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断了后路;一次是大军压境,又被北翼压制,动弹不得。 宛国已经很被动,是时候重振雄风了。 可!场上女子们的马球赛并不精彩,甚至是压制性的一边倒。 如果要说宛国占了什么上风,那一定是他们优良的战马,简直无可匹敌。 宛国战马所踏之处,北翼战马都自动躲避。这便是宛国唯一的优势了。 不过优势往往也是劣势。如今御马之人只是几个常年干活的婢女。 马越好,脾气就越大。 御马之人若是没点本事,马儿就不听话。 你让它往东,它就傲娇地往西。你要命令它,它就撂蹶子把你拱翻在地。 现在情形就是这样。明德帝开了球,宛国四匹马倒是率先快速往球奔去。 可四匹中有两匹马半道上已经把背上主人撂下马背了,两个女子惊恐地倒在草坪上。 蜷成一团,生怕被后面的马踩踏成泥。她们起身仓皇逃窜,迅速退到场边。 坦鲁极致愤怒,恨不得手撕了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 废物,留来何用? 好在场上还有两匹马两个人……这个念头刚从坦鲁的脑中闪过,他脸就黑了。 他看见另两匹马不听婢女使唤,在还没到马球的地方就停下来玩耍。 任凭婢女夹马腹也好,高喊“驾”也好,人家懒得搭理。 就这一耽误,北翼红衣马球队一声清亮的“驾”,马儿听话地朝着木球而去。 十四岁少女傅鸣汐是四个女子中最小的,也是好胜心表现欲最强的年纪。在一声清脆的“驾”后,她离木球只一杆的距离。 马不停蹄,少女风驰电掣。她高高挥杆而起,将木球传给了远处另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傅鸣依。 傅鸣依只比傅鸣汐大半岁,是四个少女中长得最娇美最亮眼的。她利落接球之时,十五岁的傅鸣苏和十六岁的傅鸣慧已一前一后头也不回策马向着对方球门狂奔而去。 傅鸣依并不贪功,带球奔跑,寻合适时机直接挥杆传球。傅鸣苏人马合一,连眼都没抬一下,就丝滑接球控球。 这没个千百次的配合,做不到这般精准。 看台上凝神屏息中,一阵欢呼声此起彼伏。 傅鸣苏仿佛是为了回馈观者呼声,还花式控球表演,再行云流水般传球给跑在最前面的傅鸣慧。 无论是哪方,只要有球接近球门,鼓声必起。 咚咚咚咚,急促而有力。 一缕金色阳光照在傅鸣慧的骑装上,红衣闪动,光芒骤盛,木球被她手上的长杆一触而入。 球进!重鼓擂三通,获胜方插旗。 北翼胜! 这不是一场竞技马球赛,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华丽马球表演。 碾压! 开球与进球的过程,无比短暂。 只眨眼的功夫,宛国人连触球的机会都没有过,北翼就进球了。 坦鲁还没反应过来。 观众还没看过瘾。 咚咚咚,开始。咚咚咚,结束。 看台上有人在笑,“好似看了一场邢明月的擂赛!” 邢明月:别说了,不太礼貌。 胡为怒了:不要拉踩!我岂能与宛国人为伍!我现在已经跟明月哥哥混了。 看台上还有人眼尖,发现了一个亮点,“呀!你们看,那旗!” 那旗是红色的,飞扬在风中,旌旗招展,烈焰灼灼。 代表北翼的旗帜,是明德帝提出重新修改的。据说是北宣部全体官员精心倾力之作。 在设计过程中,北宣部尚书岑鸢提出了一个“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的概念。 大家根据这句话画稿不下百件,最后岑鸢从中挑选了一个最接近那句话的图案,旗上有星,颜色似火。 红的!红的!红艳艳的! 此时,岑鸢看着那面旗在风中猎猎飘扬,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坐着没动,甚至表情都没变一下。只是双目灼灼盯着那面旗帜,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如果信仰有颜色,那一定是……红! 他,想家了。 可他回不去了。 明德帝眼角余光诧异地瞟到身边女婿,却不敢说话打扰。 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他女婿这款。 除了对着时安夏有点情绪起伏,其余时候就跟个木头一样。要么不说话,要么开口怼。 此时,他女婿竟然流泪了。 明德帝顺着岑鸢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对方在看那面红色的旗帜。 早前图稿送到明德帝手里时,他一眼就觉得好。 现在看去,也是感觉红心似火。 但他女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赢了比赛看旗都能看流泪? 嗯哼,还说不是热爱我北翼! 承认吧,小鸢鸢,没人笑话你。 场上,傅鸣慧问宛国女子,“还继续吗?” 宛国女子十分沮丧。 她们不服!主要是马不听话! 她们要换马再打。 其中叫多云的女子居高临下,用半生不熟的北翼话,“我们远道而来,水土不服。不公平!” 傅鸣慧扬了扬头,马尾划起一个优美弧度,“依你,换马再打!