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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9班的氛围要比以前好了不少。 竟然有不少人开始学习了,下课还会互相问问题。 倒也不是真的想学,就是听嬴子衿讲了好几节生物课,实在是不好辜负她的好心。 他们嬴爹这么一个学神,他们好意思拖后腿么? “嬴爹,我们买了烧烤和啤酒。”小弟们喜气洋洋地提着几个袋子进来,“犒劳犒劳你。” 嬴子衿放下笔:“我现在还不饿,你们先吃吧。” “没事,饿了再买。”一个小弟望了望,“羽姐呢?” 嬴子衿重新低下头:“帮我溜猪去了。” 小弟们:“……” 天理难容啊! 他们也想溜猪。 “不行,不能让羽姐一个人独享嘟嘟。”小弟很愤懑地朝外走,打电话,“羽姐,你在哪儿呢?哦,东湖附近啊,好好好!” 他还没走出门,嬴子衿忽然起身。 小弟一愣。 女孩眉眼疏冷,嗓音寒凉:“我跟你们一起去。” ** 东湖是青致的一大景观,学校还养了几只黑天鹅,学生们都喜欢在湖边散步。 只不过现在是中午吃饭时间,人还比较少。 一个女生挽着钟知晚的胳膊在走,忽然指着前方:“知晚,你看那是什么啊?” 钟知晚淡淡地看了过去,发现似乎是一只很小的猪。 “啊,我想起来了!”女生一拍脑门,“这是嬴子衿的宠物,19班那群不学无术的天天在炫耀。” 钟知晚蹙眉:“宠物?” “小县城就是小县城。”女生嗤笑,“还养猪,也不知道是什么喜好,我真是服了她。” “学校里不能养宠物。”钟知晚看着水面,淡淡,“你去捡起来,扔到湖里吧。” 076 一脚踹钟知晚下水 女生一愣:“扔到湖里?” 钟知晚轻描淡写:“扔到垃圾箱里,说不定还会自己爬出来。” “太残忍了吧?”女生犹豫,“把这只猪还给19班或者交到德育主任那里去,不就可以了?” “你认为19班的学生会遵守校规?”钟知晚神色更淡,“没有一个教训,他们能知道什么?” 女生觉得这话有道理,但依旧踌躇:“可是……” 钟知晚见她不动,也失了耐心,索性自己上前,将在地上爬的茶杯猪提了起来。 突然腾空,嘟嘟有些惊慌,四只小蹄子蹬来蹬去,挣扎了起来。 钟知晚可不会管这些,她走到湖边,就将它扔了下去。 茶杯猪太小,连水花都没怎么泛起,一下子没了踪影。 钟知晚拿出湿巾擦了擦手,确认没有沾上肮脏的气息,才准备离开。 可她还没转身,背后一股大力传来,直接将她踹下了湖。 “扑通”一声,动作极快,同行的女生都没反应过来。 两秒后,她惊愕回头。 就看到女孩站在东湖边,怀里抱着刚被钟知晚扔下去的茶杯猪。 那一双朦胧的凤眼雾气散开,仿若被冰封的湖。 此刻这层冰却是“咔嚓”一下碎裂开来。 寒气四射,冰凉摄人。 女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甚至在里面看到了杀机。 “救……咕嘟,救命!”钟知晚懵的同时,更是慌了,“我不会游泳,救命啊!” 可没人动。 “艹,钟知晚,你太狠毒了吧?”跟在后面跑来的小弟气喘吁吁,怒不可遏,“你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宠物猪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钟知晚哪里还听得到,她惊慌失措,都快崩溃了:“救命!救命啊!” 女生终于回过了神,有些傻:“知、知晚,我也不会游泳啊。” “救我!”求生的本能让钟知晚向女孩发出了求救,“表妹,救救我……” 然而,嬴子衿根本没看她一眼,低头在救治怀中的嘟嘟。 钟知晚又扑腾了几下,眼见着就要沉底了。 直到她看见不远处江燃正在往这边走,重新燃起了希望:“江燃!江燃救我!” 江燃自然听到了,抬头看向湖面。 他神情漠然,唇边是讥讽的笑,冰冰冷冷。 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泼下,钟知晚的心都凉了。 心绞痛一般的疼,不停地抽搐着。 嬴子衿确认嘟嘟没有大碍之后,这才抬头:“拉出来。” 两个小弟上前,把在湖水里扑腾的钟知晚拖了出来。 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直接扔在了地上。 钟知晚脸憋得通红,痛苦地咳嗽着:“咳咳咳……” 她浑身都湿透了,狼狈不堪。 东湖边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都看到了这一幕,惊诧不已。 女生也才敢上前,将钟知晚扶了起来,小声:“知晚,我送你去医院吧。” 钟知晚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一口气,身子冷得直打哆嗦。 她又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江燃,心里更是难受,迅速由女生搀扶着离开了。 “呸!”小弟啐了一口,“就她这还被称为女神,瞎了眼。” “嬴爹,对不起,你打我吧。”修羽很愧疚,“是我没有看好嘟嘟,让它跑了出去。” 这几天,嘟嘟已经学会了走路。 有时候哒哒哒跑得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不怪你。”嬴子衿拿出一颗小药丸,慢慢地给嘟嘟喂进去,“谁也没想到。” 这药丸见效很快,十几秒的功夫,嘟嘟就醒来了。 它用粉色的小鼻子蹭了蹭她的掌心,发出了快乐的哼哼声。 嬴子衿摸着它的头,眼神微微缓和。 “幸亏嬴爹去得及时。”小弟也是一阵后怕,“这要是晚几秒,嘟嘟就没了。” 咦,可他记得当时他们嬴爹不是还在忙么? 怎么突然就要去东湖? 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小弟挠了挠头,也没多想。 嬴子衿将嘟嘟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随意地挽起校服袖子:“你们回去吧,我去一趟心理咨询室。” ** 前面的路上。 “知晚,你不应该惹嬴子衿的。”女生还很恐惧,“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把应菲菲扔进垃圾桶里的了?” 钟知晚抿着唇,气得手都在抖。 她怎么知道会有人看见? 也更是没料到,嬴子衿连她都敢下狠手。 传出去,嬴子衿不怕被人说恶毒么? 还有江燃。 钟知晚眼眶红了红。 两人出校门的时候,恰好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贺珣。 贺珣皱眉:“你这是怎么回事?” “贺老师,我没事。”钟知晚勉强笑了一下,“就是要去一趟医院。” “贺老师,你是不知道,自从嬴子衿离开英才班之后,是真的越来越坏了。”女生还挺气的,“她刚才把知晚踹到东湖里去了。” 贺珣神情瞬变。 东湖很深,以前也出现过溺亡事件,校方都很重视。 这已经是杀人未遂了。 “你先去医院。”贺珣替钟知晚招来了出租车,“这件事情,我会给校长说。” “我不想麻烦贺老师。”钟知晚低着头,“怎么说,我和她也是表姐妹,她有脾气,我也应该受着。” 贺珣眉皱得更紧,对嬴子衿也更不喜了。 他淡淡:“不麻烦。” 钟知晚咳嗽了几声:“那就谢谢贺老师了。” ** 这个时候,钟老爷子正在微博上冲浪,和网友们聊天。 听到门响后,抬起了头。 瞧见满脸泪痕的钟知晚,钟老爷子愣了一下:“发生了什么,晚晚怎么哭了?” 钟知晚咬着唇,没应,眸中水雾拢着,楚楚可怜。 “老爷子,就嬴家那个养女,您知道他都干了什么吗?”钟夫人压着怒意开口,“她为了一只宠物,把晚晚踹进了湖里。” “晚晚不会游泳,这三月份的天还挺凉,万一出个好歹怎么办?” 