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世同家里做好了饭菜,才带着老娘和儿子一起上门。 他们身上衣裳褴褛,脸和手黑乎乎的,好似很久没有清洗过,头发蓬乱成鸡窝,乱糟糟一团。 顾世同恨极了这个好吃懒做的弟弟,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青松和青英长大了,又有老爹撑腰,半点不怕,堵着门不让他们进。 顾世贵痛哭流涕,撒泼打滚,足闹了一个时辰,村里人都懒得出来看他们一家三代的笑话。 只有顾世福听见大黄喊破天似的吼叫,出来瞧了一眼,他毕竟是村长,大过年的全村不安生,总不太好看,他便施舍乞丐似的给了顾世贵十多个包子,这才将他打发了。 十来个包子,初一就吃没了。 顾世贵算准初二顾青竹要回来,她刚进屋,一杯热糖水还没喝上一口,顾世贵祖孙三代就上门来了。 “大哥,今年该你养娘了,赶快将米油拿出来!”顾世贵倚靠在院门上,伸手抠黄牙上沾的一片菜叶子。 正打算给女儿说话的顾世同,拧眉走出来道:“你前日闹得还不嫌丢人,今儿还敢再来!” “前儿是年三十,你说我是无理取闹,今儿可是天赐十七年大年初二,按理,你昨儿初一就该将粮食送到我家去,我没跟你要利钱就算是好的了。”顾世贵扬了扬脖子,咬重了年份的音。 顾世同冷声道:“我养老人是正理该当,她的口粮,我早准备好了,可我不会养你们两个,要想吃饱饭穿暖衣,活得体面,就要靠自己去做活,别像个蛀虫似的,只会窝里横。” 一旁的吴氏气呼呼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有造化,侥幸得了看病的手艺,自然能混上顿顿吃食,可世贵有啥本事,死鬼老头子又没有留下万贯家财给他用。 再说,他身体原本就不好,一做农活就腰疼,你做大哥的,难道不该多帮衬点儿!” 顾世同恨得咬牙:“他若当真有病,我可以免费给他看,他如今这般好吃懒做,多半都是被你宠坏的,都到这会儿,你还偏袒溺爱他,你可知,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害死他的!” 吴氏立起两道短眉,叉腰跺脚,接连往地上唾口水:“呸呸呸,大过年的,你竟然诅咒你亲弟弟,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废话少说,快把我的粮拿出来,休想缺斤少两,白吞了!” 屋里的顾青竹实在听不下去,她缓步走出来:“阿奶,你说话要凭良心,假如我爹不想管你,早早准备你的口粮做什么! 再说,二叔若有良心,就不会让你一个老妇人去偷村里人的菜,更不会在年节里, 带着你,到另一个儿子家里胡闹,这脸皮还要不要了?!” 吴氏被顾青竹一顿抢白,气恼道:“你这个死丫头,自个有那么大的山庄,白养着几百口子人,眼巴前,却养不了你二叔和堂哥,真是个吃里扒外,不能指望的坏东西!” 顾青竹轻蔑地看了顾世贵一眼,直言不讳道:“山庄上确实住着许多人,但我不养闲人,他们都是能吃苦做事的,像二叔这般懒惰成性,还想耍小聪明的,就算有座金山供着,也会有一天坐吃山空!” 说话间,厨房里的香气一阵阵飘出来,顾大宝哪里等的,扭着肥硕的身子,大声嚷嚷道:“爹,阿奶,我要吃猪肉,我要啃鸡腿!” 上次没吃着,这次的口水已经将衣襟都沾湿了。 又饿又馋的顾大宝只想快点冲进厨房,他像往常一样发了牛脾气,一低头,就向离他最近的顾青竹肚子上顶去! 谁也没想到,顾大宝这个傻子会突然发飙,春莺和右玉站在顾青竹身后半步远,此时想要护主,却已经来不及! 三步外的顾世同正与顾世贵对峙,而站在枇杷树下的青松青英,人小力单,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青英吓得大喊阿姐,青松明知救不了,还是急速跑了过去。 站在屋门口的柳元夫妇,吓得目瞪口呆,杨氏手里还拿着锅铲,她紧张的抓着柳元的衣袖。 这阵仗,哪像是要粮,分明是要入室抢劫! 说时迟,那时快,顾大宝抖着一身足有二百斤的肥膘,像头蛮牛似地直冲顾青竹! 