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门口的骚乱发生的突然,待伙计跑去告诉灶间的慕锦成,他出来时,只看见几个差人将五个癞皮狗拖走。 他疾步上前,不顾旁人眼光,一把抱住顾青竹的肩膀,目光急切在她脸上扫过:“你怎么样?” 顾青竹摇了摇头:“适才多亏马爷出手相救。” 慕锦成转身一揖到地:“多谢马爷!” 马三宝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直被他高大身形挡住的男子,从后面走过来说:“我昨儿预定了雅室。” 顾青竹笑了下,转身回柜台里拿钥匙:“给您留着呢,请跟我来。” 马三宝的目光一转,柜台上那束铁芒萁和干枝梅,立时映入他的眼帘,他一怔,又定定看了几眼,仔细确认。 “大人请。”殷勤的男人陪着笑脸,躬身道。 马三宝面色如常地进了雅室,顾青竹送了茶和茶点,继续在外面招呼客人,而她的目光不时瞥向那扇关闭的门。 此时正是上客的时候,不时有人点茯茶,慕锦成不得闲,忙着烹茶,兼教导小伙计。 好似过去了很久,大堂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男人才陪着马三宝出来。 当男人在柜台前付账的时候,负手站在一旁的马三宝,突然指着干枝梅问:“你这花倒很特别,哪里摘的?” 顾青竹挑眉一笑:“这有什么稀罕的,我山庄上多呢,马爷若得空,可以去看,整片的紫花,又漂亮又壮观!” 马三宝答得十分随意自然:“好啊,明日我休沐,刚好到山里避避暑气。” 一旁的男人心里震惊,他可是邀请了好几次,马三宝才勉强答应和他一起喝个茶,这女人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请动了这尊留都最大的佛。 只为去看一片花。 若谁说他们没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此时的顾青竹心跳如擂鼓,她极力稳住道:“明儿,我让我家夫君来接您?” “不用,我有人,认得青竹山庄。”马三宝心情不错,一脸悠闲,好似明日当真去郊游一般。 “那我们便在山庄恭候马爷大驾。”顾青竹眉眼弯弯道。 马三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走了。 那男人再瞧顾青竹,脸上多了敬畏之色。 过了会儿,客人渐少了,慕锦成将灶间交给小伙计,他走到顾青竹面前,朝那扇门努努嘴:“一壶茶喝到现在?” “他刚才答应了,明日就去山庄!”顾青竹压着声音说,但她眉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太好了!”慕锦成用力握了握拳头,成功在望。 眼见天色不早了,两人将茶馆交给韩守义,匆匆赶回山庄。 薛宁得知马三宝要来,立时叫人收拾山庄造房子留下的石头瓦砾,又安排人手沿路清理杂草,莫天林则催着人去找顾世同,让他早些到山庄上来。 右玉和春莺忙着把原本就整洁的茶香院又擦拭打扫了一遍,寇氏和卢氏亲自来看了一圈,嫌太素净,又打发茯苓让二巧送了几盆盛开的月季来点缀。 红的、黄的、粉的月季花,一溜摆在廊下,院子里一下变得生动喜庆起来。 吃了晚饭,顾世同在茶香院郑重地和顾青竹夫妻谈了话,慕锦成这才知道,这座山庄,蕴藏着不可估量的宝藏,但也包裹着巨大无比的祸端。 这里是君王至上的时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既没有惊世之才,也没有盖世之勇,无意于王冠宝座,他想要的,不过是和家人一起过安稳日子。 若是守着这些,无疑是守着一个随时会喷发的火山,不仅救不了想救的人,还可能将全家拖入火坑。 慕锦成想到这里,点头道:“爹,我听你的。” 第二日,整个山庄洒扫一新,衣裳齐整的莫天林,四处走动,让妇人们把小皮猴子都看住了,不许四处撒野,又吆喝着叫男人们全穿上小褂,免得在客人面前袒胸露背不雅观,丢了山庄的颜面。 