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欢（高H）_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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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上又挨了一巴掌。 “说错了。”钟夫人摇了摇头，很失望，“你错在没有手脚干净，清除所有痕迹，还被弄走了通话录音。” “还错在嫉妒一个养女，自己降低身份出手。” 钟知晚愣愣的。 “知晚，你是我精心培养的大小姐，怎么能比一个养女差？”钟夫人半蹲下来，叹了一口气，“你爷爷说得对，你是要好好反思。” “你的对手，是帝都的那些名媛，而不是那个养女。” “她不值得你去认真对待，明白吗？” 钟知晚抿了抿唇：“妈，可是爷爷那边……” “你爷爷现在老了糊涂了，被迷了心窍。”钟夫人压着怒，“但你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不可能真的处罚你，你再跪一会儿，我去求情。” 钟知晚闷闷地应着。 “还有。”钟夫人站起来，“你姑姑不想让那个养女冲撞了穆家少爷，所以让他到咱们这边来住，就在下个月。” “帝都穆家代表着什么，知晚，不用妈多说了吧？” 钟知晚擦了擦眼泪：“我知道。” 钟夫人这才满意，出去了。 ** 没几天，19班的学生也得知了钟知晚做的事情。都一致认为应该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把她兜在麻袋里，让江燃打爆她的头。 “嬴爹，你就这么放过钟知晚了？”修羽皱眉，“要我说，就应该把这段录音放到学校论坛上去，让其他人看看她是什么嘴脸。” 就这，还女神？一群男生瞎了狗眼。 “不用。”嬴子衿低头，还在接NOK论坛的悬赏任务，“不理。” 钟知晚如何，她都不在意。钟家，她只在乎钟老爷子一个人。 “啧。”修羽转头，“江燃，不如这样，你去把钟知晚骂一顿，碎了她那颗芳心。” 江燃脸一黑：“你神经病啊。” 他有这闲工夫？修羽耸了耸肩：“嬴爹，今天去哪儿吃？” 嬴子衿完成了最后一个D级任务后，抬头：“食堂。” 听到这两个字，江燃准备出校门的脚给停了下来。小弟给撞到他背上了，差点疼哭：“燃哥，你怎么不走了？” 江燃臭着脸，跟在修羽后面：“不出去了，去食堂。” 青致食堂有华国的八大菜系，也有西餐。价格便宜，口感还好，所以学生们基本都在食堂用餐，哪怕是四大豪门的子弟。但不包括江燃。钟知晚看到江燃走进来的时候，神情顿了顿，背下意识地挺得更直。可在看见嬴子衿的时候，蹙起了眉。 “知晚，活久见啊。”旁边的女生惊讶，“江燃居然会来食堂吃饭，不过嬴子衿也来了，倒是不奇怪了。” 谁都知道，自从嬴子衿去了19班。青致的男女校霸都跟在她后面了。钟知晚的指甲掐了掐掌心，淡淡一笑：“她啊，她就是喜欢勾搭男人。” 女生一愣。 “最开始，勾搭嬴老师的未婚夫，后来又傍上了傅昀深。”钟知晚漫不经心，“现在，连江燃她也不放过。” 女生倒是没想到，这么一听后，立马厌恶了：“那是挺一言难尽的。” “还有更恶心的呢。”钟知晚放下筷子，“你是不知道，就在前一阵，她……” 后面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钟知晚注意到嬴子衿看了她这个方向一眼。她抬起头，用纸巾擦了擦唇，很自若。这么远的距离，听不见她说的什么。即便听见了，食堂这么多人，嬴子衿又能做什么？钟知晚将纸巾扔掉，就准备离开食堂了。可她还没站起来。女孩修长的手指一转，指间的筷子倏地飞出。 “啪！” 就那么硬生生地插入了钟知晚面前的餐桌之中。 096 傅昀深：她是我的药半根在上，半根在下，中间一段在桌子里。甚至还有木屑纷纷而落。 “……” 整个食堂在瞬间寂静，仿佛所有嘈杂声都被这一根筷子带走了。江燃一直都注意着嬴子衿，自然没可能看不见。他手无意识地一松，托着的翻盘“哐当”一声掉了。盘子里的饭菜倒了小弟一身。小弟这次没叫，因为人已经傻了。不仅他傻了，但凡是看到这一幕的学生都傻了。见鬼了一样。钟知晚看着只距离她餐盘半寸的筷子，脑子里嗡嗡一片响：“……”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嬴子衿，嘴唇都在发抖。要是这根筷子飞偏那么一点，就不是插进桌子里，而是…… 钟知晚根本不敢往下想，校服已经被冷汗完全浸湿，呼吸紊乱。她身子不停地颤，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旁边的女生也吓得不轻，扯着钟知晚的袖子。根本没人看到这根筷子是怎么从女孩的手中飞出。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嬴子衿是怎么把一根木制的筷子插进桌子里的？食堂依旧死一般的寂静，目光全部汇聚在了女孩身上。嬴子衿重新拿了一双筷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看什么看？”江燃眼眸一扫，冷笑一声，“还没看够？要不要帮你们把眼睛挖下来，贴在跟前看？” 学生们立马收回了视线，开始埋头狂吃。江燃抬了抬下巴，心情终于好了点。看来他身为校霸的威严还是在的。修羽咬了口苹果，跟着坐下。像是也没回过神，几秒后，她才声音艰难道：“嬴爹，你刚才……” “没什么。”嬴子衿用筷子挑起青菜，淡淡，“忘收力了。” 手劲儿太大，她需要改。修羽瞬间觉得嘴里的苹果没味了。忘收力，就把一根筷子插进了桌子里。这要是真的出力了，碎个铁锤也是随随便便的吧？她突然就有点害怕。修羽望着女孩，若有所思。能够将力量发挥到这种层次的，就算不是正统的古武者，也会跟古武沾边。但在二十一世纪到来后，古武者就很少出现了。修羽不知道，是不是跟科技的高速发展有关。曾经帝都昌盛繁荣的几个古武世家，也基本上全部隐退了。江燃只能算是初修古武的人，并不是古武者。因为修炼的方法不得当，所以体内的内劲才会紊乱，进而影响脾气和情绪，所以才需要药物来辅佐。真正的古武者，太少了。古武界，又不是谁都能够进去，比古医界还要神秘。修羽可以确定，他们嬴爹肯定跟古武有关系。说不定就有一个来自古武界的师傅。不过她也没问。她只要看见江燃吃瘪，她就很欢乐，还能和画屏姐姐聊天。想到这里，修羽又有了胃口，多吃了一个大苹果。 ** 凌晨三点半。夜深人静，连夜莺都。傅昀深睁开双眸，在单人公寓的床上醒了过来。他沉默地躺了有五分钟，才缓缓起身。一双妖孽的桃花眼中，有浅浅的血丝浮上。他不知道自己第几次做这个噩梦了，即便是进行了三年的深度催眠治疗，他依然无法逃脱这个噩梦。每每闭上眼，都是一片血腥。爆炸声、枪击声、嘶喊声，在耳边萦绕不去。也是他逃脱不了的过去。傅昀深倒了一杯水，走到阳台边。远处是灯火通明的楼群，沪城一向是个不夜城。手机在这时响起。来电是聂亦。傅昀深眉梢挑起，还是接通了：“喂？” “昀深，我已经回帝都了。”聂亦声音低沉，“事情还没解决，麻烦你把聂朝再照看一段时间。” “嗯。”傅昀深按了按眼角，少许无奈，“这种事，你也要大晚上给我打电话？” 聂亦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不是，是雪声告诉我，你情绪出现了太大的波动，怕你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喻雪声，是他专门给嬴子衿请来的心理师，也是NOK催眠师榜第二。傅昀深淡淡地应了一声。他的情绪是在监控中的。这是他自己要求的，防止出现什么变故。毕竟，他曾经差点失控过。 “昀深，你——”聂亦顿了顿，“没事吧？” “没什么，习惯了。”