第五百零九章 顾世同的恨与爱 在众人惊呼声里,庆丰整个人斜扑过去,死死将顾大宝压在地上。 这几乎是一个他的本能反应,慕绍堂临终时将他给了慕锦成,而慕锦成去了安南,却留他在山庄,为的就是保护顾青竹出行。 纵使他现在跟了慕明成,仍将顾青竹的安危视作自己的职责。 他起先不知道顾世贵三代人的品行,但在几番言语交锋中,他渐渐明白这三人不是客,而是来强抢豪躲的,他心下便存了警惕。 也幸亏他到顾青竹身侧,这才堪堪化险为夷。 “啊啊啊!”顾大宝重重地摔倒,被庆丰扭着胳膊压着,疼得哇哇乱叫。 “你是什么人,快松开,看把我孙儿压坏了!”吴氏心疼顾大宝,上前推搡庆丰。 众人惊魂甫定,一下子全围上来。 “青竹!”顾世同额上汗滚如豆,一把抓着她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 “少夫人,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我……”春莺直接被吓哭了。 顾青竹适才也惊着了,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捂住肚子。 右玉到底是大丫头,遇着事,比春莺有胆色,她侧身挡住顾青竹,隔着衣裳掐了把春莺的手臂,使眼色道:“咱们快扶少夫人回屋去。” 顾青竹面色缓和下来,勉力朝顾世同笑了笑:“爹,我无事。” 青英和青松走上前,簇拥着顾青竹回屋。 见顾青竹走了,顾世贵跳脚叫嚷:“臭丫头,你装什么装,大宝连你一片衣角都没摸着,就被你的人打了,这就算了? 我告诉你,别在我面前拿什么大家夫人的派头,我还不晓得你一身贱骨头几斤几两!” “啪!”气急的顾世同扬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光,手指几乎戳到他脸上骂,“万幸没碰着,若是我女儿有半点不好,顾世贵,我一辈子都跟你没完!” 顾世同是真恼了,他使了十成十的力气,顾世贵被打得原地转了几个圈,捂着脸,踉踉跄跄,一头歪倒在草垛子上,嘶嘶地吸气,好似被打得没了半条命。 “我的儿啊!”吴氏见此,立时扑上去,撕心裂肺地叫,好似顾世贵当场暴毙了一般。 吴氏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是儿子,另一边是孙子,她一拍大腿,边干嚎边数落。 她先骂顾老头短命鬼,害她守了半辈子寡,到老了,受儿子气,再骂王文卿是狐狸精,勾了自个儿子的魂,死了五六年,还蛊惑他六亲不认。 面前干瘪如柴的女人,到底给了自己一条命,顾世同举起手又放下,张嘴又闭上,他打不得,骂不得,一转身从厨房里将米油拎出来,扔到吴氏面前。 寒着脸道:“从今往后,我们母子情分也只有这些了!” 见目的达到了,吴氏霍得从地上站起来,脸上一滴眼泪也没有,她摸捏着米口袋,气哼哼道:“这也太少了,哪够我们三个塞牙缝!” “嫌少,那就不要拿了!”顾世同伸手想将米袋拿走。 而一旁的顾世贵如同一只兔子一般猛窜过来,一把夺了米袋就跑,可见刚才垂死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 “还有油,还有油!”吴氏弯腰抓起油瓶,就想追上去。 “爹,奶!”被庆丰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顾大宝,大声哀嚎,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放了我孙儿,放了我孙儿!”吴氏推开庆丰,拽起顾大宝,奶孙两个跌跌撞撞走了。 院里的闹剧终于结束,门口几个张望看热闹的脑袋也跟着不见了,顾世同拴了院门,快步回到家中。 “青竹,你快给我瞧瞧,有没有吓着?肚子孩子可有什么不好的反应?”顾世同急切地道问。 “爹,你放心吧,孩子皮实着呢。”顾青竹虽这样说,却还是老老实实将胳膊伸出来,给顾世同诊脉。 青松和青英凑过来,好奇地盯着顾青竹的肚子瞧,她穿着蓬松的厚衣裳,猛一看,根本瞧不出什么来。 