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安懵懵然收到了讯号,也小声唤了一声苏妙漪,“姑姑……我也害怕。” 在场只剩下凌长风没开口。 苏妙漪掀起眼,神色莫测地看向他,唤了一声,“凌长风。”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聚在了凌长风身上。 凌长风张了张唇,眼帘一垂,却是避开了苏妙漪的视线,“我跟大家想的一样……苏妙漪,到此为止吧。” “……” 苏妙漪沉默良久,才微微点头,“好,我明白了。” 苏积玉有些担心地,“妙漪……” 苏妙漪笑了笑,“时候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转身走出正厅时,苏妙漪脸上的笑意才缓缓褪去,只余迷惘。 *** “苏娘子,我家夫人请您去府上一叙。” 翌日,穆兰身边的一个婢女竟来了知微堂,求见苏妙漪。 穆兰虽天天将自己是官夫人挂在嘴边,可来了临安城这么久,这却是她第一次想见苏妙漪,还要特意派个人来通传。 苏妙漪知道,这不是穆兰的意思。 想要见她的,另有其人。 将知微堂的事暂时交给苏积玉后,苏妙漪便跟着那婢女去了傅府。 “苏娘子,这边请。” 婢女将苏妙漪一路引到了傅府的后花园。 凉亭里,一道颀长的身影已经背对着她们,站在那儿等候多时。 婢女将苏妙漪带到亭外,便低眉敛目地退了下去。 苏妙漪深深地看了一眼亭内那人的背影,眼前又闪过那日行刑时的场面…… “傅大人。” 她提裙走进凉亭,眸里尽是冷意,唇畔却噙着一丝笑。 傅舟转过身来,对上苏妙漪时,也客气地端出笑脸,“苏娘子请坐。我家夫人去后厨帮忙了,说今日要亲自下厨,做几道你最爱的菜,好好招待你。” 苏妙漪唇角的弧度不变,“我同穆兰,从来不玩这一套虚的。傅大人何必拐弯抹角,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傅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苏娘子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今日请你过来,是我看在你与穆兰的情分上,想劝告你一句——莫要再与刘家作对,后果你承担不起。” 果然如此。 苏妙漪眸光微闪。 傅舟拎起茶壶,为苏妙漪斟茶,循循善诱道,“为了个死人,搭上知微堂的前程,甚至还要搭上自己和身边人的性命,何苦来哉?” 苏妙漪眼底掠过一丝嘲意,“是我承担不起得罪刘家的后果,还是你傅舟傅大人承担不起替死案被揭穿的后果?” 傅舟斟茶的动作一顿,眸色沉沉地看向苏妙漪。 苏妙漪继续道,“刑场上,刘其名之所以变成郑五儿,定是衙门内有人与刘家里应外合。” “你觉得,与刘家串通的人是我?” “或许是你,或许是一两个狱卒,还有可能是知府大人……和整个临安府衙。” 傅舟拍案而起,惊怒道,“苏妙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苏妙漪掀起眼,冷冷地望向傅舟,“我污蔑?那日在刑场上,郑五儿呼救,你们不仅充耳不闻,还对我百般阻拦,你敢说你不知情,敢说那些衙役不知情?还有……” 她盯着傅舟的眼神愈发锐利,“贱民巷的白鸭生意,你们不会也不知道吧?这荒谬绝伦的生意能如此兴隆,你们临安府衙就算没有推波助澜,也逃不脱渎职之罪!傅舟,你们这些寒窗十载、阅尽圣贤书的读书人,便是这样做父母官的?!” 傅舟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似是被苏妙漪质问得无话可说,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苏妙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非看在你与穆兰情同姐妹的份上,我根本不必同你在这儿多费口舌……” 他的视线忽然越过苏妙漪身后,落向亭外,话音顿滞了一瞬,才又口吻古怪地讽笑道,“现在看来,你们二人的情分也不过如此。” 傅舟朝亭外走去,苏妙漪似有所察,回头就见穆兰脸色灰败地站在亭外。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48(一更)[VIP] 从穆兰身边经过时, 傅舟握住了她的臂弯,一边抬手替她整理发间光彩炫目的金步摇,一边在她耳畔沉声道, “若她再执迷不悟,迟早会害死我……” 语毕,他扬长而去, 将此刻的局面交给了穆兰。 苏妙漪看着穆兰走进来,在自己对面落座, 还不等她张口,便抢先出声道,“你知不知情?” “……什么?” “郑五儿替刘其名受刑,你事先知道吗?” 