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佑他们的蚕丝…… 苏妙漪眼睫一颤,怔怔地睁开眼——那些冲到跟前的狄将竟是身中箭矢,死不瞑目地朝他们倒了下来,手里那把对准他们的刀亦当啷砸落…… 容玠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拉起苏妙漪,朝侧边闪避过去。 二人循着那箭雨的方向望去,就见之前在巷道里设伏的踏云军残部已经匆匆赶到。 为首之人朝容玠点了点头,便向着那群退守的狄军冲了过去。 劫后余生,苏妙漪的双腿有些发软,连站都站不稳,全靠容玠搀着。 正惊魂未定时,一声巨响轰然响起,如平地惊雷,响彻了整个湘阳城的夜空! “这是……” 苏妙漪瞳孔一下缩紧,死死攥住了容玠的手,声音发涩,“什么动静?” 容玠抬眼望去。 冲天的火光几乎照亮了半边天。长街尽头,湘阳城城门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大片大片的尘烟弥散开来,如飞沙走砾、如云奔雨骤。 在一片茫茫雾气中,先是冲锋喊杀声闯了出来,紧接着,是一角印着云纹的战旗。随着那战旗在火光映照间起起伏伏,终于,成千上万身穿大胤盔甲的大胤将士踏破城门,挥着长枪,山呼海啸般地杀了进来—— “妙漪……” 容玠揽在苏妙漪肩上的手微微收紧,声音里似乎没什么波澜,但又透着一丝快意,“援军到了,湘阳城……夺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115(一更)[VIP] 腊月初一, 踏云军从北狄人手中夺回了湘阳城。城内风霜尽、气象和,一片百废待兴。 各地将士入了城,没受伤的在街头巷尾收拾残局, 受了伤的则集中在都统府内外,由随军的医师和湘阳城中幸存下来的大夫一起看伤诊治。 “嘶,疼疼疼!” 都统府的角落里, 凌长风披着外衣,一只受了伤的胳膊裸露在外, 苏妙漪正坐在他对面,替他包扎伤口。 昨夜在城楼上,凌长风以拔都做质,要挟北狄人开城门。最后城门虽破了,可拔都却趁乱而逃,还伤了他,好在只是些皮外伤, 不伤及性命。 “小点声!” 苏妙漪拍了他一巴掌, “好歹也是个一军统领,一惊一乍的丢不丢人?” 凌长风朝外头扫了一眼, 将那些偷偷往这边瞟的人吓退后, 又腆着脸道,“我脸皮厚, 不知道什么叫丢人。” “……” 苏妙漪替他包扎完胳膊上的伤口,一抬眼,目光落在他脸颊上的伤口, 于是伸手将药粉倒了上去, 痛得凌长风又龇牙咧嘴地乱叫。 苏妙漪掀了掀唇角,“不是脸皮厚吗?还能感觉到痛啊?” “啧。” 凌长风收了声。 苏妙漪收起大夫给的药粉和纱布, 脸上的笑意敛去了些,迟疑了片刻,才郑重其事地坐直了身,“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世叔……究竟是如何殉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始至终,苏妙漪都没忘了自己来北境的目的。 裘恕,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凌长风摸着脸颊的动作一顿,沉默着将衣裳穿好,半晌才娓娓道来。 “世叔随着我们押送粮草到了湘阳城,是他第一个发现甘靖有异心,怀疑我们的行军图被泄露给北狄人是甘靖动的手脚…… 就在世叔查到甘靖与北狄往来证据的那一日,甘靖弃城而逃,还炸毁了唯一能出城的密道,想让我们困死在湘阳城中……” 这些与关山告诉她的相差无几。 苏妙漪眉眼沉沉,“然后呢?” “城外被北狄围得如铁桶一般,城内能打仗的却只剩下我们和一些乡兵。我和少暄原本计划好了,那通往城外的地道虽被炸毁,出不去,可还能藏不少人,可以容城里的老弱妇孺藏身。但不能所有人都藏起来,所以剩下的壮年男子,要留在城内与北狄死战到底……” 说到这儿,凌长风咬牙,攥紧了手,“我和少暄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世叔他竟趁我们不备,在最后的壮行酒里掺了迷药……” 他此刻一闭眼,昏迷前的那一幕仿佛还历历在目—— 光线昏昧的地道里,他、仲少暄和那些踏云军残部都倒在了地上,被本该留在地道里的那些年迈体弱的乡兵卸下了盔甲。 