是你们换我北翼的马,还是我们换你宛国的马?” 第497章 他们要打一场正规马球 北翼女子的自信令得多云不由自主握紧了马绳。 场上这四匹马,是宛国的马中之王,本来就不是她们这种婢女所能驾驭。 这几匹马中之王从宛国带到北翼,主要起炫耀碾压之意,却没想到莫名灰头土脸输在这了。 当真是马的原因吗? 多云心里清楚,就算马不作怪,她们仍然赢不了。 那几个如火的红衣少女配合得多好啊。四个人就像是一个人一样,闭着眼睛都能接到对方传递的球。 这是需要互相成就,互相信任才能打出的高端配合局。 就自己这几个滥竽充数的,骑什么马都赢不了。 再打下去,除了刚学会的那个词“自取其辱”,不会再有别的。这道理多云都懂,坦鲁当然更懂。 可开场就认输,以后宛国还怎么有脸见人? 就在裁判示意暂停比赛,宛国队员要求换马时,坦鲁走到了官员面前,郑重其事呱啦呱啦连比带划说了一通。 他们要打一场正规马球! 现在已经不是送礼而被莫名其妙安排着来打马球的原因,而是为了宛国的尊严而战。 马背上的项目,必不能输,也输不起。 北翼官员听完一脸严肃,走近裁判边低语几句,才来到明德帝面前禀报,“皇上,宛国使臣坦鲁认为,马球不该如此儿戏,应该按照正规马球的人数标准重新开赛。” 官员刻意提高了声量,前排的听见后传到了中排,中排听见后又传到后排。 整个看台上都知道宛国输不起,诸多借口,不要脸。 看台上一片嘘声。 “呲!退票退票!这宛国太不要脸了!” “退个屁的票!票钱又不是宛国收的,是咱们礼部自己收的。” “哦,对对!那算了,烂兜里,不退了。”不能退票但情绪还是需要发泄的,这人便是站起身挥拳吼,“宛国,输不起!” “宛国!” “输不起!” “宛国!” “输不起!” 全场都在跟着喊。 坦鲁气得全身发抖,第一次在出访期间受到如此待遇。他对着看台哇哇大吼。 看台上的人也对着他哇哇大吼。 官员一脸无奈,“皇上,您看这……需不需要让卫皇司管管?这,成何体统?咱们是礼仪之邦啊。” 明德帝懒洋洋地瞥一眼,“管什么?百姓花了银子是想要看一场精彩绝伦比赛,又不是来受气。礼仪之邦!那也得看是对谁!你跟牛讲礼仪,牛不会懂。” 官员:“……” 牛也很无奈啊,没事干嘛提我? 官员立刻就懂了明德帝的意思,朝不远处卫皇司摇摇头。 卫皇司的人立刻退到一角,心情激荡。其实他们也想跟着喊:宛国,输不起! 真他娘的不要脸! 明德帝偏头,小心翼翼问岑鸢,“女婿,你看这还能应战吗?” 岑鸢已平复了情绪,脸上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擦干,说话依然平静,“应啊!一次收拾老实能消停好些年。” 说完他站起身吩咐官员,“暂停比赛。双方各自新加入十二人进场。” 明德帝对目瞪口呆的官员道,“一切听驸马的。” 官员大声回答,“是!”这便飞奔传话去了。 看台上得知明德帝答应了宛国提出的条件,一时众说纷纭。 “宛国还是太强了!又霸道!太欺负人了。” “就是!咱们还是在自己家门口呢,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真的太窝囊了!” “嘘,小声些。嘴上有把门的没有?到处都是东羽卫和卫皇司的人,皇上也还在前头坐着呢。 另一种声音也传出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咱们太强大了。就是一种自信……” “那叫盲目自信。” “也不是……你看刚才那个进球,不是很完美吗?” “对,我觉得应该是想让宛国输得心服口服!” 就在大家的猜测两级分化时,宛国马球队准备好了。 除了那四个婢女,新加入了十二个人。 全部是男子,一个个身材魁梧,面相彪悍。 从报上来的名单看,岑鸢立刻分出哪些擅长弓箭,哪些擅长马术,哪些又擅长近身战斗。 其中哪些人品特别卑劣,声名狼藉,全都一一标注。 北翼这边除了场上四个女子,又加了六个女子,全是傅家女儿们。其中既有傅老将军已经三十几岁的女儿,也有九岁的曾孙女。 老的老,小的小,一股脑全上场了。 另外就是云起书院武举中最有名的那六个人,魏唐马赵吴邢。 岑鸢把人集中在边上,正在做最后的交代,“大家不用慌,不管对手多强大,你们就照这几日的训练按部就班打。马球是团体运动,讲究的是配合,没有谁是英雄。所以唐星河!不要逞强!” 唐星河不服,“为什么单点我?” “马楚阳!还有你!” 马楚阳不服,“我没有,我不是,我很听话的。” “闭嘴!”岑鸢眼刀杀来。 唐星河捂嘴,但还有问题,举手,“如果他们不要脸,犯规,害我的人又害我的马,该如何是好?” 岑鸢思虑片刻,沉沉道,“给我打回去!” 唐星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十分高兴,“不管捅多大篓子?” “我给你兜底。” “表妹夫真好。”唐星河跟马楚阳两人“芜湖”一声,击掌,“走,大杀四方去。” 岑鸢又问,“男子上场的任务是什么?” “保护傅家女子不受伤!”六人低声答。 岑鸢点点头,“记住就行了。去!” 目送着几人骑上马儿,他转过身,瞧见看台上时安夏正清清浅浅看着他。 见他看过来,时安夏笑笑。 她刚才看见他流泪了。 