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一本书,随手翻了翻。 只看了几页,便觉无趣,将书放在头下枕着,慕锦成痴痴盯着房梁一处发呆。 他二十二岁穿越而来,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了二十岁,想来再浪荡两年,他就该回去了,来时赤裸裸,无有片缕,走时,他也不愿带走分毫,不仅是钱财,还有感情。 欠祖母和母亲的亲情,注定是还不上了,他不能想象,若有一天,他凭空消失,她们该怎么面对,必定是要撕心裂肺般的痛的。 亲情已是难以背负的大山,他不愿再有男女之情的羁绊,若他有朝一日归去,连累旁人做了寡妇,哪怕是他不喜欢的人,他也不愿坑害,故而,他一直闹,期待着能把事情闹黄,可今儿看起来,他惯常用的杀手锏基本没啥用,他们是铁了心要给他娶亲。 慕锦成烦躁的翻了个身,右玉端了碗红豆小元宵进来,见他眉峰微拧,满脸不悦,遂开口道:“爷,这是老太太特意赏的,说你平日最爱吃这个。” “我心里不快活,肚子涨得慌,怕是有些积食了,吃不得糯米粉做的圆子,既是老祖宗赏的,你们几个分吃了吧,只说我尝过了,味道很好。”慕锦成心情郁闷,随口说了个谎。 右玉只得将元宵转手递给身边的小丫头,叫她们端去吃了。 “爷,哪里不爽利,要不要喊谭先生来?”右玉俯下身子关切地问。 慕锦成想得脑壳疼,却半点法子也没有,他捏捏太阳穴道:“无事,只是今儿天气好,暖融融,让人有些犯困呢。” 闻言,右玉赶忙探手在他额头上靠了靠,说道:“今儿与二老爷比试,可不是耗费了太多精气神嘛,不如去屋里睡吧。” “懒怠动弹,正巧阳光好,我在这儿躺躺吧。”慕锦成慵懒道。 右玉无法,只得去捧了羊毛被来给他盖上。 慕锦成迷迷瞪瞪睡着了,眉头却还是拧着,似有多少离愁别恨缠绕心头,右玉看了看他,摇头走开,坐在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绣花。 傍晚时分,慕锦成一觉醒来,吃饭洗漱睡觉,一切照旧。 自此以后,日日如常。 然而,在这些未曾改变之下,他仿佛换了一个人,再没有胡闹,每日到祖母和母亲处晨昏定省,跟着熊永年练功,闲时写字作画,慕绍堂和慕绍台只当他吃了教训,迷途知返,寇氏和卢氏心里虽高兴,却又暗含一丝不安,仿佛吃甘蔗,一直是甜的,那一口寡淡迟迟不来,倒叫人好生惦记。 再说那日顾世同大醉酩酊,被人一路马车送到翠屏镇,护送的人见他酒意未消,实难单独骑行,只得扶他上马,与人同乘,在他指引下,沿老君山缓缓而行,不一会儿就进了顾家坳。 此时正是申时正刻,村里人三三两两围在一处讲古,却见四头高大的马驮着清一色的魁梧黑衣男子进了村,一时好奇,都追上来看,这才发现领头人的马上还坐着顾世同。 “青竹,青竹,老爹回来了!”顾世同眯着眼睛,朝自个院里嚷。 有好事的帮着推开院门,却不见有人出来,想来是去了菜地,冬天天黑的早,山里人无事,为了省柴禾灯油,都是早早吃了上床捂着。 “世同,青竹不在,你这是……”有胆大的,凑过来问。 顾世同慢慢滑下马背,喃喃地说:“都是我的书,我的书。” 护送的黑衣男人个个冷若冰霜,沉默的将两筐书送到屋里,又将背箱和另一个木箱搬到他家中,顾世同晕晕乎乎,一心只惦记自个的宝贝,对其他的全不在意。 四人将人和物平安送达,齐齐朝顾世同拱手告别,骑马走了。 青松青英被小孩子们喊去龙潭凿冰钓鱼玩,顾青竹挎着一篮子水灵灵的青菜回来,正与他们擦肩而过,瞧着家门口围着很多村人,指指点点,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头冲进家里,就见顾世同双颊通红,眼神迷离,坐在桌旁打哈欠,显然是又喝多了。 “爹!”顾青竹埋怨地叫了一声。 “嘻嘻,你瞧爹的书。”