第86章
事抛在脑后之时,承景帝的一道赐婚旨意,让整个季府上下炸开了锅。 一瞬之间,对季央来说如同天翻地覆,她已然成了裴知衍未过门的妻子,没有一点余地,季央若拒绝那就是抗旨。 季央接过圣旨,一张小脸慢慢褪去血色,她呆站在那里,脑中昏沉沉的空白一片。 季庭章与陈氏接连追问她是怎么回事,季央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她以为他不会提亲……确实不是提亲,他用了更果决的方式,季央怎么也想不到,裴知衍竟然会像圣上请旨赐婚。 她紧紧握着袖下的手,微启着唇瓣,艰难缓慢地喘息,脆弱的仿佛一触就会破碎。 “父亲,女儿不想嫁。”季央红着眼睛,无助地望着自己的父亲,摇着头轻声乞求。寻求着最后一丝希望。 季庭章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他当然不想勉强女儿,可这是圣上下的旨,谁能拒绝。 季央也知道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失魂落魄地垂下眼,颤抖着吐出一口气道:“女儿想先回去歇息了。” 陈氏忙召来萤枝搀扶着她,问声道:“去吧,母亲稍后来看你。” 陈氏看着季央单薄纤弱的背影,忧神道:“要是知道会出这样的岔子,就该早早将央姐儿与叶青玄的亲事定下,这两人多好啊。”她说着又接连叹气。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季庭章斥责她,“往后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陈氏警醒着点头,有什么比圣上赐的姻缘的还要好,接着就该是紧着商谈两家婚仪了。陈氏抚了抚额,脑子有点混沌。 叶家得到消息已经是入夜时候,叶老夫人懊恼的接连捶胸,指责自己孙儿道:“你看看你,跟我说不急,要我迟些、迟些,现在好了,我的央央叫别人给相中去了!” 叶青玄垂着眼皮,盖住了眼底的阴郁,手掌紧握在扶手之上,苍白不见血色。他以为自己能掌控局面,目前最重要的是稳住楚锦仪,季央总归是他的,可裴知衍这一下却让他毫无应对之力。 “我去趟季府。”叶青玄面无表情往外走去。 陈氏原是不想让叶青玄见季央,可又不忍见他痛苦落寞的神色,造化弄人,只差一点他与季央就能结成夫妇。 陈氏叹了口气,“你稍等一会儿,我让人去请央姐儿过来。” 叶青玄扯动嘴角,“多谢夫人。” 季央来的时候脸色依然苍白,她怔怔看着叶青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好像再说什么也都没有意义了。 叶青玄定定的凝着她,往日总是带笑得眼睛是布着血丝,“我应该早一些像你提亲的,那日你在马车上问我,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他咬着牙关,神色痛楚万分。 季央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安静又脆弱。 叶青玄又道:“裴知衍那样的人,怎么会真心待你,我如何放心让你嫁给他。” 季央指尖颤了颤,她也怕极了那个人,那样的肆意妄为,看她的眼神就像蛰伏着,伺机而动发的猛兽。 “我明日就去求陛下收回成命,你别怕。”叶青玄迫切的望着她。 季央失神的眼眸亮了一瞬,很快又暗了下来,君无戏言,怎么还能有改,表哥若是真去求了,只怕会惹陛下不快,她轻轻摇头,“事已至此,表哥不要白费心思了。” 起码不要再将表哥牵扯进来。 “无论如何我也要试试。”叶青玄没容她再说话,坚毅的往外走去。 季央急急的转过身,他已经走进了院里,很快清瘦的身影就绕过照壁,不见了踪迹。 