青英扒着顾青竹的耳朵,小声嘀咕:“阿姐,我是不是要做姨了?” “对,你是小姨,青松是二舅。”顾青竹揉揉她柔软的头发。 “恭喜你啊,青松阿姐,等青松明年考下功名,你再添丁,可就是双喜临门呢。”柳元的老妻杨氏,笑眯眯地说。 “谢谢杨婶。”顾青竹拿了块衣料给杨氏,又一本古籍送给柳元,“先生,我爹本是请两位来家里做客的,却让你们遇着这些糟心的事,实在是扫兴了。” 柳元摆摆手:“青松阿姐客气了,这没啥,且丢的又不是你们的颜面。至于你那二叔……,大过年的,不提了,不提了。” “对对对,青竹难得回来,别理他们,咱们吃饭吧。”顾世同挥手张罗道。 “阿奶他们常来要粮吗?”顾青竹坐下拧眉问。 顾世同恨铁不成钢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二婶一走几个月,半点音讯也没有,大宝傻,你叔懒,你奶年纪大了,哪有能力照顾他们爷俩。 这不,大年三十闹了一场,是你福叔拿了十几个包子打发的,今儿又迫不及待找上门要粮了,我可不能惯他这个毛病!” 顾青竹郁闷地摇头:“二叔被阿奶宠坏了,她宁愿饿着也要让他们父子先吃,今年该咱们养她,以后,只怕还有的闹呢。” “你少烦忧些,护好肚里孩子要紧,我慢慢想法子治他的懒病。”顾世同心疼女儿,安慰道。 说话间,右玉和春莺已经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顾青竹暂且放下糟心事,和老爹弟妹一起开开心心吃了顿团圆饭。 “阿弟,你三月里是不是就要参加县试了?”顾青竹夹了一个肉圆子给顾青松。 “对,今天不仅可以考秀才,还赶上了三年一次的大考,若是今年过了春试,就能直接参加秋闱,然后是会试殿试。”顾青松目光灼灼,有些兴奋道。 “若是一路顺利考过,是不是就是连中三元?”一旁的顾世同笑呵呵地问。 顾青松笑道:“三元,是指在乡试会试殿试考试中,接连考中解元会员状元,要全是第一名才算呢。” 顾世同听了这话,连连摆手道:“哦哦哦,那太难了,爹没啥要求,你自己量力而行,大不了,跟爹做个游医郎中,做不了治世良臣,做一名济世良医也行呀。” 顾青松是柳元的得意门生,老先生听见这话,不乐意了,纠正道:“青松肯定能考上,即使不是三元,也能一步封顶!” “好呀,借柳先生吉言!”顾世同哈哈大笑,举杯敬酒,与柳元满喝了一杯。 其实,他对功名并不太在意,只是因为青松喜欢读书,由着他而已。 “我也要连中三元!”七岁的青英忽闪着大眼睛说。 “行,咱家青英最聪明了,将来考个女状元!”顾世同夹了一个藕圆,递到小女儿碗里,哄她道。 “还真不要说,青英读书的确很有天赋,比一般男孩子都聪明,咱大黎国律法上是不是没有规定女子不能考状元?”喝了酒的柳元,面色酡红,他怜爱地摸摸顾青英的头顶。 杨氏白了柳元一眼:“喝多了酒,又说胡话,哪有女孩子考科举的!” “可惜了,可惜了。”柳元当真有点醉了,摇头晃脑道。 顾青英望了眼柳元,又看自家阿哥,眼珠子转了转,什么也没说,埋头吃饭。 顾世同又站起来敬酒,他与柳元酒量都不太好,推杯换盏,三五杯下肚,脸上就红透了。 顾青竹担心柳元年纪大了,不胜酒力,遂忙让春莺上饭上汤,一起热热地吃了。 饭后,顾青竹本想帮着收拾厨房,春莺右玉怎么也不让,她只得回到堂屋,跨进门,就见顾世同正和柳元坐在火盆旁说话,两人都有些犯困,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顾青松坐在一旁陪着。 顾青竹往火盆里埋了一把栗子:“爹,柳先生,你们回屋睡会儿吧。” “青松,你扶先生进去歇着。”顾世同揉了揉眼睛,转头对青竹道,“你坐下,我与你有话说。” “好。”顾青松点头,扶着老人进屋。 顾青竹乖乖挨着桌边坐下,给老爹的茶盏里续了些热水。 “最近,锦成可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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