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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我是说你们第一次开枪时的姿势、节奏、心理状态都不错——好了,不废话了,我教你们怎么瞄准。”猴子站在我俩中间,给我俩做着示范。其实大家小时候都玩过玩具枪,多多少少也知道怎么瞄准,所以猴子一讲,我俩就明白了。 “好的好的!”我迫不及待地再次举起枪来。 瞄准,靶心。 “砰”的一声,子弹打了出去,可让我震惊的是,子弹依旧不知去向。也就是说,别说靶心了,连靶边都没有挨着。 黄杰也同样“砰”的一声打了出去。可他和我一样,连靶边都没有挨着。 “不对啊,我明明瞄准了。”我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枪,“难道是这枪有问题?” “别瞎说!”猴子看我一眼:“呸三声!” 我赶紧呸了三声。 “枪有灵性的。”猴子说:“你之前对它又拆又装,对它的构造已经烂熟于心,你们朝夕相处了近一个礼拜,连睡觉都在一起,它早已将你当作主人。你这么说,它会听到、会难过,等你下次用它的时候,它就可能会真的出问题。” “……”猴子的这套理论,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知道猴子这个人喜欢逗逼,可他现在的表情却是那么认真,一言一语也都非常诚恳,不像是开玩笑的。 “哦……”我还不能理解,也不能体会,只好哦了一声。 “你跟你的枪道个歉吧。”猴子继续说。 “啊?”我傻眼了。 “道个歉吧。”猴子说:“尊重你的枪,就是尊重你自己。” “……”我无话可说,感觉猴子好像对枪特别虔诚,这是他对其他武器从来没有过的态度,什么终极格斗仪啊碎星刀啊都是用过就扔。唯有海帕手枪,他似乎将其视作信仰,就像郑午和武师傅将拳头视为信仰一样。 我只好举起自己的海帕手枪,认真地说道:“那个,刚才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说你的。你没有问题,你很好,你很棒,是我的好兄、好伙伴,我们将来还要一起征战沙场,我永远不会抛弃你,你也永远不要背弃我,好不好?” 我感觉这一幕逗逼极了、滑稽极了,感觉猴子和黄杰似乎随时都能大笑出来,捂着肚子笑话我——这不是他们常干的事吗,就经常忽悠我一个!但是并没有,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笑出来,反而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我。 黄杰甚至轻轻抚摸起了自己的海帕手枪,就像在抚摸他的情人。 “好了,咱们继续。”猴子说:“你们之所以已经瞄准,但就是打不准,那是因为海帕手枪有后坐力,在放出去的一瞬间,因为后坐力的缘故,你们的手也会往上弹,子弹也就打的很偏了。所以,在射击的过程中,保持海帕手枪的稳定性是最重要的,你的手有多稳、打出去的子弹就有多准!” 我和黄杰连连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所以,单手拿枪,绝对比不上双手拿枪,双手握枪,就能保证枪的稳定性了。在任何情况下,能用双手握枪,就绝对别用单手!”猴子给我们做了一个示范。 “可你打刘炎和陆离的手腕时就是单手拿枪啊。”我说。 “谁说的?”猴子说:“不是我打的。” “……算了当我没说。” “嗯,你们再放一枪试试。” 我双手握住枪,瞄准了树上的靶心,全神贯注、全力以对,瞄的准准的,握的稳稳的。 “砰”的一声。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我惊了。 “砰”的一声,黄杰也放了一枪。和我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虽然你们尽量保持稳定,但还是无法控制海帕手枪的后座力。嘿嘿,要是这么快就能打到靶子,那你们也太天才了……” 猴子还没说完,黄杰就又放了一枪。“砰”的一声,那棵画了靶子的树顿时溅出一些皮来。 “……干。”猴子说。 “我好像摸到一点窍门了。”黄杰沉思着。 “砰砰砰砰砰……”猴子连续开了好几枪,把枪里的子弹全放完了,全部正中红心! “练吧,练到我这个程度,再练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的……没有什么窍门,任何用枪的高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打的越多,就越熟练。”猴子打了个呵欠,转身走了。 我和黄杰对视一眼,便开始练习了。 “砰!” “砰!” 我俩放着枪,耳膜一直嗡嗡响,怪不得电视里那些练枪的要戴耳罩呢,这么下去能把耳朵都给震聋了啊。不过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随便怎么放枪都不会有人知道。 我和黄杰一枪又一枪的打着,郑午在溪流边上练着拳,猴子在他旁边给他喝彩、欢呼。 “郑午太帅了,再来一个!” 郑午就乐呵呵的给他再来一个,两个人一唱一和的也是相当好玩。 仔细想想,猴子前两天还处在极度颓废、一蹶不振的状态之中,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合眼,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愁什么。可是现在,他又整个精神焕发起来。 究竟是因为什么,我们没人知道,他也没有告诉我们。 答案,或许有天会知道,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一整个上午,我们就在练枪和练拳中度过。练枪也很累,手酸臂困也就罢了,主要是耳朵受不了。我俩练一会儿,也要休息一下,去看郑午打拳。后来我俩也想了个办法,把耳朵里面塞点树叶,虽说隔音效果也不是太好,但总比裸耳听这枪声要强多了。 中午,我们回去吃饭,下午再继续过来练,我也好几次都打到了树上。一天过去,王瑶都没有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当然也不会主动和她联系。 就这样,我们就白天练枪、练拳,吃饭、睡觉的时候再回来休息。 两天以后。 依旧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已经连续好多天的好天气了。 “砰!”“砰!”“砰!”持续不断的枪声传来,那是我和黄杰在练枪。 “哈哈,溪里有鱼!”郑午开心的大叫起来。 我和黄杰一回头,发现郑午正卷着裤腿,在溪里走来走去,突然一弯腰,抓了一条巴掌大的鱼出来。我和黄杰离的有点远,也看不清是什么鱼。 猴子则在溪里跳来跳去,天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你干什么,把鱼都吓跑了!”郑午冲他瞪眼。 “我踩鱼啊!”猴子说。 “你妹啊,那鱼滑溜溜的,你能踩的着吗?你得用手抓啊!”郑午教训他。 “谁说的?”猴子使劲用脚一跺,然后弯腰抓了一条鱼出来。 “……”郑午都无语了。 “咱们中午吃鱼!”猴子拿着手里的鱼冲我们大喊。 “好的!”我和黄杰回应。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和黄杰把枪收回,也淌进溪里和他们一起抓起鱼来。抓着抓着,就玩闹起来,互相用水泼着对方。“哈哈哈……”大家都开心地大笑着,弄的一身答答的,最后一共抓了七条鱼,足够我们吃了。 我们提着装鱼的桶,迎着正午暖洋洋的阳光,开心地往回走着。 远离喧嚣、远离东城,这么欢乐的时光,大概也是我们几个生命中少有的情况吧。 回到屋子,我们便忙活起来。半个小时以后,我们便吃上了香喷喷的煎鱼。 “猴子,你这水平真是太棒了。”我一边吃鱼,一边冲猴子竖起大拇指。 “哈哈,小意思,我以前有个朋友在五星级酒店里当大厨,我跟他学了不少绝活呢。”猴子开心不已。 我们就着白米饭,把这七条鱼全吃光了。 突然,我觉得有点头晕。 “怎么回事?”我摇了摇头,看向猴子他们,发现他们也有点摇摆起来。 “搞什么鬼啊!”我问。