她真是没想到,一个养女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钟知晚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钟夫人又开口,声音很冷:“老爷子,这件事情,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钟知晚是钟老爷子的亲孙女,连嬴家真正的大小姐都没有钟知晚在钟家受宠。 钟老爷子就算再糊涂,总不会不知道谁姓钟吧? 077 贺珣看见了直播 钟知晚抬起了头。 她也挺想知道,钟老爷子到底对嬴子衿是个什么态度。 钟老爷子放下手机,慢吞吞道:“这件事情,等子衿下课后回来再说。” 钟知晚神情一变,流露出了几分不可置信,脸色更加苍白。 钟夫人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老爷子?” 难不成,她们还会冤枉一个养女? “带晚晚去洗个热水澡。”钟老爷子吩咐,“让厨房把药炖上。” 钟知晚唇咬得发白,闷闷地应了一声,水雾在眼眶中打转。 “老爷子,您这是什么意思?”钟夫人没忍住,“晚晚才是您的亲孙女啊,您怎么还偏心一个外人?” 钟老爷子未免也太亲疏不分了吧? “事情要问清楚,才能下定论。”钟老爷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还不送晚晚上楼休息?” 虽然钟老爷子现在人老了,但他手握着股权,还是很有话语力量的。 钟夫人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照做。 钟知晚浑浑噩噩地上了楼,委屈得想哭。 “晚晚,你爷爷这两个月是挺糊涂的。”钟夫人安慰她,“估计也就是看那个养女可怜,动了恻隐之心罢了,等你爷爷发现了她的真面目,还会惯着她?” “妈,我知道,我就是……”钟知晚擦了擦眼泪,“我就是不能接受爷爷对她那么好。” 凭什么? 一个养女,嬴家都没当回事,钟老爷子怎么还当成宝了? “晚晚,放心。”钟夫人倒是镇定,“血缘关系是不可忽视的,你爷爷最疼的还是你,说不定就等着她回来,帮你教训她。” 钟知晚却是不那么想,指甲掐入了掌心中。 她再一次想起那天听到“她才是正主”的这句话,抿了抿唇,还是没给钟夫人说。 ** 校长室。 校长正在接电话,挂断之后,才问:“贺老师,这个时候有什么事么?” 贺珣简单地将事情讲述了一下:“校长,我认为有必要记处分。” “哦,这件事。”校长倒是不意外,“刚才的那通电话说的就是这个,贺老师,你应该只听了个一面之词吧?” 贺珣抬头,金丝眼镜下的眼眸冰凉:“校长是什么意思?”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校长说完,“是钟同学先做错了,虽然嬴同学也过了,但也不至于到处分的地步。” 贺珣眉心微皱。 他是不知道内情。 可一只宠物猪的命,怎么能和人比? “贺老师。”校长斟酌了一下,又说,“其实你要知道,19班本来就是三不管班级,你真的没必要太过关注嬴同学。” 他语气委婉:“毕竟,嬴同学也没去国际班。” 言下之意,你只需要管好国际班的学生就好。 贺珣神情一僵,有一瞬的难堪,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抱歉,校长。” 有很多不学好的学生,他都不喜欢,19班的江燃和修羽也一样,但偏偏嬴子衿给他的印象最不好。 无论是学习上,还是品格上,又有暴力倾向。 而且还是多次犯事,屡教不改。 贺珣也没再说,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 嬴子衿从心理咨询室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张心理诊断书。 上面写了六个字。 双相情感障碍。 双相情感障碍跟一般的抑郁症不同,除了抑郁之外,还会伴随着躁狂的发作。 发病者大部分是15—19岁的青少年,由于遗传基因、原生家庭、校园暴力等等因素,都有可能患上双相情感障碍。 多次抑郁,偶尔躁狂。 嬴子衿屈腿靠在墙上,神情疏淡。 她是医者,也是毒药师。 但却没怎么关注过心理方面的问题,毕竟以前也没有过这种事。 心理师说,原本她应该只有抑郁情绪,但这一个月以来,情绪上涨的时候较多。 所以是双相情感障碍,只不过还很轻。 嬴子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完全醒了过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受嬴家控制了。 但嬴家对她的压迫,也确实造成了无可弥补的心理伤害。 难怪她再一次来到地球后,会控制不住情绪。 也难怪她的身体会这么弱。 原来是得了病。 抑郁发作的时候,没食欲,对事物的兴趣也会渐渐消退。 终日形同傀儡,仿佛已经死去。 更导致她和嬴家之间的因果消除得很慢。 手机在这时响了一下。 嬴子衿低头,看到了傅昀深给她发的微信。 傅昀深知道她今天约了心里咨询师,她也没隐瞒。 这句话发出去之后,那边却是久久的沉默。 嬴子衿稍稍拧眉。 她能算过去,能算未来。 但因为神算能力没有恢复,只能看到十几天内的事情,再远的就是一片模糊了。 所以傅昀深的过去,她看不到。 但也听说,傅家除了傅老爷子,其他人都很不待见他。 一分钟后,手机才再响了一下。 嬴子衿眼睫垂了垂。 发了一个长草颜团子的表情包过去。 这一次,傅昀深倒是跟以前一样秒回了。 “……” 她有时候实在是不想和他说话。 将心里诊断书折好收起后,嬴子衿回到19班的教室,拿出了新买的IPAD。 修羽帮着给嘟嘟喂玉米粒,凑过来:“嬴爹,你要玩游戏?” “不是。”嬴子衿打开了鲨鱼主播平台,“直播,挣钱。” ** 另一边。 贺珣回到了办公室,见到一个小男孩正趴在他电脑前看着什么,声音还很大。 “贺老师,抱歉抱歉,孩子太调皮了。”一旁的女老师连忙把小男孩抱了起来,连连道歉,“动了您的电脑,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贺珣按着太阳穴,也不好说什么。 他坐下来,这才发现小男孩在用他的电脑看游戏直播。 贺珣最不喜欢这种娱乐,他移动鼠标就要关掉,却不小心点开了刚刚蹦出来的屏幕流星。 是大额打赏触发的。 页面一转,就换了一个直播间。 这是一个学术直播。 没有游戏直播的花里胡哨,也很安静。 只有一张纸,配着一只好看到过分的手。 078 会被诺顿大学撤销学位 那只手手指修长,指尖莹白。 如透明的凝脂一般,似是拢了层淡光。 但引起贺珣注意的不是这只手,而是那张纸上的一道题。 世界七大数学难题之一。 黎曼猜想。 提出于1859年,一百多年后的2016年,才有数学家证明了这个猜想。 这种顶级难题,是诺顿大学必修的项目。 但贺珣却注意到,手的主人证明黎曼猜想的方法,和2016年那位数学家并不一样。 他神色变了变,终于认真了起来。 贺珣第一次接触直播,并没有关弹幕。 各种颜色的字飘来飘去。 贺珣紧紧地看着那张纸,很快注册了一个账号,开始打字。 纳卫尔-斯托可方程,也是世界七大数学难题之一。 这条弹幕一出,其他看直播的用户不乐意了。 贺珣皱眉。 他暂停了直播,打开刚注册好的账户,直接充值了十万进去。 贺珣来青致当老师,并不是因为缺钱,他家境本就富裕。 钱和学识比起来,前者远没有后者重要。 贺珣直接砸了一百个火箭下去,再一次触发了屏幕流星,直播间的人数又蹭蹭上涨了起来。 十万块下去后,直播间有了声音。 “会。” 很疏离的一个字。 声线也清清淡淡,辨别不出来男女。 但很好听。 贺珣就见到那只手拿了另外一张纸,不紧不慢地解起了纳卫尔-斯托可方程。 他的神色从严肃逐渐变成了震惊。 