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在下末学之辈,不敢言指教。在下是替朋友前来请教先生一些事情。” 说罢,吕德成也抬眼打量宋初一,方才匆匆一瞥,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刃身上,并未发现对方竟然如此年轻,不过虽然年轻,但气度十分沉稳,而且,隐隐有些眼熟…… 屋内只有一张长案,宋初一起身,领着白刃走到甄瑜身边坐下,向吕德成抬手道,“请坐。” 吕德成上席跪坐下来,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我朋友偶遇先生,觉得先生面貌颇似故人,因怕太过唐突,迟疑不敢来见,在下自作主张替他来问上一问。不知先生能否透露姓名、出身?” 宋初一心头一跳,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端倪,“宋氏,子姓。” 她也想知道,这具身体还有多少“故人”,让她好有应对之策。 吕德成喜道,“宋先生祖籍可是宋国人焦城?” 宋初一示意寍丫给客人上酒,兀自端起酒爵敬了吕德成一爵,转而道,“吕先生说说要寻何人,何等背景吧,若是故人,何不请他一起来叙叙旧?” “说的也是。”吕德成将司马怀义方才的话说了一遍,又问道,“先生家里可有姊妹?” 宋初一眼眸微垂,心里飞快的思索,这故人是认呢?还是不认? 只不过短短一垂眸的瞬间,宋初一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她如今有师门,就不需要出身,庄子虽然未亲口说出她是他的徒弟,但那举动,让天下人皆认定了这个事实。 “我自小在师门长大,除了师父和师兄弟,并无旁的亲人。”宋初一道。 吕德成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又想到结交宋初一,转而道,“在下不才,是上大夫樗里疾府上的门客,祖籍是越国会稽,来秦国七年,现今已经在秦国入籍落户,宋先生来秦多久了?” “樗里疾?”宋初一欣赏吕德成实诚的性子,且吕德成是秦人,又是樗里疾的门客,早晚是要露馅的,还不如坦荡结识。更何况,她日后也要注意“故人”动向,如此一想,她便不再遮遮掩掩,直身拱手道,“在下宋怀瑾,入秦已近两年。” “宋怀瑾?!”吕德成惊愕的望着她,忽然想起来为什么看着她眼熟了!那日他也在清风馆门外围观,不过当时远远一面,宋初一面上覆辙黑绸带,又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情,因此无法认出她来。 “在下真是唐突了!无意冒犯宋子,还请见谅啊!”吕德成惊喜将尴尬冲淡,本想提出让司马怀义上来,由他做东,畅饮一番的,方欲开口,便看见旁边甄瑜发带垂辫,并不像是姬妾之流,便没有贸然开口。 “哪里哪里,本想与吕先生畅饮,不过今日我陪义妹出来玩,择日再请吕先生,如何?”宋初一笑道。 第242章 “那在下就不多叨扰了。”吕德成起身。 “后会有期。”宋初一起身相送。 目送吕德成出去,宋初一端起酒樽,垂眸盯着一圈圈微微荡起的酒液,目光微寒。 “寍丫,你去请谷京,让他抽空去找我,我有事问他。”宋初一道。 “喏。”寍丫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雅间。 前段时日,宋初一一直忙于攻打巴蜀之事,回到咸阳又一直在养眼疾,今日方觉得手头能用之人不少,但心腹之人实在屈指可数。 自从闵迟背叛的那日开始,宋初一对人的戒备心就变的更强了,对人性的多疑似乎已经到了无法自控的地步,甚至对于一直谦卑的坚和寍丫都无法全然放心,所以才会用赐予氏的方法绑住他们。 然而,只有两个心腹之人是不够的,宋初一还需要更多人效忠于自己,因此她需要克服“背叛”给她落下的病根。 “诸位!”楼下有人扬声道。 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都向台上看去。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素袍士子站在台上,面膛黝黑,高鼻薄唇,鼻下人处须着短髭,脸颊凹陷,使得颧骨显得很高。那袍子颜色泛旧,衣袖领口诸多地方也已经破损,但鬓发整齐,举止大方。 “在下魏国士子徐长宁,今日前来,欲论秦得巴蜀之祸!”徐长宁朗声道。 此言一出,整个酒馆哗然。 “徐先生说来听听!”立刻有人道。 徐长宁微微一笑,道。“在下曾亲至巴蜀,深知巴蜀之民乃是蛮族异类,想令其屈服,必动用武力。然秦国兵力有定数,倘若在巴蜀驻以重兵,秦何以拒魏、赵、韩、楚等诸国?倘若诸国趁机攻打。秦也不过徒有和楚相抗的版图,兵力却连韩国都比不上!因此,在下才说秦得巴蜀,实乃祸事!” 这番道理,也不是只有徐长宁一个人懂,只是他第一个站在公众场合提出来罢了,况他说的简洁明了。有理有据,很容易令人信服。 雅间内,甄瑜悄悄看了宋初一的反应,见她浑然未听见一般,不禁问了一句。