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 ——妙漪姑娘选他,究竟图什么? 这是“卫玠”在苏氏书铺,日日都会听到的闲言碎语。 若换作容玠,大抵不会往心里去。 可偏偏是卫玠,是一无所有的卫玠。 他厌烦透了。 苏妙漪似乎甘之如饴。 或许是喜欢在他脸上看见妒怒的情绪,又或是享受这种被簇拥和争夺的感觉,不过最简单、也最有可能的原因,大概还是她不愿得罪那些光顾书肆生意的“财主”们。 她奉与他们一般无二的笑脸。 她收下他们的信物。 她同他们知己相称。 直叫那些人既高兴又不甘,最后变成失魂落魄的疯狗。 那时的卫玠甚至会怀疑,苏妙漪与他谈婚论嫁,难道正是因为他没有记忆、没有身份,所以可以被随意拿捏,最适合做贤惠大度、容忍她那些烂桃花的“正室”? 重伤夺走了他的记忆,却没有将属于“容玠”的高傲一同带走。 那些妄自菲薄、患得患失的瞬间,像一只看不见摸不着的蚁虫,啃噬着他对苏妙漪的情意。直到成婚前夜,亲耳听到她说的那些话,支撑的一角终于彻底崩裂、坍塌、溃于蚁穴…… 他抛下了苏妙漪。 冷风拂过,容玠的手指在那看似单薄、仿佛一碰就碎的叶片上轻抚着,却已经彻底失去了将它斩草除根的力气。 有些野草,烈火烧不尽。 而有些情丝,春风吹又生。 指腹残余着露水晕开的潮湿和清凉,恰合容玠此时此刻急速下坠的心情。 ……他竟然后悔了。 *** “啊啊啊啊脏死了脏死了!” 苏妙漪靠在树下的躺椅上,一边疯狂地摇着扇,一边往嘴上涂了厚厚一层药膏。 一旁的苏安安看得瞠目结舌,“姑姑,你这涂得也太多了吧……” “涂多点才能好得快!” 苏妙漪咬牙,“我恨不得明日一早醒来,这嘴上就一点痕迹也没有了。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安安不明白苏妙漪的话,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不打算再陪苏妙漪在院子里喂蚊子,于是打了哈欠往自己屋子里走。 没走几步,身后却忽然传来苏妙漪痛心疾首的哀叹,“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尽管声音很轻,可苏安安还是听见了。 苏安安蓦地顿住步子,转头看向苏妙漪。 苏妙漪察觉到什么,微微睁大了眼,挥退苏安安道,“小孩子别听,回去睡觉。” “……” 苏安安缩了缩肩,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她本来是想问姑姑,是不是知道了当初在娄县,那个容玠趁她睡着,偷偷亲了她一下的事。 那一晚,姑姑也是坐在树下,不过是坐在老宅的玉兰树下。 姑姑似乎是缠着容玠给她念书来着。 她晚上醒了,发现姑姑竟然还没回屋睡觉,这才找了过去。结果就看见了那一幕—— 姑姑半靠着树干,脑袋枕在容玠的肩上,俨然已经听书听睡着了。 而容玠也放下了手里的书卷,偏过头,目光自上而下,在姑姑脸上描摹着。 那是一种苏安安从未见过的眼神。 夜风拂过,树上的玉兰花瓣飘落,刚刚好落在姑姑的唇上。容玠的眼神随之有了变化。 下一刻,他竟是慢慢低下头,隔着花瓣亲了上去…… 苏安安捂着眼睛溜了。 之所以没将这一段告诉苏妙漪,是因为她收了容玠的一袋蜜饯作为封口费。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看见容玠就有点发怵,生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会被他灭口。 时至今日,苏安安觉得自己更不能说了。 现在若是说了,想杀了她的人恐怕就不止容玠,还有苏妙漪…… 这么想着,苏安安悻悻地转身离开,将独自苦恼的苏妙漪丢在了院子里。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42(一更)[VIP] 昏黑无光的牢狱深处, 一披着斗篷的神秘人提着食盒,在狱卒的引领下快步走到一间囚室外。 狱卒退下,来人缓缓摘下斗篷, 唤了一声,“尹大人。” 囚室中,尹通判狐疑地站起身来, 走近几步才看清来人的面容,眼底掠过一丝错愕, “……武娘子?” 