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一甲的前三名,能直接进翰林院,可以说翰林院出身便是入阁拜相、位极人臣的第一步。而二等虽能留在京城,却入不了翰林,只能在各个部院任职。至于第三等,则会被外放离京,担任一些地方上的知县或主簿。 今年是直取入仕的第一年,没有先例,这些年轻的官学学子还不知会被归为哪一等。所以都心中惴惴,祈祷着能留在汴京做京官。 众人正窃窃私语时,文选司主事领着两个属官,捧着厚厚一沓官凭和名册簿子走了过来。 见状,容玠才迈步走下台阶,与其他人一起站到堂前,听候派遣。 “时辰到了,人也该到齐了。” 主事往底下扫了一眼,“既如此,那就开始吧。念到名字的上来领授官文书。” 众人齐声应和。 主事展开名册,对照着上头的名字、官职,一个个地念着。最先被念到名字的,是河南府、应天府、大名府三个府学选送上来的学子,都被归为了一等,与一甲前三名一样,直接入翰林院。 三人喜出望外地上前领了官凭。 “竟然没有容玠?” 方才议论容玠的几人就站在容玠跟前,忍不住交头接耳,“论才学论家世,他才是咱们这些人里的魁首吧……” 容玠低眉敛目,倒是并未露出丝毫急色。 主事继续往下念,是留在京中、被分到各个部员的名单,几乎囊括了所有官学的学子,和一部分去年剩下的进士,仍然没有容玠。 站在容玠身前的几人已经各自领了户部、礼部的官职,正兴高采烈地捧着官凭,互相恭喜。 察觉到什么,几人转过头来,就瞧见两手空空的容玠,微微一愣。 “兄台,你也是官学直取入仕的吧?还没念到你的名字?” 见容玠的年纪与他们相仿,他们便猜测他也是学子,安抚道,“其实外放做官,去地方上历练历练也没什么不好的,三年后做出了些政绩,说不定就被调回京了!” “是啊,而且你看,连临安那位容大公子都要被外放了……” 容玠:“……” 就趁他们说话的工夫,文选司主事已经将外放出京的官员姓名也念完了,合上了名册。 一时间,文选司堂前人人都拿到了官凭。 除了容玠。 刚刚还在安抚容玠的几位学子面面相觑:“……” 文选司主事朝堂前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容玠身上,略一停顿后,又从旁拿出了一个贴金卷轴,缓缓展开。 “最后一位,临安府府学容玠。跪迎圣旨——” 话音既落,众人神色各异。 其余人的官职都是由吏部选缺,唯独容玠,竟是圣旨亲封! 容玠垂眼,遮掩了眸中异色。他缓步上前,在众人惊羡、错愕的目光里撩袍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临安容玠少有才名、识量清远,特封为右正言,入谏院,望为天子之耳目,纠朝廷之纪纲。钦此——” 圣旨一出,满堂皆惊。 右正言并非什么达官显宦,甚至只是个七品小官,可却是独立于三省六部以外,只能由皇帝亲擢、与宰相势如水火的谏官! 作者有话说: 众人:裘家大小姐…… 苏妙漪:你们骂谁呢 第66章 66(一更)[VIP] 从汴京最大的客栈离开, 苏妙漪一行人就在街边随意找了家小客栈,打算落脚。 可州桥附近的几条街,消息传得极快。那客栈的店小二见她们走进来, 激动得话都说不连贯了,掌柜的挂着笑脸亲自上来逢迎,“大小姐……” 苏妙漪当即黑了脸, 扭头就走。 一行人转头进了另外几家客栈,店里的人对苏妙漪无不点头哈腰, 态度殷勤,显然已经得知了苏妙漪和裘恕的关系。可苏妙漪一听到“大小姐”三个字便想作呕。 如此进进出出了好几家店,直到苏安安走不动路了,蹲在地上不肯动弹,苏妙漪才勉强选了一间唤她“苏老板”的客栈落脚。 不过这间客栈虽唤她“苏老板”,可却收着普通客房的房钱,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上房。不一会儿还让小二从楼下送来了泡好的茶, 甚至还特意给苏安安准备了香饮子和糕点。 苏妙漪将茶盅端起来, 细细一品,便皱眉, 转手将里头的茶水朝地上泼去。 苏安安塞了一嘴的糕点, 被吓得险些噎住,“有, 有毒?” “……那倒没有。” 苏妙漪一脸晦气。 