傅昀深低笑了一声，“就是觉得，活着有时候挺累的，” 聂亦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事了，挂了。”傅昀深并没多说，“你弟弟的伙食费记得付一下，他真的挺能吃。” 也不等聂亦再说什么，他掐断了通话。又沉思了几秒，傅昀深打开微信。傅昀深发完，就要放下手机。现在是凌晨四点，正常人都在睡觉。但他这条微信才刚发过去几秒，回复就来了。又过了几秒，第二条微信来了。傅昀深一怔。半晌，他懒洋洋地回复。这句话一发过去，一个视频电话打来了。傅昀深手一顿，就点了接通。女孩的素颜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她穿着睡裙，长发散落在肩头，眉眼被窗外的朦胧月光染成了淡金色。显然也是刚醒，女孩嗓音还带着几分低哑。 “你睡眠不好，我明天给你带点药，每天早中晚饭前服用，七天为一疗程。” 顿了顿，嬴子衿又说：“做噩梦的话，最好不要一个人待着。” 傅昀深眸光一定。他还真没想到，小朋友给他打视频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以往的时候，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的噩梦，告诉他不要一个人。 “哥哥知道了，睡觉吧，小朋友。”傅昀深往后靠了靠，眼睫动了动，笑，“再不睡，我现在就得去你那边，把你塞进被窝了。” 视频电话直接就给挂断了。半点给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看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傅昀深挑了挑眉，唇角弯起，眸底染上了几分笑。果然，还是那个无情的小朋友。 ** 第二天。青致中学。校长室。校长正在查看学校最近发生的事情。作为一个校长，他要了解学生的实情，而不是只听主任或者老师的一面之词。门在这时被打开。走进来的是贺珣。贺珣颔首致意：“校长。” “贺老师来了。”校长推了推眼镜，“坐。” 贺珣坐下。 “现在是四月上旬。”校长翻了一下日历，“诺顿大学的第一次面试，是在五月底。” 贺珣点头：“不错。” 想要进去诺顿大学，需要校方亲自发来的邀请函。没有邀请函，高考状元也进不了诺顿大学。但这是对外。对内，诺顿大学会组织三次面试。面试的资格，只有从诺顿大学毕业的学生能够拿到。这也是为什么，青致会高价聘请贺珣了。因为有贺珣，青致就拥有了通向诺顿大学的资格。哪怕只要有一个学生进入了诺顿大学，青致会立刻挤身世界顶尖高中的行列。贺珣手上，一共有三个面试资格。虽然很少，但校长已经很满意了。 “我想了一下，这样。”校长思索了一瞬，说，“两个面试资格留给国际班，剩下一个给年级第一，贺老师，你看如何？” “校长的决定，自然很好。”贺珣没有异议，“不过诺顿大学并不只看成绩。” 其实他也不怎么清楚，毕竟他的学院只有D级。据他的导师说，S级学院的学生，才算是真正的诺顿大学学生。他去问，他导师又会说这是机密，他还不够格知道。贺珣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达到什么层次，才能够进入S级学院。 “那就这样。”校长点头，“我记得，贺老师认识O洲皇家艺术学院的人。” 贺珣了然：“校长是让我去诺顿大学的时候，顺便高三艺术班的那几个尖子生？” “不错。”校长说，“不过可能还需要你再带一个，嬴子衿同学在这一次的艺术节中成绩很好，我觉得她可以去试试。” O洲皇家艺术学院，也是世界顶尖大学。他希望每个学生都能够有最好的前途。贺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很冷淡：“不好意思校长，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O洲皇家艺术学院也需要文化课的成绩，就嬴子衿那水平，去了，又能干什么？ 097 O洲油画大师亲自打脸他实在是不想带一个差生去O洲，还是O洲皇家艺术学院这种顶级大学。更何况，O洲皇家艺术学院可不是因为一个普通的艺术节得了一等奖，就能够拥有入校的资格。哪怕是艺术班的那几个尖子生，都有待商榷。贺珣自然没有关注过艺术节。他也没这功夫，毕竟青致高中三个年级的国际班都是他带。贺珣也就更不知道这一次的青致艺术节，连盛清堂都惊动了。校长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他倒是没想到，贺珣对嬴子衿的意见这么大。又不是每个学生都擅长学习，何必？ “是我考虑不周了。”校长叹了一口气，摘下眼镜，“贺老师，我们还是商量一下诺顿大学面试的事情。” 贺珣的神情这才缓和。办公室的电话却在这时响起。校长接起，才听了一句，神情一变：“什么？好好好，我这就去。” 贺珣抬头，眸中流露出了几分疑惑。 “贺老师，失陪一下。”校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装，“有贵客来了，我需要去。” 他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是从O洲来的贵客，贺老师英语好，一起去吧。” O洲？可青致的老师，无论是哪个管理层的，都要求精通英语，怎么还叫上他了？贺珣一怔：“好，我先去高二国际班一趟。” 时间太急，校长也没空再和他多说，点了点头后，匆匆离开了。贺珣也跟着出去，来到了高二的教学楼。给国际班发完今天要练习的课题之后，他去校长给他说的那间会客室。中途，自然路过了高二19班。贺珣想起校长的话，也就是下意识地从后窗看过去。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女孩穿着校服短袖，身上盖着校服外套，趴在桌子上正在睡觉。贺珣很冷淡地收回了目光。上课还是在睡觉，果然死性不改。这样的学生，总归是没什么救了。 ** 一个电话把校长叫来的，正是艺术组组长。他擦了擦汗，指着门里面，压低声音说：“校长，这位就是伯格·布莱恩先生，从O洲皇家艺术学院来的。” 伯格·布莱恩，O洲皇家艺术学院的名誉教师，平常只是挂一个闲职，并不教学。只是偶尔会受到其他学校的邀请，去开讲座。从来都是别人请他，还没听说过他会自己跑过来。伯格擅长的是巴洛克艺术风格的油画，还是浪漫主义画家。巴洛克艺术是1600年至1750年间在O洲盛行的一种艺术风格，对后世的影响颇深。巴洛克艺术不仅仅涉及了油画领域，还包括建筑、音乐和装饰等。即便不知道巴洛克艺术是什么，但也不会不知道奇诺·冯这位在当时闻名整个世界的油画家。但是奇诺·冯的油画风格太明显了，独特到没人模仿得来。而伯格·布莱恩，是现今世界公认最接近奇诺·冯的现代油画家。 “我知道他，可是——”校长看过去，迟疑了，“他这是……在干什么？” 室内。一个三十多岁的外国男人趴在墙上，双手展开，不断地抚摸着，如痴如醉的样子。 “校长。”艺术组组长的喉咙梗了一下，有些艰难道，“他抱得不是墙，是嬴子衿同学的那副油画。” 校长一懵。还没什么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听见男人激动的大叫声。 “Bravo！Bravo！”伯格抱得更紧了，恨不得把自己都塞到画里面去，“哦，我的天哪，我的上帝，这是什么绝妙的画。” “这简直就是上帝之手，奇诺·冯在世。” 校长：“……” 艺术组组长：“……” 倒也不必。艺术组组长咳嗽了几声，实在是忍不住打断他的自我陶醉：“伯格先生，校长来了，您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就可以。” “哦。”好像是才发现旁边还有人，伯格转过身来，直接就问了，“这是你画的？” 