苏妙漪深深地望着穆兰。 穆兰一惊,慌忙摇头,发间的金步摇也随之摇晃起来。 “那你为何要拦着我去观刑?” 其实这两日苏妙漪已经刻意将傅舟从自己脑子里择出去,她不愿去想傅舟在整件案子里起到了什么作用, 因为她害怕追究到最后, 发现穆兰也牵扯其中…… 如果穆兰明明知道被杖杀的会是郑五儿,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特意来知微堂阻挠她发现真相。那么她就是助纣为虐, 亦是害死郑五儿的帮凶。 这种可能性,苏妙漪想也不敢想。 穆兰欲言又止, 咬了咬唇,仍是一味地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她的眉眼间有慌乱、有失措, 唯独没有愧疚。 苏妙漪与穆兰相识多年, 知道她还绝没有沦落到眼睁睁看着郑五儿替死,却问心无愧的地步。 苏妙漪悬了许久的一颗心总算落地, “……是傅舟让你拦着我,但他没有告诉你原因。” 她低声喃喃,似是在与穆兰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还好,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 不论傅舟今日请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她来傅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知微堂了。” 苏妙漪起身想要离开,然而下一刻,穆兰却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苏妙漪顿住,转眼看向穆兰,只见她神色挣扎,视线飘忽,“妙漪,不要再查了……” “……” 苏妙漪眼睫微微一颤。 “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你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吗?” 说着,穆兰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双手死死地握紧了苏妙漪,既急切又恳求地说道,“你不是什么行侠仗义的活菩萨,你只是个商人,做任何事都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找死……你当初都可以对窈娘见死不救,那为什么今日非要管郑五儿的闲事?你不想要你的知微堂,不想上商户榜做榜首了吗?你何苦为了一个死人,将自己逼上绝路?!” 苏妙漪唇角紧抿,脸色并不比穆兰好看多少。 从行刑那日到现在,所有人都在告诫她,郑五儿已经死了,她要的公道没有任何意义。所有人都说,她继续闹下去,只会让自己也万劫不复…… 苏妙漪压抑了多时的情绪愈发难以克制,就好似翻腾的岩浆,四溅而起。 她忍不住冷笑一声,“若我当真走的是条绝路,今日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若她当真走的是条绝路,刘家、傅家,还有整个临安府衙,只需要看着她自取灭亡就好,何必还要浪费这个时间,苦口婆心地劝她收买她? 他们分明也在害怕! 苏妙漪缓缓将穆兰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拂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的事,就不劳傅夫人操心了。” 穆兰的手骤然落空。 她僵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时,苏妙漪已经快步走出凉亭,径直走上了出府的行廊。 穆兰一慌神,不甘心地追了上去,“苏妙漪!” 她紧紧跟在苏妙漪身后,终于将自己心中的真实所想脱口而出,“是,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我们傅家!苏妙漪,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输的……管他对方是什么刘家黄家,你总归是赢家……可这次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苏妙漪蓦地停下步子,转头看向穆兰,忍无可忍地,“有何不一样?!” 穆兰死死地瞪着她,眼眶通红,半晌才咬牙道,“这次你若是赢了,我便输了……” 苏妙漪面上的愠怒忽然停滞了一瞬。 “如果你真的替郑五儿讨回了公道,临安府衙从上至下,没有一人是清白的,所有人都会遭殃,包括傅舟……傅舟的前程若是毁了,我这辈子也就毁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穆兰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你到底知不知道啊苏妙漪!” 破天荒的,苏妙漪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怔怔地望着面红耳赤、痛苦不已的穆兰,似是有些难以理解,“他是他,你是你……” “怎么可能他是他我是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子一旦嫁了人,身家性命、富贵荣辱就全都系于夫君一身!他得势我便尊贵,他落魄我就成了牛马……” 穆兰一把抓住苏妙漪的袖袍,既强势又卑微地,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苏妙漪,我将后半辈子都赌在了一个傅舟身上,你真的要让我满盘皆输吗?!” “……” 苏妙漪眸光颤动,眼神也变得有些空洞而茫然。 察觉到她的动摇,穆兰心中一喜,愈发用力地攥紧了她的袖袍,乘胜追击道,“妙漪,我从小到大都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我求你了……你与那郑五儿才认识多久,与我又是多少年的交情。在你心里,难道我的分量还不如一个市井泼皮,一个流氓赌徒吗?更何况他都已经死了,你就成全我,好不好?” 她咽了咽口水,眸子里盈着的水光忽然泛起一丝贪婪的光亮,“你知道吗?知府大人马上就要升迁了,他有意让傅舟接替自己,只要在这个关头不出任何差错,傅舟就是下一任临安知府!从此以后你的知微堂也是有知府罩着的商铺了,在临安城什么都不用怕……” 寒风骤然从行廊里穿过,吹得苏妙漪从脚底一直寒到了心里。 与此同时,穆兰发间的金步摇也被那股邪风吹得再次晃动,发出玎玎玲玲的碎响。 苏妙漪被那步摇闪动的金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只觉得眼眶酸涩得发痛,眼角甚至有些湿濡。 她动了动唇,嗓音微哑,“……郑五儿不是什么市井泼皮、流氓赌徒,他是一条无辜的性命。若傅舟踩着这样一条性命飞黄腾达、青云直上,就算你如愿成了知府夫人,夜里难道能睡得安稳吗?” 苏妙漪话里的失望和谴责之意就像一根利刺,狠狠扎向穆兰。 穆兰攥着她的手就好似被扎中了一般,猛地一扬手,甩开她的衣袖。 “我为何睡不安稳?又不是我害得他!是他自己投错了胎,投胎在贱民巷,是他爹娘利欲熏心,将他卖给了刘家!他们与刘家是一桩你情我愿的买卖,与旁人有何干系?!我做错了什么?傅舟又做错了什么?我们凭什么会睡不安稳!” 苏妙漪只是望着她发间的步摇,沉默不语。 穆兰却像是被踩中了痛处,甚至再拉不下脸向苏妙漪示弱求情,“你凭什么这么看着我!苏妙漪,该睡不着觉的人是你才对吧?!” 她双眼通红,口吻都变得刻薄起来。 “你当所有人都忘了吗?当初是你把郑五儿从知微堂赶走的!如果不是你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他怎么可能回到贱民巷,怎么可能被他爹娘卖给刘家?!说什么公道不公道,你做这一切是为了郑五儿吗?你是心中有愧,为了让自己晚上睡得安稳!!” 自幼相识,知根知底…… 所以就连捅刀都知道戳向哪里才能一刀毙命。 苏妙漪脸上的血色褪尽,视线终于从那金步摇上移开,缓缓落在穆兰面上。 二人四目相对,却是两败俱伤、头破血流。 “苏妙漪,你若非要一条路走到黑,那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 穆兰咬着牙,最后挤出了这么一句。 苏妙漪垂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蓦地转身离开。 这一次,穆兰没有再追她,而是决然转头,朝行廊的另一头快步走去。 寒风在狭长的行廊上呼吼嘶号、东奔西窜,却再也无法将分道扬镳的两个身影捆到一起。 *** 直到从傅府出来,在无人看见的拐角,苏妙漪的双腿才猝然一软。 她面如死灰地扶着傅府门口的石狮子,仿佛快要窒息似的,死死揪住领口,急促地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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