一个网上的主播,竟然能证明出来? 他和他的一些大学同学都不行。 贺珣也挺好奇。 还没等他发弹幕询问,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没有显示号码。 被隐藏了。 贺珣神情一变,走到办公室外面,才接起:“导师。” 电话那头是一个外国老头,但中文说的意外的好,只是夹杂着浓浓的O洲口音。 “贺,你在华国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您也注意身体。” “贺,我又得提醒你了,还有三个月,就到你考核的时候了,这一次你要是再过不了,我也是没办法了。” 老头的语气挺遗憾的。 贺珣唇抿紧,没说话。 外人不知道,进入了诺顿大学,不代表就能成功够拿到诺顿大学的学位证。 并且,和别的大学不同,诺顿大学的学院有等级之分。 SSS级最高,D级最低。 他是所在的学院,评级为D。 而A级学院之下包括A级学院的学生,都要参加考核,一共三次。 如果他这次考核还过不了,他会被撤销学位。 贺珣坐回了座位上,怔怔地看着直播。 他思考良久,给主播发过去了一条私信。 然而,直到下播了,这条私信都没有任何回应。 贺珣皱皱眉,忽略了心里的不舒服,拿出课本开始备课。 ** 放学的时候,嬴子衿接到了钟老爷子的电话。 说是让她去钟家一趟,专门派了司机来接她。 嬴子衿坐上车后,打开鲨鱼直播APP查看她今天的收入。 和直播平台五五分成后,她拿到了7万。 其中有五万,来源于一个新用户。 这个用户还给她发了一条私信。 但她并没有理。 用户打赏,她讲纳卫尔-斯托可方程,并不包含其他服务。 嬴子衿打了个哈欠,靠在车窗旁小睡了一会儿。 二十分钟后,司机将车停在了钟家老宅的大门前。 这个时候是饭点,厨房里佣人在忙活。 客厅内。 除了钟老爷子外,钟曼华、钟夫人以及钟知晚都在。 钟曼华见女孩进来,脸色就变了。 但碍于钟老爷子在,忍了忍还是没开口。 一旁,钟知晚眼眶红红的,显然是不久前才哭过。 嬴子衿微微扫了一眼。 注意到钟知晚的唇弯了弯,像是在挑衅。 她也没理,只是朝着钟老爷子颔了颔首:“外公。” 钟老爷子还没开口,钟夫人一拍桌子,怒而起身:“你一个养女还好意思叫外公?你把晚晚推到湖里去,你怎么这么恶毒?我说……” 话没说完,钟老爷子一声怒吼:“你给老子闭嘴!” 钟夫人愕然。 “子衿,到外公身边坐。”钟老爷子招了招手。 等嬴子衿坐下后,钟老爷子才冷了脸:“钟知晚,给你表妹道歉!” 079 嬴子衿很像一个人 这句话一出,别说钟夫人,就连钟曼华都是一愣。 钟知晚更是不可置信地抬头:“爷爷?” 让她道歉? 道歉的难道不应该是嬴子衿? 钟曼华也有些不理解。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嫁到了嬴家,就是嬴家人,生的女儿也姓嬴。 对他们这些重视传承的豪门来说,外孙女是没有孙女亲的,毕竟姓都不一样。 以前没找回嬴子衿的时候,钟老爷子对小萱绝对没有钟知晚好。 怎么现在…… “老爷子!”钟夫人的火气直接被点燃了,“晚晚才是受害者,您怎么能让她给一个养女……” “闭嘴!”钟老爷子又是一声怒吼,“现在有你说话的份儿?” 钟夫人被吼懵了。 钟老爷子看着钟知晚:“你为什么要把子衿的宠物扔到湖里?” 听到这话,钟知晚神情微微一变。 她没想到,钟老爷子竟然知道。 钟知晚咬着唇流泪,哽咽出声:“学校不让养宠物。” “那你就能随便处置了吗?是你的宠物吗?你是校领导吗?啊?”钟老爷子胸口重重起伏着,显然是怒极,“你小时候,我没教过你物归原主这个词?!” 被这么质问,钟知晚无地自容,眼泪流得更凶了:“那是因为、因为……” “没有原因。”钟老爷子并不听,“现在,道歉。” 钟知晚忍着屈辱感,只得站起来朝着女孩鞠了一躬:“表妹,对不起,我不应该扔你的宠物,请你原谅我。” 嬴子衿依旧没理,她将一盒点心放下:“外公,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钟老爷子站起来,把她送出去,“改天外公去学校看你。” 门开启又合上。 客厅气氛冷凝至极。 连回应都没有,钟知晚更委屈了。 她扑倒钟夫人怀里:“妈,我都道歉了,你看看她……” 钟老爷子听见了,气得头疼:“钟知晚,不是你道歉,子衿就要原谅你,你是要道德绑架吗?你最近怎么回事?” 钟知晚不仅没得到安慰,还又被训了一句,哭得更伤心了。 钟夫人叹了一口气:“老爷子,晚晚都道歉了,也知错了,您就别责骂她了,我带她去休息,明天给学校请个假。” 钟老爷子也累了,挥了挥手,自个儿去楼上书房了。 钟夫人把钟知晚送回卧室后,叫住了正欲离开的钟曼华。 “曼华,老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钟夫人不悦,“你看看,老爷子今天居然让晚晚给一个养女道歉,什么意思?” 钟曼华皱了皱眉,只是道:“爸的心思,我们哪能猜透。” 她又笑了笑:“三嫂,我还要赶飞机,就不多说了。” 钟夫人也不好再问,只得让她离开了。 ** 去机场的路上,钟曼华心事重重。 当初,因为婴儿的丢失,她的精神整整错乱了三年。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嬴震霆没有找回婴儿,而是领养了一个。 等三年后她恢复了正常,也就习惯了小萱的陪伴。 嬴震霆告诉她真相之后,她也接受了。 最开始将嬴子衿接回来,钟曼华还挺高兴,但抵不过一次次失望。 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对嬴子衿喜欢不起来。 母女之间那种天生的血缘牵连,她也没感受到。 仿佛不是亲生的一样。 钟曼华烦得要命,她缓缓吐气,手指按摩着太阳穴。 好在明天她就要到O洲了,不在国内,眼不见心不烦。 ** 青致中学。 这个时候,除了住宿生,学校里的学生都走光了。 活动中心的三层还亮着灯。 那是心理咨询室。 “这是她的病例报告和测验结果。”来自帝都的心理师将一沓纸放在男人面前,“比起当初的你,的确不算严重。” 傅昀深接过,一张一张地看,神情渐渐凉下。 心理师思虑了一瞬,才开口:“她很奇怪。” 傅昀深抬眼:“嗯?” “因为她这一个月来,自我康复了不少。”心理师颔首,“按理说,深度抑郁的人,在没有外物治疗的情况下,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他顿了顿:“以她之前的病况,她没自杀都是好的。” 傅昀深眼神陡变。 心理师咳嗽了一声,往后退了退,避开男人周身的戾气,微笑:“所以我才说她很奇怪,你倒是不必担心她会有自杀倾向了。” 傅昀深没应,将报告整理好,又还了回去。 他靠在椅子上,眼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心理师这时又说:“我的催眠疗法,在她身上是失败的。” 他捏着眉心,稍稍无奈:“差一点……我就被她反催眠了。” “哦?”傅昀深眉眼弯起,终于笑了笑,“亏你还在排在NOK催眠师榜第二,怎么连我家小朋友都比不了?” 心理师并不生气,也笑,语气有些许怀念:“我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080 第一催眠师 傅昀深和心理师认识有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身为NOK催眠师排行榜上的猎人,又是心理学家,在表情的控制上,他绝对是毫无破绽的。 毕竟,人的一个微表情,哪怕只是闪过了0.5秒,都能够被催眠师直接读出内心的想法。 催眠师在给别人深度催眠的时候,杀人也是轻而易举。 傅昀深挑了挑眉,语气懒散:“什么人?” 