校长还有些懵：“不是，这是……” “不是你画的你来干什么？”伯格急不可耐，“快快快，我要见画这幅画的人。” “伯格先生，请稍等。”校长终于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的了，用英语问，“您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不是你们有个什么艺术节？”伯格有些不耐烦，“我这不是看到画了么？要不然谁跑这儿来。” 他又抱紧了画，很嫌弃地看了看周围：“这里又没有好吃的冰淇淋。” “……” 艺术组组长又擦了擦汗，低声：“校长，艺术家都挺脱线的，您不能被带跑了。”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校长回神，“不知道您要找画这幅画的人做什么？” “你的话怎么这么多？”伯格很生气，“先让我去见了。” “画画的是位学生，她还在上课。”校长斟酌了一下，“您得先等一会儿。” 这次，伯格答应得很痛快：“行，我等着。” 贺珣刚巧在这时回来，一愣：“伯格先生？” “谁啊？没空没空。”伯格看都没看贺珣，摆摆手，“这位学生的班级在哪儿？快带我去。” 校长只好带他离开。贺珣从头到尾连话都没说上，他皱眉，转头：“伯格先生怎么会来这里？” “贺老师不知道么？”送走了一尊大佛，艺术组组长松了一口气，还挺骄傲，“他是专门为嬴子衿同学而来的，我看，估计是想收嬴同学当学生。” 贺珣的身子猛地一震，当即怔愣在原地，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耳朵嗡嗡地响，仿佛临头一棒。伯格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亲自为一个学生跑一趟？艺术组组长没注意他面色都变了，背着手往外走：“唉，我也得给嬴同学去道个歉。” ** 自习课下了，嬴子衿也睡醒了。她打了个哈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就看到了盛清堂给她发的短信。 “……” 嬴子衿全当做没看到那个颜文字，随手回了两个字。那边盛清堂收到回复之后，一下子急了。嬴子衿并没有改变主意，她撑着头，神情疏懒。嬴子衿打了个哈欠，凤眼添了几分迷离。 “嬴爹。”一个小弟从教室后门探头，“校长他找你老人家，你去吗？” “今天有事，没空。” “哦。”小弟挠了挠头，“那我现在就回绝了他。” 他还看见了一个外国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嬴子衿嗯一声，打开了NOK论坛，接下了那个C级悬赏。 ** 嬴家老宅。钟曼华这几天都没出去，生怕再遇上个人拉住她，和她说青致艺术节的事儿。为了防止出现让她难堪的事情，她都断了网络和通话联系。反正她也不想管嬴子衿了，等时间过得久一些，大家都会忘记盗用作品的事情。钟曼华拿起电话，准备给嬴震霆打个电话。门铃声响，管家忙去开门。回来的人是嬴露薇。嬴老夫人这些天还住在医院里，嬴露薇因为微博事件一直避免露面，于是每天都从老宅去医院送钟曼华炖好的药膳。 “是露薇啊。”钟曼华放下电话，“药膳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厨房小火温着，我让佣人给你提来。” “麻烦大嫂了。”嬴露薇挽了挽耳边的发丝，忽然说，“对了，大嫂，我今天去青致了，听说O洲皇家艺术学院的老师要找小衿。” 钟曼华的手一顿，微微惊愕：“O洲皇家艺术学院？” O洲皇家艺术学院因为单攻艺术，所以世界排名并不在前十，可也是众多学子梦寐以求的大学。 “我也听过这位伯格先生，他是油画大师，请都请不来的那种。”嬴露薇挺疑惑，“大嫂，小衿她别说油画了，书法和国画都不愿意学，伯格先生怎么会找她？” 钟曼华脸色瞬间就变了，胸口重重地起伏着。还能怎么样。一定是又作弊了。 098 当着钟曼华的面拜嬴子衿为师这下倒是好，丢人都丢到国外去了。除此之外，钟曼华委实是想不出来，嬴子衿有什么地方还能让O洲皇家艺术学院的名誉教师亲自跑到青致来了。她自然是听过伯格·布莱恩大名。曾经她给小萱选绘画教师的时候，那位绘画教师就极力推崇过伯格。可以说，伯格代表了现如今O洲巴洛克油画的巅峰。单单是O洲皇家艺术学院，就有无数学生想要拜在伯格的门下。可伯格的脾气很古怪，比起盛清堂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是没收过徒弟，只是偶尔会指点一下后辈。钟曼华现在一想到以后出去，要被人指指点点，心肺就抽着疼。又是这样。如果是小萱，绝对不会让她没了面子。 “大嫂，你怎么了？”嬴露薇瞧着钟曼华的面色由青转白，关心地问了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钟曼华按了按太阳穴，平复着呼吸，“伯格先生还在青致么？” “我离开学校的时候，校长正和他在一起。”嬴露薇，“他们应该已经去找小衿了，可能还在。” “备车。”听到这句话，钟曼华起身，立马做出了决定，“现在就去青致。” 她得赶在事情发酵之前，先给人家认个错。 “青致我熟，我和大嫂一起去吧。”嬴露薇将药膳交给管家，叮嘱，“老夫人那边，务必要好好照看着。” 管家恭敬道：“露薇小姐放心，老夫人那里，不会出一分一毫的差错。” 交代完毕之后，钟曼华和嬴露薇一起去青致。 ** 青致中学。校长听着跑腿小弟的回复，整个人都有点裂开。以伯格的地位，别说来青致了，就是去帝都大学，学绘画的学生们都肯定会争着来看。这…… 然而，出乎校长意料的是，伯格这一次脾气见鬼很好。他大方地挥了挥手：“没事，你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我就在这里等着她。” 体会到什么双标的校长：“……” 他这一次是彻底裂开了。 “哦。”小弟不认识伯格，他挠了挠头，“你急吗？急得话我再去说一趟。” “不急不急。”伯格心情很好，“我这几天都会留在沪城，她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就什么时候有。” 校长：“……”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嘞。”小弟觉得这个外国人很好说话。他准备蹭蹭蹭跑回去的时候，又听伯格说：“哎，等等，你帮我问问，她是不是很喜欢奇诺·冯。” ** 小弟把这句话带到19班后，就瞧见他们嬴爹抬了抬那双好看的凤眼，神情却很冷漠。 “不喜欢，他话太多，我想把他埋了。” “那就把他埋了。”小弟献殷勤，“嬴爹，他在哪儿，兄弟们这就上去给他套个麻袋。” 修羽幽幽开口：“在地下死了几百年了，你去吧。” 小弟懵了：“……” “嬴爹，你这玩笑开得真有意思。”修羽一只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你又没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他是个话痨？” 关于奇诺·冯的记载有很多，但大部分是赞美他画的有多好。他生于1623年，死于1709年。一生留下了上百幅画作，辉煌至极。但凡是还存留在世的油画，都在O洲各大博物馆里供着。帝都博物馆也有两幅，修羽就是在那里见过奇诺·冯的大作。 “因为——”嬴子衿依旧冷漠，“他会在画画的时候一边画，一边念《圣经》，用的还是拉丁语。” 吵得她头疼。修羽：“？？？” 不是，这什么操作？不对，她怎么就信了他们嬴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呢？奇诺·冯死了都三百多年了，骨头恐怕都成灰了。不过话说回来，修羽想了想。