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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摇摇头:“不好说。” 钟知晚一愣:“怎么不好说?” “这字你别看写的挺随意,但写字的人功底很强。”林玺拿起卷轴,指着其中一句诗,“你看这里,这点画、结构和布局,可以堪称绝妙。” “而且很明显,写字的人还是一口气不停歇地写下来的,连停顿都没有。” 他轻叹:“这样还能够写得如此完美,真是厉害。” 钟知晚有了数:“这么说,这幅字高中生一定写不出来了?” “高中生?”林玺好笑,“别说高中生了,连老师也不一定能做到。” “知晚,你也跟着老师学了十几年,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 钟知晚也这么想,她笑笑;“林师兄,我见识少,你能不能看出来,这幅字是哪一派?” 每个书法大家都有自己的风格,尤其是那些独特的,别人还模仿不来。 “嗯——”林玺皱眉,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写的是行楷,功底又深,但是风格并不明显,应该是魏厚大师的作品。” 说着,他从书房的架子上取出了另一幅卷轴,打开。 “你看看,这是魏厚大师的一副作品,我从老师那里求来的。” 钟知晚瞧了瞧,努力压下唇边的笑:“是还挺像的。” 其实也不算像,至少在她看来,嬴子衿作弊的这幅字,要比魏厚写得好。 钟知晚心中盘算了下,又说:“林师兄,我们现在能去找魏厚大师么?” 林玺思索了一下:“行。” 他先是打了一个电话,确认魏厚在家后,才开车带钟知晚去了魏厚的住处。 这个时候,魏厚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年过半百,在艺术界的地位也不低。 只是这几年魏厚都没动过笔了,也没有新的作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魏厚大师。”林玺打了个招呼,“这是我师妹钟知晚。” 魏厚半眯着眼睛,端着架子:“什么事?” 林玺上前,将卷轴递给他:“这是您的作品么?” 魏厚原本就没在意,直到他看见了卷轴上的字,眼中顿时精光毕露。 “这是我的练笔。”他握着卷轴,笑得和蔼,“小林,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 “是知晚拿来的。”林玺也笑,“魏厚大师,几年不见,您的功底又见涨了。” “自然。”魏厚挥了挥手,“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 “林师兄,我还有话和魏厚大师说。”钟知晚抿唇,“一会儿就来。” 林玺也没问,点了点头后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魏厚和钟知晚两个人。 钟知晚直接开口:“魏厚大师,我知道这幅字不是你写的。” 魏厚愣了下,很尴尬:“小钟,说什么呢?” “但是这幅字,可以是你写的。”钟知晚笑了笑,意有所指,“魏厚大师有自己的印章吧?” ** 4月6日。 青致早早就让人布置好了场地,校门口还悬挂了一个广告牌。 今天不光有艺术界的大师们会来,也有不少媒体。 青致的艺术节,为了保持公正,一向会在网上进行直播。 也便于一些不能到场的艺术家,能够找到好苗子。 嬴子衿靠在椅子上打哈欠,抬手将棒球帽的帽檐往下拉,遮住太阳。 她身体恢复得挺好,但她在无聊的时候还是很想睡觉。 “九点开幕式,下午才颁第一个奖项。”修羽在逗嘟嘟,很烦,“中间艺术团还要表演节目,真麻烦。” 要不是他们嬴爹参加了艺术节,她也不会在这坐着。 “嗯。”嬴子衿半阖着双眸,也顺便疏通气血和内劲,“发钱了请你吃饭。” 小弟馋得流口水:“嬴爹,有我的份吗?” 修羽踢了小弟一脚:“就知道吃,嘟嘟都比你勤快。” 嘟嘟撅起粉色小鼻子,发出了哼哼声,迈着小猪蹄蹦跶了几下,表示自己还会运动。 小弟:“……” 人不如猪系列。 “嬴爹,有把握拿一等奖吗?” 嬴子衿神情倦懒:“还行吧。” 钟知晚正抱着文件夹往过走,身后跟着几个学生会的成员。 听到这话,她转头,微笑了一下:“那我就祝表妹取得一个好成绩了。” 嬴子衿抬头,眸底微光浅淡。 钟知晚的手指一紧,唇边的笑凝了凝,心也突突地跳了跳。 可转瞬她就平静了下来,又笑了笑,才转头走了。 她已经问了好几个书法界的大师了,那副字,没有个四十年以上的功底,写不出来。 虽然她是不知道那副字的来源,但可以断定不是嬴子衿写的,所以她才放心地交给了魏厚。 以魏厚在艺术界的名气,也没几个人敢对上他。 魏厚说是他的,那就是他的。 就算真的是别的书法家的,也不会当众拂了魏厚的面子。 钟知晚其实挺失望。 她还是高看了嬴子衿。 她没想到嬴子衿为了和她争夺钟老爷子的宠爱,用作弊这种方法。 钟知晚摇摇头,去后台了。 ** 嬴家老宅。 前一天,钟曼华就从O洲回来了。 嬴震霆则是又返回了帝都,接着做生意。 “夫人,老爷子刚才打了个电话。”管家端了一杯牛奶过来,“问您要不要一起去学校的艺术节给二小姐加油。” “加油?”钟曼华都听笑了,“难不成加油她就有出息了?也真是的,没事参加什么艺术节。” 她天生争强好胜,事事都要做到最好。 如果她去了,被别人知道她女儿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其他贵妇会怎么看她? 钟曼华按着太阳穴,很烦:“打开电视。” 管家会意,调到了直播进行的那个频道。 这个时候直播还没有正式开始,观看直播的人数也不多。 拍的都是后台和展览室,算是花絮。 频道刚一转,就听到一个冷厉的声音响起。 钟曼华的脸色瞬间铁青一片。 088 嚣张,当着所有人的面写 说话的正是林玺。 林玺今年二十八岁,在书画上的造诣却不低,还很有天赋,称得上是年轻有为。 其老师又是书法大家,所以他自然也接到了邀请。 他来得比较早,摄像机也就在他后面跟着。 林玺年轻气盛,也根本没去想什么,更没考虑后果,就这么直接曝光了。 左右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林玺又当着直播的摄像头,指着卷轴中间的一个很浅淡的花纹:“这是魏厚大师的专属印章,外行人看不出来。” “但细看,就能看出来这花纹组成了一个‘魏’字。” 青致的老师们面面相觑,难免有些不满。 好在这个时候,观看直播的人还不算多。 艺术组组长从震惊中回神,他抬手,示意摄影师先关掉摄像头。 林玺的面容很冷:“出了这种事,贵校怎么说?” 他前天才把将这幅字交到魏厚手中,今天就在这里看见。 要说不是偷的,他不信。 “这件事情,我们也不知情,没想到有学生会这么大胆。”艺术组组长也没找借口,“这样,一会儿我们会在开幕式上通报批评,予以开除处分。” 对于作弊这种行为,青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更不用说,这件事还涉及到了魏厚。 这一次学校请了不少艺术界的大师,甚至还有沪城书法协会的会长。 但魏厚,可是华国书法艺术总协会的理事。 身份地位,根本不可等同而约。 盗用魏厚的字,岂不是在向华国书法艺术总协会挑衅? 艺术组组长看着那卷轴上的字,直皱眉。 他先前就有所怀疑,原来真的不是嬴子衿自己写的。 林玺的神色这才缓和:“贵校的决定很公正,确实要严惩。” 他也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趣了,出了展览室,迎面就碰见了钟知晚。 “林师兄。”钟知晚笑着打招呼,“没想到你也来了。” “知晚,我正找你呢。”