心理师轻轻叹气:“我的一个患者,我也许久未见过她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又沉默了一瞬,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多说,于是换了个话题。 “她情况特殊,我就没给她开药。”心理师说,“毕竟这种跟精神和心理有关的药物,副作用也都不小。” 傅昀深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过——”心理师顿了顿,“她请我帮她给她弟弟治病。” 傅昀深抬头,往后靠了靠:“你怎么说的?” “我答应了。”心理师微笑,“不过不是因为你,而就是因为她,你可能不信,她对微表情的掌控力,比我还强。” 傅昀深依旧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笑:“看来我家小朋友的确很厉害,让你也能折服。” NOK论坛那些榜上有名的猎人,尤其是各个榜上前三的几位,哪怕用钱也请不动。 他们的踪迹,更是神出鬼没。 所以就算他的悬赏金额是十亿美金,前三的猎人们依旧不为所动。 第三名与第四名,虽然只差了一个名次,但差距是不可量估的。 更不用说,每个排行榜上的第一名了。 催眠师榜的第一根本也没露过面,只有一些传闻。 心理师颔首:“你现在需要催眠么?” “不了。”傅昀深起身,懒洋洋道,“我觉得和我家小朋友待在一起,心情更愉悦,也好得快了,省了你的催眠,也省了我的钱。” “……” ** 翌日。 嬴子衿给温听澜请了一节课的假,带他到了心理咨询室。 “姐。”少年拽着她的校服一角,唇线紧绷,“我不想去。” “没事。”嬴子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和他聊什么,睡一觉就好,要是不舒服了,你可以把他打一顿。” 觉得自家姐姐越来越暴力了的温听澜:“……” 最终,嬴子衿答应他每天能多吃一块小蛋糕,温听澜才松开手进去了。 嬴子衿看了眼紧闭的门,趴在栏杆上,望着天空:“五岁那年,他母亲回来过一次,然后,他五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傅昀深侧头:“温叔叔的妻子?” “嗯。”嬴子衿淡淡,“我记事的时候,爸爸就离婚了,听爸爸说小澜还有一个姐姐,跟着他母亲离开了,一直没有回来过。” 温风眠不提,时间又隔得太久,超过了她目前能算的范围,所以她也不知道温听澜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 只是隐约知道,似乎是因为受不了清水县的清贫生活,在生下温听澜不久后,就卷着家里所有的值钱物品,带着大女儿跑了。 没过几天,温风眠捡到了她,并把她带了回去,哪怕生活拮据到自己都难以饱腹。 温听澜的自闭症很严重,一般的心理师,不仅治不了他,还会加重他的病情。 不过她昨天已经试了试这个心理师,还行。 傅昀深沉默了一下,笑了笑:“夭夭,别担心,现在治疗也不迟,会好起来的。” 他放缓了声音:“哥哥也得过,也好好地过来了,你弟弟不会有问题的。” “嗯?”这是嬴子衿第一次听他谈起过去的事情,她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他从来都是在笑,微表情也控制得很好。 以至于她都没看出来,他竟然也得过自闭症。 “不是什么事。”傅昀深淡淡,“虽然你在渐渐好转,但还是不要听有负面情绪的事,等你好了,哥哥再告诉你。” 嬴子衿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 傅昀深饶有兴趣:“夭夭又看什么新网剧?” “不是。”嬴子衿打开闹钟,“我定个闹铃。” 傅昀深:“?” “到时候提醒你别忘了。”她不紧不慢,“比我大五岁的老年人。” “……” ** 第一次催眠治疗的结果让人乐观,温听澜的情绪要好了很多。 嬴子衿和心理师约定了接下来的治疗时间后,又回了温家一趟,赴了盛老先生的邀约。 盛老先生全名盛清堂,是一位国画书法大家。 年轻的时候在业界内很出名,一副字画动辄就是几百万起步。 老了之后倒是过起了隐居生活,住在沪城东部的一座小别墅里。 养养花,种种菜。 上次盛清堂还托邵仁医院的院长给她送了好几篮子自家种的瓜果。 他会进医院,也是因为快七十岁的人还不安分,自个儿上树摘果子,没留意摔了下来。 尤其是盛清堂还不信西医那一套,以往生病死活都不会西医院。 “嬴小姐,一直没见到你,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见到女孩,盛清堂起身,惊叹,“果然是年轻有为。” “客气了。”嬴子衿颔首,“您的身体可好了?” “太谢谢嬴小姐了。”提起这个,盛清堂难免激动了起来,“我这多年的气血毛病,也都好多了。” 他见过的中医不少,帝都也去过,但还没有遇到过比女孩医术还高超的。 嬴子衿沉吟了一下,拿出了一粒药丸:“那您也可以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盛清堂接过来,眼睛都快贴上去了,末了,他一拍大腿,高兴道,“我知道,这肯定是电视剧里说的长生不老药!” “……” 盛老先生被电视剧荼毒不浅。 “不是。”嬴子衿微微摇头,“不过是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唉。”盛清堂一脸肉痛,扼腕长叹,“我果然只能做做梦。” 他捏着这枚药丸,有些舍不得吃,但最后还是准备吃了。 还没放入口中,门外传来了一声惊怒的大喊。 “爸!” 一个人冲了进来,一巴掌拍掉了那颗药丸。 而后猛地转头看向女孩,眼神都带着厌恶:“你想给我爸吃什么?你什么心思?!” 081 直接就给嬴大佬跪了 他爸才从生死线上走一遭,万一出个好歹怎么办? 中年人也不再看女孩,皱皱眉:“爸,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人都放进家里来?” 盛清堂并没有应,他看着掉在地上的药丸,人都呆了。 几秒后,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气得一巴掌拍在了中年人的光头上。 “蠢货!知不知道这是嬴小姐给你老子的长生不老药?” “是不是因为你老子不熬夜吃蔬菜生活习惯比你好,你怕你老子活过你把你送走?” 中年人被拍懵了:“什么长生不老药?爸,我都说了,你少看点……” “闭嘴!”盛清堂又是一巴掌拍上去,“这是嬴神医,没有她,你老子已经见阎王了。” 中年人又是一懵:“爸,你说这小姑娘是嬴神医?没骗我?” “废话。”盛清堂没好气道,“赶紧把药给我捡起来。” 话刚一落,“扑通”一声,中年人就给跪了。 “嬴神医啊……”他说哭就哭,稀里哗啦,“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您,我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盛老先生:“……” 他这个亲生父亲好像还在现场吧? “我爸这人天天被卖保健品的骗,越骗还越勇,我以为您也是。”中年人抹着泪,“实在是对不住,我给您道歉。” 他本以为他爸肯定撑不过去了,没想到竟然会有奇迹发生。 别说跪了,要了他的命都可以。 嬴子衿受不住这热情,后退了一步:“没事,你起来。” 盛清堂收好自己的药丸,心疼地擦了擦,一口吞了,还是气着:“让他跪着。” “嬴神医,一直没能见到您,也是我的疏忽。”中年人惭愧不已,“快到晚上了,不如留下来吃个饭吧?” “不必了。”嬴子衿微微摇头,“我还要回学校。” “那好那好。”中年人忙起身,“我送送嬴小姐。” 嬴子衿拿起她放在茶几上的卷轴,就要离开。 