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云端的心霎时沉到了谷底。 “怎是你?” 陆韫眼神冷淡,视线掠过荀野,手上却自来熟地将枕被搭在了荀野身旁,口中振振有词:“两位娘子怎能与尔等腌臜郎君共处一帐?自然是应当睡马车。” 荀野被他气笑了:“昨晚是哪个腌臜郎君鸠占鹊巢,害得两位娘子没马车睡的?陆芳歇你也好意思?” 陆韫冷眼睨他。 但终究没有道德高点可以占来反驳荀野。 荀野是宁可和老郭抱着睡,也不愿挨着姓陆的一片衣角的,到了晚上,荀野把自己的枕头搬到了老郭旁边。 夜色中,篝火在帘门外跳跃。 香荔来叩帘门,问还有没有多一床被褥。 一听这话,两个男人都殷勤地要送被子。 一人一头把被角都递到香荔眼前,眼巴巴的像等候皇帝翻牌子的妃嫔。 香荔联想到两人迥乎不同的生活习惯,还是伸手取走了更洁净的那一床被子。 香荔了解荀野这位前姑爷,知晓他多不爱洁,以前堪称臭烘烘的一个人,大不如陆郎君斯文整洁,再加上香荔和荀野还有些旧仇,自己被绑在方天画戟上被他审问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呢! 总之,香荔没要荀野的,大有一种这是娘子的意思在里边,扭扭腰转身就走了。 徒留下荀野两眼直愣地呆在那儿。 陆韫看了,暗暗轻嗤。 师妹是金尊玉贵的世家大族嫡女,如何能看得上他一介草莽?陆韫想自己只怕是多虑了。 再给荀野二十年,他也变不成阿泠心仪的那等模样。 荀野心里有妒火,很酸涩,很想发泄。 承受这份妒火的自然就是陆韫。 太子带头,这军帐里的所有男人都把陆韫孤立了,这一晚上谁也不肯向他靠近,和他睡一个被窝。 荀野半夜睡不着,听到陆韫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冻得牙齿磕磕碰碰地打战的声音,心里别提有多扬眉吐气。 茶缸子嘴比身体硬,都这样了,也不来求他分被褥。 好得很,逞英雄是吗? 继续冻着吧! 第二天,陆韫的嘴唇都是乌紫的。 翩翩佳郎君脸色苍白,眼睑青黑,一副休眠不足的萎靡情状。 杭锦书看了十分惊讶,以为他受了荀野磋磨。 马车里,荀野凉笑着咬牙抱着两臂,等杭锦书看自己时,他率先打破沉默:“陆郎君有孔融让梨的美德,我只好成人之美,让陆郎君逞了这回英雄。” 陆韫眼眸微眯。 荀野痛打落水狗,不依不饶:“天是越来越凉了,在渤州要是不顺,只怕要待到冬天才能回长安,以陆郎君如此薄弱的身骨根基,如何受得了?不如早些回长安享清福。” 陆韫澹澹道:“我在燕州四年,燕州苦寒,岂非比渤州远甚?论熬冬,只怕不逊于北境而来的太子。” 荀野冷冷扔下一句“是么”,就不愿再理睬此人。 他正为了昨晚香荔抽走的是陆韫的被褥耿耿于怀,一看见杭锦书,就想到她偏心她的师兄,对他就百般嫌弃,他心里又气又苦,闷得浑身不适。 但这份内情,杭锦书却是不知的。 她只是隐约感觉到荀野才刚被哄好一点儿,就又生了气。 男人这种动物是很不好哄的,他们的心思,像海底针一样摸索不着。 再说,男人多的地方就有争斗。杭锦书幽幽叹气,眼下也只有将心思都放在搭救舅父上,远离男人们之间的纷争,才能获得一丝平静。 接下来一段路程,除了荀野与陆韫的互相看不顺眼,偶尔夹枪带棒互相讥嘲以外,没再出过任何乱子,一路风平浪静地抵达了渤州。 到达渤州那日,荀野让老郭入城中打点,一切安置妥当后,一行人住进了渤州迎宾的使馆。 这还是前人渤海王的清修之地,随朝上任渤海王醉心黄老学说,一意玄修,特命人建筑了这座宅院,以供自己修道,他死后,这里被改建了成了使馆,专用以接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贵客上门而来,接待的人是现今渤州刺史。 据他所言,眼下誉王殿下正在他的“寒舍”客居,如若太子有兴致,明日一大早他将派人来迎接。 花厅中,荀野吃了一盏茶,挑动眉梢:“孤要见舍弟,如今还需请示使君?” 渤州刺史头涔涔地抹了把袖口,颤巍巍道:“不,自是不用。” 荀野将茶盅合上,茶盏落在木案上发出清脆一声:“极好。孤今晚就要见他,让他过来。” 渤州刺史心忖自己哪有面子能说动誉王,也唯有搬出太子的名,看誉王殿下是否买账了。 太子为长兄,誉王为弟,太子为储君,誉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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