林玺把她带到一边,“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嬴子衿的学生?” 钟知晚很惊讶:“嬴子衿?她是我表妹,她怎么了?” “难怪了。”林玺知道那天钟知晚把卷轴借回去临摹了,“她应该是见写得好,也不知道是谁写的,然后偷拿来参加艺术节。” 钟知晚迟疑:“不会吧,我表妹虽然是从乡下来的,但她其实……” “为了钱。”林玺轻蔑,“这种人,我见多了,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书法。” 他老师也是书法协会的,每年都有不少人想要拜在其门下。 但不少都是想借着他老师的名声,卖字画的时候能多卖点钱。 “所以——”钟知晚顿了顿,“林师兄发现她作弊的事情了?” “嗯,这事儿你别给她求情。”林玺抬手,淡淡,“一会儿你们学校就会通报批评,开除她。” 钟知晚压了压唇角,克制着笑:“我知道了,林师兄。” ** 台下。 学生区域。 靠在椅子上的女孩直起了身子,微阖的双眸睁开。 阳光散落在她翩长的睫羽上,垂下一片斑驳的影。 “嬴爹,你不睡了?”修羽注意到她的动作,“开幕式都没到呢。” 嬴子衿慢慢地伸了个懒腰,嗓音低冷:“有事情了。” “嗯?”修羽不明所以,“什么事情?” “没什么。”嬴子衿手撑着头,懒懒散散,“好玩的。” 修羽挠头。 又来了,就是这样。 让她觉得他们嬴爹是个神棍。 几分钟过去,九点整到了。 摄影设备全面架起,确保直播不会因为突发故障中断。 台上也已经摆好了座椅,桌子上放着名牌。 有的位置空着,但大部分嘉宾都已经落座了,都是艺术界内的领军人物。 以林玺的地位,都只能坐在第三排。 直播正式开始,观看的人也越来越多。 青致中学作为全国排名前三的学校,名声极响。 十二岁能有这个成就,天赋确实好。 和沪城艺术协会会长一并坐在第一排的校长见此,也疑惑:“怎么回事?” 艺术组组长忙说:“校长,有件突发事情。” 他低声解释着,那边,林玺已经开口了。 “艺术是高尚伟大的,它让我们知道什么是美,所以,我绝对不允许有人侮辱艺术。”林玺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操场,“今天我来,是为欣赏后一辈的作品,提携他们,但没想到,会出现这么恶劣的事情!” “有位学生竟然偷拿了魏厚大师的作品,来参加比赛!” 林玺冷冷:“如果不是魏厚大师亲口给我说这幅字是他写的,我也要被这位学生骗了过去。” 这句话一出,不光是台下的学生,就连直播前的网友们也惊了。 “拿魏厚的字参赛。”修羽惊叹,“嬴爹,你说谁这么牛逼?” 嬴子衿换了个姿势坐着:“嗯,我。” 修羽被呛到了:“……爹你别开玩笑,我这段时间都被你整出心脏病了。” “我可以帮你摘了,换个机械的。” “……” 台上。 林玺这时已经站到一旁,接过话筒的是艺术组组长。 “针对这次作弊事件,学校绝对不会姑息,经过讨论,取消嬴子衿同学的参赛资格,并予以开除处分。” 修羽手中的苹果“啪嗒”一下掉了。 江燃缓缓抬头,眼眸微眯。 周围议论纷纷。 “嬴子衿?怎么是她?她想不开作弊啊。” “估计是见知晚参加了,所以也想着参加,什么都要跟知晚比一下,也不想想能比吗?” “这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江燃听着就烦,他猛地起身,舌尖抵着牙齿,很暴躁:“哔哔什么?都给我闭嘴!” 学生们立刻噤声了。 “我说你这什么处分?”江燃转头,眸底隐隐有着猩红浮现,“有证据吗?就开除?你这老师怎么当的?” “当然有证据。”林玺不认识江燃,自然不知道其身份。 他拿出卷轴,展开,投影在大屏幕上,冷笑:“看清楚,这里是魏厚大师的印章,你问问她,这字是她写的吗?” “嗯。”嬴子衿终于开口了,她淡淡瞥了一眼,很无所谓,“的确不是我写的。” 江燃皱眉。 修羽一把把他拉回了座位上:“爹说话,你别插嘴。” 江燃:“……” 钟知晚神情一顿,很是诧异。 她倒是还没想到,嬴子衿就这么承认了。 以为主动认错,就能够减轻惩罚? 未免太天真了。 弹幕也是一片嘲讽。 “听见了吧?她……” 林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女孩声调缓缓,淡淡扬起。 轻描淡写一句话。 “我写不出来这么垃圾的。” “……” 全场忽然一片寂静了。 钟知晚惊愕。 嬴子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字,她老师都写不出来。 嬴子衿居然说这字垃圾? 林玺也没想到女孩不仅不承认错误,反而这么嚣张。 他都被气笑了,冷声吩咐:“摆桌,拿笔墨纸砚来,让她写。” 089 盛清堂:你说这字是魏厚的? 很快就有人把文房四宝都拿了上来,就在高台上,嘉宾席前支起了桌子。 林玺看向女孩,很不喜:“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给你一个机会,你上来写。” 修羽一下子就火了。 “没事。”嬴子衿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示意她不要动。 自己则起身,走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台下的学生们都躁动了起来。 一个个站起,恨不得登台去看,还挺兴奋,脑门上都写着“搞事情”这三个字。 江燃平复了一下体内有些暴乱的内劲,压着燥意:“她那手打人那么疼,能写什么字?” 写字的手,不都是要好好保护着? “我也没见过,但嬴爹肯定什么都会。” “……” 江燃觉得这话他没法反驳。 因为他这一阵子一直处于自闭之中。 他只得耐下心来,往台上看去。 另一边,钟知晚蹙起了没眉,很困惑。 她完全不能理解,在承认作弊的情况下,嬴子衿竟然还敢上去。 她和林玺同一师门,自然清楚林玺的脾气。 林玺平常待人温和,但遇见学术上的事情,很严苛,连她都被训过好几次。 嬴子衿这一次直接撞上了林玺,以后是别想迈入艺术界半步了。 豪门都和艺术界有接轨,发生了这种事,钟老爷子还会宠爱一个得罪艺术界的养女么? 嬴子衿看了一眼砚台,发现墨也给她磨好了,倒是省了事。 她下颌一抬,指着卷轴:“这字值多少钱?” 林玺克制着怒气:“至少五百万,写你的字。” 嬴子衿颔首:“嗯,你记好了。” 她低头,在笔筒里挑了一根狼毫笔。 直播前的观众都很不解。 林玺冷眼旁观。 他身后,校长看向艺术组组长:“开除的处分什么时候经讨论了?我这个做校长的怎么不知道?” “这点小事哪能麻烦校长您?”艺术组组长笑了笑,“作弊,还作到了魏厚大师的头上,怎么可能不开除?” 校长皱了皱眉:“这事儿肯定有隐情。” “她不是正在写吗?”艺术组组长不以为意,“校长您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她原本就是县城来的,还能怎么……” 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直播的弹幕也突然停了。 因为这个时候,但凡是关注着台子的人,都看到女孩又抬起了左手,握住另一根狼毫笔。 她用镇纸将宣纸压住,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在观察什么,随后才俯下身子。 下一秒,两只笔同时动了。 钟知晚又摇头,更失望了。 左手连右脑,右手连左脑。 两只手同时写字,还要写得好,那可是难上加难。 大脑的神经毕竟有限,没有经过训练,根本不可能做到。 嘉宾席上一众艺术界大师也很震惊,但他们离得远,也看不到女孩写了什么。 也就是五六十秒的时间,嬴子衿放下了笔。 “写完了?”