盛清堂眼尖,脱口:“嬴小姐,等等!” 嬴子衿回头。 “我闻到了墨香。”盛清堂搓搓手,“敢问嬴小姐手中可是什么上等墨宝?” 嬴子衿颔首:“随便写着玩。” “能让我看看吗?”盛清堂轻咳一声,“这不孝子已经好久没让我碰过笔了。” 中年人无语:“爸,你要点脸,明明是你天天爬树摘果下水摸鱼。” 盛清堂不理他,小心翼翼从女孩手中接过卷轴,展开来。 然后,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中年人挺诧异,也凑过来一看,震惊:“爸,这字……” “滚一边去。”盛清堂抬头,神情郑重了起来,“嬴小姐,您看我能不能出一百万买下你写的这幅字?” “……” 嬴子衿稍稍沉默:“您说多少?” 盛清堂以为她是觉得不够:“两百万也可以。” 中年人这下不乐意了:“爸,你怎么老了变抠门了呢?我看人家嬴小姐写的可比你年轻时候好多了,你当年一副狗爬字都卖了八百万。” “你瞧瞧,这字行云流水,入木三分,颇有魏晋风骨,就算有三十年以上的功底,那也不一定写得出来。” 盛老先生:“……” 不孝子!!! “嬴小姐,您可别跟我爸一般见识,您这幅字我买了。”中年人豪大气粗,“一千万,绝对不让你亏了。” 嬴子衿沉吟了一瞬:“抱歉,这幅字是我拿去参加学校艺术节的,如果你们真的要,我可以再写一幅。” “拿去参加艺术节?”盛清堂痛心疾首,“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末了,他恋恋不舍:“那就麻烦嬴小姐再写一幅了,我和这幅合个影吗?” 最后,嬴子衿拿着一千万离开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按了按头。 写个字就这么挣钱,她还炼药做什么。 ** 三天后。 中午。 嬴子衿接到了钟老爷子的电话。 “子衿啊,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外公准备给你办一个生日宴会,你看你一会儿有时间去看看礼服么?” 听到这话,嬴子衿这才想起来她的生日是3月24日。 以前在清水县的时候,温家虽然贫寒,但温风眠绝对不会亏待了她和温听澜。 所以每一年,都会给他们姐弟俩过生日。 只不过买不起蛋糕,只有一个烤饼。 但也其乐融融。 一年多前,她被接回嬴家,没再过过生日。 因为嬴家没有人想起她,而钟老爷子那个时候还不在沪城,不知道。 “外公,不必那么麻烦了。”嬴子衿低笑,“您来温家和我爸他们一起吃个饭吧,我不喜欢大肆操办。” 钟老爷子沉默了许久,半晌才说:“也好也好,家人一起过,就足够了。” “外公明天去学校接你,然后和你一起去温家。” 挂断电话后,嬴子衿想了想,又给傅昀深打了个电话。 傅昀深正在傅家陪着傅老爷子,接完电话后,还挺意外的。 “说什么了说什么了?”傅老爷子眼巴巴,“我孙媳妇给你说什么了?” “第一,不是你孙媳妇,您别想在我这里有孙媳妇了,我不婚。” “……” “第二,不是给我说,是给你说。”傅昀深懒洋洋,“夭夭请你去吃她的生日蛋糕。” “真的?”傅老爷子惊喜,“子衿请我去给她庆生?” 傅昀深撩起眼皮:“您也可以不去。” “去去去,当然要去。”傅老爷子正色道,“好久没吃蛋糕了,我可太馋了。” 傅昀深挑眉。 “诶,等等。”傅老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钟老头是不是也会去?” 傅昀深还没回答,他就自顾自道:“那我可得把棋盘装上,玩他两局。” 又得意洋洋:“一定赢了他。” “……” ** 3月24日。 春分刚过,夜还很长。 七点钟的时候,天已经基本上黑了。 路灯渐起,光影明灭。 温家所在的小区不大,胜在安静。 嬴子衿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在这里给温风眠购置了公寓。 而此时,不远处的一座18层高楼顶部。 有人影匍匐在地,正望着这边。 漆黑的枪口缓缓抬起,对着楼栋口,瞄准了男人修长的背。 “目标已锁定。” 082 十七岁的夭夭,生日快乐 “直线距离534米。” “风速每秒2.7米。” “空气中无雾无灰尘大颗粒,可见度高。” 这样的距离和天气,对于神枪手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机。 他的右耳廓上挂着一个黑色的耳机。 一身黑色弹力紧身衣,与夜幕融为一体。 这个位置视角开阔,但很隐蔽,不易被发现。 耳机里有声音传来。 “准备动手了?” “现在还不行。”神枪手拿着望远镜,皱眉,“他身边还跟了一个老人,等他一个人落单的时候,我再行动。” 不是因为怕伤及无辜,而是他要把动静降到最低。 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你把他的信息告诉我,我一起行动,他绝对逃无可逃。” “不需要。”神枪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找到的人,怎么可能分享给你?” 十亿美金。 他只要能够完成这个悬赏,就可以休息几年。 信息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查到的,怎么可能给其他猎人说? “啧,好吧。”耳机里的声音很无所谓,“不过我可提醒你,就在前一阵子,枪神榜的第九十四失手了。” “连发五颗子弹都没中,对付的还是一个普通人,你可要小心一点。” 神枪手冷笑:“管好你自己。” 他在枪神榜上排名第七。 第九十四名能和他比? 开什么玩笑。 神枪手中断了传讯,卸下耳机扔在一边。 他重新调试了一下高度,又俯下了身子。 ** 公寓内。 在嬴子衿的调理下,温风眠的身体好了许多。 所以今天晚上的一桌菜,都是他坚持一个人做的,温听澜在打下手。 也并不名贵,都是一些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 中间摆着一个大蛋糕,旁边放着蜡烛。 温风眠卸下围裙,擦了擦手:“家里小,让三位见笑了。” 他在清水县住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来到沪城。 除了当初来过清水县的钟曼华,温风眠倒是没接触过四大豪门的人,不免还有些担忧。 “温先生,您这说的哪里话。”钟老爷子忙起身,“是我的荣幸能来这里,您太客气了。” 一旁,傅老爷子盯着蛋糕,眼神都直了。 傅昀深撩了撩眼皮,似笑非笑:“爷爷。” “啊?咳咳!”傅老爷子咳嗽了一声,严肃道,“不小,我觉得挺好,我和钟老头以前还在一间房里挤过,这算什么。” 老一辈经历过饥荒,反而没那么金贵。 温风眠意外于两个老爷子的态度,心倒是松了下来。 傅老爷子又对女孩说:“子衿啊,你别看你外公老了还是一个咆哮帝,他以前可胆小了,怕黑。” 嬴子衿支着下巴,闻言挑了挑眉。 钟老爷子气得要死:“傅老头,你少在老子外孙女面前搬弄是非,你自己算算,小的时候,你偷了老子多少零食?” 嬴子衿:“……” 傅昀深:“……” 傅老爷子得意洋洋:“那是你太笨了,让你抓不住我。” 钟老爷子怒不可遏:“我呸!” 提起这个他就来气。 小的时候,他们也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 他去过傅家,傅老爷子也来过钟家。 结果每次傅老爷子来完钟家以后,他的零食就不翼而飞了。 后来钟老爷子才发现,一切都是傅老爷子干的。 偷他的麦芽糖。 偷他的豌豆黄。 还是一袋子全部兜走,渣都不给他剩。 瞧瞧,这是人干的事吗? 一直沉默的温听澜终于抬起了头,神色有了微微的波动。 他得把他姐给他买的小零食保护好了。 因为都是自家人,这个生日虽然不隆重,但很温馨,过得也愉快。 