她不知道叶青玄有没有去求圣上,但必然没有起作用,因为隔日,长兴伯夫人就提着大雁来了季府。 虽然是圣上赐婚的婚,三书六礼还是不能少了。 陈氏在接待过长兴伯夫人之后,来看了季央。她见季央面上恹恹,安慰道:“定北候府的还是十分重视这门亲事的,一样都不怠慢。” 季央勉强笑着,点点头,“母亲觉得好就好。” 陈氏道:“粗选了几个日子,都是在岁节前,具体定哪日,还得等你与世子二人的合数出来。”陈氏看着她的神色,斟酌道:“两个人能不能做成夫妻,讲得是缘分,既然上天注定了是你与世子在一起,那就是你们有缘,旁的……只能当是有缘无份了。” 季央手心发凉,终于接受,她是真的要嫁给裴知衍,纵然她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有认命。 又过了几日,裴知衍与定北候夫人和长兴伯夫人一起来了府上商议婚期。 季央这几日几乎都不能睡好,眼下憔悴挂着青灰,她强打起精神,要萤枝替自己梳妆。 扑了脂粉,又在苍白的脸颊上添了胭脂,神色瞧着才算好了许多,接着给自己戴上耳铛。 “世、见过世子。” 听见院中丫鬟局促的声音,季央眉心蓦地一跳,不敢置信地望向窗子处,果然在院中看到了那人。 季央怅恍的皱眉,唇瓣紧抿,他真是将得寸进尺做到了极致,这就已经大摇大摆的往她院里来了。 裴知衍若有所觉的转过眸来,季央飞快别过脸,从耳根子开始发烫,她知道裴知衍在看着自己,心中懊恼为什么要将窗子打开。 季央强作镇定继续拿着耳铛往耳朵上戴,却因为指尖发颤,几次都没有戴进去。急的她藏在裙下的脚尖在地上踢了踢。 裴知衍饶有兴味地看着,看到小姑娘微微鼓起的脸颊,还有因为戴不进耳铛而气红了眼,才终于善心大发移开了视线,其实他倒是挺想帮忙的。 少了迫人的视线,季央得以放松下来,她匆匆佩戴好耳铛,在镜前呆坐了一会儿,才出去见他。 如今她连避他的理由都没有了,等婚期订下……季央闭了闭眼,不敢再想。 裴知衍坐在院中她常用来修剪兰花的小石桌旁,长指逐一点过摆在手边的剪子小铲。 “世子,您怎么来了?”季央垂着眼,呼吸有些窒堵的厉害。 方才隔得太远,眼下人站在了跟前,裴知衍才看清她失了神采的眼眸,眼圈还有点肿,细白的手指更是绞紧到失了血色。 裴知衍站起身朝她走过去,季央看着他越迈越近的步子,心口也跟着越收越紧。 她极力控制想要夺路而逃的念头,然而在裴知衍拢住她的手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向后缩了脚尖。 裴知衍强势的不允许她退缩,执起她的手放在眼前,看着上面深深浅浅的指甲印,一时来了气。 季央看他又是捏她的手指,又是检查她的指甲,无所适从的想要抽手。 “不知道疼?”冷冷的一声喝住了季央的动作。 裴知衍眉心皱着,没去看季央惶惶的小脸,专注揉着她手指上的痕迹。 “嗯?” 季央眨了眨眼,声音颤颤,“……知道。” 裴知衍这才抬眼看她,对上他的视线,小姑娘又缩了缩。 裴知衍默然片刻,他太凶了? 他放柔了口吻,“知道还这样?” 季央没有回答,这让她怎么回答。 她又抽了抽手,裴知衍能感觉到,他对她可谓是浑身上下都透着抗拒。 裴知衍一松开,季央就将手藏到了袖下,不敢露出一分一毫给他。 裴知衍则背手在身后,在季央看不见的地方,缱绻留恋的捻着指腹摩挲了一下,回味着软腻似玉的触感。 “我母亲正与你母亲和外祖母商议婚期,我过来看看你。”裴知衍狭长的凤眸里笑意深深,和煦的都快让季央忘了初见那一眼他是怎样骄矜,不可一世。 季央鼓着勇气问出了心中的不甘愿,“为什么是我。” 裴知衍凝着她的眼睛,知道她这样日子一定没少哭过,也知道她并不愿意嫁他,甚至,她还心有所属,“央央不必怕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只会是你。” 