林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怒气中夹杂着冷讽,“写字最忌心急,你写得这么快,能写出什么来?” 说着,他就上前,拿起了那张宣纸。 这么低头一看,神情却在瞬间僵硬了。 摄像头一直跟着林玺,清楚地放大了他的面部表情,甚至可以看到每一寸肌肉的颤动。 林玺看着宣纸上的字,瞳孔剧烈收缩着,手指都颤抖了起来,简直是难以置信。 一张宣纸被分为了两栏。 一边是篆书,一边是楷书。 两种不同的笔法,风格也完全相反。 笔走游龙,行云流水。 一笔一划,入木三分。 若不是亲眼所见,林玺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写出来的。 还是左右开弓,两手同时进行。 这怎么可能? 更不用说这字大气至极,似有雷霆万钧从这字中倾泻而下,气势震人。 让林玺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几乎不敢直视太久。 十几秒过去,他依旧呆立在原地。 摄影师上前,挺诧异,小声提醒:“林先生,麻烦您举起来,对准镜头。” 林玺还在怔愣中,倒也将宣纸展了开来。 两幅字印在大屏幕上,也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钟知晚正笑着和文艺部部长说话,这时抬起头来看去。 她的笑一滞,脑子嗡了一下:“……” 耳边的所有声音仿佛在这一刻也全部消失了 整个会场,再一次陷入了死寂之中。 弹幕停了几秒,突然暴增起来了。 先前嘲讽得有多狠,现在反弹得就有多厉害,尤其是一直在等反转的观众。 因为初中高中加起来的学生很多,又有教职工,所以在台子两旁,还有两块大屏幕。 大屏幕投影的就是直播画面,参赛的又是青少年,学校与时俱进,自然没有关掉弹幕。 先前嘲笑嬴子衿的弹幕早就没了,清一色是在讽刺林玺太傲。 钟知晚脑子还嗡嗡地响,根本听不清周围人在说什么。 她唇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去,脸也变得惨白。 怎么会? 嬴子衿真能写得出来? 不是骗人的? “林先生,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认定嬴同学拿魏厚大师的字作弊。”校长冷冷地看了一眼艺术组组长,“但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晰了,您侮辱了她的名声,是不是应该给嬴同学道个歉?” 林玺身体僵硬,很尴尬。 但他并没有道歉,而是说:“但这一副字,确实是魏厚大师的。” 即便嬴子衿写得好,也不能证明她没有偷盗。 校长还没再开口,一旁,沪城艺术协会会长突然起身,惊愕:“盛会长?” 嬴子衿侧过头。 就看见几米外,盛清堂带着一顶草帽,穿着拖鞋在往嘉宾席走。 沪城艺术协会会长忙上前迎接:“盛会长,你怎么来了?” 论在艺术界的地位,盛清堂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他虽然已经从华国书法艺术协会退下来了,但其他人还是会敬称他一声盛会长。 “来看看。”盛清堂摆了摆手,“今天刚好闲得慌。” 他才不会说,他是想借着他这张老脸把嬴神医的那副字带回去。 那么好的字,参加什么艺术节? 就应该让他裱起来,挂在墙上天天看。 这群人懂那副字的精髓么? 他呸。 可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盛老先生怒了。 林玺也吃了一惊:“盛前辈。” 盛清堂却是没理他,而是指着卷轴,一字一顿道:“你说这幅字,是魏厚写的的?” 090 马甲就这么掉了 林玺一愣。 他不知道盛清堂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答了:“是的,盛会长,周六的时候,我刚把这幅字给魏厚大师送过去,他说这是他的练笔。” “练笔?”盛清堂忍了忍,想起这不是自家儿子,没有一巴掌拍上去。 他怒极反笑:“就他魏厚那破字,也好意思说这字是他的练笔?他配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其他艺术界大师都变了脸色。 虽然盛清堂专注书法,但国画和雕刻上也有建树,在艺术界的地位很高,几乎是独一无二的层次。 他脾气很古怪,门下也没有学徒。 但这并不妨碍其他艺术大师都很敬重他。 盛清堂既然这么说,那么肯定是看出来了什么。 林玺愕然。 “现在,立刻,给我把魏厚这个蠢货叫过来!”盛清堂冲着沪城艺术协会会长怒喝一声,“十分钟内,我要看到他的人。” “盛会长,息怒,息怒。”沪城艺术协会会长忙道歉,“我这就去,您刚出院没多久,不能动怒。” “你管我……”盛清堂又来了脾气,刚要发,就见右前方女孩瞥了他一眼。 轻飘飘,很淡。 盛清堂立马噤声了。 糟了。 他忘记嬴神医在这了。 万一他下次再不小心摔了脑壳,没人给他医治了。 “咳咳。”盛清堂有些心虚,他摆手,脸一板,“速度快点。” “是是是。” 沪城艺术协会会长匆匆而去。 弹幕又炸了。 于是弹幕一片夸校长牛逼。 校长:“……” 他不是他没有。 他哪里有那么大的架子,他也很懵。 ** 台下。 钟知晚的指甲掐着掌心,眼梢都气红了。 盛清堂竟然知道那副字不是魏厚的? 可盛清堂怎么会屈尊来这里? 难不成这字是盛清堂写的? 钟知晚蹙眉。 不会。 盛清堂的个人风格太明显,他的行楷不是这种字体。 只要魏厚不承认,盛清堂也没证据。 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不会牵扯上她,毕竟是魏厚自己要贪。 钟知晚定了定神,稍稍松了口气。 ** 十分钟还没到,沪城艺术协会会长去而复返。 后面,有两个工作人员扶着魏厚在往这边走。 魏厚面色青白,是晕车晕的,刚才还吐了几次。 林玺喊了一声:“魏厚大师。” 魏厚更高傲,怎么会理一个晚辈? 他看都没看林玺,咳嗽了几声,上前,很恭敬:“盛会长,不知您大驾光临,魏厚有失远迎,请见谅。” “有失远迎?”盛清堂眼神很冷,“你要是来迎我,我才是短寿!” 魏厚面色一沉:“盛会长,你什么意思?” 盛清堂不就是仗着比他年长了二十岁,才拿到了华国书法艺术协会会长的位置? 要是他们同辈,盛清堂能比得过他? “我什么意思?”盛清堂嗤了一声,拿起卷轴,“他说这幅字是你写的,你来说。” 魏厚看过去,眼皮一跳。 他对这幅字的印象很深。 这是他再练个十年也达不到的高度。 魏厚在艺术界成名已久,认识不少人,一眼就能够看出这幅字不属于任何一位有名气的书法家。 比他地位低的,不敢顶撞他,只能把这幅字让给他。 所以林玺带来的时候,魏厚直接就认了。 他很久没出山,也是因为遇到了瓶颈。 这一副字,刚好可以助他在艺术界站得更稳。 “不错。”魏厚依旧没有否认,“这字的确是我的练笔,盛会长想说什么?” 他没看见,在他说这话的时候,身后的大屏幕上被“垃圾”两个字盖满了。 盛清堂目光更冷:“所以,你也知道,有学生拿了你的字,作弊参加比赛?” 魏厚皱了皱眉,想起那天钟知晚说的话,还很镇定:“我的字借出去给学生临摹了,怎么,被谁偷了?” “盛会长,这真的是魏厚大师……” 林玺欲要争辩,却被盛清堂一个眼刀给堵了回去:“我说话,你也能插嘴?” 被当面训斥,林玺面色通红,但又不敢说什么。 盛清堂又看向魏厚:“你什么时候写的?” “四天前,刚有了灵感。”魏厚很不耐烦,“如果盛会长只是问我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魏厚可不奉陪了。” “好好好!”盛清堂怒而拍桌,“你说这是你四天前写的的字,可我在一个礼拜前就见过了,还拍了照,你是穿越回去写的?!” 