武娘子微微一笑,低身将手中食盒放下,“听说大人还未认罪,妾身担心大人吃苦头,所以来劝劝大人。” 她这么一提,尹通判才想起堂上那个栽赃诬陷他的玉川楼杂役,顿时明白了武娘子的来意, 冷笑道, “是你指使那竖子污蔑老夫……” 武娘子笑而不语。 “仿造知微小报,借扶阳县主的事重挫苏妙漪……这分明就是你玉川楼和知微堂的私斗, 竟也要栽在老夫头上!” “若非我放出的消息, 您与令郎又岂能找到拉下容玠的捷径?你既借了我玉川楼的势,那便要承担后果, 不是么?” “你……” “况且您都认下了指使人诬告县主的重罪,那再多一桩轻如鸿毛的小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尹大人, 您何必如此冥顽不灵?” 尹通判冷笑着走上前来, 隔着囚室的栏杆望向武娘子,“冤有头债有主, 你造谣生事的罪便是再轻,与我何干?” 武娘子低垂了眼,笑得意味深长,“通判大人,我今日来找你,其实是给你机会。毕竟替我顶罪,可是有不少好处的。我不仅能保住令郎,来日还能让他为官做宰,替你尹家光耀门楣……” “你不过一个厨娘……” 尹通判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嗤之以鼻。 然而下一刻,看清武娘子从袖中拿出的相府信物,他脸上的笑意霎时僵住,不可置信地抬眼。 *** 翌日,天朗气清。 两辆马车从容府后门缓缓驶离,容云暮策着马跟在马车外。一行人径直出了城,直到城外的开阔地才停下来。 容玠和容奚从后头一辆马车上走下来,走向前面那辆马车。悦ɡē车帘掀开,里头坐着的正是要去凌音寺的扶阳县主。 “大伯母,您就只带两个女使?” 容奚问道。 县主笑答,“够了。我是去静心修行,又不是去享乐的,闹那么大阵仗做什么?” 看了一眼四周,她又朝容奚和容玠摆摆手,“回去吧,不必再送了。到了凌音寺后,我会给你们捎家书。” 容玠微微颔首,“母亲一路平安。” 扶阳县主正要放下车帘,容奚却突然开口问道,“大伯母,您不用再和我爹说些什么吗?” 扶阳县主看了一眼不远处牵着缰绳的容云暮,没再犹豫,“不必了。” 车帘落下,马车缓缓朝官道上驶去。容家三人遥遥地目送着马车远去。 “你们先回府吧,我还要去一趟别处。” 容云暮发了话。 容奚没有多问什么,率先上了马车。 容玠却留了下来,仍立在容云暮身侧。 容云暮转头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容玠抢了先,“二叔,你甘心吗?” 容云暮一愣,“什么?” 容玠终于收回视线,低垂着眼,又重复了一遍,“一直被排在次位,一直被舍弃,全心全意的付出或许永远也得不到回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走越远……你真的甘心吗?” 这些话乍一听,倒像是在对容云暮的警诫。可端详容玠的神情,再细细品味他的问题,容云暮便意识到,容玠并非是在以子侄的身份在问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起,容玠的个头已经比他还要高出那么一些了…… “偶尔会有不甘心,可那又能如何?” 容云暮缓声道,“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牵绊,有自己的欲望,亦有自己的天地,不可能完全被另一个人攫为己有。” 顿了顿,容云暮看向容玠,“若想两个人能走到一处,就莫要奢望能将这些欲望和牵绊从对方的生命里剔除。相反,还要不求回报地成全她,助她一臂之力。如此一来,纵使她走得再远,天地再辽阔,也能处处窥见你的影子。” 语毕,容云暮又拍了拍容玠的肩,“宁愿皓月高悬,不愿穷鸟入怀。” “……” 容玠独自一人杵在原地,神色莫测,若有所思。 “兄长!” 容奚从马车里探出头,唤了一声。 容玠回神,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朝城内驶去,容玠和容奚坐在马车两侧。自那些流言冒出来后,这还是他们兄弟二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苏妙漪那样荒唐的计划,你竟也肯答应帮她?” 