裘恕穿上了从仲少暄身上扒下来的甲胄,又缓缓戴上那一军主将的盔缨,转过身来,笑了笑。 “你们皆是良才悍将。来日,大胤失去的疆土,还要靠你们夺回来。所以你们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儿,不能做无畏的牺牲。这种慷慨赴死的事,就交给我这个大胤的罪人吧……” 语毕,裘恕便带着那群同样换上踏云军甲胄的乡兵,消失在地道尽头,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画面一晃,是凌长风看见裘恕的最后一眼。 千疮百痍的城楼门口,那些身穿踏云军甲胄的乡兵横躺在北狄将士的马蹄下。成堆的尸山血海里,仲少暄的盔缨随风猎猎,在一片破瓦颓垣中格外显眼。 盔缨下,是被北狄将士几杆长枪贯穿甲胄、直挺挺杵立着的裘恕。他低着头,闭着双眼,鬓边微白的发丝被吹得凌乱不堪,可那张脸孔,却是凌长风见过最安详的将士遗容。 一阵微风拂过,忽然将什么从他手中吹落,坠进地上的血泊中。 凌长风离得远,咬着牙盯了许久,才发现那是一株血迹斑斑的半截兰草…… “世叔是死守城门,以身殉国 。” 凌长风眨了眨眼,眼眶有些发涩。 “……” 苏妙漪张了张唇,没发出丝毫声音。 死守城门,以身殉国。 这八个字重重地落下来,砸得她脑袋发懵、透骨酸心。 “至于世叔的首级,为何会到了甘靖那个混蛋的手上。多半是拔都和他们私下的交易。甘靖需要一个北狄细作来掩饰战败的真相,拔都便将世叔的尸身送去了鄂州……” 语毕,凌长风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言语苍白地对苏妙漪挤出两个字,“……节哀。” 苏妙漪沉默良久,才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其实我更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凌长风一愣,面露诧异。 苏妙漪眼眸微垂,低声道,“比起被甘靖、楼岳之辈陷害,比起死在自己人的刀下,作为一个守城之将死在战场上、捐躯报国,或许才是更配得上世叔的结局……” 凌长风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叹气,“只能如此想了……” 苏妙漪忽地想起什么,问凌长风,“世叔知道仲少暄的身份了么?” “从没有人同他提起过。我没有,少暄更没有。” “……世叔在天之灵,若知道自己最后救下的竟是仲氏后人,该是更死而无怨了。” 苏妙漪抬起头,望向湘阳城上空的晴云,良久没出声。 二人静了半晌,凌长风的目光忽然越过苏妙漪,看向她身后。 他站了起来,面露诧异,“你怎么现在过来了,不是要同其他将军们一起议事?” 苏妙漪转身,就见仲少暄出现在她身后,脸色有些微妙。 “苏老板,容相和诸位将军请你现在过去一趟。” “……” 苏妙漪与仲少暄相视一眼,转瞬明白了此行的用意,唯独凌长风还被蒙在鼓里。 “你们议的是军政大事,叫她过去做什么?” 仲少暄含糊其辞,“去了就知道了。” 眼见着苏妙漪已经起身要跟仲少暄走,凌长风有种不好的预感,也扶着胳膊站起来,“我同她一起去。” “……” 仲少暄无可奈何,只能领着他们二人去了议事的中堂。 中堂里,这次援攻湘阳城的几支踏云军将领都在,只是脸色都有些不好。而容玠坐在最上方,低头望着自己包扎好的右手手掌,一言不发。 一见苏妙漪到了,众人齐刷刷看过来,那眼神竟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你就是知微堂的苏妙漪?” 一个武将站起身,黑着脸朝苏妙漪走过来。 凌长风当即上前一步,挡在了苏妙漪身前。他皱了皱眉,越过这些武将,看向坐在堂中央低眉敛目、无动于衷的容玠,“找她什么事?” 容玠终于掀起眼,隔着人群与苏妙漪四目相对。 二人都没说话。 一旁的武将等不及了,直接嚷了起来,“昨日,是你的知微堂发小报说陛下传了圣旨,要我们在年前攻下湘阳城?如今我们连城都攻下了,圣旨呢?圣旨在哪儿?!” 堂内倏然一静。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苏妙漪,连凌长风也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望向她。 