他打开手机,调出那天的合影,怼在了镜头前。 “看清楚,这是在老子家拍的,这是老子的秃头不孝子,这是老子的西瓜和苹果。”盛清堂冷笑了一声,“魏厚,你知道老子家的门往哪儿开吗?” “好意思说这幅字是你的练笔?!” 屏幕放大了照片,可以让人清晰看到,照片上的那副字和先前林玺展示的一模一样。 没有一分一毫的区别。 魏厚很不在意地抬头看去。 这么一看,“嗡”的一下,他脑子直接被抽空了。 “……” 全场都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反转,都惊了。 钟知晚更是白了脸,嘴唇狠狠一颤。 居然……真的有证据? 这是不是太巧了? 弹幕炸得更厉害了。 “你说,你说啊!”盛清堂步步紧逼,连连冷笑,“这幅字,是你的练笔?” 魏厚冷汗涔涔,站都站不稳了。 他想要开口,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一旁的林玺,也震惊了。 “还敢蒙骗我,污蔑学生作弊。”盛清堂猛地转头,“你,现在给华国书法艺术家协会打电话,魏厚的处罚,我现在就要。” 沪城艺术协会会长抹了一把汗,又掏出了手机。 “盛会长!”魏厚神色大变,“盛会长未免太过分了。” 他要是早知道盛清堂手里有照片,他不可能冒领。 “笑话,要是我今天不来,你们岂不是逼着这位学生让她承认自己作弊了?”盛清堂根本不听,“还有你,林玺是吧?” “没调查清楚就当众让青致开除学生,我也要问问你老师,他平常都是这么教你的?” 林玺抿着唇,手指握紧,没说话了。 他怎么可能去怀疑魏厚的话? 虽然这件事,他做的是有些冲动了。 “哦,对了,这字是这位小同学前不久让我看的,说要拿去参加艺术节。”盛清堂声音冰冷,“魏厚,我再问你,你的印章怎么在这上面?” 他快要气死了。 这么好的一幅字,被魏厚的印章给破坏了。 他心痛到难以忍受。 “……” 林玺猛地转头。 嬴子衿靠在柱子上,静静的。 阳光被树叶切成碎片,落在她的肌肤上,浅金色的光浮动。 美得恍若隔世,不属于这个人间。 她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慢慢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一双凤眼流光明灭,瑰丽如霞。 周围安静至极。 摄影师都忘记了动作。 许久后,大屏幕上才终于出现了第一条弹幕。 091 身败名裂! 林玺年少成名,一身傲骨。 他出师早,老师更是跟盛清堂一辈的书法大家。 还是第一次,这样被盛清堂训,又被不少人这样说。 仅仅是因为这么一起“作弊”。 林玺不是傻子,他自然想到了什么。 目光一扫,就扫到了坐在台下的钟知晚。 眼眸极冷。 钟知晚慌忙避开林玺的视线,脸色更加苍白,身子也颤了起来。 文艺部部长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关心地问:“知晚,你没事吧?” 钟知晚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她掐着掌心,看向台上。 盛清堂在艺术界地位极高,钟老爷子都请不来。 就嬴子衿这么个人,竟然也能认识盛清堂? 还请盛清堂给她看字? 开什么玩笑。 她学了十四年的书法,在书法家眼里也只是才入门。 嬴子衿从小住在清水县,连个老师都没有,就能写出这么好的字。 未免太不公平了。 钟知晚松开手,又捏紧了校服,坐立难安。 可她是学生会部长,又不能离开。 只能硬着头皮待在这里,忍受着内心的嫉妒,很是煎熬。 魏厚不比钟知晚好。 盛清堂一连串的质问,打得他措手不及,连挽救的余地都没有了。 尤其是他还当众承认那是他的字,证据一来,根本就是致命一刀。 “魏厚啊魏厚,没想到,你居然还偷嬴小同学的画。”盛清堂更怒,“还盖上自己的印章,你以为你是谁?” “这不是我偷的!”魏厚脸憋得通红,争辩,“这是别人给我的。” 弹幕替盛清堂把话给骂了。 “滚!”盛清堂根本不想再听魏厚多说一个字,“少在这里影响市容。” 两个工作人员又扶着魏厚下去了。 “你们继续。”盛清堂仍有余怒,“我去吃个瓜,消消火。” 沪城艺术协会会长忙道:“我带您去休息处。” 结果才刚走了几步,盛清堂又怒气冲冲地折返回来:“这幅字,我拿走了,你们都别想碰。” 众人:“……” 他们也不敢碰啊。 嬴子衿打了个哈欠,也转身下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才刚坐下,抬起头,就看见修羽和一众小弟用敬畏地离远了点。 “……” 嬴子衿眉梢微扬,嗓音浅淡,氤氲着笑:“别怕。” “怕,太怕了。”修羽裹紧了自己的校服,“嬴爹,你真的是太彪悍了,我不得不佩服。” 不得不说,这心理素质是真强。 而且,她都怀疑是他们嬴爹专门下了个套,等着谁往里面钻。 然后魏厚就钻进去了。 “所以那副字也是你的?”江燃转头,“怎么还到过魏厚的手里?” 嬴子衿重新戴上棒球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了个下巴:“谁知道。” “得查清楚。”江燃冷笑了一声,“我倒想看看——” 修羽接口:“是谁在咱们爹头上动土了。” 江燃:“……” 神特么咱们爹。 搞得跟他入赘了一样。 ** 一场好戏过后,开幕式这才拉开帷幕。 校门外,钟曼华也赶来了。 她下了车,还气得头晕眼花,差点撞到了树上。 还是管家眼疾手快,及时挡住了:“夫人,小心。” 钟曼华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幕式什么时候结束?” 她不会这个时候进去,让别人知道她是嬴子衿的母亲。 “九点开始的话,十点半应该就结束了。”管家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九点半,夫人,要不要到旁边的咖啡店先坐坐?” “去吧。”钟曼华点了点头。 她准备在咖啡店里等开幕式结束,然后进去把嬴子衿揪出来。 作弊! 钟曼华神情难看。 她钟曼华的亲生女儿,竟然做出这么下三滥的事情。 让名流圈里的贵妇都怎么看她? “嬴夫人。” 有声音从前面传来,在叫她。 钟曼华的脚步一顿,第一反应是躲。 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贵妇迎了上来,很惊喜:“嬴夫人,真的是你。” 钟曼华身子僵硬了一瞬,只得回应:“好巧。” “嬴夫人应该不记得我了。”贵妇也不在意,还很亲热,“新年宴会上,我见过嬴夫人。” 钟曼华神情冷淡。 她不记得的,都是她看不上的家族。 她失了和贵妇交流的兴趣,欲要离开。 “嬴夫人,您真是厉害。”贵妇却在这时说,“没想到,你的养女儿也这么出色,是你教的好。” 钟曼华猛地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这种话她听过不少。 毕竟小萱给她争气,只要是认识的人都会夸奖。 可嬴子衿? 不给她添乱就是好事了,还出色? “嬴夫人您不知道?”贵妇惊讶,“嬴子衿小姐不是您的养女儿么?就在刚才,我看直播,她……”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钟曼华打断了她的话,“先走了。” 说完,她匆匆而去,也没进咖啡馆,而是上了车。 还关上了车门,一副生人勿进的态度。 贵妇献殷勤,结果献了个寂寞,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客套一下说是你教的,你还真以为是你教的了,得意什么……” 贵妇冷哼一声,也走了。 ** 休息室内。 