然后我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黄杰和郑午也倒了下去,我们的意识都还清醒,可就是浑身没有力气,一点力气都没有。 “有人在咱们做饭的水里下了药!”猴子也倒了下去,但他勉强用手臂撑着身体。 骨碌碌、骨碌碌。 前方突然有声音响起。 我们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前方,林子里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陈耀东,一个是陆离。 陈耀东推着陆离,正朝我们走过来。 “哎哟,好久不见啊。”陆离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539 不跳,就死路一条 陈耀东也很开心:“哈哈哈哈哈……这帮家伙终于又落在咱们手里啦!” 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看到这两人,我们都很吃惊,完全想不到他们是怎么跟过来的。我们只知道,这两个家伙来了,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现在必须要将他们拿下,可是我们谁都站不起来,一个个身子酥软、四肢无力。 “离哥,这药效还不错哈?”陈耀东喜滋滋地说。 “当然,这可是我亲自调配的。”陆离也笑眯眯的,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说话间,两人便走了过来,站到了我们身前。 我注意到陆离的左手手腕上已经扎好了绷带,轮椅也换上了全新的,就连二人的服也是新的,看来这三天里,他们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 “嘿嘿,嘿嘿……”陆离还在笑个不停,摇着轮椅绕着我们走了一圈,看着我们倒地不起的模样就倍加开心。 “离哥,弄死他们吧?”陈耀东掏出一把尖刀来,说道:“就这地方,弄死他们都不用埋!” “当然要弄死他们。”陆离摸着鼻子,笑眯眯说道。 “好嘞。”陈耀东手持尖刀,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叹了口气,说:“能不能让我们死个明白,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 “你没必要知道!”陈耀东一声大吼,手持尖刀狠狠朝我扎来。 “等等!”陆离突然说道。 陈耀东停住了,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陆离。陆离说:“左飞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嘛,看在他快死的份上,咱们就告诉他吧。陈耀东,你把咱们的经历给他们说说。” 在之前的较量中,陆离一败再败,一向自诩聪明的他肯定不爽、不服,这一次占了上风,当然要好好炫耀一下,让我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陈耀东不愧是陆离的好狗,陆离让他停,他便停,陆离让他讲,他便讲。陈耀东的表达能力并不好,他磕磕巴巴的从那天被我们绑进后备箱里讲起…… 三天前。 在后备箱里,是陈耀东先醒过来的。当时我们的车已经开到了国道上,而且经历过一连串的事件之后,都有点把这两人给忘记了——再说了,谁能想到他们手脚被绑还能出什么事? 陈耀东推了推陆离,把陆离给叫醒了。 “离哥,咱们怎么办?”陈耀东一脸焦急。 当时的陆离已经处在极度虚弱的状态,手腕被打了一枪之后,失血过多让他有点神智不清,但他依旧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把我的绳子咬开。”陆离说。 但是两人在后备箱里根本挪转不开,陈耀东的嘴巴也无法到达陆离的绳子处,两人试了半天都无济于事、徒劳无功。 “你把绳子挣开。”陆离说。 陈耀东试了试:“不行啊离哥,这麻绳太粗,挣不开的。” “不,你可以!”陆离狠狠地说:“你的力气本就异于常人,这点绳子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 陈耀东又试了试、使劲试了试,还是摇着头说:“离哥,真不行啊!” “不行你就去死吧!”陆离咬着牙说:“你要是做不到,以后就别叫我离哥!” “别啊离哥,我试试,我再试试。”听到陆离这样威胁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陈耀东竟然流下了眼泪。他使出浑身解数,使出百分之二百的力气,发挥出体内所有的潜力,憋的脸颊涨红、气息都差点倒流,终于把绳子给挣开了! “好样的。”陆离欣慰地说:“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嘿嘿嘿……”得到陆离的夸奖,陈耀东显然十分开心。挣脱开绳子以后,他又休息了足足十分钟,才把自己脚上的绳子,还有陆离身上的绳子也都解开了。 “咱们怎么出去?”陈耀东接着问。虽然陈耀东力大无穷、单挑无敌,可是在他心里,双腿残疾的陆离才是无所不能的,他对陆离佩服的五体投地,更是唯陆离马首是瞻。 陆离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的光,观察了一下后备箱的构造,然后他指着某一处说:“这里有个暗扣,可以从里面把后备箱打开。”陈耀东连连点头,他很佩服陆离什么都知道。陆离继续说:“咱们这就打开,跳下车去。” “啊?!”陈耀东一脸震惊。车子还在行驶途中,就……就这么跳下去? “跳下去,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不跳,跟着他们走,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陆离咬牙说着,便用手去扳那暗扣。 就在这时,也算天不亡他俩,车子竟然慢慢减速,然后拐了个弯,在某处停了下来。陆离赶紧重新躺下,将绳子乱七八糟的往自己和陈耀东手上、脚上一盖,假装继续昏迷。 但是那个时候,我们一心想着跑路,其实已经把他们忘了,所以也根本没有检查后备箱,便直接进了饭店。 在后备箱里,是能听见外面声音的。得知我们进了饭店、且周围也没什么声音的时候,陆离便轻轻把暗扣打开,陈耀东先跳下去,接着把陆离也抱了下来。他俩知道我们身上有枪,根本不敢在此地久留,也不敢进去找我们报仇,而且陆离还受了伤,血一直流个不停,需要立即送到医院。于是陈耀东抱着陆离慌慌张张地就往国道边上走。 到了国道边上,却没有车肯给他们俩停。想想也是,谁在荒郊野外的看见这俩浑身是血的不渗得慌?眼看着陆离越来越虚弱,而且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陈耀东豁出去了,他把陆离放在地上,冲到大马路上,试图用肉身拦车。事实证明,这个法子很好,有辆大众宝来一个急刹停了下来,陈耀东扑到窗口前面。 “师傅,有人受伤了,救救我们吧!” 那司机也吓得不轻,拼命点头。陈耀东才返回去抱起陆离,把陆离送进了车里。 “快,快回东城!”一上车,陈耀东便变了样子,一副恶狠狠、凶巴巴的模样。实际上他确实有资格凶,因为他随手一扭就能把司机的脖子扭断。司机也能看出此人的凶神恶煞,赶紧就往前开。 开了没几分钟,陆离突然幽幽醒转。 “离哥,咱们找上车了,马上就能到东城,你再忍忍!”陈耀东着急地说。 “不……”陆离有气无力地说:“回去,返回去……” “什么?”陈耀东非常震惊。 “回去……我让你回去,听见没有?” 陈耀东不知道陆离要干什么,可他对陆离一向唯命是从。他一咬牙,凑过身去掐住司机的脖子:“回去!” 于是,车子又返了回来,在陆离的指示下停在了距离我们饭店不远的地方。开车的司机因为先前有些不配合,已经被陈耀东打的鼻青脸肿,还被拧断了一根手指,现在也变得唯唯诺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离哥,咱们这是……”陈耀东问。 “跟踪他们,看看他们要去哪里。”陆离说。 “可你的伤……” “我没事。” 