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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又面色凝重的吩咐:“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发生什么,都不许进来。” 惊蛰咬了咬牙,看了一眼谢景行,又看了一眼沈妙,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祠堂。 待惊蛰走后,谢景行才看着沈妙懒洋洋道:“这么神秘,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沈妙盯着他。谢景行姿态闲适,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却锐利如刀,被那双眼睛一看,仿佛心中的所思所想都无所遁形。 “小侯爷若是不想被我连累,便先走吧。”她冷道。 “天下没人可以连累的到我。”他话也说的狂妄,却仿佛真的能说到做到一般。 “既然你想跟着陪葬,我也无话可说。”沈妙转过身去。 谢景行皱了皱眉,还未等他明白过来沈妙这话的意思,便瞧见沈妙突然走到香龛前,在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顿住,下一刻,饶是他也愕然的顿在原地。 沈妙突然抄起那些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牌位,二话不说的将它们抱起来扔进地上的炭火盆中。木头是容易引火的,瞬间,那本来燃烧的有些萎顿的火苗“轰”的一下窜的老高,火舌吞噬着那些木制的灵牌位,上头的名字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你疯了?”谢景行看向沈妙,目光中皆是意外。 损毁祖先牌位,这是大逆不道,甚至可以逐出族中的行为。这样的行为等百年之后,下黄泉都会不会被自家祖宗放过的。而沈妙突然起来的举动,让人实在费解,这是在发泄被关起来的不满?可她这样做,日后只会受到更大的惩罚。 沈妙目光冷淡的瞧着那火苗中渐渐焦黑的牌位,不是她忤逆,先人的英灵固然不能被随意糟蹋。可世上最重要的却是眼前,她的前程,沈信的前程,沈府未来的前程显然更重要。若是先祖知道她的这个举动能让那些沈家的危机解除,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小侯爷现在走也来得及。”沈妙没有理会谢景行的意外,径自又抱了一大把牌位“哗”的一下丢进了炭火盆。瞬间,火苗窜的更加厉害了。 而她却似乎不满足,想了想,便走到里头,从里头抱出了放才谷雨拿出去晒好的几床被子,被子都是棉被,刚被晒过,又干又软。 “沈妙!”谢景行低喝一声:“你不要命了!” 沈妙将棉被全部展开铺了一地,祠堂的构造本就大半都是木质的,极易起火,而她拿起一块被火苗沾了一半的灵牌,点燃了棉被一角。 漫天火光冲天而起,祠堂里渐渐冒出滚滚浓烟。惊蛰咬着牙站在外面,眼圈都红了大半,直到手中的沙团子流到了沈妙安排的地方,直到外头院子里的护卫都被那火苗惊动,全部跑来救火的时候,惊蛰才趁着人不注意,猛地跑了出去。 她一口气跑到了东院的寿辰宴那里,满园宾客正是宾主尽欢,似乎无人发现她这个形容有些狼狈的小丫头,惊蛰嘴角扯出一抹恶狠狠地笑容,猛地高声叫道:“不好啦,不好啦,祠堂走水啦,五姑娘困在火里啦——” 此话一出,园中顿时一片哗然。 沈妙不是在自个儿院子里养病,怎么又在祠堂里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又会突然走水? 任婉云也惊了一跳,她一下子站起身来,不知道祠堂究竟是怎么起的火。她正要吩咐人赶紧去救火,瞧见惊蛰那气喘吁吁地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中一动。 如果沈妙死在这场大火里,那她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的让沈清替嫁了,至于黄家那边,只要她登门去赔礼道歉就好了。而沈妙的死,也只能归咎于一个意外,谁让她不好好养病,要自己“跑到”祠堂里,还引起了祠堂大火的呢? 于是任婉云便站起身来,装模作样的道:“诸位先吃着喝着,想来那火也不太大,大约是小孩子玩火不小心走了水,我先去瞧瞧,你们几个,”她斥责香兰:“快去找护卫来救火!” 