太阳初升,天边霞光万丈,慕锦成带着薛宁几人骑马迎出山外,不大会儿,就见几匹健马飞奔而来,身后扬起很大的灰尘。 “恭迎守备大人!”慕锦成等人跳下马,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今日休沐,只当是闲人,出门游山避暑而已。”马三宝自马上挥了挥手。 几人上马,薛宁前头带路,慕锦成一扬马鞭道:“马爷请!” 马三宝没有客气,一踢马腹,骏马长嘶,拔蹄便跑。 慕锦成刚想跟上,身侧一匹熟悉的马掠过,他定睛一看,不由得惊喜:“梁满仓!” 梁满仓身背大弓,墨发黑衣飞扬,他自马上回头一笑,神采奕奕。 显然,他和其他黑衣人一样,是马三宝的贴身侍卫。 顾青竹带着家人,盛装在山庄门口等候,沿路报信的人,一直在打旗语,山口高处的人不时往下传消息,告诉她,客人走到哪里了。 渐渐的能看见移动的小黑点,不大会儿,人马就到了跟前,顾青竹带人行礼。 寇氏和卢氏以及罗霜降是家中长辈,自然站在前面,马三宝虚虚一扶,客气道:“老夫人夫人快快免礼,我不过是城中住久了,想来看看山中风景,叨扰了。” 寇氏笑道:“既来了这里,就别客气,山庄虽说简陋些,却有山林野趣,大人平日里公务繁忙,今儿就好好换换心情,看看景色,尝尝野味。” “多谢,多谢。”马三宝微笑致意。 罗霜降身子不便,马三宝特意关切地问了几句。 如此,便算是见过了,寇氏带着女眷回了云栖院。 慕锦成夫妻将马三宝请进了茶香院,顾青竹亲自烹了茯茶,宾主客套寒暄了一番。 顾青竹欠身续茶道:“马爷大概知道,我这里是皇上赏赐的山林,有万亩之多,现在仅开垦了一小部分种茶,另有几处天然风景,不舍得破坏,马爷若是有兴趣,一会儿可以去看看。” 慕锦成附和道:“对对对,山庄四时景致变幻不同,比那人造的园子,不知美多少呢。” “既然如此,自当一观。”马三宝呡了一口茶,起身道。 三人出了门,马三宝屏退了旁人,只让云初跟着,慕锦成夫妇陪着他们,去看那片长满铁芒萁和干枝梅的山坡。 那是一座独立的山头,是五连峰最后一个,只见整片盛开的紫色花朵,在风中摇摆,仿佛波浪起伏,看不到边际的大海,瑰丽壮观。 而另一边的铁芒萁生长得太过茂盛,低垂摇曳的叶子像极了凤凰的尾羽,层层叠叠,交错铺陈。 饶是见识过宫中盛况,目睹过海外美景的马三宝,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在这辽阔恣意,放肆不羁之下,蕴藏着多少令人心动的宝藏! 他之所以选择到留都来,一是为避朝堂动~乱,二也是想来找铁矿,五年安南海战,几乎将大黎国库存的铁用空了,铁矿开采不易,冶炼出的精铁更少。 当今主和派,为什么能说动帝王求和,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兵器不足,就算将民间的铁都收了上去,不说不够锻打足够的箭矢和刀剑,就是够,也没有精铁锋利。 两军对垒,箭不锐,刀不快,这会是最大的弱点,极容易造成人员大量伤亡。 这样的战争打不起! 他在来之前,大抵设想过这个矿藏大小,但当他真正面对时,才发现这里比自个想象的大得多,还是十分罕见的金铁共生矿,且蕴藏丰富。 若将这里开采出来,不出三个月,大黎国铁的库存将飞速增长,黄金更不会少,不要说打败海寇,就是复造一艘出海大航船,也是可能的,等时机成熟再次远航,将不会是午夜梦回,不可实现的虚幻。 “你们可知道这不是简单的花海吗?”马三宝从远大的设想中回过神来,严肃地问。 当初,顾青竹将花束插在花瓶里的时候,就在等这一天,她无需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说:“当然晓得,想来马爷也知道了,既如此,我们刚好谈谈。” “走吧。”马三宝再一次审视面前的女子,乌发覆额,明眸皓齿,分明是个弱女子,可她不卑不亢,礼貌周全。 重新回到茶香院,马三宝毫不避讳道:“那座山,你们留不得,也留不住。” “我们压根没想留!”顾世同从外间进来。 “你是……”马三宝抬眼,微微拧眉问。 “在下顾世同,一个山野游方郎中。”他说着这话时,目光谦和。 “顾郎中?慕疯子的亲家?”