她去O洲参观过奇诺·冯的故居，她倒是还记得，他的书房里是摆满了各种版本的《圣经》。 “嬴爹，牛。”修羽竖了一个大拇指，“讲故事我也只服你，还很贴合实际。” 嬴子衿眼睫垂下，眸光微敛。她向来是不怎么回忆过去的事情。记忆太多，遗忘得快，也很纷杂。但在古O洲的那三百年，她倒是记得还算清楚她跟着奇诺学过三年的油画，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他叨叨。间接地导致她没看《圣经》，都会用拉丁语倒背如流了。画画好是真的，人烦也是真的。只要他不说话，还是个可爱的老头。奇诺去世的时候，她去看过他。以后的每一年，她也会去他的墓碑前送上一束白色鸢尾花，直到她离开地球。奇诺，也算是她在地球的诸多老师中的一位了。可惜的是，奇诺就是一个普通人，她也没办法替他延长寿元。嬴子衿收回思绪，视线重新回到手机上。她用这两天的空闲时间，把她的NOK账号升到了B级，成长值也有4000了。还差1000，她就可以进入NOK的隐藏版块。其实她也知道，隐藏版块都会讨论什么。是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普通人所看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当然，世界级机密是不可能暴露的，要不然会引起恐慌。 NOK论坛，只是负责坚守住这些秘密的一个组织而已。嬴子衿垂眸，看着自己新接下来的B级悬赏。悬赏人给她发来了私信。嬴子衿言简意赅。悬赏人虽然有些不信，但还是把地址发了过来。嬴子衿扫了一眼地址，准备一会儿就将包裹寄出去。小弟也才想起来正事：“嬴爹，他说他等你，你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 嬴子衿思索了一下，还是起身：“那我现在去见见他。” ** 这边。钟曼华和嬴露薇已经来到了青致。一个月过去，嬴露薇脸上的红疹已经好了。她去医院复诊过，医生依旧什么都没查出来。要不是被红疹折磨了一个月，嬴露薇都要怀疑是不是她在做梦了。 “大嫂，伯格先生他们应该在这边。”嬴露薇笑了笑，“我带你过去吧。” “等一下。”钟曼华从包里拿出了口罩戴上，将脸部遮的严严实实。 “大嫂，你……”嬴露薇似是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了，“我都听其他老师说了，小衿在学校最近表现很好，艺术节都获奖了呢。” 钟曼华一听就烦：“好了，露薇，别说这些了，我们先过去。” 嬴露薇知道什么是个度，更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效果会更好。于是也没再多说，只是抿唇笑笑。两人来到教学楼前。现在是四点，刚好是个课间。学生很多，认识嬴露薇的也不少。因为嬴露薇不怎么来学校，只是偶尔带一节音乐课。距离产生美，大部分学生还挺喜欢她。 “嬴老师。” “嬴老师好。” 嬴露薇一一笑着打招呼。钟曼华则是感到几分不适，焦躁地等着。等了五分钟后，她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从教学楼走出来。 “子衿。”钟曼华立刻上前，刻意压低了声音，“子衿，妈妈有事和你说，你先收拾好东西，跟妈妈离开学校。” 然而，嬴子衿看都没看她一眼。虽然是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但明显不是要找她。钟曼华皱眉，火气上涌。就在她要上前，强行将女孩拉走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个迫不及待的声音。 “让让，让让！” 伯格心急如火，也没看钟曼华，急不可耐地跑了过去。钟曼华被撞到了一边，穿着高跟鞋的脚给歪了一下，还是嬴露薇及时扶住了她。 “大嫂，你没事吧？”嬴露薇担忧不已，“我先带你去医务室，反正小衿已经见到了，我给这里的学生说一下，一会儿再来也不迟。” 伯格的力量不小，钟曼华疼得直抽气。她看了一眼脚踝，已经肿起来了。听此也没有拒绝，只得让嬴露薇扶着她走。嬴露薇带着钟曼华去医务室，走了几步，装作不经意地回头一看。她自然认出来那是伯格·布莱恩了，又怎么可能让钟曼华去当和事老。她的名声被败坏，嬴子衿也别想好。然而，她这才转头过来，就看到伯格整理了一下衣服，跪了下来。很虔诚的拜师礼仪，是他专门从华国古典名著里学来的。他双手合十，表情真挚：“嬴大师，请收我为徒吧。” 099 瞧不起嬴大佬，要后悔伯格从O洲来之前，就等着这一刻了。为此，他还找O洲皇家艺术学院的一位华国老师，了解了一下华国的拜师礼仪。听说华国现在的拜师礼仪没有古时候那么隆重了，但伯格也依然决定遵守最严谨的三叩九拜。只是他的汉语不太好，只能说英语。不知道这位嬴大师有没有听懂，伯格内心很忐忑。跟在后面的校长：“……？？？” 是他耳朵聋了，还是说他眼瞎了？一定是他跟过来的方式不对。而完全目睹这一幕的嬴露薇，笑直接僵了。离得太远，她没有听见伯格说的什么。但可以确定，伯格并不是来找嬴子衿麻烦的，反而是有求于嬴子衿。可这怎么可能？伯格是什么人？油画领域的巅峰大佬，放眼全球，名气要比盛清堂还要大。嬴露薇瞬间心乱如麻，还更加恐慌了。她倒是不学绘画，学的是钢琴。在她的刻意造势之下，她在国内的热度不低。可便是如此，她都没资格去接触世界那几个顶级钢琴家。这不是豪门用钱就能够办到的事。 “没什么。”嬴露薇慌忙收回视线，脚下速度加快了，“大嫂，我们先去医务室吧。” 钟曼华疼得厉害，闻言就没多问。更是因为心里已经预想了作弊可能带来的后果，为了防止她心肌梗塞，也没回头去看。 ** 教学楼前，校长还处于震惊之中。好在上课铃已经响了，学生们就算再好奇，也都必须要回教室去。嬴子衿稍稍后退一步，神情倒是没有什么波澜：“伯格先生，麻烦你先起来。” “不起来，不起来。”伯格不动，又重复了一遍，“嬴大师，我看到你画的那副《教堂里的客人》了，请你收我为徒。” 裂成了碎片却不得不信了的校长：“……” 这位O洲油画大师不是要来招嬴同学入O洲皇家艺术学院，而是来拜师的？！ “伯格先生，我不收徒。”嬴子衿按了按头，很客气，“我还要学习。” 偷偷跟过来看热闹的小弟：“……” 夭寿啦，他们嬴爹又骗傻子啦。 “不不不，嬴大师，你不用学习。”伯格又急了，“但你要是真想学习，我直接举荐你进除了诺顿大学以外的世界名校，任意一所。” “多谢伯格先生的好意。”嬴子衿微微颔首，“我以后是要去诺顿大学的。” 她说的是去，而不是进。伯格没留意这一字之差，愁得直揪为数不多的头发：“那嬴大师，你怎么才能教我画画？要不是我知道奇诺·冯已经去世几百年了，我都要以为你是他了。” 所以，他在网上看到那副画的时候，立马放下了手上所有工作，马不停蹄地跑到华国来了。奇诺·冯一直是他的偶像，现在他可以加一个。伯格也没有觉得嬴子衿年龄小，只是一个高中生，就画不出来这种画。天赋！他们这种画画的，光有勤奋还不够，天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有一句话说，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但没有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汗水全部玩完。嬴子衿神情一顿。她可不是那个天天念圣经的傻老头。 “我们可以探讨一下。”嬴子衿沉吟了一下，“但是拜师委实没有必要，伯格先生你已经是顶级油画大师了，这是世界公认的。” 她在下来的路上，看了伯格的画。确实有奇诺·冯年轻时的风范。 “放他们的屁！”伯格顿时大怒，“我几斤几两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校长：“……” 不行了，他要晕过去了。