整个寿辰宴的气氛顿时便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氛围,沈老夫人心中不悦,痛恨沈妙即使在这个时候也要让她扫兴。然而面上还是要做慈母状,紧张的嘱咐任婉云:“快去瞧瞧五姐儿是个什么情形!” 然而装出来的和真的究竟是不一样。若是真的疼爱沈妙,沈妙陷入此等场景,万万不会如此冷静的。陈若秋和沈玥甚至没离开席位,足可见沈妙在沈府的地位。在座的夫人和小姐们都不是傻子,瞧得出来这沈府众人对沈妙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心中对沈妙倒起了一些同情。 却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了一声高亢嘹亮的笑声:“沈将军沈夫人沈少爷回府——开门迎将——” “什么?”不只是女眷,连另一头的男眷们都怔住了。沈贵和沈万对视一眼,沈信回府,这是闹着玩的吧。如今离年关可还有好些日子呢。 而被火苗包围的祠堂,此刻外头正围着一圈沈府护卫。说是救火,却迟迟都不往里头去。人都是爱惜自己的性命,这火势头如此猛烈,谁敢进去送死。 “沈家丫头,你想死?”谢景行瞧着横梁都开始燃烧,皱了皱眉。 “小侯爷还是快走吧。”沈妙岿然不动:“待人越来越多,你便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少废话,”谢景行攥住她的手臂:“走!” “放手。”沈妙挣开他的手,目光坚决的近乎执拗:“你看不出来吗?我在用自己的性命,来赌一个前程。” ------题外话------ 万更送上! 第七十二章 算账 “你看不出来吗?我在用自己的性命,赌一个前程。超快稳定更新小说,本文由 。。 首发” 火光中,沈妙的眼睛比燃烧的火苗更旺,然而那其中的坚决却如磐石,不可撼动一分。 “人都死了要前程何用?”谢景行厉声道:“太冒险了。” 沈妙却笑了一声,瞧着他讽刺的开口:“我与小侯爷不同,小侯爷手眼通天,要得到什么,无需费太多力气。我却不同,我若不搏命,下场就是死都不如。我连死都不怕了,怎么会怕火?”她顿了顿:“你走吧。” 谢景行皱眉瞧着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闪过深思。他并非什么好人,也并不想做什么出手相救的戏码,方才也只是意外之下的顺手,如今回过神来,倒有些嘲笑于自己的沉不住气。思及此,谢景行便抱胸跃至那还未烧着的横梁之上,饶有兴致道:“我忘记,你是沈家的聪明人,当然有本事全身而退,不过,本侯也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他紫衣在火光中竟然显出些流动的金色,而比那衣衫更炫目的是他唇边的笑意,少年神情桀骜,眉目俊美如画,这般看来的时候,倒似戏文中的多情公子,然而那目光中却透着一股冷漠和残酷,令他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也森冷了些。 东院的筵席上,自听到沈信夫妇回府后,任婉云整个人都着慌了,她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定是哪个恶作剧的下人这般说的。可还未等她想到什么好法子,便瞧着外头下人领着一众人风尘仆仆的走进来。为首的人老远就朝着这边大笑道:“母亲,儿子回京给您祝寿来了!来的略迟,母亲还请饶恕!” 众人的目光都朝那行人看去,最前面的络腮胡大汉和泼辣美妇正是沈信和罗雪雁,而她们身后笑容和煦的青年,便是沈丘。 若是从前,此刻定该是欢声笑语,以任婉云八面玲珑的本事,总归能哄得沈信夫妇心怀畅快的。可今日事出突然,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偏偏在沈信回府的时候走水,沈妙还被困在祠堂,任婉云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得傻在原地。 沈老夫人就更是了,她本就是个没主意的,只会在后宅中耍些威风,便是对付沈妙,那也都是用的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这样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她连装出一个慌乱的表情都装不出来。 陈若秋心中有些焦急,虽然她也想二房和大房两败俱伤,但如今她也在这个席筵上,若是今日沈信未曾回来,沈妙死在大火中便罢了,死无对证,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沈信回来,他有眼睛会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她又该怎么办? 