“先生可同意他这说法?” 甄瑜这些日子虽在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再加上之前从甄峻那里听来消息,她隐隐明白,攻打巴蜀这件事情与宋初一有莫大关系。 “吃饭被噎着,你还吃不成?”宋初一说着,目光却透过窗子望向大街,盯着吕德成和另外一个年轻人。 远远看着,那年轻人竟是比吕德成高出大半头。体型匀称。宋初一只看了一个侧面,模糊只能看见模样似乎生的不错。 想来,那就是所谓的“故人”了。 “秦平巴蜀桀纣之乱不错,但若有人主张吞并巴蜀,实在不切实际!”徐长宁铿锵有力的道。 “秦国本就是平巴蜀之乱!何曾说过要吞并巴蜀?”有人不满道。 徐长宁哈哈一笑,“阁下莫说笑话。列国纷争,哪一个不是争的土地人民?平桀纣乱相,不过是个好听的说辞罢了!在下既然诚心论时政,又何必披着那层虚伪的皮?!” 外面吕德成二人已经走远,宋初一收回眼神,恰听见这么一句话,不禁莞尔。 “先生笑什么?这位徐先生说的不对吗?”甄瑜倒是觉得很是犀利,很有道理。 “非也。”宋初一笑道,“对于不对有待考量,我不过是笑这徐先生真挚的可爱。” 这世上之所以明白人少,并非是真的都糊涂,而是大多数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不明白。”甄瑜蹙眉道。 “很多真相都是血淋淋,懂有懂的好处,不懂有不懂得好。”宋初一道。如果没有一颗坚强的心,还是糊涂些好。 “彩!” 楼下轰然喝彩,想来是徐长宁又说了什么令人耳目一新的学术言论。 宋初一向甄瑜招了招手,与她耳语了几句。 “这……”甄瑜紧张的看着她。 宋初一鼓励的点点头,“机会稍纵即逝,你读书,难道只是为了闺房娱乐不成?” 这样直接的话,让甄瑜涨红脸,心不服,起身领着婢女便走了出去。 宋初一呵呵一笑,小姑娘真是经不起激将。 “这位先生请留步,我有话想请教先生。”外面响起甄瑜清泠泠的声音。 在众人的喝彩声正要走下台的徐长宁抬头顺着声音向二楼看过来,大堂许多人也都好奇的抬头。 甄瑜与徐长宁的目光相对,微微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盛装的甄瑜有空谷幽兰之灵气,亦有春华之烂漫,加之这副欲语还休的模样,令徐长宁不禁愣住。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一件事情岂能只有一面祸利?先生只说得巴蜀之于大秦之祸,是否太过偏颇?”甄瑜问道。 徐长宁回过神来,拱手道,“得巴蜀之利,想必众人皆知,因此在下今日只谈祸之一面,至于利弊,众人心皆有计较,在下自是不必多言。” “方才先生说,针砭时政,不需披着一层虚伪的皮,然则,依我看来,先生所谓的‘真实’实在浮于表象,连我一个小女子都懂得的道理,在座饱学之士又如何不知?先生今日言辞,是无真才实学,抑或,哗众取宠乎?”这样尖锐的话,从甄瑜口说出来竟不觉得刺耳。 徐长宁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如此柔美温婉的女子,竟然言辞如此犀利,且一番话说的他进退不得,倘若返回继续拿出真才实学的将此事剖析一番。那也显得他太容易拿捏了,连一个小女子只言片语便能左右他,日后如何在秦国混下去?但倘若不给予回应,岂不是证明他实力不过如此而已? 只须臾。竟让徐长宁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彩!”有人看明白甄瑜这番话把徐长宁逼入了怎样的境地,立刻给予支持。 其实徐长宁方才那些言论虽然不算鞭辟入里,但也着实不是平庸之辈能说出来的。有时候,事实本就不复杂,但未必人人都能看出来。 “学论无老少男女之分,姑娘所言有礼,若是方便,在下想请姑娘指教一二。”徐长宁拱手道。 甄瑜紧张的揪住自己的袖子,方才那些花都是宋初一教的。她本身就是个个柔和的性子,这些年接触的又是儒家君子庸之学,绝对不是一个有攻击性的人,若是聊诗歌曲赋她倒是很有些话说,可针尖对麦芒的与人论时政……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做不到。 宋初一叹了口气。这姑娘咋就连拒绝都不会呢?若说不方便,徐长宁能逼着你一个小女子上台不成?真是少教一句都不行。 罢了! 宋初一挑帘子走出去,走到甄瑜身边,轻轻拍了拍她,垂眸向下看了一眼,冲徐长宁拱手道,“舍妹年幼不知事,言辞对先生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众人见甄瑜还留有垂辫。心对她更高看了几分,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能有这番见地,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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