但伯格也知道自己拜师无望了，他双手再次合十：“嬴大师，那能麻烦你给我多画几张画，我要带回去临摹。” “可以。” 伯格欣喜。 “要钱。” “给！”伯格大手一挥，“我一副画卖过七百万美金，嬴大师，我给你双倍的价格。” 嬴子衿终于多看了他一眼：“我可以给你免费再赠送一副。” “好好好，嬴大师，你真是个好人。” 喜滋滋地得了承诺之后，伯格准备去吃一下华国的冰淇淋。走之前，他又想起什么事：“嬴大师，你英语说得真好，比我发音都标准，我都以为你是我们O洲土著人。” 嬴子衿稍稍沉默了一瞬。她看了百科，资料显示伯格出生于一个绘画家庭。那可能，她以前说不定和伯格的老祖宗还见过面。 ** 五点半。傅昀深站在车门旁，等着嬴子衿放学。他的容貌太过出众惹眼，身姿高大挺拔，腰腹线条完美，双腿修长有力。尤其是那双天然带笑的桃花眼，明明没有刻意的做什么，却勾人得不行。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去看，有男有女，男的还不少。就是在这么多目光之下，嬴子衿打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傅昀深启动车子，送她去绍仁医院。嬴子衿手撑着下巴，拧着眉。 “今天不困了？”傅昀深递过去一包每日坚果，“想什么那么认真？” “我一个月前看了一部剧，还没看完。”嬴子衿撕开包装袋，“但我忘记剧名是什么了，回去再查查。” 那是她才回来地球的第一天，还在嬴家，用那台老式电脑看的。傅昀深神情散漫：“记得这么清，剧情是什么？” 嬴子衿想了想，简单地叙述了一下：“讲的是一个高中生用一面镜子穿越到了古代，遇见了一个王爷，第二天又用镜子穿了回去，发现自己来到了十年后，来回穿越。” 傅昀深：“……” 挺特别挺狗血的一个剧。 “嗯，等一下，哥哥帮你问问。”傅昀深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接通之后，懒洋洋道，“喂。” 自从出了酒吧那事，聂朝就一直家里蹲，他正在打游戏：“七少，找兄弟什么事啊。” “帮我查一个电视剧，剧情是……”傅昀深看了一眼女孩，没有丝毫停顿地将她先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个电视剧。” 聂朝震惊了：“七少，你被穿了吗？” 不是，这种狗血电视剧，还有人看？ “少点废话。”傅昀深抬眼，“快找。” “哦哦哦。”聂朝马不停蹄地去找了。他自己开了一家小的娱乐公司，找起来很方便。二十秒的时间没到，聂朝回复了：“卧槽，七少，我吐了，这么狗血的剧居然还是我公司出品，等着，我马上就骂他们。” “拍的什么玩意儿我暂且还不知道，就这剧情我分分钟锤爆那群编剧的狗头，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 “那什么，七少，我给你说剧名啊，有点长，还很羞耻，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五秒后，傅昀深挂了电话，神情难得地复杂了几分：“夭夭，你看的这部剧叫做——” 顿了顿，他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声调平稳。 “霸道总裁和冰山王爷每天都在为我争风吃醋。” “……” ** 绍仁医院。嬴子衿去了人力资源部。在她接手这家医院之前，有不少中医师都跳槽了，人手比较稀缺。但又因为盛清堂成功被医治的消息传遍了沪城所有医院，不少医师又来应聘了。嬴子衿倒是没有强求一定要让绍仁医院往纯中医的方向发展，所以西医中医她都招。只要能挣钱。 “嬴小姐，这是应聘者的名单。”人力资源部主任递出一个文件夹，“今天一共有一百五十位应聘者，我们已经面试了一百二十位，还有三十位。” 嬴子衿没接，她颔首：“我知道了，辛苦。” 人力资源部主人有些受宠若惊：“嬴小姐客气了，没有您，医院绝对不会有今天。” 这话没有夸大。他原本也想离职的，还好留了下来。 “七点开始面试。”嬴子衿看了眼时间，“我吃个饭，一会儿也过来看看。” “好。”人力资源部主人把她送出去，“嬴小姐能来当面试官，最好不过了。” 到现在，绍仁医院已经没有人会怀疑嬴子衿的医术了。嬴子衿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下楼。剩下的三十位面试者已经来了几个，都在等候区等着。陆芷等得焦灼不已，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周围随便看着。直到看见了女孩。陆芷先是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你认得几个中药，就能来这里当护工了吧？” 100 嬴子衿就是那位神医陆芷今年二十六岁，学中医八年，还是帝都中医药大学毕业的。自然带了点傲气。又因为她和嬴露薇关系好，连带着看一直嬴子衿不顺眼。尤其是她还遭了无妄之祸，被陆父限制经济那么久。更重要的是，因为那次庭审，吴家直接被查封，导致给她导师也引来了不小的麻烦。也幸好吴家比梦家要差得太远，大家族大多不愿意得罪医生，最后才没有什么大事。可便是如此，她在帝都的工作也泡汤了，只能在沪城就近找。然而，像第一医院这种大医院，是不会要她这么年轻的中医师的。陆芷没办法，只能去别的医院试试。听第一医院的医生们说邵仁医院最近需要很多人手，她便来应聘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嬴家那个养女。一见到女孩，陆芷憋着的一肚子气就上来了：“你学过《中医学》和《中医基础理论》么？知道怎么辨别有毒的药材么？懂什么叫‘望闻问切’么？” 她语气嘲讽：“我可听露薇说，你学习成绩在青致垫底，数学和英语个位数，还想着学医？” 医，可不是谁都能学的。学精更是难上加难，医学生的大学，都是五年制。陆芷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引得其他几个应聘者都看了过来。目光之中有惊奇，还有审视。嬴子衿抬了抬眼，似乎是才察觉到这里有陆芷这么个人。她微微侧头，眸光浅淡。仿佛直抵人心。陆芷的心一滞。就在她愣神的这几秒功夫，女孩已经走了，理都没理她。陆芷一拳打在空气，气得要死，又不能做什么，只能青着脸坐在那里。几个应聘者只感觉陆芷莫名其妙，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尤其是先前嬴子衿一回头，素颜带给了他们很大的冲击。又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几个应聘者都是三四十岁的年龄，家里也有孩子，好感更是倍增。 “这个女的有病吧，人家小姑娘又没招惹她，她这话也真是难听。” “学习差也只能说是不擅长学习，我当年数学英语也不好，不还是学医了吗？” “真服了，希望她不会被录用上，或者我不会，我是真不想和这样的人当同事。” “唉，谁说不是呢……” 陆芷听见了，冷笑：“关你们什么事？少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那你们最好别被录用上，否则你们天天看见我岂不是会很心烦？” 她有帝都中医药大学的毕业证书，学历就已经压了一筹。绍仁医院那么缺人手，不录她录谁？陆芷从冷哼了一声，包里拿出了化妆包，开始补妆。 ** 医院外。傅昀深还在车里，瞧见女孩从台阶上下来后，把副驾驶一边的车门打开了。嬴子衿坐了上去，系好安全带：“七点的时候，我要面试应聘者。” “穆老应该感谢你。”傅昀深闻言，撩起眼皮，“他把这么一个烂摊子甩给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大方。” 