顾世同脚下虚浮,歪歪斜斜扑倒在书筐上。 顾青竹吃力地将顾世同扶到床上,埋怨道:“你不是答应我不喝多的嘛。” 顾世同傻笑,呢喃道:“今儿去拿行李……和将军喝的……喝的翠涛酿……好贵的……被我糟蹋了半坛呢……呵呵呵” 顾青竹翻了个白眼:“你不能喝,就不能少喝点吗?” “咦,那怎么行?你将来是要嫁到他府上去的,做爹的可不能弱了气势!”顾世同昂起头道。 顾青竹给他擦手,鄙夷地说:“分明是贪酒,还找这么拙劣的理由!” “你不懂!”顾世同嘟囔,他实在熬不住眼皮子打架,眨巴了几下,就要睡去,还不忘说:“别动我的书啊!” 顾青竹给他掖掖被角,嘴上虽怨他喝多了,却知他是个醉心医术的痴人,忙将两筐书和背箱拿到他屋里,而那个木箱显然沉得过分,却不知里面是什么,她只得将它暂且拖到老爹房间。 经霜的青菜爽脆甘甜,割一点麂子咸肉同烧,味美而鲜,顾世同就是被这香气唤醒,到底是百两银子一坛的好酒,他这会儿竟然一点也不头疼。 冬日夜长,顾青竹晚上煮了红豆饭,就着一大碗咸肉青菜和酸辣白菜梗,父子四人吃的满足又开心。 饭后,青松帮老爹整理书籍,顾世同将书一一垒在书架上,他发现家里仅剩的几本书,书页卷翘,显然是被经常翻阅的,他好奇地打开,就见在他备注过的地方,偶有几个小字,一看就是顾青竹写的,顾世同心里一下子酸楚起来。 “阿姐聪明得很,春上帮福叔家里接生了小羊羔呢,一些小毛小病也能治。”顾青松见老爹拿着书发愣,笑着说。 “都是我不好,你姐该有更完美的归宿。”顾世同抚摸着书面,叹息道。 顾青松却不赞成,挑眉道:“可我看着,阿姐并不稀罕嫁给什么将军之子。” “我晓得你心疼你阿姐,可你现在不懂,将来终有一天会明白的。”顾世同拍拍儿子瘦弱的肩膀。 顾青松确实不明白,也无从辩解,遂埋头去开木箱,却发现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锁。 “咦,这是哪来的?”顾世同看着木箱完全懵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嫁妆 顾青竹洗了碗,安置了顾青英,擦着手进来帮忙,听见这样的话,一时哭笑不得。 “是不是你的东西,你都不晓得?”顾青竹幽怨地看了眼糊涂爹,走到床边,打开粗布包袱,准备收拾里面的几件旧衣裳。 顾世同挠头,有些难为情地说:“我的钱都淘了书,没置办下啥呀。” 顾青竹抖开长衫,想要检视衣物有无破损,却听见清脆的一声响:“咦,这里有把钥匙!” 顾青松低头捡了,将信将疑一试,只轻轻一拧,小巧的锁应声而开。 掀开盖子,三颗脑袋一起围过来看,只见里面满满一箱莹白宣纸,顾青竹捻出一张,稠密柔韧,温润如玉,她常给顾青松买笔墨,自然认得这是徽州宣纸,用它写字作画,墨迹清晰,层次分明,字画如生,跃然纸上。 这种纸不腐不蛀,素有千年寿纸之称,当然它的价格亦是高得吓人,最差的都要一百文一刀,差不多一文钱一张,至于这个箱子里的,瞧着都是最好的,只怕要三千文一刀,这一整箱起码得一二百两银子。 “难怪那般重!”顾青竹呢喃了一声。 她扭头看顾世同,父子三人面面相觑,这显然是将军府送的。 这一箱纸让顾世同发了愁,一二百两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数目, 可对将军府来说,根本不算事,再说,这些纸除了书写绘画,也没别的用处,慕绍台可不是能舞文弄墨的儒将,若他当真不收,少不得还要费大力气背出山,最好的结果就是放在将军府的仓库里蒙尘。 “既然送来了,咱就收下吧,反正青松要念书,倒省得买了。”顾青竹想了想道。 不过是一二百两,退给人家,难免显得自个不懂人情世故,若是不退,倒是成全了旁人真心实意挑选礼物的真心。 “阿姐……这不太好吧?”顾青松皱眉道。 