沈清和沈玥都有些惧怕自己的这位大伯父,因着沈信毕竟是武将,身上总带着一股杀伐果断的凌厉之气,她们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总会没来由的对此感到惧怕,登时瞧见自己母亲这般忌惮的模样,更是六神无主。 沈贵和沈万互相瞧了一眼,彼此眼中都十分凝重,这么多年,他们掩饰的好,所以从没出过差错,更没见过自己这位大哥发火的模样。可是今日若沈妙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沈信会怎么做,想想他们也会感到不寒而栗。 思索间,沈信夫妇并沈丘已经走到了沈老夫人席筵的面前。瞧见宾客们都不出声,只是盯着他们神情有些古怪,罗雪雁皱了皱眉,敏感的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然而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还是沈丘,瞧了一眼桌面,又认认真真的仔细逡巡了一番,疑惑的开口问:“咦,祖母,怎么不见妹妹在这桌上?” 这么一说,沈信和罗雪雁也都注意到了。沈玥和沈清都在,甚至大房的庶女沈冬菱也在,几个小姐中,却没有瞧见沈妙的影子。沈信笑容顿了顿,问:“娘,娇娇去哪里了?” 沈老夫人语塞,她要怎么说,任婉云口口声声去说喊护卫,可动作慢吞吞的,分明就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们甚至都还在这席位上不曾动身。 “沈大将军!”却是冯安宁突然站了起来,她高声道:“您回来的正好,方才祠堂走水,沈五小姐此刻正被困在火中呢!” 她话故意说得令人义愤填膺,实则也是为了给沈妙出一口恶气。冯安宁自己在冯家受宠,莫说是遇到今日这种局面,就算她在府中摔了一跤,那也是所有人都来嘘寒问暖。如今瞧着沈妙身陷险境,这沈府的众人却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心中便同情沈妙。既然沈信回来的这般巧,便不如同沈信告上一状。 此话一出,沈信和罗雪雁都是一愣。祠堂走货,沈妙被困在火中,好端端的,为什么沈妙会去祠堂。而更重要的是,为何沈妙身处险境,这些沈家的亲人竟还能在筵席上饮酒作乐? 任婉云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大哥大嫂,我正要去寻护卫呢,你们才来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信就二话不说从他身边掠过,而看任婉云的那一眼令任婉云如坠冰窖,实在是太可怕,太凶狠。 罗雪雁和沈丘也倏尔回过神,二话不说便朝着祠堂赶去。 祠堂里,火越来越猛,几乎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在那其中,沈妙用提前备好的湿帕子捂着口鼻,谢景行却皱眉瞧着他,即便在这么呛人的烟尘中,他倒是显得十分轻松,没有一丝狼狈,对沈妙道:“再不出去,你便真的只有死在这里了。” “再不出去,你也只能跟我陪葬了。”沈妙反唇相讥。 “伶牙俐齿。”谢景行浑不在意的一笑:“你在等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外头传来一声怒吼:“娇娇!” 谢景行倏尔掠到窗边,就着那火苗中空出的一小块地方能瞧得清楚,外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信夫妇和沈丘。 沈信和罗雪雁之前想到走水,却没想到火势竟然如此凶猛,顿时目龇欲裂。祠堂外头围了一众护卫,竟是无一人进去救人,只是找些水桶来泼水救火,然而这杯水车薪,若是等他们将或扑面,沈妙哪里还有性命在。 沈丘咬牙:“我去救妹妹!”说完便要往里冲,然而还没走两步,外头的衡量“啪”的一下掉在面前,燃烧的火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将前路全部阻断。 “娇娇!” “妹妹!” 屋里,谢景行扬眉,道:“原来你的小字是娇娇,可跟人一点都不符。” “我等的人已经到了,小侯爷自己想法子出去吧。”沈妙眉目含着煞气,如今她自己安排了这出戏,便是为了让沈信看的清清楚楚,这看似和睦友爱的沈府究竟是个什么情形,那些口口声声疼爱她的亲人包藏的又是什么祸心。