是什么原因会让岑鸢触景生情? 纷乱思绪中,鼓声起,仍是明德帝开球。 这一次,场面就激烈多了。 宛国战马彪悍又高大,如同一座移动的山。 四个婢女骑在马上几乎就是人形摆设,见北翼的马匹过来,就拦住其去路。 而木球的周围,已聚满宛国男子。 那几乎都不需要什么技术,用长杆将球推向北翼方的球门。 宛国马强悍,筑起坚固防守。 已近球门,锣鼓奏响。 咚咚咚咚! 木球已到了北翼球门最容易进的地带,随便一人只要轻轻一挥杆就能破门进球。 可是场面忽然乱了…… 第498章 马球大逆转 北翼球门近在咫尺,木球一触即入。 其实球门并不大。两边立柱之间有木板,木板上是城墙图案。在木板下方开设孔洞作为球门,球门上加网,称为囊。 木球入囊,即为得分。 对于宛国人来说,此时将木球推入囊已非难事。可难就难在,木球由谁起杆? 宛国十六个队员里,挤了十二头彪悍大马在球门前。 开赛上场时,坦鲁说了,谁能进球,就重赏谁;尤其第一个进球的,赏金加倍。 所以这第一个进球的,含金量尤其高。 球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弄到了门前,谁进这第一个球,该论资排辈了。 能选到北翼来露脸的,谁能差了? 要么是行家,要么得王上看中,要么战力如日中天,要么师从名流。 老的自恃老,小的自恃小,猛的自恃猛,谁还不是个人物? 宛国崇尚勇士,崇尚英雄,强调自我能力。且没有谦让的习惯,谁厉害谁上。 是以就在其中一人的杆碰到木球准备挥杆时,另一支杆挡在了那杆的前面。 “这球我先!你下一个!” “凭什么?” “各位让我先吧,我年纪大了。” “你年纪大了,荣誉已经够多了。还是让我先……” “懂不懂尊老爱幼?” “咦,我就是那幼,你怎么不让我?” 他们用宛国语哇啦哇啦互呛,各不相让。 高大马匹拥挤碰撞着。马也有脾气,尤其被挤疼的那匹,发出长嘶,重重一撞,撞退了好几匹马,场面顿时混乱。 坦鲁那叫一个气,谁倒是先给一杆啊。 球一动,就能破门。 一破门就打平。至少先重新站在相同起跑线上吧! 任凭坦鲁在场外哇啦哇啦鬼叫,谁也不听他的。 就在这时,唐星河跟马楚阳假装准备突破防线,想杀到球前,被四个婢女骑着大马拦住去路。 唐星河原先还想贫个嘴,口花花逗逗远道而来的姑娘们。可一抬头看见那几位的脸,又默默把话给咽了。 就,不想说什么了。省得他母亲骂他是荤素不忌的皮猴子。 就在四个婢女被吸引注意力时,邢明月护着九岁的傅仙仙包抄杀入半圈。 与此同时,赵魏吴也动了。 一时宛国人警惕起来,邢明月成了重点防范对象。 可赵魏吴气势也不弱,一个个英气勃勃,以合围之势杀入半场。 不止,唐星河与马楚阳已经不耐烦跟四个婢女墨迹,勒马一闪,突围而出。 刹那间,红色包围了土色。 宛国人傲慢一笑,却仍是未动。大家都还防着自己人先进一球,谁也没在意被邢明月掩在身后的小娃娃。 瞬息之间,红衣迷人眼。 只听得一声娇喝,木球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从球门前往后飞去。 诡异的挥杆角度,和不可思议的敏捷闪身速度,傅仙仙忽然杀到,打完一杆就策马躲去邢明月身后。 宛国人愣神之际,看清是一个小娃娃从他们杆下抢了球,人人口吐脏话,一半人追球,一半人朝小娃娃奔来。 邢明月护着傅仙仙骑马奔袭逃脱,自己断后。 傅仙仙娇笑,学着唐星河喊一声“芜湖”,那是孩子才有的快乐和骄傲。 木球落在傅鸣汐杆下,她带球奔袭,仿佛乘着风,踏着浪,肆意挥杆将球传给傅鸣依。 如同上一场的复制,傅鸣依传给傅鸣苏,傅鸣苏传给傅鸣慧。只是这一次,傅鸣慧又传给了其他人。 风在耳边呼啸,马儿跑得欢快。 人马合一,在自己的主场。 木球如同长了翅膀,从这杆飞向那杆,抛起又落下,几起几落间,木球就过了大半场。 这本就是傅家女的日常,站位顺序,策略打法,烂熟于心,如呼吸般自然。 以三十四岁高龄策马奔跑在马球场上的傅思楠长杆接球的刹那,已看到宛国大马朝自己冲来。 战鼓擂,催她进球。 傅思楠挥起一杆,弯刀明月,杀气腾腾,木球直直飞进球门板上的孔洞。 重鼓三通! 进了!北翼又插旗。 场上一片欢呼! 明德帝站起身,鼓掌,连喝几声“好”,笑声张场。 场上所有人都跟着站起身,振臂高呼,“战!战!战!” 宛国人怒极。 木球以一步之遥的距离实现了大逆转。 坦鲁的高鼻再一次气歪了。哇啦哇啦骂得十分难听。 场上的宛国人气势低迷,场下的宛国人经历着从未有过的耻辱。 比赛继续。 这一次,宛国人吸取了经验教训,一心想要把比分追回来。 他们重新进行部署后,暂时放下抢功的念头,以宛国大马的强大优势,挡住了北翼小马的去路。 岑鸢在场外做出暂停进攻的手势,让本队队员不以进球为目标与之周旋,极限拉扯。 对方一旦松懈,他们就会放个空隙让人心生希望;一旦对方带球到了球门边,眼看要进球了,定有人会从侧翼杀出,阻断生机。 宛国人恨死了北翼人的狡猾,一顿哇啦哇啦吼。 只要北翼人一带球,不管进不进球,场上必然整齐划一,山呼海啸。 宛国人从来不知道一向矜持内敛的北翼人为何忽然变成这样。 这不是他们认知中的北翼。在坦鲁无比渴求能进一球的美好愿望中,上半场结束。 北翼依然以两球优势领先宛国。 