傅老爷子身体要差,吃完饭就得回去休息了。 “夭夭,等我一下。”傅昀深起身,“我把爷爷送回去,一会儿再回来。” “嗯?”嬴子衿在收拾盘子,“蛋糕都吃完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 他确定小朋友不是无情,是真就这样。 傅昀深无奈地笑:“生日不能只这样过。“ 嬴子衿稍稍思考了一下:“我觉得我很满意。” “哥哥还不满意。”傅昀深敲了敲她的额心,不紧不慢道,“九点钟,有惊喜。” 另一边,钟老爷子在拉着温风眠道谢。 “谢谢,太谢谢您这些年对子衿的照顾了,如果您没有把她带回去,我真不知道……” 话到这里,没说下去。 因为谁都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一岁多的孩子丢失,在外面就算不被人贩子捡走,也会饿死。 温风眠把银行卡推了回去,咳嗽着:“这是我应该的。” 钟老爷子觉得温家的家教是真的好,他也没再强求:“温先生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嬴家那些人,您就当他们是烂了的大白菜没看到。” 温风眠没点头也没摇头,笑了笑,去厨房帮嬴子衿洗碗。 钟老爷子还坐在桌子旁喝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嘶。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温风眠,总觉得有点眼熟。 在哪儿呢…… 钟老爷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索性又闷了一口酒。 他转过头,拉着少年:“小澜啊,傅老头他太菜了,你跟我来下两把,别让着我,外公不怕。” 钟老爷子也很喜欢温听澜,就让他跟着嬴子衿一块叫他外公。 他多了个外孙。 他真开心。 温听澜抬头,幽幽地看着他:“……不要。” “你要,你要的。”钟老爷子不由分说把黑子推了过去,“你赢外公一把,外公就给你个大红包。” 最后一句话,让温听澜很果断地执起了棋子:“成交。” 酒还没醒的钟老爷子:“……”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 外面。 神枪手还在对面的楼顶上盯着,但时间太久,多少有了几分不耐烦。 而终于,在等了一个小时之后,瞄准器里才又出现了男人的身影。 这一次,是一个人。 晚上九点了,小区里也没了人影。 很安静。 神枪手松了一口气,又抬起了枪口,对准了男人的头部。 手指滑动至扳机处,准备扣下。 但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拍。 083 全球震动! 力度很轻,几尽于无。 但身为在世界各地游走的神枪手,感官敏感至极。 哪怕只是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够捕捉得到。 神枪手的背脊在瞬间绷紧了,他额头上有冷汗沁出,心跳加速。 但最后,还是转过了头。 弯月高悬,疏星散淡。 冷冽的微光映出女孩的容颜,更添几分冰凉。 她甚至还穿着拖鞋,长发也松散在肩头。 一双凤眼朦朦胧胧的,氤氲着浅浅的雾气。 像是才睡醒。 可神枪手的心口却倏地一滞,因为他看到了女孩右手握着的东西。 沙漠之鹰。 一把狩猎枪。 他一般不会用,只放在背包里。 在发现自己的背包已经不在他脚边的时候,神枪手终于意识到,他眼前的女孩根本不普通。 他惊骇了:“你……” “嘭!” 嬴子衿扣动了扳机,手腕甚至都没有后冲一下。 沙漠之鹰之所以不流通,是因为它的后坐力很强。 很有可能一枪下去,整条胳膊的骨头都会碎裂。 哪怕用枪的是一个七十公斤的大男人。 解决了一个神枪手,嬴子衿神情漠然,分毫不动。 她擦拭了一下沙漠之鹰,收好。 又将神枪手用的那把AS50也装到了背包里,然后提起。 嬴子衿耳朵动了动,听见了脚步声。 她也没回头。 手撑着台阶,身子往下一滑,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飘舞而起。 体内属于古武者的磅礴内劲一出,就这么直接从十八层纵身跃了下去。 等到后面的人上来后,楼顶已经没了身影。 调酒师罕见地懵了一下,人都傻了:“这……这谁干的?” 傅昀深接到讯息上来后,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的信息经过了层层加密,否则也不会连IBI都找不到他了。 这一次,他们是在引蛇出洞,将消息故意放了出去。 当然,不是放给了每个猎人。 只是傅昀深没想到的是,这位枪神榜第七,偏偏挑了今天动手。 真是挺不会挑时间的。 但更没料到,他们还没动手,目标就已经嗝屁了。 就晚来了这么几秒。 “不会是你相好吧?”调酒师刚一问完,就自我否认了,“不对,你要是有相好,我不可能不知道。” 顿了顿,又问:“那是暗恋你的人?” 傅昀深这才抬头,扬了扬桃花眼:“暗恋我的人多了去了,你说的哪一个?” 调酒师:“……” 可够了吧,自恋狂。 虽然是有自恋的资本。 调酒师不能理解:“你仇人那么多,谁会帮你?不杀了你都是好的。” 傅昀深没答,淡淡:“这是一个警告。” 调酒师神情一凛。 警告其他猎人,不要轻易动手。 否则这就是后果。 可到底是谁? 除了他们,谁会知道这里还藏了个神枪手? 就算知道,谁有这个能力? 还帮他们? 枪神榜上的神枪手都是远距离攻击,他们的耳力很好,想要不动声色地接近他们,委实困难。 除非修习了古武,体内有内劲,可以遮掩气息。 傅昀深也没再多说:“收拾一下。” “哦。”调酒师朝着男人的背影喊了一声,“你干什么去?” “给小朋友送礼物。” “……” 调酒师没什么表情了。 他当然见过那个小朋友,甚至还观察过,但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外之处 除了长得好看,就是一个普通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位少爷这么惯着。 调酒师带上手套,开始清理。 ** 沪城依旧风平浪静,夜还很长,不会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而出现什么变化。 但是,NOK论坛直接炸掉了。 距离枪神榜第七死亡三分钟的时间都不到,就有人得到了消息。 当然,炸的是隐藏版块,不是首页。 首页依旧是很多神棍在探讨风水,今天又聊到了晚上回来碰见黑猫了怎么办。 隐藏版块有NOK账号还不够,需要五千成长值才可以进入。 成长值可以靠接悬赏来增加。 一个A级悬赏,有一万成长值。 所以在隐藏版块里活跃的用户,才是真正的大佬。 当时某黑客那么放心地把NOK的登录程序发给了嬴子衿,就是知道她就算乱逛,也逛不到机密的地方。 隐藏版块平常都是清一色的悬赏,各个级别的都有。 但今天晚上,新的帖子在疯狂地涌现。 一般上榜的猎人之间是不会动手的,除非涉及到了利益。 亦或者是NOK出现了管理员直接下发的悬赏,需要猎人们进行争夺。 满屏都是“我不信”。 直到一分钟后,一条新帖子的出现了。 084 无形打脸最为致命 并且,在短短三秒内,这条新帖子迅速攀升置红了。 置红。 置顶加标红。 只有论坛的管理员才能够做到。 :枪神榜第七已死亡,最后定位华国沪城,原因不明,第七的位置将由第八补上,其余顺次向前,特此公告。 “……” 整个论坛有十秒的寂静,旋即炸得更厉害了。 因为连管理员都出来宣布枪神榜第七已经死亡,用户们就算不信也都接受了。 也是因为这一次的榜单变动,让不少猎人都警惕了起来。 这一夜,对于这些在国际上游走的大佬们来说,注定动荡不平。 ** 这边。 嬴子衿提着背包回到了房间,随手扔到了衣柜上面。 