下午四点的时候,获奖名单会张贴在公告栏上。 第二天,再全校颁发奖杯和奖金。 “盛会长,既然您来了,不如这明天的颁奖仪式就由您来起头吧?”沪城艺术协会会长很恭敬,“这次除了不少天赋好的学生,您也可以看看有没有您钟意的。” “不来,没时间。”盛清堂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要回去种菜。” “……” 沪城艺术协会会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道:“那好,您看魏厚大师那事儿……” “这事儿没完!”盛清堂的怒火再起,“我不会留情的,敢做,就要敢承担相应的后果。” 沪城艺术协会会长明白了。 盛清堂的态度,直接决定了华国书法艺术家协会的态度。 魏厚的前途算是没了。 沪城艺术协会会长想了想,试探道:“盛会长,那位嬴子衿同学,您是想收她为徒么?” “什么?”盛清堂震惊了,“你居然觉得,我配当她的老师?” 沪城艺术协会会长:“……” 倒也不必。 “赶紧走赶紧走。”盛清堂不耐烦地赶人,“我这瓜还没吃完呢。” 沪城艺术协会会长麻溜地滚了。 ** 另一边。 几个艺术界大师和艺术组的老师们分为了几组,正在评选各个类别的奖项。 书法一组根本不用看了,连盛清堂都赞誉有加的字,一等奖不给嬴子衿,还能给谁? “可惜了。”一个艺术老师拿起其中一幅字,“钟知晚写的也不错,若是这次没有嬴子衿,这一等奖肯定是她的。” “这怎么能比?”另一个艺术老师说,“钟知晚这字确实不差,可也只是入门级别,距离林玺都差得很远,跟别说和嬴子衿比了。” 没想到,嬴子衿年纪轻轻,却能写出一手好字。 连盛清堂都惊动了,委实是天赋绝绝。 过了一会儿,艺术组组长推门进来了。 他先是礼貌地问候了几位艺术大师,才问:“获奖名单出来了么?” “出来了。”几个老师都迟疑了一下,“就是今年这获奖名单,有点特殊。” “怎么特殊了?”艺术组组长接过来,从第一张开始看起。 目光一下子凝固了。 书法,一等奖(1名):高二19班嬴子衿 国画,一等奖(1名):高二19班嬴子衿 版画,一等奖(1名):高二19班嬴子衿 油画,一等奖(1名):高二19班嬴子衿 092 嬴大佬简直不是人 素描…… 艺术组组长看着看着,就陷入了沉默之中,震惊到话都不会说了。 “就是,这所有比赛项目,第一名都是嬴子衿同学。”其中一个负责评选的老师咳嗽了一声,“所以挺特殊。” 往届,也出过不少好苗子,但最多不过是包揽三项比赛的奖。 有一个一等奖,已经很难得了。 全拿第一,几乎不可能。 毕竟,术业有专攻,没有人是全能的。 可这一次,竟然真的出现了全是第一的学生。 这还是人吗? 评选的老师和艺术界大师们也都互相看过了,确实没得说。 给个一等奖,那还是给低了。 艺术组组长还沉默着,半晌,他才神情恍惚道:“啊,一会儿贴到公告栏上吧。” ** 开幕式一结束,这次艺术节就和大部分学生无关了。 很多学生背起书包,欢呼着出学校了。 走之前,还不忘跑到高三的教学楼前炫耀了一番。 气得一众高三学生想把笔撂了,但没办法,高考在即,他们还是只能接着写卷子。 温听澜倒是不在班里。 他是青致的特招生,特权不小。 因为他,青致曾经还特地跑了一次清水县,想让他进入英才班。 只要温听澜最后能参加高考,其他都无所谓。 所以哪怕是期中期末考试,温听澜不想参加也可以。 英才班不是没有学生对此有怨言。 但奈何,温听澜连英才班这种全网公认难度爆表的卷子都能考满分。 他们是学霸,温听澜是变态。 只能选择闭嘴。 所以在其他学生做题的时候,温听澜正陪着钟老爷子在学子长廊休息。 钟老爷子八点半的时候就到学校了,但没看开幕式,就被嬴子衿让温听澜带走了。 虽然,温听澜不知道他姐为什么这么做。 钟老爷子搬了个摇椅,很惬意地躺在树荫下:“小澜啊,那天你赢了外公不少红包,是不是得答应外公个事儿?” 温听澜幽幽地看着他。 就见钟老爷子掏出了手机,打开微博:“来,跟外公互粉一个。” “……” 温听澜面无表情:“不玩微博。” “唉?”钟老爷子嘟囔,“你年轻人不玩微博,比我还落后。” 他少了一个粉丝。 他不开心。 温听澜眼睫垂着,抿紧了唇。 他很想,但偏偏又很怕接触外界。 “小澜,那你和外公说说,子衿小时候都有什么有趣的事?”钟老爷子笑眯眯,“有没有在睡觉的时候滚下床?” 他没得到回答,得到了少年看傻老头的眼神。 “……” 钟老爷子有些心塞,只得拿出手机开始冲浪。 他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年轻的网友们一起吃新鲜的瓜。 “哟嚯,这魏厚干什么了。”钟老爷子推了推老花镜,“居然让华国艺术家协会亲自发声了。” 温听澜眼睫抬起,看了过去。 下面附了一张带有华国书法艺术家协会印章的公告。 以及会长和副会长的签名。 华国书法艺术家协会是总协会,沪城艺术协会不过是地方分协会。 沪城艺术协会会长,都没办法和华国书法艺术家协会里的一个成员相比。 能进入华国书法艺术家协会的,都是书法名家,也代表着华国书法的巅峰。 天才如林玺,现在也连考核的资格都没有。 老一辈书法家大多低调,华国书法艺术家协会从开号以来,只发了十条微博,其中九条都是转发。 第一条原创微博,是微博自动发的打招呼。 这第二条,就是对魏厚的处罚公告。 临近中午,刷微博的人少,但热度也只高不低。 除了书法爱好者,路人们也都点进来了。 因为营销了不少次,魏厚这个名字,比盛清堂还响亮。 钟老爷子点开视频,眉头顿时一皱:“这魏厚冒领的竟然是子衿的字?” 他怒而起身:“好不要脸的老东西,小孩子也欺负,老子要去把他暴打一顿。” 温听澜神情顿了顿。 他总算是知道,他姐为什么让他把钟老爷子拉到这里来了。 因为钟老爷子要是在现场,肯定直接撸起袖子上去踹人了。 “小澜,跟外公走。”钟老爷子怒不可遏,“外公带你去给你姐姐出气。” ** 魏厚自然也看到了微博。 不过他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就在几分钟前,华国书法艺术家协会的另一位理事就已经亲自上门,带来了处罚公告,并没收了他的证书。 魏厚脸色惨白,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以前这事他其实也不是没干过。 他进入华国书法艺术家协会的资格考核,其实就不是他的字,而是另一个考核者的。 但那个考核者名气没他大,又没证据,更没有什么后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作品被他拿走,求诉无门。 事后,魏厚还专门拿着华国书法艺术家协会的名誉证书,专门去这个考核者家里炫耀去了。 又能把他怎么样? 可现在,盛清堂让华国书法艺术家协会彻查他,也查到了当初这件事。 他不仅被开除了,声誉也完全毁了。 彻彻底底的身败名裂。 魏厚最在意的就是名声和金钱,眼下他这两样都要失去了。 都是林玺那个师妹。 魏厚眼神冷下,拿起手机,问林玺要了钟知晚的号码。 他拨打过去,声音阴冷:“钟知晚,你敢给我下套,我告诉你,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过。” “这幅字,是你给我的,也就是你偷来的,你跑不了!” 钟知晚接到电话的时候,正站在公告栏前。 闻言蹙了蹙眉,她先是看了一眼其他学生,才走到旁边的小树林里。 “魏厚大师,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钟知晚笑了笑,“是你自己贪得无厌,想要冒领我表妹的功劳,怎么又怪到我头上来了?” “我师兄也明明问了你,这是不是你的字,你直接就拿走了,难不成,这也是我做的?” 魏厚怒极:“是你让我在那副字上印下印章。” 