穆家麾下产业众多，绍仁医院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穆鹤卿选择把绍仁医院赠送给嬴子衿，其实也思考了很久。因为他也知道，他送别的东西，嬴子衿不会收。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绍仁医院就算是以前的老样子，流水收入也比一般的小医院多。嬴子衿倒是不怎么在意：“可以挣钱。” 听到这四个字，傅昀深微微沉默一瞬，而后笑：“夭夭，你呢，还没成年，真的不用考虑钱的问题，缺钱了，直接问哥哥要。” 单单只是她给他的那几瓶药，价格绝对都在百万以上了。可她却拒绝了他给她的卡。 “哦——”嬴子衿喝了口水，缓缓，“不要。” “怎么？”傅昀深手指敲着方向盘，“说了，不要客气。” 嬴子衿慢条斯理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挣钱，有成就感，你，没意思。” “……” 傅昀深一手抵着额头，无奈了。小朋友这是把挣钱当乐趣呢，看样子他要是打扰了，就成罪人了玛莎拉蒂启动，去离绍仁医院最近的商城。顶楼有一家老火锅店，是川渝那边的厨师开的，味道正宗。一人一个小火锅，干净卫生。这一次，嬴子衿成功地点到了红油锅。傅昀深不吃辣，给自己要了一个清汤锅。这个时候正值饭点，火锅店里人很多。两人的容貌绝伦，气质出众，哪怕是在吃火锅，都如同O洲中世纪时期的贵族。一举一动，尽显优雅。自然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视线之中大多带着惊艳之色。除了才从火锅店外进来的一个人。他明显认识傅昀深，是在看到傅昀深之后，才改了主意，进来了。 “哟，瞧瞧，我看了见了谁？”那人似乎很讨厌火锅店的味道，捏着鼻子，话中的嘲讽意味很重，“这不是我们沪城第一风流纨绔，傅家七少爷傅昀深么？” 嬴子衿放下筷子，慢慢抬起了头。只是一眼，就得知了这人的全部资料。傅一尘。傅明城的二儿子，也是傅家二少爷。今年二十七岁，大龄未婚。现在在傅氏集团的分部当总经理，手上却没有什么实权，每年靠着傅氏集团的分红生活。傅一尘的注意力只在傅昀深身上，他冷讽：“怎么，爷爷没给你钱，你都沦落到吃火锅了？” 傅昀深神情淡淡，仿佛没听见一样。他侧头，在给女孩剥虾。修长的手指将虾线出，再将虾仁放入碗里。嬴子衿也没再看傅一尘，但她的右手按住了筷子。 “啪”的一下，筷子受力一挑，上面的调料碗直接飞起，冲着傅一尘的脑门就泼了下去。 “我艹！” 傅一尘根本没料到，躲闪不及，不仅额头被调料碗给砸了，脸上也全部都是麻酱和香油。穿着的衣服，也直接遭殃了。傅昀深的手一顿，桃花眼抬起。筷子还在嬴子衿的手中，纹丝不动，仿佛调料碗是自己飞出去的一样。至少在旁边的服务员看来，是这个样子。 “夭夭，以后见到他呢，绕路走。”傅昀深突然笑了笑，“怕你伤到手。” “嗯。”嬴子衿重新拿了一个碗，“太丑了。” 傅一尘脸都绿了：“服务员，服务员呢？看看你们的店，怎么回事？！” 一旁的服务员也很懵，但很快回神：“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没有在这里用餐，还是来……” 找茬两个字并没有说出来。周围有人发出了笑声。 “滚！都滚！”傅一尘气得要命，他脱下外套擦了擦脸。扔进垃圾箱后，怒气冲冲地走了。傅昀深看着正在吃肉片的女孩，眼神微微定了定。而后，桃花眼弯了起来，懒懒地叫了一声。 “夭夭。” 嬴子衿抬头：“嗯？” “忘了谢谢你。”他拿出一颗糖，放在她的掌心，动作轻柔，“谢谢你给哥哥撑腰。” ** 晚上七点。绍仁医院的面试接着进行。陆芷拿到的号码是第一个，她趾高气扬地看了一眼那些应聘者，走了进去。只要她表现得正常，其他应聘者就绝对没有机会。面试室里有三个面试官，人力资源部主任和两个专家医师。陆芷没有露怯，大大方方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陆小姐，麻烦等一下。”人力资源部主任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客气道，“还有一位面试官没来，需要您再等几分钟，您先喝杯水吧。” 陆芷一愣：“还有一个面试官？是院长么？” “不是。”人力资源部主任笑了笑，也没有隐瞒，“是让邵仁医院起死回生的神医，不知道陆芷小姐有没有听说过。” 陆芷吃了一惊：“就是那位将第一医院医生也束手无策的病人救活了的神医？” 人力资源部主任点了点头，超级骄傲。陆芷当然听说过，甚至她导师还给她特意提起过。说绍仁医院的这位神医了不得，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以这位神医的医术，去帝都，那各大医院也是抢着收的。说不定，还能够进入梦家，这可是不少医师梦寐以求的事情。陆芷激动了起来。只要她在这位神医面前好好表现，她一定能够进入绍仁医院。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向这位神医学习医术。这样一来，她以后去帝都也就方便了不少。七点五分，脚步声响起，面试室的门打开了。陆芷挺直了背，坐好，然后抬起了头。 101 陆芷哭着求，追悔莫及因为过于紧张，陆芷还专门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衣领。面试的时候，给面试官的第一印象最重要。也不知道，这位神医是男是女。陆芷这么想着，就看到嬴子衿走了进来. 她身上穿的甚至还是青致的校服，蓝白相间，普普通通。陆芷的笑一下子就没了，冷了脸：“我就说你刚才怎么一声不吭的，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怎么，以为进了这里，就能破坏我的面试了？” 她就知道，会咬人的狗不叫。陆芷又转头，很烦躁的样子：“我们等的不是神医吗？她来是什么意思？你们就要这么没水平的应聘者？” 如果是这样，绍仁医院还真不配聘请她。人力资源部主任却是根本没理她，他猛地起身，带着凳子都动了，态度很恭敬：“嬴小姐，您来的正是时候，位置在这，您请坐。” 嬴子衿颔首，在最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那两位专家医师，也都往旁边挪了挪，确保有足够的空位。陆芷看着就坐在她对面的女孩，脑子瞬间停止了转动：“……” 她耳朵嗡嗡作响，几尽失聪，有些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都呆滞了。见她这样，人力资源部主任皱了皱眉。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给陆芷介绍了：“陆芷小姐，这就是我们绍仁医院的神医，你们……是已经见过了吗？” 这一句话犹如惊雷落下，让陆芷的脑子直接炸了开来，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亲眼见到，却远远没有亲耳听到人力资源部主任亲口承认来得冲击力大。陆芷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孩，手都在发抖。嬴子衿居然是邵仁医院的神医？是救活了连第一医院都治不好的病人的那位神医？连她导师都称赞不绝、敬佩有加的神医？这怎么可能！嬴子衿今年才多大？刚过完十七岁生日，成绩比她弟弟陆放差了快三百分，作为青致的学生，连一个211大学都考不上。又怎么会突然成了神医？陆芷身体僵硬，思绪乱糟糟一片，完全忘记了反应。人力资源部主人眉皱得更深：“陆芷小姐？” 足足用了一分钟，陆芷才勉强定下心神。她抿着唇，将手中的文件递出去，声音颤抖：“你好，我是陆芷，这是我的简历。” 