陈耀东只好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们几个出来了,依旧没有检查后备箱,和李哥告别以后开了车就走。 “跟。”陆离说。 司机战战兢兢跟了。 “别跟太近,那帮家伙很聪明,我让你快你就快、我让你慢你就慢。”陆离的身体虽然虚弱、脸色虽然苍白,可他的眼睛依旧尖利。 还记得猴子说过陆离是反跟踪的高手吗? 这样的人,往往也是跟踪高手。 直到我们的车子突然拐弯、开进一片麦田,陆离让司机继续跟上的时候,司机突然就崩溃了:“你们放过我吧,不要让我再跟下去了……” 无论陈耀东怎么打他,他都坚决不肯就范。 “杀了他。”陆离说。 纵观我们之前所遇过的所有对手,不算社会上的那些,只说一宗、七宗、三宗的这些,从九太子到谢南、张雨,再到断尺探花和红花状元,都没有像陆离这般残忍的。 杀掉司机、处理过尸体之后,我们的车子早就跑的没影了。 坐在麦田边上,陆离仔细观察着此处的地形。身为十一宗第一美男子、第一聪明人,他当然也看出了端倪。陆离叹了口气:“真是伟大的杰作,如果不是咱们亲眼看到他们开下麦田,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里竟然还有路。” “有吗?”陈耀东一脸迷茫。 “你会开车吗?”陆离反问。 “不会啊。” “这车是自动档的,很好开的,你只需要把档位跨到‘D’字上面,踩下油门就可以走了。” “哦,我试试。” 陈耀东坐上驾驶位,在陆离的教导下一点点往前开着。但陈耀东实在太笨了,掌握不了油门的轻重,更拿捏不了方向盘的左右。 “算了,你只管踩油门就好。”副驾驶的陆离将手放在方向盘上。倘若不是他双腿残废,他还能做很多很多事情,他会的东西虽然没有猴子那么多,可算起来也并不少。 开出麦田之后,又上了一条乡间小路,依旧没有我们的丝毫踪迹。 还好陆离还有嘴。 他不断地向人询问、打听,还好在这淳朴的乡间里,开过的车并不多,一辆豪华的商务车就更不多见了,陆离很快就确认了我们的方向。他穿过一条寂寥的胡同、一条寂寞的小街、一处热闹的集市、一处旁边有水的石板路,终于来到一座树林的前面。 540 我就怕你报警 “没路了。”陈耀东说。 陆离没有说话,眼睛死死盯着树林,过了很长时间才说:“你抱我下去,在这周围好好看一看。”陈耀东把陆离抱下去,两人在树林周围看了一遍又一遍,陆离才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是哪样?”陈耀东一头雾水。 “走吧,上车。”陆离已经胸有成竹。 两人又坐回车里,依旧是陈耀东踩油门,陆离负责掌握方向。说来也怪,有时候陈耀东明明看着前面没路,陆离却突然一把方向打了过去,眼前便凭空生出一条路来。 这路没有标识、没有记号、没有边线,有时需要左拐,有时需要右拐,有时需要转一个圈子,有时甚至需要倒退。陆离还不时地发出感叹:“太神奇了,实在是太神奇了,造这样一条路出来得花多大的心血?” 陈耀东没觉得神奇,他只担心陆离还能撑多久——陆离的手腕还在不断往下滴血。 开着开着,陆离突然喊了一声停,陈耀东立刻踩了刹车,他只会踩油门和刹车。 “到了。”陆离说。 “哪里?”陈耀东还是一片迷茫,他只看见一颗又一棵的树。 “你仔细看。”陆离说:“仔细往前看,大约三百米外有个房子,那房子布置的很隐蔽,和树林几乎融为一体,直到走近才能看到。但咱们如果真的走近的话,那就被他们给发现了。” “那怎么办?”陈耀东问。 陆离冷笑一声:“既然已经找到他们的老巢,那就不用发愁了。走吧,咱们回去,准备准备再来。” 就这样,二人调头,又互相配合着把车开出树林。 他们并没走远,因为陆离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到后来竟然直接昏了过去。陈耀东把车搁下,抱着陆离狂奔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一家破旧的诊所。那诊所的大夫一看枪伤,连连说自己治不了,让他们移步镇上的卫生所。 陈耀东当然不许,他拿了把剪刀顶在大夫脖子上,强迫大夫给陆离做了手术。 其实大夫不是做不了,他只是怕惹祸上身。无非就是取子弹、缝伤口而已,哪个外科大夫做不了?可这是枪伤啊,一般人敢接吗? 无论是小诊所还是大医院,一般都没人敢接这种活儿,所以道上的一般都有自己的私人医生,或是找专门干黑活儿的医生。处理完毕,包扎好之后,陆离睡下了。 陈耀东并没让医生离开,他怕医生报警,强迫医生就在诊所和他们一起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陆离醒了,但是精神状态还还很不好,但是他依然让医生给他找来一把轮椅,又和陈耀东赶回了树林里面。这一次,他们依旧在三百米之外停下来观察我们的动向。确认我们都离开之后,二人才走进我们的屋子观察情况,做了一番了解。 然后,他们就又回去了。 他们来到一个比较大的镇上,陆离亲自配置了迷药,又好好休养了一番,两天之后才重新赶回树林,这一次务必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在我们再度到屋后练枪的时候,二人悄悄潜进我们的屋子,在我们做饭的水里下了迷药…… 陈耀东讲完之后,陆离笑了起来:“怎么样,现在可以死的明明白白了吧?” “那就不废话喽?”陈耀东再度举起尖刀,朝着我们几个走了过来。 我沉默了一下,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虽然你俩知道我们在哪,但是并没选择报警?” 陆离乐了:“我为什么要报警?我要亲自收拾你们几个!” “那就好。”我说:“我就怕你报警。” 说着,我就站了起来。 陆离的眼睛登时就瞪大了:“你……你……” “你什么你啊。”猴子也站了起来,紧接着黄杰和郑午都站了起来。 我们一个个行动自如、精神抖擞,哪里像是中了迷药? 见我们没事,陈耀东意识到不妙,立刻往前跨了一步,准备先下手为强,狠狠一刀朝我刺来! “说多少遍了,你的对手是我!”郑午吼了一声,斜斜的窜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陈耀东的手腕。 紧接着,郑午的拳头又贴住了陈耀东的肋骨。 “八极拳?崩!” 这一招,郑午用的越来越娴熟,我们也听的越来越顺耳。 陈耀东的身子飞了出去,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落在地上。每次看郑午用八极拳,我心里都羡慕的很,觉得我国功夫文化真是博大精深。猴子说过,其实郑午和陈耀东的实力差不多,但八极拳恰好是克谭腿的,所以郑午才能每次轻轻松松地干掉陈耀东。 “离哥,你赶紧走,我来拦住他们!”陈耀东大吼一声,又朝我们奔了过来。 陆离立刻调头,摇着轮椅慌慌张张地就跑。 陈耀东奔过来,郑午迎,两人顿时缠斗在一起。 可惜的是,陈耀东只能缠住郑午一人,而我和猴子、黄杰便一路小跑的去追陆离。不对,其实连小跑都算不上,顶多也就是竞走吧。 轮椅啊,你觉得他能跑多快? 我和黄杰一左一右,跟在陆离的两边给他鼓气:“加油,加油!” 就像当初陈耀东给我鼓气一样。 猴子更贱,直接绕到陆离的前面,面对陆离倒着往后跑;“再快点,再快点,你这样可不行啊!” 陆离也知道,犯到我们手里就死定了,所以就算现在遭受着我们的侮辱,也咬着牙使劲往前跑着。“还你妈跑啊!”我骂了一句,直接抬脚把他的轮椅给踹倒了。 没有轮椅可坐,陆离竟然撑着双臂往前爬了起来。 我们三个在旁边又笑又闹,不时在旁边捡点落石、摘点树枝啥的往他身上、头上丢,不一会儿就将他的头砸的都是血和包。 我们对他可没有什么同情心,这家伙先前可是一心要弄死我们的! 陆离不管不顾,继续地往前爬、爬、爬。 “爬你妈啊!”最没耐性的黄杰终于火了,狠狠一个大脚踹在陆离脸上,直接把他踹的翻到一边不动弹了。 我抓住陆离的一条胳膊,将他往回拖,就让他的脸在地上磕绊、擦撞。回到屋前的时候,陆离一张脸已经不成人样了,但他自始至终都没吭一声,明明已经输了,可表情似乎比谁都桀骜。 郑午也把陈耀东搞定了,现在陈耀东越来越不是郑午的对手了。 郑午将陈耀东压倒在地,反剪着他的双手。陈耀东挣扎着、嘶吼着,郑午又狠狠给他吃了几拳,终于把陈耀东给暂时打昏过去了,不然让这小子老实了可不容易。 陆离趴在地上,一声不吭,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想不想知道,你的迷药为什么没有迷倒我们?”