钟知晚却很平静,她淡淡:“我让你,你就这么做了?魏厚大师,你这么污蔑我,是已经准备得罪钟家了?” 魏厚神情大变。 他当然知道钟家。 沪城四大豪门之一,地位很高。 如果是以前,他自然不会怕钟家,钟家还要敬着他。 但是他已经被华国书法艺术家协会开除了,又出了冒领作品的事,早就人人喊打了。 “魏厚大师,别忘了,你冒领的可是我表妹的字。”钟知晚又笑,柔柔的,“我爷爷很宠我表妹,你说他见到你会听你解释么?” “他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魏厚气得摔了手机。 钟知晚神情不变,将魏厚的号码拉黑,正准备离校。 却在这时,公告栏前,人群突然嘈动了起来 “卧槽,嬴子衿这是什么变态,全是一等奖?” “书法不说什么了,咱们亲眼见了,可国画她怎么还压了钟女神?” “评选肯定是公正的,那就是钟知晚不如嬴子衿咯,还能是什么?” “我有点失望了,钟女神不是钟家大小姐么?怎么在书画上还不如一个乡下人?她这女神的称号,有点名符不其实啊。” “胡说什么?”陆放是钟知晚的忠实爱慕者,怒声反驳,“绘画也不过是娱乐而已,你看看嬴子衿的总成绩,有知晚一门分高么?” “拿她和知晚相比,未免拉低知晚的档次了。” 陆放又嗤笑一声:“她嬴子衿下个月的期末考试总分要是能超过四百分,我直播吃粪。” 093 傅昀深:他变禽兽了 钟知晚听到这里,捏紧的手指才松开来。 不错。 不论如何,嬴子衿依旧是一个门们课程不及格的差等生。 她未来是要进入帝都大学的,嬴子衿呢? 估计连一个二本都考不上。 的确不能和她比。 钟知晚摇头一笑,出了校门。 ** 除了出了冒领作品的事情,艺术节的流程和往届一样。 嬴子衿并没有去颁奖典礼,19班的几个小弟一人一个奖杯领了。 艺术节结束后,她收到了校方的转账。 一共两百万。 她参加了七个比赛项目,一等奖是十万。 根据校长的意思,剩下的一百三十万是补偿。 嬴子衿看着短信上的几个零,对青致的好感更高了。 在这个学校 她靠在椅子上,抬手敲了敲键盘,点击了股票交易软件。 嬴子衿看了一眼大盘之后,上个月买进的一千万股票,进行了一次性抛售。 随后,她又打开了NOK的登录程序。 虽然知道NOK论坛的人不多,但只要有了登录程序,就都可以注册账号。 这也是为什么,论坛首页会有那么多神棍和无所事事的用户了。 毕竟,也不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隐藏版块的存在,登录程序也没有刻意对外进行加密。 首页跟普通论坛无异,还有不少用户在连载故事。 在板块设计上,NOK论坛也和别的论坛没有什么区别,很普通。 然而,这个看似普通平凡的论坛,每一秒都有无数信息流入流出。 嬴子衿进去之后,扫了一眼首页。 今天的热门帖是一则求助帖。 帖子是十分钟前发的,底下却已经有了五百的回复量,热度还在逐渐攀升之中。 嬴子衿垂眸,打开了这条帖子。 :楼主前几天去了一趟O洲,救命! :如题,楼主好不容易存了点钱,终于能够出去旅游了,想着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国,于是就报了去O洲的旅行团。 本来路上开开心心的,楼主还买了个甜甜圈吃,去海边散步,可你们知道等我看到了什么吗? 小美人鱼雕像对老子笑了!!! 对,就是那个著名小美人鱼雕像,来源于安徒生童话,它不仅笑了,还冲我点了点头。 美是美,但吓人啊! 求助,这个小美人鱼是不是跟田螺姑娘一样,要活了? :楼主精神失常了,散了散了。 :虽然我也是个神棍,但我不得不承认,楼主编故事的本领是真强。 …… :旅游的时候做梦了吧?没事,我这里有精神大补丸,一颗只要9999,不管用也不退货。 :无图说个屁啊,论坛里最近多了一群精神失常的人。 …… :卧槽,楼主你也遇到了是不是?我是去年去的,也看见了,当时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我也去过,我怎么没看到? 嬴子衿把一条一条回复浏览完之后,眼神微动。 等她再往下拉,看到楼主回帖了。 :放屁,我当然有图,我不仅有图,还有视频。 :[视频],给你们看! 嬴子衿眉梢挑起,点开了视频。 然而,刚一点开,论坛就提示她视频不存在。 再一刷新,这条求助帖就不见了。 显然,是管理员强制删帖了。 嬴子衿稍稍思索了一下,大概明白了。 这是首页,普通人居多,所以不允许出现跟世界机密相关的帖子。 她也知道NOK论坛有个隐藏版块,需要一定的成长值方可进入。 查看各大猎人榜单,也需要成长值才能解密。 嬴子衿看着自己的用户信息,若有所思。 这是她从某黑客那里要来登录程序后,新注册的一个号。 ID:可乐奶茶薯条 成长值:8 级别:F级 注册时间:2020年3月16日 登录一次NOK论坛,就会得到2成长值,这是新号的福利。 嬴子衿用鼠标往下拉,又看了几个有意思的帖子。 :发现了亚特兰蒂斯的遗迹,求组队,缺奶妈,缺战士,速来。 :每天晚上都有一只黑猫跟着我,它想干什么? :今天月考出成绩了,考了年级第一,随即散财一百楼,每人10成长值。 成长值可以进行交易,但如果变成了负的,账号就会被封禁。 虽然注册账号并不需要身份证等证明,也是匿名发帖的,但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如果一个账号被封禁之后,也无法再注册新的NOK账号了。 也有人怀疑NOK论坛的背后有一个超级黑客组织,但没什么证据。 嬴子衿浏览了几页过后,终于瞧见了她需要的帖子。 :求大神帮忙解决学院的课题。 :如题,我们学校太变态了,出了一道网上找都找不到的化学题,但绝对是世界级难度的,哪位大神能做出来?必以成长值厚谢。 楼层的下面,是自动生成的悬赏函。 上面标了一千成长值。 级别定在了C级。 嬴子衿垂了垂眸,接下了这条悬赏。 屏幕上顿时弹出来了一个框。 嬴子衿面无表情。 三秒后,她同时打开了五十个F级悬赏。 又在五分钟之内,迅速完成了。 这些悬赏都不需要露面,网上交易即可。 成长值顿时飙升到了500,级别升到了D级,但还不够。 嬴子衿按了按头,又打开了几十个D级悬赏,接着升级。 她只是需要进入隐藏版块而已,可她又实在是不想用自己的旧号。 那个旧号一出,养老生活就得结束了。 什么破论坛,都有了网络作为载体,还跟以前一样垃圾。 ** 周六。 傅家又剩了傅老爷子一个人和几个护工。 嬴子衿也又去了一次傅家老宅,替傅老爷子查看了一下体内的毒素。 傅老爷子体弱,她只是用金针帮他遏制住了毒素,但是没有药材,不能根除。 更重要的是,傅家的情况现在很复杂,有不少人是想着傅老爷子尽快走的。 就连傅老爷子的出行,都会被监视着。 上次她请傅老爷子吃蛋糕,他身边就跟了不少保镖。 让傅老爷子睡着之后,嬴子衿走了出去。 傅昀深在外面等,瞧见她后,桃花眼弯起:“夭夭,谢谢了。” “不谢。”嬴子衿微微摇头,“药材还有多久能到?” “在路上了。”傅昀深也没隐瞒,“月底就能到。” 悬赏的金额翻了十倍,榜上的猎人也难以抵挡住诱惑。 所以即便药材身处沙漠和深海,依旧会去。 嬴子衿颔首:“傅爷爷睡着了,他的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否则毒素入心,就麻烦了。” “这事儿,哥哥知道。”傅昀深眼神暗了暗,但转瞬又氤氲着笑,“去商场一趟吧,给你买点衣服,也算是哥哥给你的生日礼物。” 两人上了车。 嬴子衿坐上副驾驶,靠在车窗边,阖上了双眸。 很快,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傅昀深侧头,桃花眼微低。 女孩的肌肤依旧是几尽透明,但已经没有那种病态的苍白了。 比起他第一次见她,气色要好了不少。 