苏安安这才打消了抠喉咙的念头,放心地将糕点咽了下去,“那为什么要倒了?” 苏妙漪望着沾在地上的几片茶叶, “这是裘家的茶, 也是裘恕经营茶叶生意后,卖的第一种茶。” 顿了顿, 她扯扯嘴角,“名为岸芷汀兰。” 岸芷汀兰,虞汀兰的汀兰。 听说是因为虞汀兰最爱喝这款茶,裘恕才买下了整个茶庄,并改了这个名字,将它经营成了胤朝的名茶之一。 “岸芷汀兰……” 苏安安咂摸着这名字,“名字真好听。听着就甜丝丝、香喷喷的,感觉也很好吃。” 苏妙漪没心情嘲笑苏安安,此刻她一脸阴云,看着那地上的茶叶就想起裘恕、想起虞汀兰,想起那些巴结裘恕的人唤她“大小姐”。 她来汴京,是为了将知微堂做大,是为了生意不得不走这一步。她心里清楚,自己来了此地势必会对上裘恕,可她也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暂时不能拿裘恕怎么样。所以她原本没想着,一上来就要与裘恕撕破脸,只希望与裘家井水不犯河水—— 可裘恕却主动来招惹她、恶心她! 让这汴京城里人人都提醒她,她是被母亲抛弃的裘家“继女”!就连随便端上来的一壶茶,都在提醒她——裘恕和虞汀兰“伉俪情深”! 一时间,苏妙漪怒从心头起,将什么隐忍蛰伏、韬光养晦全都抛到了脑后…… “我出去一趟。” 她霍然起身,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转头交代苏安安,“你待在客栈里,莫要随意走动。” 苏安安埋头吃东西,像是没听见。 苏妙漪皱皱眉,重复了一遍,“听到了吗?” “嗯……” 苏安安这才应了一声。 苏妙漪出了房间,先是去找了祝襄,让他去打听裘恕今日人在何处,然后才去找了凌长风商议“大事”。 “砸场子?” 凌长风双眼一亮,“这么刺激?” 苏妙漪坐在桌边阴恻恻地笑,“他非要与我攀扯关系,闹得像施舍什么好处,像我要沾他的光似的。别以为裘家的名头,人人都稀罕,我偏偏不!我偏要告诉这整个汴京城,裘恕是裘恕,苏妙漪是苏妙漪,我苏妙漪就算发不了财,就算饿死,也绝对不吃裘家的嗟来之食!” “有骨气!” 凌长风拍案而起,扭头就把自己的壑清剑翻了出来,往肩上一扛,“走!” 他风风火火地冲到门口,才忽地顿住,转头看苏妙漪,“可裘恕人在哪儿?” 话音未落,房门便被敲开,走进来的是祝襄。 “东家,打听到了。今日骑鹤馆众人在裘家的松风苑打马球,裘恕也在。” “骑鹤馆……”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谓,苏妙漪顿了顿,“那是什么?” 祝襄还没开口,凌长风却是擦着壑清剑出声了,“最早是几个来汴京的福建商人成立的会馆,后来他们越做越大,就不单单和闽商一起玩了,开始拉实力和他们差不多的商户,个个实力雄厚。听说汴京有四百四十行,但只有十三行的行首有资格进骑鹤馆,其中有一半都在商户榜前十……” 凌长风自顾自地说着,一抬眼,就发现苏妙漪以一种“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的惊异眼神打量他。 凌长风擦剑的动作顿了顿,垂眼解释了一句,“当年我爹好不容易挤进骑鹤馆,高兴地摆了三天酒席,逢人就炫耀他那枚骑鹤馆的印章。” 闻言,苏妙漪抿唇不语,默默收回了视线。 祝襄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忧心忡忡地望向凌长风,无声地叹了口气。 凌长风很快擦完了剑,抬起眼时,那点感伤的情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口没遮拦地又对苏妙漪说道,“在汴京,文武百官上朝在金銮殿,鸿商富贾们上朝就在骑鹤馆……” “少爷慎言!!” 祝襄吓得魂惊胆丧,立刻出声截断了凌长风的话,“这种事岂能信口胡来?!” 凌长风悻悻地抿唇噤声。 祝襄压低声音,警告道,“若骑鹤馆是金銮殿,哪位是皇帝?” “那还能是谁,自然是裘恕。” 凌长风撇撇嘴,冷笑,“我爹在的时候,他便已经是骑鹤馆之首。