中场休息时分,北翼队员聚集在场边,听岑鸢根据上半场优劣势总结重新排兵布阵。 上半场下来,十六个人已经在走位上磨合得很好。 下半场开始。场上女子由傅思楠临场指挥,男子则由唐星河指挥。 唐星河忽然发现自己的脑子好用起来,无数个想法涌入,无数个队形在脑中成列。 六个男子都来自云起书院,平时大部分时间吃住在一起,训练也在一起,实在是熟悉之至。 唐星河一个手势,其他人就能知道要奇袭的方向。 以最不可能前进的方向前进,在最不可能后退的时候后退。波谲云诡,神出鬼没的走位,在防守中奇袭,在奇袭中防守。 北翼在场上占上风的时间渐长。 宛国人被唐星河一系列的操作搞得火冒三丈。更可怕的是,他们战马之王的优势也没了。 第499章 烈焰燃魂 宛国战马后继无力。 从一开始用力过猛,到后来跟北翼的极致拉扯,时而冲刺,时而调头,时而收蹄,把马儿折腾得够呛。 草原上的战马跑起来应该是风驰电掣,勇往直前。几时经历过在这样狭小草坪上来回打转? 这就是岑鸢上半场后期的策略,不让马真正跑起来,就折腾它。 先把马的精气神耗没了,人的精气神也就快没了。 其次,宛国战马水土不服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水土不服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早在一个月前进入北翼境内就发生了。 宛国的生活条件对人类虽然不友好,可气温低的高寒地带却是战马的温床。那里的粮食种不好,却有大片肥沃的牧草。 宛国马中之王离开了温床,如同鱼儿离开了水。吃不饱,睡不好,还一路长途跋涉,早呈疲态。 越是马中之王,对环境越是挑剔。加之与驭马之人临时匹配,虽然被强势控制住了,可本就不适的战马更加消极。 反观北翼马儿在场上反而愈战愈勇,劣势尽消。不再像刚上场那会害怕得往后躲,而是随着主人的意图大杀四方。 北翼顶级好马不多,品种也不是最优良的,但场上马儿实力其实并不弱。 马儿灵性,几经试探,确定宛国战马不过是纸老虎后,烈性大发,长嘶几声挑衅马中之王。 北翼马球队解决了马儿劣势的问题,发挥默契程度的优势,场上再次呈现出一边倒的战况。 男子勇猛护卫,女子精准传球。 男子护卫队形配合渐成,如龙蜿蜒,如豹敏捷,如铜墙铁壁,将女子们保护得滴水不漏。 女子们再无后顾之忧,风一般自由,云一般轻盈,抢球断球控球传球,几起几落,直插敌人腹地。 破门!球进! 破门!再球进! 越打,越放松。越打越好看,花样繁多,木球如同粘在其杆上一般。 鼓声几乎未断过。 真正的人马合一! 真正的精彩绝伦!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马球赛结束。 场内场外,欢呼声四起。 大比分优势,压倒性胜利! 不是马背上的民族,一样可以在马背上赢得漂亮。 燃!涅槃重生,烈焰燃魂。 却在此时,宛国人输急了眼,一柄长杆毫无征兆地向着傅仙仙的脑袋直击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离其最近的邢明月纵身从马背上飞身跃起,挡在傅仙仙身前,同时伸手将其拎起扔向后方。 后方唐星河下意识将傅仙仙接在怀里。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 可邢明月却被长杆狠狠打中下颚,鲜血直流。 红色的鲜血浸在红色的战衣上,瞬间融为一体。 同一时间,魏赵马吴齐齐扑向挥杆打人者。 宛国人输了球,本就心里有气,此时也加入了战局。 唐星河见状,一声国骂后,将傅仙仙塞进傅思楠怀里,瞬间扑进战圈。 邢明月一抹颚下鲜血,一捏拳头,也参战进去。 马球赛刹时变成了群殴。 十二个宛国人,对上六个初出茅庐的北翼少年,双方大打出手,竟然谁也没占到上风。 明德帝微眯着眼,站起身观望起来。他道,“朕从未有一日,能想象对着宛国人,还能直接用拳头当场打回去。” 曾经也不是没发生过类似场面,北翼与宛国赛马,宛国胜出,北翼的马被嘲笑,北翼的人被唾弃。 在赛场上,宛国人因口舌之争,甚至是看谁不顺眼,就直接上前开打。 可北翼人不敢当场还手打回去,因为在来时就被叮嘱要顾全大局,发生任何事,都要讲道理。 道理其实就是看谁的拳头硬!岑鸢淡淡回应明德帝,“从今日起,宛国至少能在北翼的土地上学会做人。他们祖先不教,咱们亲自来教。” 明德帝忍着心头的激动和酸楚,继续看着场上混战。 六个小子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傅家女子围着哭成一片。尤其傅仙仙哭得最是撕心裂肺。 看台上惊呆了,不明白明德帝为何不干涉。 坦鲁也不喊停,任场上一片混乱。十二人对六人,不亏。 陡然,岑鸢提气朗声道,“忽如一夜春风来!” 六个小子齐齐一震,下意识踏在了平日训练时熟悉的位置上。 刹那间,阵成。这是上一世,岑鸢在边关闲来无事,由兵法推演而来的阵法。 以防御为主,此阵多用于兵力不足。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此阵若用在战场上,可做到以一抵十。