因为喜欢她,所以不顾她的喜欢,强要娶她。季央觉得悲哀,这算什么喜欢,只是占有而已。 “我会对你好。”裴知衍向她承诺,“很好,很好。” “所以别哭了。”他声音温柔极了。 季央想说自己没有哭,却惊觉有泪水从面颊滚落,裴知衍叹了口气,替她揩去眼泪,半真半假道:“再哭,我都想亲你了。” 季央惊惧的屏住了呼吸,真就不敢哭了。 裴知衍遗憾了笑了笑,兴味道:“这下央央可就不能冤枉我是想要轻贱你了。” “……我没哭了。”季央吸着鼻子强调。 “不亲,不亲。”裴知衍将出现从她开开合合,鲜艳欲滴的唇瓣上移开,“待成了亲再……我能忍。” 听着他意味不明的话,季央更想哭了,她竭力忍着眼泪,就剩瘦弱的肩头随着哽咽一抽一抽的。 裴知衍变戏法似的变了个小罐出来,他打开盖子,捻了一粒橘色的饴糖,对季央道:“张嘴。” 季央满眼抗拒地看着他手里的糖,紧抿着唇不动。 “哭得一张小脸那么苦,吃颗糖就甜了。”裴知衍说着将糖抵到了她唇上,顿了一下才道:“自己张嘴,还是我喂?” 季央想都不想就稍稍张开了嘴,裴知衍顺势将糖粒放了进去。 季央眼眸里满是怔懵,不是张嘴和他喂…… 裴知衍笑弯了眼,带着得逞后的开怀,他的央央怎么那么可爱好骗。 他眼里布上柔色,以后就是他的央央了。 季央见他还在笑,羞愤涌上心头,却又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垂下眼不吭声。 “其实嫁给我也没有那么不好是不是。”裴知衍拿了一颗糖放在自己嘴里,抿了一下味道,说:“央央可以试着喜欢我,兴许是甜的呢。” 季央口中的糖适时化了开来,丝丝缕缕的甜味在嘴里布散。 裴知衍走后,季央怔怔盯着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盈着甜甜香气的软饴糖看了许久。 她踌躇着捻起一颗,慢慢递到嘴边,再快触到唇瓣的时候,又猛然反应过来,将糖粒丢了回去,仓皇把盖子合上,一把将其远远推开。 她才不要他的东西。 季央红着眼睛,将糖食连同那册书一起收在了自己库房的角落里,打定主意不会去碰。 第94章番外十四 季宴一连数日都忙着在翰林院里埋头编修史料,待他终于忙完,跨出弘文院时,只觉得头脑发昏。 迎面有官员走来,朝他拱手贺喜,季宴也拱手回了个礼。 哪知走了一路,一路有人贺喜,季宴一时摸不着头脑,路上遇见陆谦,他随口问道:“他们都怎么回事?修个史料至于这么恭喜么?” 陆谦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才道:“差点忘了,你恐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季宴不明就里的问:“知道什么?” 陆谦不动声色的往边上走了两步才道:“我猜他们贺的是你妹妹与定北候世子结亲的大喜之事。” “你开什么玩笑,我哪个妹妹能跟定北候府结亲?”季宴只当他是在说笑,阿央与叶青玄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而瑶姐儿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陆谦正容道:“裴世子亲自像陛下求的赐婚,求娶季央……圣旨几日前就下了。” “你说什么?!”季宴瞬间拔高了声音,气息粗重,他不过一段时间没回府,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季宴惊怒不定,甩袖往外冲去。他一路策马回到府上,扔了缰绳,一刻不停的跑去听兰院。 