人力资源部主任没有接，他看着女孩，意思很明显。今天晚上的面试，是嬴子衿话事儿。陆芷却难堪至极，手指捏紧了衣服。她到现在还不能接受，她找一份工作，还需要一个养女的首肯。嬴子衿翻都没翻陆芷递上来的简历，她靠在座椅上，抬眼，淡淡三个字：“不要你。” 人力资源部主任和两个专家都有些诧异。他们知道陆芷是帝都中医药大学毕业的，这份学历，就已经很厉害了。陆芷羞怒不已，更多的是气愤：“你连我的简历看都没看，凭什么说不要我？公报私仇，也不是这么报的！” 私事和公事，难道不能分开？何况，她也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听到这话，嬴子衿终于正眼看了看陆芷。 “多虑了。”她压着声线轻笑一声，缓缓，“你还没有这么重要。” 言下之意，还是不要自作多情。这一句话，让陆芷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嘴唇狠狠地颤了起来。她被羞辱到浑身发抖，声调都不稳了：“嬴子衿，你、你……” 然而，陆芷后面的话却是没能说出来。 “陆芷，2012年考入帝都中医药大学，2017年毕业。”女孩嗓音冷淡，“同年升为研究生，2020年的毕业答辩，论文抄袭严重，没有拿到学位证。” “其间，你在帝都第三中医院实习过，错将有毒的腐炭菌当成无毒蘑菇，混入药材中，除此之外，你至少引起了六项医疗事故。” 陆芷这下是彻底变了脸色，她苍白着脸：“你……你怎么知道？！” 她的履历上，可没有写这种东西。嬴子衿没答，神情漠然：“让下一个进来。” “不……不行！”像是想起了什么，陆芷浑身哆嗦了起来，竟是开始了哀求，“嬴子衿，求求你，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我可以从普通医师当起，试用期的工资我都不要，你让我试一试吧。” 陆芷急得想哭：“我以前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真想嘲讽你，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行不行？” 要是她早知道嬴子衿会医术，还是神医，她怎么可能不去讨好？嬴子衿不再看陆芷，淡淡两字：“出去。” 强烈的羞辱感，让陆芷终于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她再怎么厚着脸皮，也无法再待下去了。陆芷提起包，连简历也没拿，飞快地出门了。人力资源部主任在一旁听着心惊胆战，暗暗抹了一把汗。他总觉得，他们这位神医神的不仅仅是医术，还有别的。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怀着疑惑，人力资源部主任让下一位应聘者进来。 ** 吴家的事情落幕之后，陆芷的导师这才脱身，得以空闲，做飞机来到了沪城。一落地，他就直奔了沪城第一医院。嬴老夫人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但因为病没有彻底医治，一天有十五个小时都是睡过去的。嬴露薇等了半天，才等到陆芷的导师出来。她忙上前，问：“请问，我妈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乐观。”导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很惭愧，“恕我医术不精，实在是看不出老夫人头疼的病根。” 西医查不出，中医也查不出。倒是奇怪了。 “那怎么办……”嬴露薇有些慌乱，“我妈难道就得这样下去？” “露薇小姐不用太担心。”导师摘下护目镜，“我已经用银针封住了老夫人的几个穴位，暂时让她感受不到疼痛。”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尽快找到老夫人头疼的病因。” 嬴露薇抿着唇，更烦了。嬴老夫人这头疼的毛病不是短期的问题了，两年前就开始了。直到最近，越来越严重。嬴露薇烦得厉害，忍着躁意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抱歉，露薇小姐，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导师说，“你们也已经找了帝都其他医师，他们也没办法，这就证明这个病不是普通医师能治的。” “恐怕，得请梦家。” 嬴露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笑：“你这就是在胡扯。” 梦家，是帝都的大家族。梦家的人，哪里有那么好请？导师也很为难，他看向一旁的陆芷，皱起眉头：“小芷，你这两天怎么了？” 陆芷魂不守舍，都没听见这句话。 “小芷？小芷！” 陆芷猛地从思绪中惊醒：“老师。” “小芷，你怎么回事？”导师有些不悦，“行医最忌跑神，你的工作找到了吗？” 一提起工作的事，陆芷咬着下唇，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罢了，看你脸色也不好，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导师挥了挥手，又对嬴露薇说，“露薇小姐，我给老夫人开了点药，您过来跟我拿药方吧。” ** 三天一共面试将近五百位的应聘者，绍仁医院最后留下二十个人。这二十人，还有经过三个月的试用期，才能够转正。嬴子衿扫了一眼名单，确认无误后，就交给人力资源部主任了。人手多了起来，她就可以完全甩手了。毕竟疑难杂症，也不是每天都有。除了要给19班的那群傻小孩讲课，嬴子衿对她目前的养老生活很满意。生物课过后，是体育课。江燃一手拿着篮球，带着一群小弟先去操场了。嬴子衿带上耳机，落在后面慢慢地走着。最开始的时候，修羽还会去分一只耳机，现在她不会了。因为她简直无法理解，他们嬴爹听得不是歌，而是英文广播。语速极快，听得人头都疼了。大佬果然不是一般人。修羽不知道，嬴子衿听得其实不是英文，而是拉丁语。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会去学拉丁语了，因为这门语言很变态，除非想不开了要去跟教皇辩论。但是在古O洲时期，拉丁语是很多语言的起源。很多古籍，都是用拉丁语写的，因为过于难学，很多都没有翻译出来。包括一些世界机密。 “啊啊啊啊！”这个时候，修羽忽然抓住了女孩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有些疯狂，“嬴爹，你看，你快看。” 102 大佬的小弟也是大佬这晃动幅度太大，嬴子衿停下了脚步。她摘下耳机：“嗯，怎么了？” “你看，你看那里！”修羽很激动，“右前方，快看！” 嬴子衿按着头，顺着她所说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一块大屏幕，青致经常在上面播报获奖以及获得处分的学生。但这个时候，却放了一个人的照片。一个穿着蓝色西服的年轻男人，大约二十四岁的样子。旁边有名字和简介，但嬴子衿没看。没什么特别之处，她兴趣不大。 “啊啊啊啊！”修羽依旧疯狂，“商曜之，商曜之要来咱们学校了！啊啊啊啊我死了！” 嬴子衿抬手按住修羽，防止她晕过去：“嗯，谁？” “商曜之啊！娱乐圈最年轻的影帝！”修羽有些惊奇，“嬴爹，你不是玩微博么？你居然不知道他？” 嬴子衿稍稍沉默。她上微博，更多的时候是在看美食直播和菜谱，或者宠物博主。顺便给钟老爷子剪辑的视频增添转发量。 “哇，不行不行，嬴爹，我要给你安利我偶像。”修羽指着大屏幕，“商曜之，今年二十四岁，出道七年，去年拿到了金花奖。” “95后的小生里，他是唯一一个拿到影帝宝座的，是不是很厉害？” 