这个问题,容玠早就想问了,只是今日才等到机会。 容奚顿了顿,低头抠着自己衣裳上的纹路,“兄长,我与你不一样……我没有那么怨恨他们。虽然从前也生过他们的气,可这种时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糟践他们。毕竟他们真的没做过什么……” 说着,他抬起头,神色难得郑重,“这一点,兄长你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容玠眸光微动,对上他的视线。 恍惚间,二人的记忆又被拉回了数年前,那个蛙鸣蝉噪的闷热午后。 那时为了照顾容奚,扶阳县主白日里便将他带在自己身边,午睡也是在她的院子里,和容玠一起。 那日也不知怎的,容奚醒得比往常早,一睁眼却发现容玠已经起来了,就一脸呆怔地站在虚掩着的支窗边,不知在透过窗户缝隙看什么。 他好奇地走到容玠身边,踮着脚才勉强够到窗沿,看清窗外的景象—— 大伯母满脸疲倦地倚靠在回廊的扶栏边,手里握着一卷书,是兄长今日刚写完的课业。而他父亲不知是何时到的,此刻就站在大伯母身边。 父亲小心翼翼地将那卷书从大伯母手中抽了出来,随后默默地盯着大伯母的睡颜。不一会儿,又缓缓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将那微乱的发丝勾绕到了她的耳后。 大伯母眼睫一颤,竟是悠悠醒转。父亲落在她耳畔的手还未收回,大伯母便睁开眼,撞上了他的视线。 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这一刻,就算是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的容奚,都察觉到了屋外非同寻常的旖旎氛围。大伯母和他父亲,甚至比他印象中的母亲和父亲,还要更像夫妻…… 可容奚不仅不恼怒,心底反而生出一丝高兴。他喜欢大伯母,喜欢大伯母做自己的娘亲。 他迫不及待地转头去看身边的容玠,却见素来温和沉稳的兄长脸色竟阴沉得可怖,扣在窗沿的手指甚至抠起了一块木片,狠狠扎进了他的手里…… 容奚被吓了一跳,攀在窗沿的手骤然一松,整个人跌坐在地,发出一声痛呼。 声音传出去,瞬间惊扰了屋外脉脉相望的两人。 二人如梦初醒,猛地拉开距离,循声望过来,就看见支窗下一片翩然离开的衣角…… “容奚。” 一声唤声,将容奚从回忆中拉扯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眼前的支窗、容云暮和扶阳县主都烟消云散,只剩下神色复杂的兄长。 “对不起。” 容玠启唇,吐出三字。 容奚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兄长说什么?” “那日你在玉川楼说的话,我都知道了。” “那些不过是演戏,是妙漪姐姐让我故意说给武娘子听的……” 容玠深深地望着容奚,打断了他,“我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容奚的瞳孔微微一缩,僵在原地。 「撞破他们二人奸情的那一日,那个素来待你亲厚的堂兄甚至就站在你身边,跟你看到了同样的画面、听到了同样的话!」 「他不去怪罪那两个狗男女,反而迁怒于你……从那日之后,再无什么兄友弟恭,他看你的眼神便像是在看一只混在汤里、已经被淹死的蝇虫……」 “容奚,我不得不承认,当年我的确迁怒过你。” 容玠说道。 容奚低垂了眼,不敢抬头看容玠。 正如他那日在玉川楼所说,他的厌食之症的确是因扶阳县主与容云暮的感情而起。可却并非因为恶心和怨恨,而是因为自责和内疚。 这些年他总是在想,若非他幼时总缠着大伯母,在大伯母身边贪恋母亲的温暖,那他父亲就不会日日都要与大伯母见面,二人也不会逐渐生出那些不该有的情意…… 从那之后,他就失去了温柔持重的兄长,也刻意疏远了大伯母,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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