如今想必更是如鱼得水、一手遮天了。” 祝襄无言以对。 屋内静了片刻,苏妙漪才启唇,不疾不徐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走吧,我们也去松风苑,见识见识这传闻中的骑鹤馆。” 凌长风当即扛着剑,跟在苏妙漪身后往外走。 祝襄愣了愣,还是犹豫着叫住了苏妙漪,“东家,这汴京城里想要与骑鹤馆打交道的商人少说也有千儿八百,所以松风苑的看管极严,若无门路,怕是进不去……” 苏妙漪转头看向祝襄,似笑非笑,“我还需要什么门路?我不是裘家大小姐么?” 祝襄哑然。 “敢问娘子是哪家府上的千金?可有拜帖或是引荐之人的信物?” 松风苑外,苏妙漪与凌长风被门房拦下,查问背景。 苏妙漪回答地干脆利落,“没有拜帖,亦没有引荐之人。” 门房正色道,“那娘子请回吧,没有这两样东西,松风苑是进不去的。” “是么?” 苏妙漪挑挑眉,却是不大相信。她从袖中拿出一盛满银两、沉甸甸的荷包,抛给门房,“那这第三种东西,能不能帮我叩开松风苑的门?” 门房接了荷包,随手一掂,便变了脸色。可出乎苏妙漪的意料,下一刻,他竟是又双手将那荷包奉还,不卑不亢地答道,“这位娘子,松风苑只认拜帖和信物,不认金银财物。” “……” 苏妙漪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人瞧了一会儿,才伸手将荷包接了过来,塞回袖中,“既如此,那就劳烦你带句话进去。” 门房皱皱眉,刚想拒绝,就听得苏妙漪吐出一句,“临安知微堂,求见骑鹤馆诸位前辈。” 门房最后还是没有替苏妙漪传信。 一听到“知微堂”三个字,他便立刻将苏妙漪和凌长风请进了松风苑,并叫来一个下人为他们引路去击鞠场。 “自报家门就能进来,你何必多此一举,还拿银钱贿赂那个门房?” 去马球场的路上,凌长风低声问苏妙漪。 苏妙漪垂着眼,“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裘家这些仆役的底线,看看他们会不会同慈幼庄那些人一样,是贪财好贿之辈。” 凌长风点点头,“还好他们不是。” “可、惜、不、是!” 苏妙漪忍不住停下步伐,一言难尽地看向凌长风,“家族衰败,必得从内而起。若裘家风清气正,如铁桶一般,我们怎么有隙可乘?” 凌长风似有所悟,摸摸鼻子,“就不能光明磊落地搞垮裘恕吗,鬼鬼祟祟的,倒显得我们像反派人物……” 苏妙漪翻了个十分漂亮的白眼。 说话间,松风苑的下人已经将他们领到了松风苑后头的击鞠场。 击鞠场十分开阔,三面围着矮墙,另一边则是一排供人观赏歇息的琼台玉阁,正对着场内的驰马争击、鞠球得筹。 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鼓声,苏妙漪和凌长风走进了击鞠场。隔着场内争先恐后的马匹,和马蹄溅起的烟尘,苏妙漪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台阁二层最中央主位的裘恕。 刚过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身穿一袭群青卷云纹的窄袖长袍,发间戴着莲花镶玉的银冠,腰间革带和束袖的护腕上都嵌着兽首。 裘恕端坐在主位,目光虽一直盯着击鞠场,时不时还倾身与两侧攀谈,可他交握在身前的手却漫不经心地转着食指上的玉扳指,眉宇间毫无波澜,似是对场上的输赢筹码完全不在意。 苏妙漪定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从五岁起就留在她脑海里的假想敌—— 台阁上坐着的人,与她记忆中的裘恕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那一年,裘恕来到临安,在玉川楼二楼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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