猴子拍着陆离的脑袋,这回轮到我们喜气洋洋了。 听到这句话,一直装死人的陆离终于有了点反应,像他这种人,当然特别在意自己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他抬起头,看着猴子,等着猴子给他解释。 “嘿嘿,我就不告诉你,你带着这个疑惑去见阎王吧。”猴子嘿嘿直笑,还是一如既往的贱。 然后,黄杰摸出海帕手枪,对准了陆离的脑袋。 陆离浑然不惧,眼神里没有一点慌乱。他冷笑一声:“无非就是我们的行动中出了点破绽,被你们给识破了而已,要不你们早就一败涂地了!” 我叹了口气,说:“直到现在,你还是不知道自己输在哪了吗?” 陆离奇怪地看向我。 我继续说:“你啊,输在人心。” 陆离皱起了眉,显然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十三牡丹、单手兵团,为什么都会帮我?那是因为我得人心、而你不得人心。” “放你妈的狗屁!”陆离骂道:“谁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蛊惑他们,无非是更多的金钱罢了!” 我摇头:“你看,你总以为天底下的任何东西用钱就能买到,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陆离,你还不明白吗,你没有朋友、没有感情,你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一具空壳,你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到头来只会把自己陷进去而已。” 陆离嗤之以鼻:“胜者王、败者寇,现在你赢了,当然道理都在你那边!如果是我赢了,我也能扯出一堆道理,我会告诉你,人活在世上根本不需要朋友,有钱就能办到一切。我陆离没有朋友,从来没有!任何人在我眼里,只有能利用和不能利用两种而已。” “所以,你该死。”我不打算和他说的更多了。 “别和他逼逼了,干死他吧。”郑午催道。 “砰”的一声,黄杰开了枪。杀人的时候,黄杰从不手软。 但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黑影窜过,横身挡在了陆离身前,那一颗子弹自然也落在这人的胸口上。 是陈耀东。 我们全愣住了,陆离也愣住了。陈耀东倒在陆离的脚下,鲜血不断地从他胸口淌出,将他的服都彻底染红了。陆离哆哆嗦嗦地,用手去摸陈耀东的伤口:“你,你这是何必?” 陈耀东喘着气,看着陆离说:“离……离哥,你有朋友啊,我,我就是……” 陆离傻住了、怔住了、愣住了。 541 斩草要除根嘛 陈耀东命不久矣,脸上却还挂着笑:“离哥,我知道,在十一宗,他们虽然怕我、惧我,可背地里总把我叫做傻子,认为我精神不正常,还有人杜撰说我有精神病院开的诊断证明。他们和我说话的时候,表面上虽然毕恭毕敬,可眼神里总有那么一点点调笑的意思。离哥啊,只有你把我当正常人,和我说话的时候也是认认真真的,从来不把我当傻子,也从来没嫌弃过我。” 陆离苦笑:“我自己就是个瘫子,哪有资格嫌弃别人?” 陈耀东轻轻咳了起来,气息也随之越来越微弱:“离哥,不管你有没有把我当过朋友,我都感谢你。真的,你就是我生命里的光,是你让我知道,被当作正常人的感觉是什么……离哥我不是精神病,我只是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而已。离哥,我把你看作朋友,我在这世上也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陆离泪如雨下:“嗯,我是你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 陈耀东喘着气,似乎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了,但他还是艰难地把头转向我们:“死……死我一个就够了,放了离哥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我们谁也没有答话。 “求求你们了……”陈耀东竟然哭了起来:“放了他吧,放了他吧。” “好。”猴子说。 得到猴子肯定的答案,陈耀东终于笑了起来:“谢……谢谢。”然后,闭上了眼睛。 “陈耀东!”陆离大吼,眼泪淌进他的嘴巴。 “这人不能放过,不然以后是个祸害。”黄杰又把枪口对准了陆离。 陆离不管不顾,仍旧抱着陈耀东大哭着。 就在黄杰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猴子突然说道:“让他走吧,毕竟我答应了陈耀东。” 黄杰意外地看着猴子,似乎没想到猴子会做这样的决定。 而我则完全不意外,我知道这就是猴子的行事风格。 “是啊,都答应别人了,不好反悔吧?”郑午也跟着说道。 黄杰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会后悔的,你们将来有一天肯定会后悔的。就这家伙,就他。”黄杰指着陆离:“就这个王八蛋,手段有多毒,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我们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陆离依旧抱着陈耀东,他抓着陈耀东的领子:“你给我醒醒,我命令你醒醒听见没有?你不是最听我的话吗?!” 我的脸上突然有点的。 我当然不会哭。 我抬起头,发现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现在竟然飘下来一点点的雨丝。 紧接着,雨越下越大,到后来,竟如爆豆一般,噼里啪啦地砸着大地。这边没有水泥地,全是松软的土地,于是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黄汤,四处都不堪起来。 这是入季以来的第一场大雨,下在陈耀东死去之后,似乎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 我们站在雨里,浑身上下都被雨水冲。 我们看着嚎哭的陆离,看着纹丝不动的陈耀东。 “你走吧。”猴子说:“你这条命,是陈耀东换来的;如果你还来找我们,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听完这句话,陆离二话不说就回过头去。 如果他一个人走就罢了,可他还偏偏想把陈耀东也带走。他行动本就不便,轮椅又还在几十米以外,他只能一条胳膊架着陈耀东的肩膀,一条胳膊撑在满是泥水的地上爬。 他一个人爬尚且费劲,何况还带了一个人? 他爬的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难。 泥水淌满了他和陈耀东的身体,可他的头依旧高高,仿佛得胜回朝的高级守卫员。 这世上是有那么一种人,无论多么落魄,却从不落下半分骄傲。 他拖着陈耀东,往前爬、爬、爬。 黄杰突然奔了出去。他跑到几十米外,抓起陆离的轮椅,使劲往地上摔、摔、摔,最终把轮椅摔的四分五裂。黄杰站在大雨里,喊:“你走!我看你能不能走出这片树林!” 陆离不管不顾,依旧拖着陈耀东的身体往前爬,瓢泼的大雨落在他和陈耀东的身上,满地的泥水滚满他们的全身。 我们返了回去,站在了屋檐下面。 短短一百米的距离,陆离爬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等他彻底消失在我们视线中的时候,天色都有点擦黑了。想爬出这片树林,看来很难。 我们在屋子里,把淋的服来,各自披了一条床单——没办法,我们来的时候又没拿换洗服。下着大雨,我们也没法去练枪,就在屋子里围坐在一起打牌。 打到天黑,雨势渐渐小了,我们便爬到楼上睡觉。 一整个晚上,谁都没有说话,大家心里都惦记着一个问题。 第二天早上,又是一个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天气。我们的服也干了,被太阳晒的暖洋洋的。我们吃过早饭后,便一起沿着路往外走。土地还稍稍有点润,不过并不碍事,沿途还有陆离带着陈耀东拖过的痕迹。 