此时只需以一抵二,便有胜算。 宛国人的招式大开大合,力大无穷。可对上这个阵后,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无法收到想象的效果。 就在其一筹莫展时,岑鸢又道,“千树万树梨花开。” 六人瞬间齐齐出手,改防守为突袭,身法快如闪电,出手雷霆万钧。 “砰!”一个宛国人如断线的风筝,被暴击飞出。 就在旁的宛国人要联手出击时,听到岑鸢又朗声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话落,在宛国人错愕的目光中,阵型又变了。 几息拳脚之间,又一个宛国人被打飞出圈。 那个宛国人是个大胖子,身形本就不灵活,全靠一股蛮力,拳头跟石头一般硬。 这人一飞出去,所有宛国人都齐齐一愣。 就在这愣神中,又飞了一个出去。 宛国人第一次从心里升起了惧意。尤其看到在旁边念了几句诗文的人,正一步一步走近。 这人每走近一步,仿佛都带着狂风肆虐。 其实岑鸢只是来讲道理,淡淡问,“还打吗?” 问一个宛国人还打吗?他要主动说“不打”,那绝对是一种耻辱。 场上一度尴尬。 宛国人在这场马球赛上,把骨气都要打没了。 宛国人不回话,北翼少年就不撤阵。 对峙,就是现在宛国和北翼的立场。 岑鸢弯腰捡起一支掉落在地的长杆,握在手中慢慢走近,“刚才是你先动的手吧?” 他问的是那个拿长杆直击傅仙仙的男子。 其相貌堂堂,在一众宛国人里算是十分出众。 从站位上来看,似乎他是那一堆猛士围在中间的人。此人上半场未参赛,下半场才换上场。 那人仍旧傲慢中带着挑衅,“是又如何?” 在这“是又如何”四个字刚落下,岑鸢长杆挥出…… 第500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岑鸢一句废话没有,利落挥杆打在那人的下颚上。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得捂着下颚惨叫倒地。 鲜血从指缝里狂涌而出,糊了满手。 场上的风仿佛停了。 闹轰轰的看台安静得掉一根针都好似听得见。所有人都没想到,海晏驸马会亲自出手。 他们一直认为驸马是个小白脸吃软饭的啊。就算云起书院在武举上大放光彩,但驸马难道不是走后门进去的吗? 他会什么?不过就是说几句“少年强则国强”吗? 甚至他们怀疑北宣部尚书的职位,也是驸马通过公主去求来的。 可现在……驸马好像是真的除了长相俊美外,胆子也挺大的,竟然敢直接提起长杆上场打人。 坦鲁更是惊愕地呆在当场,动弹不得。 天爷嘞,被打的可是他们王上最宠爱的二皇子布思! 没错,从入境以来,布思从来没出现在使团名册上。他一直以侍卫的身份,随团入京。 要不是马球赛上半场输得太难看,布思也不会想着要亲自上场。 他当时总结了一下,上半场输的主要原因是队员中没有领头的,大家抢功,谁都不服谁。 所以他下半场亲自替换上了场,这样就没人抢功了。原以为能改变场上局势,谁知输得更惨。 布思简直不敢相信,竟然还真有人跟他们宛国过不去。他们在列国中,从来没遇到过敢当面硬杠的对手。 就刚才的马球赛,难道他们没有犯规吗? 有!但裁判都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谁会来认真罚宛国呢?不怕被报复回去吗? 然而在裁判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宛国还是输掉了比赛。 北翼是真把宛国的脸皮踩在地上摩擦啊。 北翼不该是这样的。北翼不敢,最不敢的应该就是北翼了。 布思输了比赛,窝火中想也不想就扬起长杆挥向那个笑得最灿烂的小娃娃。 他没想过后果,因为他从来没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打了便打了,谁还能拿他怎样? 可现在倒地的布思除了深深的愤恨,还有震惊。 从北翼佬敢集体还手开始,到岑鸢长杆挥起的刹那,所有宛国人都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内心的震惊。 岑鸢打完,随手扔了长杆,居高临下看着布思,笑容冷淡,“倒是不如何。只是我们北翼有句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此杆,算是还你。” 宛国人骤然燥动,齐齐围在布思周围,用宛国话唧哩呱啦说了一通废话。 “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殿下,您还好吗?” “二皇子殿下,让属下弄死他!” “二皇子殿下,属下请战。” 布思艰难地拿开手,看见满手都是自己流的鲜血。 而他的伤与邢明月的伤口,无论是角度,伤口大小都如出一辙。 自布思出现在马球场的刹那间,岑鸢和时安夏就认出了此子。 两人一对视,即有了决定。 绝不能让此子活着从北翼走出去!别看布思现在无所作为,但后来四处杀掠的大魔头就是他。 听到宛国人请战,岑鸢便是缓缓挨个审视过去,遂了他们的意,“还有要打的吗?