顾青竹看了眼顾世同,哼了一声:“咱爹在军中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赏赐点东西,原也是该的,你只管放心用吧。” “话不好这么说的,我有饷银的,只是都被我买书花了。”顾世同老脸一红,低声道。 顾青竹拎起一件灰色的长袍抖索:“瞧这件还是你走时穿的,另外,这里面也没一件像样的衣裳,你的饷银都买了书,还不是为了救治病患将士,将军送你这些宣纸,瞧着八成还想你写本南边作战医术要略吧!” 顾世同仰头想了想,摸着下巴点头道:“丫头,你这主意甚妙,我明儿……不,今儿晚上就开始写!” 说完,顾世同转身开始翻背箱找笔墨,“啊,这是什么?” 今夜注定是受惊的一晚,无论惊喜还是惊吓。 顾青竹看着顾世同手中多出来的一叠银票,头疼了,一箱纸,一二百两银子,她能把老爹忽悠过去,可这一大笔钱,她如何说?况且,这种不明不白的钱,她也不会收。 “一、二、三……”顾世同轻声数,须臾,惊诧地大张着嘴巴,“哇,十张一千两,整整一万两!” 顾世同吓傻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书箱是你娘请篾匠师傅到家里给我专门编的,我之前一直背着不离身,这次只在将军府放了几日,怎么这样了?丫头,这可咋办?”顾世同苦着一张脸问。 顾青竹叹了口气,她这个爹最善于扮猪吃虎,最有本事把所有难题都留给她做。 “还能咋办,退呗,你不过帮人家治伤,又没有救人家性命!”顾青竹挑眉道。 “救过的。”顾世同一本正经地说。 “救一次也用不着一万两呀!”顾青竹蹙眉,心中暗忖,老爹难道想要留下这笔钱? “救……救了三次。”顾世同老老实实伸出三根手指头,颇为胆怯地说。 “救一个人,也不能一万两!”顾青竹头顶冒烟,咬牙切齿地说。 “若是一剂药救了数十万人,这钱是不是太便宜了?”顾世同拧眉,有些算不过来一人能摊几文。 “老头,你到底想说啥!”顾青竹恨恨地磨牙,只差被这个老爹活活气死。 顾世同嘿嘿笑:“丫头,咱要不就留下这些钱吧。” 顾青竹警惕地说:“你别是想给二叔吧,我可事先说好,这种人就是无底洞,别说一万两,就是十万两,他也能给你一天全祸祸了!” “放心,你爹又不傻的,我琢磨着,你这不是要成亲嘛,我总得给你置办点像样的嫁妆,虽说将军不计较门楣高低出身贵贱,但咱们也不能被人小瞧了去。 话说这钱,若是按救命的赏钱算,军中四次都发了寻医悬赏十万的布告,这点钱还真不算多,再说,依将军的脾气,他肯这般偷塞给我,就是怕我不要,这会儿,钱既然神不知鬼不觉到了我手上,他定是不会承认是他给的,我就算去退,他也不会收。” “办嫁妆?一万两呢,你是要买铺子还要买山头啊!”顾青竹惊诧地问。 “老爹打算给你在南苍县买处宅子,你以后嫁入将军府,虽比不得他们大富大贵,可房子到底是你的底气,咱以后若是平白受了气,也能有个退身之所。”顾世同语重心长地说。 闻言,顾青竹心里酸溜溜的,却不肯在顾世同面前流露出软弱来,强硬地说:“我不嫁!” “又来了!”顾世同垮了脸。 “这还没嫁呢,你就给我找好退路,显然你也不看好这桩婚事,为啥还逼着我嫁!”哐当一声,顾青竹气呼呼开门出去了。 顾世同看着被门带入的冷风激荡着,飘忽不定的火苗道:“你这脾气,搁谁受得了,怎能不吵架呢!” “阿姐可不是无故生事的人!”顾青松为自个姐姐辩解。 顾世同摩挲儿子的后脑勺,一言不发,隔了会儿说:“冬日天冷,晚上读书不要那么晚,墨里也别总兑那么多水,咱家里有钱,你好好念,爹供得起!” “爹!”顾青松眼眶发热,低头唤了一声。 “去吧。”顾世同推了推他。 屋里只剩顾世同一人,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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