他有一种成功地养活了小朋友的欣慰。 嘟嘟就在嬴子衿的口袋里,也趴着在睡。 粉色的小鼻子一动一动,快乐地哼哼着。 傅昀深唇角微弯,踩下油门,启动了车子。 三十分钟后,玛莎拉蒂停在了市中心的世纪商场前。 嬴子衿还睡着。 她睡着的时候,平素的冷漠就卸了下来。 一贯冷淡的眉眼也松松散散,弧度线条柔软。 傅昀深眼睫微动,喉结滚了滚。 他仍直视着前方,手却抬了起来。 慢慢向前,然后戳了戳女孩的脸。 软糯糯的,很Q弹。 就戳了一下,傅昀深便把手收了回来。 但出乎他的意料,嬴子衿依旧没醒,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分。 傅昀深桃花眼敛了敛,眉挑起,索性直接转过了身。 他一手撑着头看她,眼睫垂下。 另一只手再度抬起,又戳了戳嬴子衿的脸。 这次停留的时间较长,指腹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都属于女孩的温软。 仿佛手里握了块软玉。 傅昀深停了一会儿,本想收回手,但还是没忍住,第三次戳了戳。 嬴子衿忽然动了动,双眸睁开。 初醒后的凤眼中雾气缭绕,水光弥漫,又有星辰点染而上。 她若有所觉地抬起头。 傅昀深的手一顿。 两人视线交错,对上了。 094 撕了钟知晚的伪装 “……” “……” “……” 有时候,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傅昀深收回了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移开了视线,重新望向前方。 车库里没有什么人,灯光也暗。 “夭夭,你脸上停了只蚊子。”傅昀深神情自若,语调仍是惯听的懒散,“我帮你赶走了。” 嬴子衿没说话。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领。 又侧过头,照了照后视镜。 很明显,右脸上有被戳过的痕迹。 还是好几下。 泛起了微微的红。 即便她睡着了,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嬴子衿稍稍沉默了一瞬:“今天心情还可以。” 傅昀深看着她:“嗯?” “就——”嬴子衿转头,“勉强多给你捏一下。” 她一副“捏了就捏了,别装了,大方点”的态度。 “不了。”傅昀深握拳抵唇,咳嗽了一声,“哥哥怕自己一会儿变禽兽。” 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没办法,小朋友睡着的时候太乖了。 实在是没克制住。 嬴子衿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嗓音清清淡淡:“不,你变不了。” 傅昀深看她:“?” “我会打你。” “……” 他需要收回他刚才的想法。 傅昀深靠在驾驶座上,笑了笑:“开始不舍得打我,怎么认识久了,还舍得了?” “放心。”嬴子衿撑着头,眼尾氤氲着几分笑,不紧不慢,“我打人不打脸。” “……” 行,小朋友还是个颜控。 看来以后干什么事,他得先把脸保护好了。 说不定小朋友就心软不动手了呢? 两人下车。 周末人多,今天又有打折活动,世纪商场的奢侈品店已经排起了长队。 傅昀深淡扫了一眼,神情懒散:“夭夭,我们上楼。” 世纪商场一共有十七层,最顶层只对白金会员开放。 在世纪商场里消费满一千万,就能够有一张白金卡。 傅昀深递出去的,却是一张黑金色的卡。 柜姐没见过这个样子卡,但是不可能不认识傅昀深。 她忙迎了上去:“七少爷,这位小姐,欢迎光临。” 傅昀深颔首,转头:“夭夭,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嬴子衿也没和他客气,从第一个服装展示架开始逛。 柜台小姐又问:“七少爷,您需不需要喝些什么?” 傅昀深摇头,就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等着。 他只是很简单地坐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过了十分钟后,嬴子衿提着一件衣服回来了。 她像是思考了一下,才说:“我觉得这件就挺好。” 傅昀深抬手,松了松领口,看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件类似于阿拉伯长袍的黑色长衣:“……” 嗯。 他家小朋友的眼光不太好。 是有些不会打扮。 虽然小朋友穿校服,都能穿出高定的质感。 傅昀深深刻地觉得,养他们家小朋友,还挺累的。 但是成就感也相应的提高了。 “小姐,这件衣服不适合您这个年龄的人,老气了一些。”柜姐笑了笑,“您应该穿年轻有活力一点的,我们这边刚好新从O洲那边进了一些高定,不如您……” “不用了。”傅昀深起身,“全包了,送到这里。” 他给了一个地址过去。 柜姐一愣,但也不奇怪,匆匆下去准备了。 嬴子衿稍稍沉默,半晌,她挑眉:“你是不是在嘲讽我不会选衣服?” 傅昀深桃花眼扬起,难得地认真:“哥哥没有。” 他这次是直接抬手,光明正大地捏了捏她的脸:“小朋友,你这个年纪,衣服可不能缺了。” 嬴子衿把他的手拿下来:“你三下了。” 刷完卡之后,柜姐把两人送出去。 回来碰见了负责十七层管理的经理。 经理看了一眼:“刚才那是傅家的七少爷?” “是的。”柜姐羡慕,“直接买了一千多万的衣服,不愧是四大豪门。” “没什么用,他的钱都是傅老爷子给的,自己就是一个纨绔公子哥,游手好闲,就那么一张脸好哄女人。”经理轻哧,“你不知道吧,他未婚妻宁愿爬他大哥的床,都不愿意和他订婚。” 柜姐一愣:“经理,你说什么?” “就俩年前,傅老爷子给他定了门婚事,等着他从O洲回来就能结婚呢。”经理说,“可是对方知道这件事情后,立马去找了傅家大少爷,啧……” 他又叮嘱了一句:“所以你也别对他那么恭敬,沪城都说,哪天傅老爷子走了,这位七少爷就失势了。” 说完,经理匆匆走了,去了下一家店。 柜姐犹豫了一下,也没说。 刚才傅昀深递给他的卡,好像整个世纪广场,只此一张。 ** 钟家。 佣人正在厨房忙碌, 钟夫人看了一眼正在看报纸的钟老爷子,站起来,让钟知晚跟她去阳台。 钟知晚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钟夫人示意她把玻璃门关上后,才皱眉开口:“我怎么听说,你参加艺术节比赛,结果连一个一等奖都没有拿到?” 钟知晚的神色一变:“妈,我不是……” “我不想听你找什么借口,借口就是在推卸责任。”钟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妈很失望,妈拜托你爷爷给你请来了那么多老师,你连一个艺术节都没能拔得头筹。” 钟知晚咬着唇。 钟夫人又问:“你都参加了什么项目?” “书法、国画和油画。”钟知晚动了动唇,“妈,我就是没认真,只想玩一玩。” “一个艺术节,你还想认真?”钟夫人又皱眉,“罢了,青致艺术班也是全国顶尖水平,你随便玩玩比不过也正常。” 钟知晚松了一口气。 还好钟夫人不关注这些,所以不知道拿了一等奖的是嬴子衿。 不止钟夫人不关注,其他豪门也没这等闲工夫。 “对了,你爷爷又把嬴家那个养女叫回来了。”钟夫人忽然开口,“你也别和她一般见识,多哄哄你爷爷。” 钟知晚点了点头:“妈,我都知道。” 母女二人回到餐桌旁没多久,大门开了。 “子衿来了。”钟老爷子很高兴,“快坐下,一会儿就开饭了,放心吃,你妈她今天不来,不会影响你心情。” 嬴子衿颔首,在他身边坐下:“外公。” 这句话,听得一旁的钟夫人直皱眉。 这些日子,钟老爷子未免糊涂过头了吧? 先是用公司的微博帮一个养女撑腰,又让钟知晚道歉。 