他这个妹妹自小就是柔柔弱弱,逆来顺受的性子,对于喜欢的也不敢要,遇上不喜欢也只会忍着,这次赐婚更是半点由不得她,怕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母亲临终前,他答应会照顾好小妹,结果他就是这么照顾的,季宴心里的愧疚快将他吞没。 季宴心中万分着急,走得也越来越快。 咣当的推门声将季央吓了一跳,惊着小脸回过头,见是季宴,眼睛慢慢就湿润了,“哥哥。” 季宴喘着气,沉默上前,将垂着欲泣的季央抱到了怀里。 哥哥是她最亲的人,季央连日来压抑的情绪有了宣泄的地方,她靠在季宴怀里,双手紧紧攥在他的衣襟上,从小声啜泣,到放声大哭。 “哥哥……哥哥……” 季宴知道婚事已成定局,他无力扭转,就是整个季府也没有这个本事,季宴眼眸通红,咬牙道:“有哥哥在,裴知衍如果敢欺负你,哥哥一定跟他拼命。” 季央顿顿地点头,像受了委屈告状的孩子。 宣泄过之后后,季央慢慢平静下来,抽咽着问:“哥哥怎么有空回来,还没到休沐。” 季宴替她擦掉眼泪,心疼她都这个关头了还如此懂事,“我向吴翰林告了假,马上就是中秋了,也好陪陪你。” 季央低垂着螓首,小幅度的点头。 季宴试探提起叶青玄。 季央哭过之后,情绪也不再那么强烈,低声道:“是我没有福份,不能嫁给表哥。” 季宴不见她眼里有难以割舍的悲戚,心里的担忧稍稍和缓了一点,好在阿央对男女之情不是那么敏感,对叶青玄更多的是依赖和信任。 若真是懂了男女之情,现在只怕是要哭得肝肠寸断了。 季宴陪着她坐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转眼便是中秋,裴知衍亲自去了趟灵惠寺,取他与季央二人的合数。 裴知衍从来不是信佛之人,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然巴巴的上赶着来。 方丈很快出来,双手合十施了一礼,随后递上的一本红色封皮的合数。 裴知衍接过合数,回以一礼,才翻开手里的册子。 目光划过二人的生辰八字,落在最后的批字上,他眼里的笑意敛去,看向面前的住持,“敢问方丈,这批语可是弄错了。” 住持道:“阿弥陀佛。世子请放心,合数是不回有错的。” 若没有错,又怎么会是凶,裴知衍笑,“必然是错了。” 他语气冷然,不容置喙。 住持一惊,“这。” 裴知衍命人取来笔墨和空白的册子,一笔一画写上他与季央的生辰八字,最后写下批字,吉。 他即不在乎世俗礼教的束缚,又怎么信这吉凶的凭断,他要娶季央,那就谁也拦不住。 中秋晚上市集有灯会,这是季央出阁前在季府的最后一个中秋,季宴答应要带她出府去逛灯会。 用过晚膳,两人正要出了府,下人匆忙来禀,“世子爷求见。” 季央神色变了变,他怎么这时候来了,他下意识的往季宴身旁靠紧。 季宴对裴知衍本就是哪儿都不满意,见妹妹如此怕她,心中更是憋怒,冷哼道:“不见,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季庭章沉着脸呵斥,“你现在也是翰林院编修,七品的官了,说话做事还这么不讲分寸?” 季宴被训的不敢再说,“儿子知错。” 季庭章道:“快请进来。” 裴知衍踏着月色而来,哪怕不刻意去看,他也能一眼就注意到季央。 一袭荼白素雅的裙衫,怯生生的站在兄长身旁,本就娇嫩胜雪的皮肤,用朱砂在额间描了花钿,美得仿若一朵待开的娇艳之花。 裴知衍像季庭章与陈氏行了礼,让高义送上了礼,笑着说明来意,“我是来陪央央去灯会的。” 季宴皮笑肉不笑:“我自会带阿央出去,不劳你费心了。” 季央也不看他,默默的在旁点头,发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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