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来?” 布思不愧是大魔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用宛国话说,“咱们走!” 他不能暴露自己皇子的身份,成大事者,不该在这些小事上牵扯。 他今日最大的错,就是为了争一口气,亲自上了马球场。 而坦鲁在担心二皇子布思的同时,也终于发现自己掉入了北翼的圈套。 怪不得明德帝这么急迫要求打马球,合着早就挖了坑等着他。 怪不得要以帝王身份上场开球呢! 场上这么多小国和部落使臣都在,想必今日之事很快就要传扬出去。 正在这时,黄醒月悄摸跑到坦鲁身边笑得贱嗖嗖,“你看,我说比比琴棋书画就得了。你非不听,要和我对着干。说什么你们自小就长在马背上,‘马上功夫’好行好行。啧……何必呢?来来来,你告诉我,你们马上功夫哪里行了?” 坦鲁脸色气成猪肝色,哇啦哇啦吼一串。 黄醒月笑,“你是不是以为我听不懂你们宛国话?哈哈,还真巧了。我不止听得懂,还会说。”他用不算流利的宛国语气人道,“你刚才骂我们北翼人去死?想知道我们北翼人是怎么说这句话的吗?” 他切回了北翼语,一本正经道,“画地成圆,祝尔长眠。”猛的,他又狂放笑起来,“哈哈哈哈,是不是比你们要文明多了?” 坦鲁气得抓狂,一时又担心对方用更万恶的文明语骂人,只得千言万语化成一个“呸”。 陆桑榆见状,忙过来解围,“黄大人不可如此,我北翼泱泱大国岂能与……咳,一般见识。” 黄醒月知此子属于那种面上一本正经,实则一肚子坏水的人。忙甩袖“哼”了一声,负手而立,站在一旁看热闹。 果然,陆桑榆就跟坦鲁推心置腹起来,“大使莫要生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们会实事求是记录下这场精彩绝伦的马球赛。绝对不会有半点含糊。” 坦鲁心梗,但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记录下这场精彩绝伦的马球赛”。 陆桑榆便是诚恳解惑来了,“想必大使已经了解过《翼京周报》?鄙人正是《翼京周报》主编,哦,这位黄大人,是我们周报的特约主笔。到时我们周报定会多印一些,让各国使臣带回国传阅。还是要感谢宛国使臣团队呀,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这场美妙又难忘的马球赛。” 神尼马的美妙又难忘的马球赛!坦鲁眼睛里闪着阴戾的光,“北翼的待客之道好得很!” 陆桑榆依旧好脾气的,“相比起坦鲁大使送给我国的礼物,这点待客之道又算什么呢?还是我们驸马说得对,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正是我们北翼的待客之道。” 坦鲁噎到了,看见众人扶着布思远远走过来。 又听陆桑榆云淡风轻道,“本官奉吾皇旨意前来传话,贵国的礼物,我北翼无福消受,就请坦鲁大使收回自己享用吧。” 第501章 凌云马球队和凌云夫人 明德帝直截了当拒绝外国使臣送的贺礼,这恐怕是列国中的首例。且拒的还是宛国这样强横跋扈之国,拒其礼,就是与其为敌。 坦鲁忽然深深明白过来,这场马球赛打的真是马球吗? 那是在向列国展示一个国家崭新的面貌和实力,在运动竞技中传达无畏的勇气和不服输的团队协作精神。 宛国为什么进不了球?难道真是因为没有机会? 当然不是。上半场那粒球停在球门前还历历在目,周围甚至都没有敌方球员干扰,他们却依然与进球失之交臂。 宛国在球场上输的又何止是马球?如果是一场战争,输的将是人命,影响着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 北翼就是要通过一场马球告诉宛国,我能在球场赢你,同样也能在战场赢你。 宛国下战书,北翼迎战。 从宛国使臣踏进北翼的那一刻起,战书生效,战斗就已经打响。 第一场战斗金池销烟,北翼胜。 第二场边境兵力演练,至今宛国不敢有丝毫妄动。就连坦鲁想用来口头威胁一下都不行,北翼胜。 第三场便是今日马球赛事,毫无疑问,北翼胜。 也是这会子,坦鲁才知为何明德帝眼见场上打起来都放任不管。 北翼再也不会像以往一样,只表示愤慨,而无实际作为。 挨了打,就当场打回去。 各国使臣心里都五味杂陈,对明德帝忽然强硬的态度和手腕惊讶且羡慕不已。 谁不希望自己国家也有这样的魄力和能力? 维那部落首领的长子瓦真王子,更是激动得潸然泪下。 终于有一个国家,敢跟宛国叫板了。 他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此时马球赛已经结束,而场上无人离席。 气氛依然热烈,百姓兴奋不已。 明德帝在西影卫的护卫下,缓缓站起,面向看台。 帝王随手一挥,场上鸦雀无声。 明德帝沉吟片刻,似在回忆着某件往事,“几年之前,我北翼使臣回来跟朕说,宛国王上是个豪迈之人。他主张竞技就要有竞技的样子,在赛场上起的争端,就不要到赛场下解决。朕,今日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宛国王上的心情。