现在,连自己亲女儿钟曼华的地位,都没有这个养女高了。 钟夫人一看见女孩,就没了什么胃口。 可她作为钟老爷子的儿媳,总不能说什么。 钟知晚则是因为前几天艺术节的事很心虚,都不敢抬头去看。 嬴子衿也没理她们,陪着钟老爷子说话。 一顿饭吃的钟夫人和钟知晚心情都很不好,钟老爷子倒是多吃了三大碗饭,不得不去运动运动。 钟夫人见钟老爷子去阳台散步了,也终于找到了机会。 她拦住女孩,不让她走。 “我不知道曼华对你是个什么态度,但我要表明我的态度。”钟夫人声音淡淡,目光却锐利至极,“不该肖想的东西,还是不要肖想的好。” 她加重了语气,又警告道:“你没那福分。” 钟老爷子这么宠爱这个养女,谁知道会不会把钟氏集团的股份也分出去? 这种事情,她是绝对忍不了。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钟夫人眼神冷淡,“我希望你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明白了?” 她刚说完这句话,不远处,钟老爷子就哼着小曲过来了。 钟夫人的神经一绷,迎了上去:“老爷子。” “你站着儿干什么?”钟老爷子皱眉,“不去陪着晚晚?” “晚晚心情不好,又不和我说,所以我问问她学校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钟夫人笑了笑,“我这就去,老爷子您也多注意身体。” 钟老爷子挥了挥手,显然也没想留她。 钟夫人松了口气。 看来钟老爷子是没听到了。 她转身,就准备上楼。 有冷感的声音淡淡响起。 “钟夫人,在教训别人之前,麻烦你管好自己的女儿。” 钟夫人的脚步一顿,回头,面色一冷:“你什么意思?” 一个养女,也配和钟家大小姐相比? 果然是被钟老爷子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嬴子衿抛了抛手机,按下了一个键。 寂静的楼梯口,对话声响起。 很清晰。 这是钟知晚和魏厚的通话录音。 095 嬴大佬一只手把钟知晚虐了 钟知晚虽然没抬头也没说话,但她一直注意着嬴子衿, 在钟夫人去找嬴子衿的时候,她也看见了。 她自然知道钟夫人是去给她撑腰,警告嬴子衿。 毕竟嬴子衿只是一个养女,身份地位都没办法和她比。 可钟知晚完全没想到,嬴子衿不仅没有被钟夫人威胁到,反而把火引到了她的身上。 别说阻拦了,钟知晚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脑海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地响。 她就听着录音中,魏厚怒不可遏的咆哮声。 ——这幅字,是你给我的,也就是你偷来的,你跑不了! ——是你让我在那副字上印下印章。 又听她自己说。 ——我让你,你就这么做了?魏厚大师,你这么污蔑我,是已经准备得罪钟家了? ——我爷爷很宠我表妹,你说他见到你会听你解释么?他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钟知晚站在楼梯拐角处,手脚冰凉。 脸上的血色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强烈的羞耻和难堪,让她差点哭出声来。 钟夫人又惊又怒,她猛地看向女孩:“你干什么?手机拿出来!” 嬴子衿手指一握,手机自然落入掌心:“钟夫人,我看在外公的面子上,没有公之于众。” 她微微偏头,微低的声线蕴着冰凉:“不代表,你可以惹我。” 钟夫人面色一沉。 人老了,最大的愿望是子孙承欢膝下,颐享天年。 钟老爷子也不例外。 钟知晚毕竟也是他在身边看着长大的,十几年的爷孙生活,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上次钟老爷子虽然训斥了钟知晚,但事后也挺关心她的身体,还专门找了医生来看。 钟夫人很清楚钟老爷子的脾性。 老爷子一向是有奖有罚,只要做错了事,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也照惩不误。 “钟知晚!”钟老爷子这下是真的发怒了,更多的是不能相信,“是你偷了你表妹的画,给了魏厚?!” “爷爷……”钟知晚眸中有水雾拢聚,她泪眼朦胧,“爷爷,我只是、只是……” 只是因为一点小的嫉妒心而已。 她并没有别的恶意。 “闭嘴!”钟老爷子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现在,立刻!去阁楼给我反思,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这一下,钟知晚的眼泪是真的流出来了,还很愕然:“爷爷?” “管家!”钟老爷子根本不看,他怒吼,“把大小姐送去阁楼。” 钟知晚连辩驳,就被管家“请”走了。 “还有你!”钟老爷子又转头,“你别以为你在私下里搞得小动作我看不见,有功夫,好好教育一下晚晚,你看看她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夫人面容僵硬,又尴尬又难堪,脸上火辣辣得疼。 她哪里还有先前那股趾高气扬的劲儿,低下头:“是我的错,老爷子,我这阵子,确实疏忽了对晚晚的管教。” “老子不要听这种客套的废话。”钟老爷子余怒未消,“女不教,母之过,给子衿道歉!” 钟夫人神情再变。 她嫁到钟家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逼着道歉过? 道歉的对象还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养女。 钟夫人咬了咬牙,“对不起”三个字细若蚊蝇,再没脸待下去,提着裙子匆匆上楼了。 “子衿,外公惭愧。”钟老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外公真没想到晚晚居然会做这种事情,是外公没教好她。” “不是您的错。”嬴子衿眉眼松散,端过来一个杯子,“外公,喝水。” 钟老爷子喝完之后,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外公,我先回我爸那边了。”嬴子衿微微颔首,“我会随时来看您的。” 也是多亏了钟知晚,让钟老爷子把体内的郁结之气全部发了出来。 她再加以药丸调理,钟老爷子的身体是彻底无恙了。 “好好好。”钟老爷子立马没脾气了,笑眯眯,“子衿,你爸爸……” 还是没接着说下去,转了话锋:“缺什么东西,也记得给外公说。” 嬴子衿离开后,钟老爷子又喝了一杯水,嘀咕一声。 真奇怪。 他怎么觉得他这一通脾气发出来后,身体反而轻松了不少。 钟老爷子挠了挠头,没想出个理所然来,于是优哉游哉地去给花浇水了。 ** 阁楼上。 钟知晚已经跪了一个小时。 她拼命地擦着眼泪,委屈得要命。 最后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 而且,嬴子衿还踩着魏厚,得到了盛清堂的赏识。 又过了半个小时,钟夫人上来给钟知晚送热牛奶。 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抬起手来,扇了钟知晚一巴掌,冷声:“知不知道你错哪儿了?” 钟知晚捂着脸,眼泪流得更凶:“我不该鬼迷心窍。” “啪!” 话一说完,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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