苏妙漪从容玠那儿收回视线,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吐出四个字,“……没有圣旨。” 此话一出,中堂瞬间炸开了锅。 不止一个人霍然起身,指着苏妙漪质问道,“你竟敢假传圣旨?!!” 凌长风的脸色倏然变了,下意识看向苏妙漪,又看向容玠。而容玠的神色却是木然的,唯有一双眼,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妙漪。 苏妙漪垂着眼,“妙漪并非假传圣旨,只是眼花,看错了汴京来的传书……” 这显然是一句没什么说服力的辩解。 “看错?!你闯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如今轻飘飘地说一句看错了,便想含混过去!” “祸事?” 仲少暄终于忍不住出声,“大败北狄、夺回湘阳城、救下这么多条百姓的性命,在你们口中竟成了天大的祸事?” 说话的武将哑然失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懊恼又忧心如焚地往椅子上一坐,“……一码归一码!夺回湘阳城是好事,可我们这些人没等到圣旨就擅自发兵,这算什么,这算矫制,大逆不道、要与她苏妙漪一同被诛九族的矫制!” 仲少暄和凌长风都沉默了。 其实他们都是一军主将,自然知道没有军令便擅自动兵是什么样的大罪。若汴京那边真的追究下来,这中堂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怕是都在劫难逃…… “诸位将军夺回湘阳城,厥功甚伟。” 苏妙漪又开口了,“从此北狄会投鼠忌器、百姓们会感恩怀德、圣上和文武百官亦会记功忘过、体谅诸位的救国之心。” 她朝堂中那些武将们恭恭敬敬、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好一会才直起身,坦然道,“至于圣旨下令发兵这个误会,皆因妙漪而起,罪责……自然也由妙漪一人承担。” “苏妙漪!” 凌长风大惊失色。 苏妙漪置若罔闻,依旧不卑不亢地望着中堂里的一众武将,“还请将军们宽心。” 她这番揽罪的话一说出口,倒是让中堂里这些高大魁梧、急着撇清干系的武将各种不自在起来。就仿佛他们这么一群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男儿郎,现在还要靠一个弱女子撑天拄地…… 众人面面相觑,局势陷入僵持。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外传来,打破了僵局,“有圣旨……汴京,下了圣旨……” 苏妙漪一愣,转过身,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她微微睁大了眼,“……祝叔?” 祝襄匆匆走进来,一幅长途跋涉、憔悴不堪的模样,他微微喘着气,走到苏妙漪跟前,神色复杂地,“东家……” 还不等他和苏妙漪说上一句,那武将便追问道,“你刚刚说有圣旨,在哪儿?” 祝襄缓了缓,“汴京一下圣旨,我就亲自带着消息赶赴鄂州。我与圣旨同日从汴京出发,可传旨的人在半道上出了岔子……他们遭遇雪崩,耽搁了时日。” 他朝一众武将拱手,“但还请诸位将军放心,圣上的确已经下旨发兵!若圣旨没有耽搁在半路,昨夜定能下达军营!” 祝襄带来的消息,冲淡了厅堂内剑拔弩张的氛围。 至少,至少有圣旨…… 只是他们比圣旨早行动了一个白日。 有,总比没有好。 将领们一身冷汗地散去。不一会儿,中堂里就只剩下容玠、苏妙漪,祝襄,还有凌长风和仲少暄。 “所以你是提前知道圣旨,才写的小报,对不对?” 凌长风急切地问道。 苏妙漪不说话。 祝襄看了苏妙漪一眼,欲言又止。 凌长风看向祝襄,“祝叔……” 忽地意识到什么,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祝襄方才说,他和圣旨同时出发,他今日才到湘阳,苏妙漪能从哪儿知道圣旨的内容? 他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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