走到三百米外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一辆大众宝来,就是陆离和陈耀东来时开的那辆车。我们打开车门一看,陆离和陈耀东都在里面。陆离坐在主驾驶,陈耀东坐在副驾驶,两人都闭着眼睛。 猴子摸了摸陆离的鼻子,说:“死了。” 这个结果,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陆离的手腕受过枪伤,昨天又是雨又是泥的,被感染是肯定的,流血过多也是肯定的。 同时我们也注意到,陆离手里还攥着一根长棍,这根长棍抵在下面油门上。如果他没受伤,恐怕还真能把陈耀东带出去,这家伙的意志力、精神力都让我们深感恐惧。 我们把陆离和陈耀东拖下来,放进后备箱里。宝来的后备箱没那么大,拖进去就合不上盖子了,只好就任由它开着。然后,猴子把车开了回去。我们在屋子后方的树林里挖了个坑,把他俩埋在了一起。 你要问我,第一次摸死人、抬死人怕不怕。我会告诉你,我怕,可也没特别的怕。我们和这俩人斗了很久,经历过数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斗,彼此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熟悉到像是朋友一样。 他们死了,我们少了两个敌人,也少了两个朋友。 他们死在这里,不会有人知道,我们也不会傻到去外面说。 “下辈子做朋友吧。”猴子点了三支香烟插在地上。 对了,现在该说一说我们是怎么没中迷药的了。那是因为,我们根本就没用那个水来做饭。在陆离和陈耀东第一次接近我们的屋子时,就被我们给发现了。 第一天下午,我们在楼上看枪的时候,我和黄杰分别拿了一把大狙,从瞄准镜里看着四周。还记得吗?当时我说,这瞄准镜可以看到两三百米以外。正好,被我给看到了陆离和陈耀东。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只不过,当时他们两个已经准备走了,否则我真会拿狙崩了他俩——就算我不会,我也可以让猴子代劳啊,这家伙可是十佳全能手呢。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车调头走了。 我立刻将这个情况告诉给了猴子。 猴子当即断定,他们还会再回来的。 “陆离不会放过咱们,但我不知道他下次来的时候,是带巡查人员来,还是自己来。” 后来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陆离和陈耀东所做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包括他后来踩点、又来下药。我们为了确定陆离到底报警没有,所以就先假装被迷晕了,以此来套出陆离的话。陆离在洋洋得意的状态下,自然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告诉了我们。 得知陆离没有报警之后,我们立刻翻身而起,将这二人制服。我们本来是计划将这两人杀了的,可谁都没有想到后来会生出这些事来。 埋完、祭完,陆离的事总算告一段落。 猴子呼了口气:“继续练枪吧。” 我和黄杰走进树林,站定、掏枪。郑午继续在溪边练拳,猴子躺在溪边的石头上睡觉。 “砰!” “砰!” 两声枪响,惊起无数飞鸟,树叶上残留的雨水也纷纷洒落下来,淋了我和黄杰一身。 我俩相视一笑。 “哎,我问你。”我说:“如果昨天陆离没有受伤,你真的会放他走吗?” “会啊。”黄杰说:“再怎么着,也得给猴子一个面子嘛。不过,我会半夜再追,亲手了结了他。” “是你的风格。”我笑了。 “必须的,斩草要除根嘛。”黄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酷,抬起枪又崩了一次出去。 正中靶心,十环! “卧槽,你的进步能不能不要那么神速?”我也是无语了。 “哈哈,抱歉,我要开始练二十米的了。” 晚上吃过饭后,我们围坐在一楼主屋,烛光下,猴子捧着一本《巴黎圣母院》在看,而我们三个则斗着地主。就在这时,猴子的老款诺基亚响了起来。 这是我们躲在林中小屋的第四天。 王瑶终于打来了电话。 542 狂风骤雨的四天 林中小屋的四天,是偶尔惊心动魄,但总体还算安逸的四天。我们练枪、抓鱼、与世隔绝、在阳光下睡觉,在细雨中赏景,舒服到不能再舒服,舒服到都想一辈子住在这里。 而对东城来说,却是狂风骤雨的四天。 数千人的群架,这么多弟子的暴动,受伤的人数以百计,当晚东城所有医院爆满,且有七八个重伤,现在还在抢救。十一宗也一片狼藉,被损坏的财物不计其数。受伤弟子的家长和十一宗的老师们联起名来,一纸诉状告到市官家和电视台。 于是,市巡查组织直接立案,市委市官家亲自督办,要求严查暴动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目标很快锁定一宗、三宗、七宗三所宗门的弟子,一些代表人物率先被控制。虽说我提前告诉他们,让他们尽管从实招来,把我推出去就行,但他们并没有,而是坚称自发行为,就是看十一宗弟子不顺眼,才联合起来去打砸十一宗的。 当然,这种小伎俩肯定难不住机关,干警人员应付过多少比他们还难缠的道上角色?几支刑警队分驻一宗、三宗、七宗,明察暗访、道听途说,很快就将目标人物定到了我的头上。 一方面,对我的抓捕行动迅速展开,一方面继续盘问各个宗门的代表人物。这起案子,因为是市委市官家督办的,所以我爸也在调查小组之中。 据说,在会议室的银幕上放出有关我资料的PTT时,我爸的面色发白、双手颤抖,连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还不小心把茶杯给打翻了,据后来我爸的同事讲,那是他们和我爸共事以来,第一次看到我爸当众失态的模样。 是啊,亲生儿子啊,谁能淡定的起来? 一位站起来说:“左建国,鉴于你和嫌疑人员的特殊关系,组织希望你暂时退出调查小组,并且接受机关的调查,希望你能配合机关一起找出你的儿子。” 我爸沉默了好大一会儿,面色渐渐恢复如常,紧接着两个工作人员过来把他带走了。 我爸这人虽然一身正气、光明磊落,但他在官场上并不是刚正不阿的类型。他既有君子的清风,亦有小人的油滑,而且这事涉及到他的儿子,他也犯了一个父亲通有的毛病:哪怕是关起门来把自己儿子打死,也绝不允许外面的人动自己儿子分毫。 简称起来就三个字:护犊子。 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个是一样的,我继承了他的基因。 而且,他对自己的儿子相当信任,这种信任是建立在十多年朝夕相处上的。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好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断断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挑起这场战争。在被机关审问的时候,他这条老狐狸当然是一问三不知。“同志,你也知道我平时工作很忙,真不知道我儿子上哪去了,或许他回老家了,不如你们去看看?” 之前说过,我爸虽然只是个副负责人,但手握实权,地位在市官家里举足轻重,工作人员也不敢太冒犯他,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后,只好把他放了。因为我的缘故,我爸的工作也暂时停了,被组织暂时放假在家休息。 我爸是回到家了,但他并没真的休息。当时,我妈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我已经被通缉了。我爸回到家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继续和我妈谈笑风生——天知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定力? 但是,纸毕竟包不住火。当天晚上,就有机关的人员到我家里,把我妈也带走了。我妈也是一样,对我的情况一概不知,而且办案人员还不跟她说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就只是问她知不知道我去哪了。