朕,深以为然。” 这是重提几年前在宛国赛马之事。宛国人无故打了北翼人,北翼使臣不服,据理力争。 宛国王上当时就是这么站着说话不腰疼,讲得理直气壮,“竞技就要有竞技的样子嘛,在赛场上起的争端,就不要到赛场下解决。” 轻飘飘几句话,就将打人事件揭过。还当着北翼人的面,厚赏打人者,并赐“勇士”称号。 当时的北翼多么屈辱,却什么都做不了。北翼使臣江放回国后就告老还乡,说自己老了,难当大任。 其实当年的江大人也不过四十有余。在明德帝接到宛国战书决定应战时,就派人去接了江大人回京。 今日,明德帝就是要把当年北翼受过的委屈一字不漏还回宛国去。 此时,江大人就坐在现场,全程观看,泪洒衣襟。他忽然又有了重回朝堂的冲动,只不知皇上可还会重新接纳他? 坦鲁看着还在流血不止的二皇子,终于也体会到当场打脸下不来台是什么滋味。他原本还想要联合列国给明德帝施压,严惩打人者。 现在还严惩个屁!人家摆明了就是在回应几年前的事。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关键得有机会有能力报。果然,明德帝当着宛国人的面,厚赏傅家女子,厚赏云起书院学子,更厚赏亲自挥杆打人的海晏驸马。 坦鲁的脸色奇差,看来他们二皇子布思这顿打是白挨了。 布思下颚的伤口已渐渐止了血,可还是疼痛不已。他阴冷地看着一身明黄龙服的北翼皇帝,只觉将其千刀万剐都无法消解他的恨意。 他捂着伤口,咬牙切齿,“明德帝可以死了。” 坦鲁道,“殿下不必忧心。” 布思恶狠狠看他一眼,“废物!本皇子若不忧心,你们一事无成。那老婆子也是个干不成大事的人,她要早下决心早解决了,咱们何至于损失那么多福寿膏?” 坦鲁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现在明德帝越来越狡猾,狡兔都只三窟,他出行有八九辆马车,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哪一辆马车里坐着。就算刺杀都无从下手。” 布思阴冷的眸子如毒蛇吐信,“本皇子不听这些,只看结果。” “是。”坦鲁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不安。这是他以前办差从未有过的感觉。 好似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在其监视之下。 此时明德帝厚赏完,赐唐星河等人“勇士”称号,同时赐傅家女子马球队为“凌云马球队”。 此后,凌云马球队享国家俸禄,代表国家出赛。而傅老将军的夫人贺氏获封“凌云夫人”。 布思一听,差点破口大骂。 这”勇士“称号打脸就算了,封个”凌云马球队“是怎么个意思? 这意味着“凌云马球队”每次出现,都会让人想到今天这场宛国丢人现眼的赛事。 其实这是明德帝对时安夏的承诺。 当日他们说好,若是傅家女子马球队能赢了宛国,就将之纳为国家军队范畴。 因为马球队的主要作用不是为了比赛,而是为了在军中训练人马合一,提高骑兵战斗力。 傅家的马球队有一套自己的训练体系,是由傅老将军的夫人贺氏亲自编写而成。 北翼女子不能入仕,更不能为将。贺氏有再大的才华也只能依附着傅老将军推行。 惠正皇太后时期,贺氏早已作古。但他们傅家的女子马球队亲上战场杀敌无数,为国立下汗马功劳。 《北翼山河记》里有记载傅老将军的夫人贺玉兰,说她鸿鹄之志,却因女子之身未能实现远大抱负。但她所留下的“人马合一”训练手稿,以及她亲自调教出来的傅家女子马球队却是北翼不可估量的宝藏。 其实荣光帝上位后,对傅将军一家就进行排挤打压。 当时荣光帝为了营造出太平盛世的假象,常于宫中大摆宴席。出行时浩浩荡荡,需得数万人陪同,光乐师就高达五六百人之多,极尽奢靡之风。 银子从哪来?自然是缩紧军队开支,提高民间税赋,收刮民脂民膏。 傅老将军上奏劝谏,举家遭到荣光帝流放。 贺氏便是在流放的路上没撑住,倒下再也没能起来。 第502章 北翼史上第一个兵部女官 贺氏临终之际,惦记的并非傅家儿孙后代是否能性命无忧,而是遗憾“人马合一”的训练方法没能在北翼所有军中推行。 她流着泪交代后人,将手稿送给军中掌权的有识之士,不必留她“贺玉兰”的名字。 后来,惠正皇太后追封贺玉兰为“凌云夫人”,配享太庙。 这是北翼欠贺氏的,今世该当偿还。 贺玉兰原本就沉浸在自家马球队赢了的喜悦之中,忽然被点到名,忙上前谢恩。 她此时只以为获封称号而已,在中书省官员的解释下,才知自己官拜兵部郎中,正五品官职,专事主管骑兵训练。 这是北翼史上第一个兵部女官,意义非同凡响。她除了是傅老将军的夫人,还是“凌云夫人”,更是贺大人。 贺玉兰如梦初醒,几次张嘴,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除了“谢主隆恩”外,再也找不到任何语言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她当官了! 她做梦都想亲自当个官啊!可她是女子,根本没有为官入仕的可能。 她不是官瘾大,而是不想一生心血随她埋入黄土。