还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将沾染上的灰尘去除掉。 温风眠早早歇息下了,也就没看见她十分钟前还出去了一趟。 温听澜倒是看见了,不过以为嬴子衿是去倒垃圾了。 根本不可能想到,短短这么点时间内,自家姐姐不仅出去解决了个神枪手,还顺了一把沙漠之鹰和一把AS50回来。 嬴子衿将切好的水果榨了汁,给了温听澜和钟老爷子各一杯,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很认真的样子。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傅昀深再一次回来,就看到这么个场景。 他神情懒懒,嗓音低低:“夭夭。” 嬴子衿没回头,倒是举起了一杯果汁给他。 傅昀深接过,在她身边坐下:“礼物给你放房间了,记得拆开来看看。” 嬴子衿点了点头,依旧认真地在看电视。 “不是,小朋友。”傅昀深看了一眼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剧,挑了挑眉,“这电视比我还好看?” “那还——”听到这话,嬴子衿终于侧头,她顿了顿,“真比你好看。” 情节够曲折够狗血,她喜欢。 “……” 傅昀深抬手,屈指轻弹她额心:“小没良心。” 嬴子衿瞟了他一眼,把他手中的果汁拿走了:“那你别喝。” “……” 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小朋友的无情。 “明天中午,哥哥请你还有你们班上的同学吃个饭。”傅昀深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从O洲来的厨师,做饭很好吃。” “O洲?”嬴子衿抬头,“什么店?” 傅昀深靠在沙发上:“The Gordon Ramsay,一家挺有名的米其林三星店,我联系了他们的主厨队。” 嬴子衿想了想。 哦,没听过。 客厅沉默了有十几秒—— 嬴子衿不紧不慢地开口:“以后你可以自己来问。” 傅昀深:“?” “别怕。”她打了个哈欠,“我不会笑话你。” “……” 客厅的另一边。 钟老爷子还在拉着少年下棋,完全不知道自己输了几把了。 温听澜默默地记下来,算了算自己能有好多个大红包,顿时对钟老爷子也感到了几分亲切。 这个外公,似乎还挺好。 ** 与此同时,O洲。 Y国时间是下午四点多,太阳西斜,阳光灿烂。 钟曼华来到了The Gordon Ramsay餐厅。 这家米其林三星店一般需要提前两个月的时间预定,所以在来O洲之前,早在1月的时候,她就订好了。 The Gordon Ramsay餐厅的名字是以其创始人的姓名命名的,这位创始人是世界级别的厨神。 又这位创始人个性十足,脾气火爆,被媒体称为“地狱厨师”。 钟曼华和嬴震霆都很喜欢The Gordon Ramsay,以前他们也带着一双儿女来这里吃过几次。 这一次小萱过生日,他们也在这里定了座。 钟曼华走到柜台前,拿出了自己的护照:“已经订好了,今天晚上的三人座,主厨菜单。” 听到这话,柜台小姐有些惊讶地抬头,很礼貌客气地笑了笑:“这位客人,您还不知道么?” 钟曼华皱眉:“怎么了?” 085 主厨去给嬴子衿小姐庆生了 “就在今天早上,主厨队才飞了华国。”柜台小姐歉意道,“委实没办法为您提供主厨菜单。” 钟曼华强忍怒意,维持着风度:“那我的预定怎么办?” “是这样的。”柜台小姐解释,“因为这次事发突然,我们也没有料到,的确是餐厅的责任。” 她其实也挺疑惑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能让整个主厨队出动。 像The Gordon Ramsay这种级别的餐厅,哪怕是要出国,客人们也是愿意为此坐飞机来品尝的。 秉承着顾客是上帝的宗旨,柜台小姐又笑着说:“不过,主厨菜单在您预订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预订不了了,因为餐厅这一段时间也在参加电视美食节目,主厨分不出时间来。” 顿了顿,她委婉道:“您再仔细看一下,您预订的其实是次一级的副厨菜单。” 听到这句话,钟曼华一愣。 随后她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她果然订的是副厨菜单。 顿时极大的难堪涌上心头,脸一下子涨红了。 主厨菜单和副厨菜单虽然只是一字之别,但其实差距很大。 主厨菜单,是由主厨亲自烹饪,食材也是最顶级的。 “我看了一下,客人您还是从沪城来的,主厨队恰好去的就是沪城,会在那里待三天。”柜台小姐又说,“不如这样,我给您联系一下?” 钟曼华微愕:“去了沪城?” 她不远千里万里来到O洲,结果主厨却去了沪城? “您预订的时候备注说需要一个生日蛋糕,应该是要庆生吧?”柜台小姐点头,“主厨队去沪城也是去给一位小姐庆生了,真是巧。” 钟曼华却更难堪了。 她要给小萱庆生,还得上网提前两个月预订。 别人过生日,却可以让主厨队亲自飞一趟。 这是什么差距? 如果说是帝都那几个大豪门还可以,可沪城? 钟曼华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谁有这么大的架子。 其实她也不是非The Gordon Ramsay餐厅不可,O洲有不少米其林三星店,都闻名世界。 但她不来,和被拒绝,根本不一样。 后者是在打她的脸。 “不用了。” 钟曼华已经倒了胃口,更是没面子。 匆匆扔下三个字后,提着包离开了。 柜台小姐有些纳闷,但也没说什么,继续接待别的客人。 ** 翌日。 中午的时候,19班的学生们被邀请到了一个小庭院内。 假山绿水,鸟雀声鸣,清风拂树而过。 这是傅家的一处房产。 小庭院冬暖夏凉,虽然不大,但因为上了年代,算是文物,位置又极好,价值要在十亿之上。 傅家十几个兄弟姐妹都看上了这个小庭院,争夺了很久,可傅老爷子也没动口。 但最后谁也没想到,傅老爷子说都没说,连儿子傅明城都越了过去,直接分给了傅昀深。 这让傅家和他同辈的少爷眼红不已,可又没有办法,只能暗地里恨得牙痒痒。 傅明城倒也挺想用父亲的身份让傅昀深把这套小庭院交出来,可又拉不下那个脸。 尤其是傅老爷子还在世,有些事情也不能做的那么绝,面子上总得过去。 庭院中间有两张长桌,足够五十个学生坐下。 桌上铺着红色绸布,酒杯、盘子、刀叉依次摆放在每一个人的面前。 龙虾尾、白酱佐扇贝煎白芦笋、香辣红酒炖羊小腿、松露巧克力…… 甚至还配了几瓶罗曼尼康帝酒庄的红酒,每瓶价格都在三万美金以上。 不仅如此,还有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候在一旁,大有一种O洲皇家宫廷宴会的阵仗。 就连江燃,都被震住了。 他倒也不是没经历过,在帝都他还有幸吃过真正的满汉全席。 可问题是,谁会在四合院里请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客? “我要拍照,我要发微博。”小弟利索地掏出手机,就差哭了,“我还是第一次吃到米其林三星店的菜。” 江燃臭着脸。 他看了看傅昀深,冷哼了一声。 靠脸骗人的无耻之徒。 他才不会上当。 “燃哥,你不吃吗?“小弟吃得真香,看见江燃一动不动,馋了,“你不吃给我。” 他伸出手去抓,一把被江燃打开了。 “滚!”江燃脸很黑,“谁说我不吃了?我的是我的,你的也给我。” 小弟一脸懵。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盘子都已经被江燃端走了。 小弟:“……” 他想哭。 嬴子衿支着肘看一群傻小孩狂吃,而后侧头,看着男人,眉梢微挑:“我挺好奇,你是什么人?” “嗯——”傅昀深稍稍沉吟了一下,“哥哥是那种脸长得好的,还有钱的,能养得起小朋友的。” 