我妈说不知道、不知道,然后又反问,我儿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工作人员冷笑一声,说你还不知道吗?就前几天发生的十一宗暴动事件,你儿子就是始作俑者,他带了几千人把十一宗给砸了,你儿子好大的本事啊,下回是不是要砸了市官家? “不可能!”我妈也是这三个字,然后就精神崩溃了。 因为同样问不出什么,机关只好把我妈也放了。 巡查组织门外,我妈哭着扑进我爸怀里,问我爸是怎么回事?我爸抓着我妈的肩膀,说你还不了解咱们的儿子吗?无论他做什么事,都一定有他的原因!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左建国还在,就不会让咱们的儿子出事…… 安抚好我妈,我爸便迅速忙碌起来。 我爸在东城虽然还呆了不到两年,可是他的关系网已经遍布各个角落,他打出去的每一个电话、所托的每一个人都在起着作用。我爸在官场浮浮沉沉几十年,虽说头几年吃了一些苦头,但后来便慢慢熟悉、深谙官场的这套规则,而且玩的很溜。 他深深知道,现在要想救我,一个是把事情压下去,一个是制造利于我的舆论。 现在闹的最凶的,一个是十一宗的老师,一个是那些受伤弟子的家长,他们成天堵在官家门口要求给个说法。我爸管不住那些受伤弟子的家长,但是他可以管得住那些老师。 他给十一宗的太上长老打了个电话,对话内容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无非是些利益交换之类的东西。总之第二天,十一宗的太上长老便发出命令,禁止这些老师再到官家门口去闹。 紧接着,他又听说电视台做了这起事件的专题,立刻赶去电视台提前看了此片,发现里面有着大量不利于我的内容,包括渲染我是三所宗门的老大、血洗十一宗之前还开了动员会,有说“使劲打使劲砸”这种话,还找了几个脸上打马赛克的弟子,说我在校的时候多么残忍暴戾等等。谁都知道,这样的片子一播出去,会给舆论造成多大的影响,我也就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了。 我爸和电视台的在办公室里密谈了一个上午,所谈的内容当然不足为外人道也。当然,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结果就是,电视台答应不仅不放此片,还会编辑另一套片子出来,题材将由我爸和电视台一起商量、比对,用于制造舆论。 黑暗吗?黑暗。 可社会就是这个样子。 但同时,我爸也觉得有点奇怪,东城的政坛和机关之中,似乎有另外一股力量也在活动,这股力量和他不是一回事,但却不是和他为敌,而是和他做着同样的事情,那就是——保我! 我爸在东城的力量再强大,但终究不能做到只手遮天,总有些边边角角无法照顾的到。 而且,我爸就是再会做人,在官场也避免不了树立仇家,这时候就有人趁机作乱,趁着这个事件要将我和我爸都打压下去。于是,这股力量恰到好处的照顾了我爸顾及不到的边角、还将那些和我爸做对的人物、势力化为乌有,所以一切都显得顺风顺水,以至于让我爸感觉有点奇怪: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甚至有些从不联系、也没什么交情的也跳出来帮我爸的忙,主动向我爸打电话询问我的情况。我爸有一次终于忍不住了,询问其中一个,你为什么要帮我的忙?那却微微一笑、讳莫如深,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如此一来,官场上的问题就搞的差不多了,方方面面都会对我的案子网开一面,现在主要就是舆论的问题,一方面是那些闹事的学长家长,一方面是电视台要播放的十一宗事件专题。 前者,大家心知肚明,用钱才能安抚,而且需要大量的钱。我爸有小钱,没有大钱,只好暂时放下;后者,我爸觉得不需刻意伪造题材,从另一个方面入手就行——彻底了解暴动事件发生的原因和真相。 知道真相的人不多,那天血洗十一宗的时候,大家只是在我的命令下,“十五分钟后进入十一宗乱打乱砸”即可。所以,无论是张峙,还是刘明俊,亦或是薛诩,当天所有参与的弟子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血洗十一宗。 知道真相的,基本都不在东城。 但是我爸明白,有个人一定知道——这个人就是王瑶。 而王瑶,也因为“一宗代表人物”的身份暂时被机关控制起来了。但这难不住我爸,我爸动用了一些人脉,便把王瑶带了出来。他和王瑶经过一番促膝长谈,终于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搞了个清清楚楚。 同时,我爸也知道了那一股暗自帮助他的力量来自于哪里——西银河毛毛、南银河猪肉荣,是这三个分城区的黑暗势力老大花钱、花关系所形成的。其实还有王瑶,但王瑶没敢和我爸说。 王瑶还告诉我爸,那些闹事的弟子家长,已经由他们的人去一一安抚了。 “钱不是问题。”王瑶说。 “如果安抚不成功呢?”我爸问:“有些家长,骨头很的,他就是不要钱,一定要要个说法,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放心吧叔,他们有办法的。”王瑶说。 ——他们干这行的,专门治骨头的。有些在娱乐场所欠债不还的赖皮骨头够吧?照样被他们制的服服帖帖。 我爸没有再问,他不是封建老顽固,知道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 “好,那些弟子家长交给你们,电视台的专题片交给我——那个什么十三牡丹能联系到吗,她们是这起事件的导火索,需要请她们上个节目。” “好的,叔叔。” 方向已经清晰,局势已经明朗,一桩桩去解决就行。 我爸呼了口气:“那么,你能联系上左飞吗?” 543 命中靶心的秘诀 在电话里,王瑶把这几天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的告诉了我,然后说:“左飞,叔叔也在,他想和你说话。” 我说好。 手机本来是在猴子手里的,现在又递到了我的手里。 我的手有些发抖,接过手机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爸。 没有回应,我以为我爸在生气。 “爸?”我又叫了一声。 “我是你姨,不是你爸。”王瑶说。 王瑶这么说话,我就知道我爸不在身边。我说别闹,我爸呢,不是说要和我说话吗?王瑶说是啊,是要和你说话,可我也没说就是现在啊,然后又说,你爸到旁边打电话去了,你再勉强和我这个姨再说两句吧。 我说我想你了。 王瑶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破坏气氛,正玩儿着呢怎么就煽上情了。我说我真的想你了,王瑶说滚滚滚,滚一边去。我说我就是想你了,然后王瑶就的语气就哽咽起来,说你怎么那么烦啊,非把人家弄哭是不是? 我捂着话筒,对猴子他们说:“听见没,知道我俩之间谁占主导地位了吧?” 众人的脸颊起来,猴子直接冲我比起中指,然后我放开话筒,继续说道:“王瑶,我好想你啊,我想抱抱你、亲亲你。” 电话里面传来我爸轻咳的声音,猴子他们一下就笑翻了,有捂着肚子倒下去的,有在地毯上打滚儿的。我尴尬地说:“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刚过来。”我爸说:“在外头还好吧?”我爸不愧是老江湖,就这么轻飘飘的就把我刚才的尴尬带过去了。 我说好着呢,从来就没这么好过。我爸又问我晚上吃什么饭了,我一一给他道来,反正就是各种好,“我们住的地方后面有条河,里面全是小鲫鱼,炸起来吃特别香。” 和我爸聊了一会儿,我爸才跟我说:“那行,你踏实住着吧,我这边会努力帮你的,不过你自己也做好心理准备,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万一事情最后没办成,你该坐牢还得坐牢,老在外边呆着也不是个事。” “知道了爸。” “行,就这样,有消息再给你说。”我爸准备挂电话了。 “爸,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赶着说了一句。 