她想亲眼看到北翼的骑兵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保家卫国。 她久久匍匐于地,长跪不起。 明德帝道,“凌云夫人兰心蕙质,巾帼不让须眉。往后朕要看到朕的北翼军,个个在马背上都能如凌云马球队那样人马合一。” 贺玉兰沉声诺,“臣,定当竭尽全力。” 明德帝又道,“‘凌云马球队’,可不能只打马球啊,朝廷俸禄不能白领,并入兵部骑兵训练营。” 当着各国使臣,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当众封赏任免官职,这又是史上头一遭。 这种高调的行为,引来官员们深深的担忧。觉得明德帝再刺激宛国,恐怕宛国就要直接开战了。 尤其九岁的傅仙仙天真地问,“皇上,臣女也可以入兵部任职吗?” 明德帝哈哈大笑,“你叫傅仙仙是吗?待你及笄后,若能通过你祖母的考核,自然能进兵部。” 傅仙仙高兴得立马叩头谢恩,转头就问贺玉兰,“曾祖母,仙仙能不能快点及笄啊?” 引得众人一片笑声。 布思只觉声声刺耳,笑声穿心,眼里迸射出邪光,“今晚就把那小姑娘杀了,吊在城墙上,我看他们北翼人还笑不笑得出来。” 坦鲁急得额头冒汗,“克制,二殿下一定要克制。这里是北翼京城,非我宛国人能横行无忌。” 布思知坦鲁说的是实话,只是心头这口气怎么也顺不了,下颚又痛了几分。 他也是刚知道明德帝这么讨人厌,竟当着宛国人的面封女子为官,这是欺负谁呢? 这些女子可是刚在球场上把他们弄得灰头土脸!他自生下来,就没这么屈辱过。 这口气咽不下!他脑子里转悠着无数个阴暗下作的手段,要让傅家的姑娘们生不如死。 马球赛散场,明德帝为列国准备的宫宴也要开始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全都到场。唐星河等立下汗马功劳的,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整个宫宴奢华无比,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宾主尽欢。 就连宛国都被打老实了,从头到尾没再闹事。 但列国使臣在对待宛国的态度上,都已有了微妙变化。就算同来的小国,也在私下琢磨要如何趁此机会与北翼交好。 毕竟他们前来就是被迫且无奈的。 最明显的要属那几个马球赛场抽签抽出来的裁判,都拿着酒杯过来解释,当时为何在明知宛国犯规时,没有及时制止,也没有叫停比赛。 裁判甲自罚一杯,“当时是准备罚的,可考虑到会打断比赛的节奏,影响北翼进球,所以……所以……鄙人自罚一杯吧。” 北翼这边是几个礼部官员在代表马球队员与之周旋,倒也聪明的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指责。 多一个朋友,自然比多一个敌人强。 别说是多一个朋友,就算多一个中立者,都有利很多。 唯有国强,才说得起话。往事历历在目,曾经有谁会来主动解释一下判罚不判罚的原因吗? 其实就连唐星河等人都能接受这个说辞,因为他们在场上没因对方犯规当场翻脸的原因,也是担心会打断比赛节奏,影响傅家女子进球。 势如破竹的进球,比任何抗议都来得强势。 一时裁判们也都释怀,不再忐忑不安。他们深觉,北翼和宛国的本质区别在于是否讲理。 酒过三巡后,不知谁起头聊起了“福寿膏”这种害人的东西。 众人大骂制出这种东西的人祖上缺德,断子绝孙。 宛国人一个个坐在那里阴沉着脸听着,分明没人怀疑说这东西是他们搞出来的,但总觉得所有人说这话时目光都投向他们。 坦鲁灰头土脸,席间一直喝闷酒。 布思未到场,不止是因着他受了伤,而是作为一个侍卫的身份,他原本就不能到场。 便是这时,太医院院使申思远当着众臣和使臣的面,向明德帝报告了一个好消息,“皇上,天佑我北翼,安国夫人把福寿膏的解药研制成功了!” 明德帝龙心大悦,“哈哈哈,果然天佑我北翼,天佑我北翼啊!”他向着殿前使臣道,“若诸国也出现福寿膏,大家都不要慌。我北翼有解药,可解燃眉之急。” 最先出列的,是大诏国,“北翼天朝,大国风范。我大诏国自前年开始,富贾官员就开始沉迷烟草,吸食福寿膏。早前我国并未引起重视,近来这股风越刮越烈,看了贵国的《翼京周报》,方知这是祸国殃民之物,实乃巨毒啊!” 大诏国正是与宛国同来的列国之一,其国使臣发言令得坦鲁脸色更加难看。尤其他口呼北翼为“天朝”,臣服之心已是摆在了明面上,又置他宛国于何地? 明德帝将冰冷的视线若有似无扫过坦鲁,才道,“大诏国使勿要惊慌,我北翼研制的解药方子,将刊登在新一期《翼京周报》上。我北翼不会在这方子上赚一文钱……” 第503章 大国风范 明德帝话音刚落,所有使臣沸腾起来。 福寿膏这种害人的东西,其实各国皆有,只是量少,不成气候。是否全是宛国搞的鬼不得而知,但看过《翼京周报》的使臣人人已知福寿膏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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