马三宝看了看他,又转身看顾青竹。 在两人眉眼间,依稀可以看出一些相似。 “马爷说得不错,他是我爹。”顾青竹给顾世同让座。 马三宝突然起身,非常郑重地拱手行礼:“多谢顾先生,当年救我徒儿及几万将士性命。” 顾世同一把扶住他的胳膊:“使不得,使不得,大人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当年,你用一剂良药挽救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更直接扭转了安南战局,你守护了大黎国,守护了边海百姓,当得起我一拜。”马三宝执意行礼。 顾世同无奈,只得偏了偏身,勉强让过。 再次宾主分坐,马三宝说:“先生在军中五年,自是知道金与铁的重要性,听先生的意思,可是要捐山头?” 第四百六十七章 矿藏换承诺 顾世同望向门外,目光幽远:“大人,你也看见了,那是处富矿,且是金铁共生,若慕将军当真有意谋反,如何放着宝库不开采,却要去勾结什么海寇,贪图那种腥臭又危险的好处? 至于矿藏,我们肯定是要捐的,这样做,不仅是为证明慕家清白,更证明我们永远是大黎国的子民,只是,我们有一点请求,请大人向上澄清,慕将军和其他受牵连的人皆是冤枉的,不要寒了那些为国浴血,百死一生的将士们的心。” 马三宝连连点头道:“顾先生说得对,只是慕将军的案子虽由贡茶案而起,但牵扯甚广,恐还与七王爷有关,你或许也知道,凡事一旦牵扯到皇家,就必然和立太子存在着莫大的干系,故而,想要解决此事,不是三言两语,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听他这样说,顾世同微微一怔,有些意外道:“原来大人也在关注慕将军的案子,倒是在下唐突了,依您看,这个死扣从哪里下手解?” 马三宝微咳了一声:“不如这样,我明日就派守备官署的人来,加紧确认这个矿的大抵藏量,而后,我再将慕家捐献矿藏的事,专门写一个折子报上去,说白了,只有消除皇上的怀疑,慕将军的案子才有转机。” “这要多久?”慕锦成心里盘算了一番,拧眉问。 罗霜降辛苦十月怀胎,慕绍台没有陪在身边,难道连她生孩子也赶不上?这是多么大的人生遗憾。 马三宝摇摇头道:“这很难说,但我保证,只要有机会,我都会进言的,也会把事情一步步的进展情况,如实告知你,其他的,恐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说句你不想听的话,因果机缘,还得看他命中造化。” 君心难测,饶是殿前红人马三宝也无十全把握,众人皆都沉默,屋里一下子静下来,便觉得有些闷热。 隔了半晌,顾青竹起身推窗,山风裹着细碎的雨滴洒进来,不知何时,外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有风来,屋内窗幔微掀,山里特有的花草树叶的清气幽幽流转。 慕锦成端起凉掉的茶喝了一口:“马爷,我们信你,若有什么消息,请尽快通知我们,不论是钱财,还是性命,我都要为二叔和姐夫全力博一博!” 马三宝虽一直维持着面色沉静,内心却也忐忑,他做了自己能做的最大保证,但离慕锦成想要的相去甚远,更与那片数以千万计的矿藏不匹配。 沉寂的时间越长,他越没有底,这会儿听了他的话,方才松了一口气:“慕公子既然这样说,我也在这里撂句痛快话,当今皇上并非糊涂,不会是非不分,但若当真到了以命相博的时候,我也无惧舍了这身皮囊,以全今日之诺。” “多谢!”慕锦成单膝跪地,郑重行礼。 得了这样重若千钧的承诺,顾世同慢慢呼出了一口气,松开桌下一直握成拳的手,手心竟一片潮湿。 顾青竹看着马三宝扶起慕锦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心中隐隐不安,一时不知今日的抉择到底对不对。 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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