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补了两个字:“好人。” “……” ** 三月一过,离艺术节就近了。 各班都将参赛作品交了上去,由学生会整理完毕后,再交至艺术组。 英才班参赛的人并不多,因为对他们来说,学习要更重要。 除非有兴趣,否则他们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艺术节上。 所以这一次钟知晚会参赛,让英才班的不少学生都大跌眼镜。 钟知晚一参赛,其他人还有可能么? 钟知晚全当没有听见这些话,去了学生会办公室。 参赛作品很多,又分为书法、国画、油画、版画等不少类别,整理起来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几个部长带着部员忙得焦头烂额。 “知晚。”文艺部部长打了个招呼,又接着忙。 钟知晚有意无意地问:“书法在哪边?” “在那边,已经整理好了。” “嗯,我看看。” 钟知晚上前,翻了一翻,摇摇头。 这写的都是什么? 一群附庸风雅的低俗玩意儿。 她还真不应该因为嬴子衿来参赛,就意气用事自降身份参加艺术节。 不过这些字虽然写的不怎么样,但总是比嬴子衿强。 从小县城来的人,哪里还会什么书法? 钟知晚翻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无趣,直到她看到了一个展开来的卷轴。 是一首很简单的诗。 但那字大气磅礴,龙飞凤舞,入木三分。 钟知晚一愣,眼神下移,瞧见了右下角的名字。 她的手骤然一缩,死死地捏紧了卷轴。 086 你看这幅字怎么样? 好半天,她的手指才渐渐松开。 卷轴的质量够好,没有留下指甲印。 钟知晚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办公室。 发现其他人还在忙着整理参赛作品,都没有注意到她这边,倒是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有些失态了。 将卷轴重新放好,钟知晚神情冷淡。 要说这是嬴子衿写的,她一百个都不会信。 她早就在钟老爷子那里看过嬴子衿的资料了,资料详细到每一年。 清水县那边经济落后,是贫困村,别说学习书法,能不能吃饱饭都是个问题。 而这卷轴上的字没有几十年的功底,绝对写不出来。 显然是出自书法大家。 就连她的书法老师,也不一定能够写出来这样的字。 嬴子衿能写? 钟知晚蹙眉。 她没想到,嬴子衿竟然想用作弊的方式,来谋得艺术节的奖项。 见钱眼开,果然是穷疯了。 以前的艺术节钟知晚没参加过,她转头,淡声问:“以前有没有学生作弊?” 听到这话,部长们都停下动作,有些诧异:“作弊?” “譬如——”钟知晚顿了顿,“让别人帮自己写字画画,然后再写上自己的名字交上来。” “这……”文艺部部长想了想,“好像是发生过,听学长学姐们说,应该是几年前,一个学生这么干过,把一个书法名家的字拿来参赛了。” “但以他的年纪,明显写不出来,更好笑的是那天那个书法名家也在,直接就揭穿了。” “因为影响太严重,丢人丢到网上去了,这个学生被开除了。” 钟知晚颔首:“我明白了。” “所以从那以后,根本没人敢作弊。”文艺部部长问,“知晚,你是发现作弊的了?” “也不是。”钟知晚笑了笑,“还不确定,不能随便污蔑。” “哦。”文艺部部长也没多说,低头在名册上记录,“反正谁敢这么做,肯定完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钟知晚想了想,还是把那副卷轴拿了出来,离开了办公室。 ** 出了活动中心,钟知晚往英才班走。 路上,碰见了刚下体育课的19班同学。 远远的还有几十米,钟知晚就看见那些同学都围在女孩身边,很兴奋的样子。 哪怕是江燃和修羽站在她身边的时候,都自动敛去了周身的锋芒锐气。 这可是从来都不会发生的事情。 钟知晚也不是没察觉到,自从嬴子衿离开英才班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还有钟老爷子对她的态度。 钟知晚看了一眼女孩,手紧了紧,用书包挡住卷轴,埋着头,匆匆而去。 生怕被看到一样。 “那钟知晚猫着腰跑什么?”修羽瞥了一眼,啧道,“不会做贼呢吧?” 嬴子衿吃着棒棒糖,闻言也没看,只是淡淡:“可能。” “话说回来嬴爹,我总觉得你——”修羽摸了摸下巴,“你有时候像个神棍。” 嬴子衿偏头,凤眼微微上挑:“神棍?” “就感觉你能预卜先知。”修羽也说不上来,含糊,“反正给人挺神秘的感觉。” “嗯。”嬴子衿颔首,“那我可以给你免费算一卦。” “算卦?”修羽一愣,“嬴爹,不要告诉我,你还是个占卜师。” 嬴子衿吃完棒棒糖,才说:“不是。” 占卜师通常是借助外物,亦或者是超自然科学,来探寻想要得知的事情。 和预言不一样,占卜师给出的占卜结果,是模棱两可的。 玩塔罗牌,也是一样的。 她不是占卜,她是直接看到。 只不过不论是观测未来还是过去,都会让她消耗太多,因为这些都涉及到了因果。 所以在没完全恢复之前,一般她不会动用神算的能力。 除了那些她看一眼就能知道的事情。 如一个普通人的名字、年龄、将要做什么事情。 “我就说。”修羽也只当她是在玩,没多在意,“不过嬴爹,你要是对占卜感兴趣,以后倒是可以去帝都转转。” “帝都就有一个神棍家族,天天在摆摊算卦,但实际上就是骗钱的。” “什么神棍,你懂什么?”江燃听到这话,冷笑,“他们是真能算。” “算个屁。”修羽大怒,“我就被骗过,走路上被他们拉着去抽什么签文,结果强制让我给解签的费用,坑走了我一个月的零花钱。” 气得她把那个算命摊给砸了。 嬴子衿的手一顿,若有所思。 这行事作风…… 嗯。 她打了个哈欠,回到了班级里,开始新一轮的睡觉。 ** 艺术节定在了4月6日,一共三天。 除了高三和初三之外,其他年级都会放假。 自从出了应菲菲那事,钟老爷子就很关心这青致的一举一动,这次也不例外。 艺术节前两天,周六的时候,他给嬴子衿打了个电话。 “子衿啊,你不是参加艺术节么?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外公帮忙?” 他知道这孩子以前没办法学这些,但现在请老师也来不及了。 不过他自己就是个粗人,也就会下个棋。 “那好那好,外公到时候会去看你。”钟老爷子笑眯眯地应,“不要有压力,你写什么外公都觉得是最好的。” 钟知晚在一旁,越听心越堵,她心下也有了计较,起身:“爷爷,我出去一趟。” 若是放在以前,钟知晚要出去,钟老爷子肯定要叮嘱半天。 但这次他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 钟知晚深吸一口气,离开了钟家。 她打了个车,直奔沪城东部,来到了一处别墅。 院子里,一个人正在除草,见到她之后,有些意外:“知晚,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林师兄。”钟知晚走上前,“还有事情想向林师兄请教。” 这是她的师兄林玺,和她一起在一位书法大家门下学习。 林玺擦了擦手,边往屋里走边问:“什么事?” 钟知晚拿出了卷轴,打开来,平摊在桌子面前。 “林师兄,你看这幅字怎么样?” 林玺倾身一看,先是沉默了一下,后而震惊:“知晚,这是你写的?” 087 嬴子衿书法太强 钟知晚没答,而是又问了一遍:“林师兄你先说说,这字怎么样?” 林玺沉吟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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