我爸沉默了一下,才叹了口气说:“那就尽量以后别找麻烦了吧。” 一直以来潜藏在心里的愧疚,因为我爸的这句话彻底爆发出来。我感觉挺对不起我爸的,但我依旧不后悔当日的决定。我爸又说:“在你回来之前,就不让你妈和你通话了。” 我说行。我知道我爸的意思,他怕我妈止不住哭。 挂了电话以后,大家纷纷吹捧我,说我有个当官的老爹就是牛逼,出这么大事还能帮我压下来。猴子说:“左飞,叫你爸收我当干儿子呗,咱们以后就是亲戚了。”我说少扯淡,就你那背景,不比我牛逼啊。然后我又说,也别高兴太早啦,现在看情况是乐观一点,但最终结果毕竟还没出来,在这之前咱们还是不要得意的太早。 猴子说是是是,还是抓紧练枪吧,外面的事、就让外面的人忙去。 晚上躺在,我也是心舒体畅,感觉这几天心上的石头卸去了一大半。 这天晚上睡的很好。 第二天,我们一切照旧,练枪、打拳、享受阳光。 树林里。 “砰”的一声,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是的,是不远处,黄杰已经在练二十米的靶子了,他找了一个更宽阔更有利的地带,而我还在练十米的靶子。 我现在已经能打到靶子的边上,但是想打中靶心看来还有一段距离要走。 “砰砰砰砰砰……”我连续开了好几枪,将十米外那颗大树打的树皮四溅。我就纳闷了,这海帕手枪的稳定性就这么难控制?我明明已经抓的很牢了啊。 我又双手握枪,死死地抓着枪柄,瞄准十米外的红心。 “砰”的一声,枪口微微上扬,还是打到了靶边上。 “啊……”我大叫了一声,真是要快疯了,为什么我干什么都要比黄杰慢一拍啊!也就是学手刀的时候,我比他稍微多了点天分才比他快! “嘿嘿嘿,瞎吼什么呢?”猴子从后面走了过来。 我一回头,猴子立刻抱头蹲下了:“我草你别用枪对着我,这玩意儿不小心就走火的知道不?” “哦哦哦,好好好。”我赶紧把枪放下了。 猴子这才站起来,重新问我怎么回事,我把我的困扰给他说了说,“黄杰都开始练二十米的了,我还在十米这徘徊呢,老也控制不了后坐力,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啊!”我沮丧地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在开枪的时候,把枪口稍微往下挪挪呢?” “嗯?”我的脑子突然激灵了一下。 猴子抓着我的手腕,让我把手臂抬起,说道:“既然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而且你也很清楚这一点点是多少距离,何不在开枪之前就调整好距离呢?” “你是说……” “试一试。”猴子笑着。 我立刻瞄准红心,预估了一下自己不可控的震动距离,然后将枪口微微往下调了一点。“砰”的一声,因为后坐力,枪口自然的上扬了一点,而子弹穿进树干,虽说没正中红心,但是已经很接近了,只需再稍加练习,肯定能熟练掌握这个诀窍! “我日!”我大叫了出来:“真你妈的爽啊,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这个诀窍?” 猴子嘿嘿一笑:“早点告诉你有什么用,你那时还不了解自己‘不可控的距离’是多少!行了,练吧。”说完,猴子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走出林子,姿态像极了一位世外高人。 三天之后。 “砰砰砰砰砰……”我连开五枪,其中有三枪正中靶心,另外两枪则偏离了一点点。 看着这个成绩,我满意的笑了出来。我知道,我也可以去练20米的了。 这些天来,我们什么也不做,就是练枪、练枪、练枪,心无旁骛、专心致志,这世上无论什么事都怕“认真”二字,只要你认真了,哪怕资质如我一般低劣,也能有所收获和获益的。 这三天来,外界没有一点消息,王瑶也没有再给我们打电话。 有句老话说的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所以我们能够更加认真的投入到练枪之中。除了认真,数之不尽的子弹也是我们枪法飞跃的基础和保证。总之一句话,有钱真好。 “砰……”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枪响。这次没有飞鸟惊起,因为我们成天在这练枪,飞鸟都不敢在这边栖息了。 我拨开树叶,来到黄杰身前。黄杰看见我过来,便摘下了耳朵里塞着的树叶。 “哟,终于来练二十米的啦?” “那是。”我得意地转着手里的枪,“还好猴子告诉我秘诀了,不然我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呢。” “还有秘诀?说开听听!”黄杰的眼睛放出光来。 “哎,你别装了,你还能不知道吗,不就是……”我把开枪之前先把枪口下调的秘诀告诉了他,“你也是这么做的吧?”我嬉笑地看着他。 “我不是。”黄杰摇摇头:“我没有把枪口下调,就是瞄准红心打出去的。” “……”我顿时无语。 这就是说,黄杰用双手把后坐力带来的震动控制在了“零”的状态。 在这世上,总有些人比你天才、又比你勤奋,不服不行。 “不过,谢谢你提供的这个窍门,我正发愁二十米这个坎儿该怎么过去呢。”说着,黄杰抬起手臂,先瞄准了,又微微调低枪口,“砰”的一声,子弹穿过树干,正中红心。 我目瞪口呆。 “嘿嘿嘿。”黄杰笑着:“我去练三十米的喽,再见。” 黄杰冲我摆了摆手,走向了另外一处场地。 “……”我苦笑了一下。算了,勤能补拙,我还是继续练吧。我抬起手臂,瞄准二十米外的红心,“砰”的一声放出枪去。 不用说,第一枪自然什么都没打着。 不过我并没气馁,接着又开出了第二枪…… 与此同时,东城的局势也在发生着悄然的变化。 首先,市官家门口聚集的家长人群越来越少了,他们大部分都接受了私底下的调解,拿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后就销声匿迹了;接着,市委派出的调查小组也开始消极怠工,每天就是做做样子、听听汇报;上面的人尚且如此,下面办案的警员就更加消极了,尤其是在他们受了一笔钱财之后,对这案子基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仍旧有几个家长整天在市官家的门口不屈不挠地闹着,门口挂着好几张诸如“无能官家,任由凶手逃逸”“暴乱宗门,究竟何人之错”之类的条幅,他们不接受私下调解,无论是一万、五万、十万,都休想打动他们的心。 “我不缺钱!”市官家门口,一位家长神色激动的冲着电话说道:“休想用钱来买通我,,这个世界就是被你们这种混蛋给搞坏的,我要把这件事放到网上,让你们都身败名裂!” “李先生,您别激动。”电话那头说道:“谈钱不行,可以谈谈其他嘛。” “呵呵,谈什么也不行,休想用任何物质来买通我!” “嗯,是这样的,我听说您除了在十一宗上堂的大儿子以外,还有一个九岁的女儿,今年才上小学?” “你……你想干什么?”这位家长有点慌了。 “嘿嘿,没什么,我就是告诉你,您的女儿现在在我们手里。” 544 尘埃落定 “别,别……”这位家长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请您别为难我的女儿,我现在就走,我把条幅也带走,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哎,你别激动嘛,我们把您的女儿带来,只是看她可爱,想和她一起玩玩的……您看,您儿子上次在宗门也没吃什么亏,咱们私底下接受一下调解可以吗?” “可以,可以。”家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嗯,您看您想要多少钱?只要是在一个合理范围,我们都会支付的。” “我不要钱,我只想要我女儿。”家长都快哭了出来。 “好的,现在收拾东西回家吧,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你一定可以见到你的女儿。别报警哦,否则你只能见到自己女儿的尸体了。” 电话挂了,这位家长匆匆忙忙的收了条幅,匆匆忙忙的就往回赶。 “哎,你怎么了。”“哎,你去哪啊……”其他家长纷纷问着,但是没人拦得住他远去的脚步。 毕竟是普通百姓,怎么斗得过丧心病狂、不择手段的地下组织? 