嬴子衿没接触过过这些，就应了一声：“是挺厉害。” “没想到他竟然会来咱们学校做演讲，校长最近怎么这么壕。”修羽突然一拍额头，“我忘了，他就是咱们学校艺术班毕业的，后来升入了帝都戏剧学院。” 算了，她收回夸校长的话。 “我以前在帝都的时候，都没见过他。”修羽又说，“嬴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听讲座，我帮你抢票。” 嬴子衿神情顿了顿，还是把她不想去的话收了回去。反正讲座也可以睡觉，就是没枕头不舒服。修羽兴高采烈：“嬴爹，你肯定还不知道，商曜之其实是个三栖明星，这个暑假就有他的一部剧，我一定要追。” 三栖明星，指的是在电影圈、电视剧圈和音乐圈都有涉猎。听到这话，嬴子衿多瞧了一眼大屏幕。长得没有傅昀深好看。算了，不看。 ** 傅家老宅。傅老爷子的身体最近好了不少，不会经常昏迷过去了。但因为毒素没清，还存在不小的隐患。嬴子衿替傅老爷子医治的时候，他是睡过去的，也就不知道治病这回事。傅昀深的本意也是瞒着傅老爷子，让他不要过度担忧焦虑每个月的十五，是傅家家庭聚会的日子。这一天，哪怕是表面上再不和，也必须要回到老宅里和傅老爷子一起吃饭。傅老爷子虽然身体不好，但手上还有着不少傅氏集团的股权和几个大产业。这让一些心怀鬼胎的人就算想动，也只能在暗地里搞搞小动作，明面上还得安分守己。傅老爷子一共有四个儿子，单是他这一脉，到傅昀深这一辈就有十个兄弟姐妹了。这还不算其傅老爷子几个兄弟家里的人。所以每个月的家庭聚会，傅家老宅都会聚几十个人。傅明城是很不喜欢家庭聚会的，因为其他几房每次来到傅家老宅，都会拉着他问东问西，少不了谄媚和逢迎。但他又是傅老爷子的长子，必须得招待这些人。 “明城，你那几个儿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出息。”说话的是一个贵妇，语气艳羡，“我听说，翊含可是自己成立了一家公司，还不小呢，听说，都和帝都的大家族搭上关系了？” 傅翊含是傅明城的长子，也是傅家大少爷，傅老爷子的嫡长孙。傅明城很不耐烦，可又不能说出来。但夸奖傅翊含，让他很受用，只是淡淡点头：“过誉了，翊含只是随便做做，他那家公司不过是小作坊而已，见不得人。” “哎，哪里是过誉啊。”贵妇笑了起来，“翊含这么厉害，以后傅氏集团在他手里肯定会发扬光大，老爷子也会高兴，不像这有些人……” 她说着，话锋一转，很蔑然：“这天天游手好闲，去风月场所，也不知道哪一天，就做出什么伤风败俗，让傅家蒙羞的事情。” “也真是奇了怪了，同一个爹，同一个妈，怎么相差就这么大。” 这句话一出，客厅里的人都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自然不会不知道贵妇说的是谁。除了傅昀深，还能有谁？傅明城听前面的话时，还没什么反应。但在听到最后一句，面色一变，阴沉得摄人。 “我说错了，说错话了。”贵妇心里一咯噔，忙补救，“明城，我这人说话直，你千万不要介意。” 傅明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次是根本没搭理。贵妇脸色不太好。饭点将至，傅家人都在餐桌旁坐好，等着傅老爷子下来。六点整，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傅老爷子扶着楼梯慢慢地往下走，傅昀深跟在他一旁，时不时地扶一下。看见这一幕，傅一尘冷哼了一声：“就会讨爷爷欢心，一点本事也没有。” 旁边的傅夫人听到这话，让他住嘴。傅一尘也没再说了，冷眼看着傅昀深在傅老爷子右手边落座。那个位置，只要傅昀深在，傅明城都不能坐。饭吃到一半，傅老爷子忽然放下了筷子。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盯着，他一停，其他人既然也停了。 “今天大家都在，刚好也说一些事。”傅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淡淡道，“我这身体也渐渐地不行了，所以有些事情，我最近就会交代下去。” 听到这句话，餐桌上的傅家人都不禁变了脸。但好几个，都是面露喜色。 “爸，您说什么呢？”傅明城眉头皱起，不动声色道，“您这还好好地在这里坐着，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 “是不是丧气话，你自己也知道。”傅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今天，就先宣布一件事情。” 他招了招手，一旁等候多时的职业经理人会意，立马上前，递上了一份文件。傅老爷子戴上老花镜，翻着文件，又说：“我准备把几个产业都分出去。” 闻言，傅明城都意动了，但还克制着。老爷子要分产业，自然是从他这个长子开始。然而，傅老爷子的下一句话，就让傅明城脸色瞬间难看了 “这御香坊，就交给昀深了。” 别说傅明城，傅家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傅一尘直接就暴躁开口了：“爷爷，你老糊涂了吧？御香坊可是咱们傅家的招牌，你给一个纨绔？不怕他直接败光吗？” “一尘！”傅夫人呵斥，“有你这么说你弟弟的？” 又对傅昀深道：“昀深，别介意，妈帮你训他。” 傅老爷子看了过来，眼神很淡。 “爷爷，没事。”傅昀深抬眼，笑得玩世不恭，语气散漫，“我不要，你老人家还是给别人吧。” 傅一尘冷笑，只敢压低声音嘲讽：“你倒是还有些自知之明。” “小七不要，那就暂时放着。”出乎其他人的意料，傅老爷子没打算把御香坊再分给别人，“那今天就先吃饭吧，改天再说。” 这顿饭吃得每个人心里各异，吃完饭之后，其他几房就匆匆离开了。傅一尘跟着傅明城进了书房，一下子就炸开了。 “爸，我实在是不明白了，大哥哪里不比他傅昀深好？而且爷爷凭什么越过爸你，把御香坊给他？” 傅明城没说话，紧锁着眉头。 “爸，你说爷爷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一个纨绔？”他百思不得其解，更多的是气愤，“爷爷瞎了眼吗？大哥的好他都看不到？” “这种话，以后不许说。”傅明城声色严厉，“尤其是在你爷爷面前，你老大不小了，说话能不能先过过脑子？” 傅一尘气焰顿消：“我就是看不惯他。” 傅明城摆摆手：“至少你爷爷今天没把御香坊给出去。” 顿了顿，他又道：“你给你大哥打个电话。” 傅一尘眼睛一亮，高兴地出去了。傅明城还坐在书房里，半晌，他拿出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张纸，神色渐冷。 ** 傅老爷子歇息下后，傅昀深也没在傅家多待。他坐上玛莎拉蒂，准备回市里的单人公寓。手刚搭在方向盘上，放在座椅上的手机响了。不是智能机，而是那个纯黑色的大哥大。没有来电号码显示。傅昀深看了一眼，接起：“怎么了？” 那边呼吸急促，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傅昀深桃花眼敛起，笑渐隐：“说。” 103 嬴大佬不是学霸，是学术专家那边顿了好久，才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哥，出事了。” “嗯。”傅昀深淡淡，“我让你说。” 很平静的四个字，却让那边压力倍增。 “哥……”老式大哥大那头的人又是沉寂了很长一阵，“NOK上悬赏的药材已经全部拿到了，兄弟们也正要给你寄来，但是——” 顿了顿，声音艰难道：“在海关的时候，我们的药材被劫了。” 听到这话，傅昀深眼睫动了动，声音平缓：“我知道了。” 那边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