武将重情忠义,他们不是傻,他们只是不愿意用最恶毒的心思猜度人心,而她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沈信慢慢明白,只有这样用最直接猛烈的手段,来让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捡起地上的一根沾染着火的木头,猛地把它往手臂上一碰,谢景行怔了一下,沈妙咬牙,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抛下那横木,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一道烧伤的痕迹。 谢景行难掩心中的震惊,他此生不是没遇到过对自己心狠的女人,那些死士中的女人们,也会这样不假思索的对待自己。可沈妙并非死士,她只是一个身在高门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她的生命应该是和定京城那些贵门小姐一样,如同她的小字一样,娇娇软软,而不是眉头都不皱的往自己身上烫火。 他看见沈妙又扑了些火苗在身上,直起身子往外头跑去,她跑的跌跌撞撞,似乎要跌到了,然而动作却精准的不得了,而她跑过的地方,竟是没有火苗。谢景行眯起眼睛,瞧得清楚,那条路狭窄,刚才在烧的旺旺的祠堂中留出了一个小口。想来是有人早已准备好的,浇上了不会起火的东西,为的就是从其中顺利脱逃。 一切都是沈妙安排好的,她果真用自己的性命在赌一个前程,而她也赌赢了,那么倒霉的,便该是其他人了。 谢景行扬唇一笑,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那消失在火光中的背影,却是掠向另一个出口,那是祠堂的后门,他身姿轻盈,如燕子一般,一拳一踢,这危险无比的火色牢笼与他,便如平地一般,眨眼间便掠了出去。 另一头接应的人早在,见他出来,皆是松了口气:“主子。” “东西不在祠堂,沈信回来了,走。”他快速道,转身消失在祠堂后山的树丛中。 外头,沈妙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瞧见沈妙的身影,沈丘一下子跳了起来:“妹妹!” 沈信和罗雪雁也都几乎喜极而泣,他们本就试图冒着火往里头冲,谁知道根本进不去,如今瞧见沈妙自己跑了出来,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喜出望外。 “娇娇!” 沈妙方跑出来,却是腿一软,一下子晕倒过去,沈丘连忙接住她,便见沈妙左手的手臂上,赫然是一道触目惊心的烧伤痕迹,沈丘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而沈妙缩在他怀中,闭着眼睛喃喃道:“放我出去,我不嫁……。” 赶来的沈信和罗雪雁闻言,立刻愣在原地。 …… 西院里屋,弥漫着浓浓的药香,里里外外的仆人似乎全部忙碌了起来,在这惫懒而显得有些荒芜的院子中,仿佛突兀的多了几分升级。而此刻,屋里也是热闹的。 “我将娇娇交给两位妹妹,就是想着妹妹肯定会替我好好看着娇娇,如今看来却不尽然,若非今日我回来的正好,只怕娇娇死在这场大火中都无人知道。”罗雪雁抱着胸冷笑道。她自然便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在战场上更是有“罗刹女”之称。平日里待沈府的人客气,也不过是念在他们教养沈妙的份上,谁知道今日一看,仿佛撕开了往日的面具,心中怒极,说话自然毫不留情。 “大嫂,不是这样的。”任婉云赔笑解释:“方才我已经请护卫去救火了,我将娇娇看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陷入险境呢。大嫂,这么多年我待娇娇如何,你知道的一清二楚,否则娇娇怎么会跟我们这般亲?”她心中也焦急,罗雪雁从未跟人红过脸,大约是不懂这些后宅妇人间的事情,从前也是好哄,可真正不依不饶以来,气势也是很惊人的。 “亲生女儿?”罗雪雁冷笑一声:“我们娇娇可当不起你这样恶毒的母亲。”她面对着任婉云,一步一步的将任婉云逼得后退,语气却带着凛冽寒意:“我也想问问妹妹,既然是老太太寿辰,娇娇为何一个人在祠堂中?” “五姐儿五姐儿想去祠堂为老祖宗上柱香……。”在罗雪雁逼视的目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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