西银河,某酒店的总统套房内,毛毛把双脚蹬在茶几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电视里的鹿鼎记。 “哈哈,七个老婆,这家伙比我还厉害啊,总有一天我要超越他的记录!”毛毛站起来,指着电视里的韦小宝说道。 旁边有个跟班挂了电话,恭恭敬敬地说:“毛毛哥,那位姓李的家长接受调解了,而且还不要钱。” “哈哈,真是个好人呐。”毛毛拍着说道:“好人就该一生平安,晚上12点把她女儿送回去吧。” 跟班点了点头,看向另一个小点的卧室。那卧室已经被改造成玩具屋,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玩具,有呜呜跑的小火车,有汪汪叫的毛绒狗,还有一大堆的积木和拼图,四五个小孩子正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 “哈哈哈……”两个小孩因为争抢玩具,笑着跑出了房间,在客厅里奔来奔去。 “嘿、嘿、嘿,回去玩去,别影响我看电视啊。”毛毛凶巴巴的。 “就不!”一个孩子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毛毛的:“毛毛哥,你陪我们一起玩嘛。” “就是就是。”另外一个孩子也跑过来,抱住了毛毛的胳膊:“毛毛哥,和我们一起玩嘛。” “我才不玩,我都这么大了,而且我还是地下组织哎……” “不管啦,你必须陪我们玩。”两个孩子把毛毛拖进了玩具屋,一帮孩子立刻围拥过来,把毛毛扑倒在地,笑着闹着和他玩在了一起。 “毛毛哥,以后我们经常来玩好吗?” “毛毛哥,不要急着把我们送回家哦……” 要是让外人看到这一幕,谁也不会相信这些孩子都是毛毛派人绑架来的。 跟班看着这一幕,也是无奈地笑了笑,开始给下一个家长打电话…… 当天晚上12点,这些孩子通通被送回家里;第二天,市官家门口便彻底清静下来,再无一个家长在门口闹事。东城的在楼上透过窗户看了都啧啧称奇:“这左建国能力不小啊,不过一个礼拜的功夫就把事情这个地步了……” 旁边的秘书说道:“是啊,这次白道和黑暗势力一起出动,东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的景象了……左负责人不简单啊,感觉整个东城的地下势力都被他控制了似的。” “不会,左建国才没功夫和黑暗势力人物结交,我看那些黑暗势力人物八成是他儿子的人脉——能调动几千弟子,简单得了吗?”一针见血。 秘书皱眉:“那……这父子两个,一个官场得意、一个黑暗势力称雄,东城岂不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了?咱们是不是采取一些什么手段……” “小王,心胸别太狭隘。这样的人,应该好好拉拢嘛。” “是。”秘书低头。 而另外一方面,电视台所做的“十一宗暴动事件背后真相”的专题片终于出炉了。 这个“新闻一加一”的节目在东城拥有很高的人气,是老百姓最喜欢观看的本地时政节目之一,主持人任雨薇更是大众孰知的美女明星,虽然才22岁,刚刚顶级宗门毕业一年,却已经成了东城电视台的当家花旦。 节目开始,先放了几张十一宗过后的照片,砸烂的桌椅、玻璃、传道台,还有地上的血迹,每一张都触目惊心。 在这样的大事,在东城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当晚的节目也达到前所未有的收视,据数据统计,东城当晚观看此节目的观众达到八成之多。 图片放完之后,任雨薇面色凝重地说道:“十一宗暴动事件,涉及四所宗门,数千弟子参与其中,造成数百人受伤、不计其数的财物损失,想必大家都已经有所耳闻。事件发生之后,市委市政局高度重视……最终,组织、策划这场暴动事件的始作俑者被挖了出来。” 然后,屏幕上便出现了我的照片,当然,面部打上了马赛克。 “大家应该可以看的出来,这个弟子不过十九二十岁,为什么能调动数千人到十一宗呢?以及,他又是为了什么,做下了这样冲动的事情?我们的节目做了深度调查,终于查明了暴动当天的事情原因……接下来,咱们再看一段影片。” 接着,屏幕上便放起了那天陆离和我视频的片段,当时我虽然愤怒,却也保持着理智,用手机软件把这一片段录了下来。之后打电话的时候,我便把这个视频传给了我爸,现在又被放到了新闻节目上。 视频里,顾瑶被人追打、调戏、撕破服,七八个女生哭作一团的模样刺痛了电视机前的每一位观众,陆离张狂的大笑、挑衅的语言更是激怒了大家。 影片放完,又出现了对十三牡丹的采访,当然一样在面部打了马赛克。几个女生都是哭哭啼啼的,说起当天的经历来更是痛不欲生、泪流满面。 “陆离是个混蛋,……”顾瑶哭着说:“当时如果不是左飞来救我们,还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当时,至少有几十个弟子在欺辱我们。而左飞来救我们的话,则要面对上千的弟子……因为陆离是十一宗的老大!”秦佳佳抹着眼泪说道。 这些女生楚楚可怜的面容,更是让电视机前的观众大为心痛,纷纷骂起了陆离这个混蛋。接着,新闻又对其他几个宗门的代表人物做了采访。 “左飞没叫我们,是我们自己要去的,我们想救那几个女生。” “左飞不想让我们去,但我们还是去了,因为十一宗人太多了,我们怕左飞吃亏。” “实际上,我们去的时候,左飞根本就不知道,他先进的宗门,随后我们才进去的……” 一个又一个的声音传来,无一不是在为我洗白、撇清责任,还将我塑造成了一个有情有义、为了正义和朋友才出头的好汉。之后,新闻节目又采访了几个一线的干警和工作人员,他们也纷纷表示,经过详细的调查,事件的主因在陆离身上,是他造就了那起巨大暴动。 而我,则无形之中一点一点被撇的干干净净。 主因在陆离身上,而人也不是我组织的,是大家自发而去的。 那我还何罪之有? 新闻的最后,任雨薇满脸沉痛地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每一位家长、每一位老师都不愿看到的。事后,家长和老师们,以及教育管理组织的官员,都在反思自己的错误,为什么这些弟子在遇到事情不愿意告诉老师、告诉巡查人员,而执意要自己去处理呢?我们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出了一点问题?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去深思。好了,今天新闻一加一的节目就播送到这里,欢迎大家明天继续收看……” 就这样,一起暴动事件,最后转移到了“教育”的问题上,没人会再计较一群孩子因为“救人”和“冲动”犯下的错误。 而且,就算是计较也计较不来啊,那可是数以千计的弟子数量啊…… 这出节目播得非常成功,人们的舆论焦点迅速被转移开来,没有人在指责我的过失,或是某某人的过失。如果要指责,指责的也是陆离,可惜现在谁也找不到陆离了。 节目播出以后,我爸邀请电视台的台长吃了顿饭。在包间里,他们进行了愉快的交谈。 “左负责人,那笔经费……” “哈哈,没问题的,你们想做山区孩子的教育节目,这个官家一定会大力支持的嘛……” 舆论被转移之后,案子的调查也加快了进度,这件事虽然已经大事化小,但是绝对不可能小事化了,还是要有人出来承担一下责任,否则也太不像回事了。 我爸继续走访机关、检察机关,帮我们抹了好多事情,比如在宗门开枪这种事,就当作从来没发生过…… 最后,得知我被控的是聚众殴斗罪,最多就是拘留十五天的处罚,我爸这才松了口气,让王瑶给我打电话,通知我们几个可以回来了。 而这个时候,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王瑶通知我之后,我当然特别高兴,但随之也有个疑问:“我爸为什么不亲自通知我?” “嗯,叔说不想和你说话。” “……” “左飞。”王瑶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回来吧。回来以后,和你说一下马杰的事。” 545 全断了 我顿时一个激灵:“马杰怎么了?” 要知道,王瑶平时叫马杰也是小媳妇,现在不光语气严肃,连称呼都换成了本名,顿时让我觉得有点紧张。 “还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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