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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怎么了? 祁砚侧头看了她两眼,忍不住问了出来:“母亲,何事这般高兴?” 他这么一问,祁母有些忍不住了:“还不是给你定下了终身大事吗?你等着吧,过几天谢家肯定上赶着来求咱们成婚。” 祁砚一愣,随即额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母亲,你做了什么?” 祁母却不肯再说,祁砚有些焦急,语调不自觉拔高:“你到底干了什么?!” 祁母被这声吼得有些恼怒:“你喊什么?我还能害你?” 祁砚见她死活不肯说,喊了祁母身边的下人就要责问,冷淡中透着恼怒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她自然不会害你,她害的是明珠!” 祁砚抬头,就见谢蕴扶着玉春走了进来。 她是特意没让殷稷进来的,这是谢家和祁家的事,最好不要牵扯上皇家,祁砚毕竟还是重臣,殷稷掺和进来,不好决断。 “谢姑娘?”祁砚诧异开口,“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谢蕴没理他,只看了玉春一眼,玉春连忙扫了周遭一眼,拉长调子开口:“都退下吧。” 虽然他不是祁家的主子,可这位皇帝身边的红人,可是没少出入祁家,不少祁家下人都认得他,此时见他开口,迟疑都不敢,就慌忙退了下去。 戏班子的人也既有眼力见地去了后台,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了他们四个人。 祁砚看了眼谢蕴难看的脸色,再次开口:“这番阵仗,谢姑娘到底有何要事?” 谢蕴还没说话,祁母倒是先往前走了一步,再见谢蕴,她眼底没了上次见面时的惊恐和畏惧,脸上甚至还带了几分得意:“这未来的皇后娘娘是不是来商量和我们家的亲事的?” 她说着笑起来:“虽然您是皇后,可这种事也不能强求,名声坏了的姑娘我们祁家可是不要的,但你们这嫁妆要是多一些……” 话音未落,耳边忽然清脆的一声巴掌响,祁母下意识看了过去,就见祁砚被打得偏过了头。 她惊叫一声:“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这一巴掌他是替你挨的,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 祁母被噎得脸色涨红,谢蕴却不再理她,只一眨不眨地看着祁砚:“明珠多次救我,我绝不容忍旁人这般欺辱她,给你一天时间,平息事态,否则……” 她冷冷睨了祁母一眼,转身走了,等她出了门,祁母才回过神来,追着要去骂她,却被祁砚一把拽了回来:“你到底干了什么?!” 第869章 家门不幸 眼见祁砚脸都肿了起来,祁母既心疼又恼怒,被这么一逼问也不敢再隐瞒,只能期期艾艾地将自己做的事情说了。 “你说什么?” 祁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母亲竟然散播流言,去毁了一个姑娘的名节。 “你这样会逼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祁母眼神有些闪躲,却很是嘴硬:“不会的,几句闲话而已,只要那丫头嫁过来,不就没事了吗?再说我这说的也是实话,谁让她拿乔,不肯嫁过来……”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逐渐理直气壮起来。 祁砚终于忍无可忍,厉声打断了她:“你竟是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他的母亲竟然是这样的人,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将她人踩进泥潭。 “母亲,婚嫁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你怎么能如此不讲道理?” 祁母被教训得恼羞成怒了起来:“你这个不孝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来教训我?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那小贱人本来就配不上你,若不是出身尚可,我才不会让她过门,现在我给了她面子,她竟然还不肯嫁,我能怎么办?都是她逼我的!” 祁砚被气得发抖,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 婚姻大事本就是你情我愿,凭什么他想娶人家就得嫁?不嫁就得被百般逼迫,流言中伤。 “你,你简直……” 他声音都在战栗,可却没能继续说下去,若安全人是个寻常百姓,他自然可以教训,可这人是他生母,孝字压在头上,他有道理也讲不清楚。 “我不与你说了,我这就去谢家赔罪。” 他转身就走,祁母却追上来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你不能去!现在是谢家理亏,他们迟早得服软,你这一去,丢人的就成祁家了,我不能让你去!” 祁砚哆嗦着手挣脱开了她的禁锢:“母亲,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她本来就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要拿莫须有的事情逼迫她?!松手!” 祁母抓不住他,眼看着他要出门,声嘶力竭地哭喊了起来:“你今天敢出这个门,就别认我这个娘!” 祁砚脚步顿住,僵在原地许久都没动。 祁母只当自己要挟住了他,面露得意,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想将他拉回来,可对上的却是一双满是失望的眼睛。 “母亲,你当真以为谢家可欺?” 祁母多少还是对这种家族有些忌惮的,那毕竟是曾屹立于大周顶端的存在,以往她连谢家的门都摸不到,可如今不一样了,祁砚一路青云直上,比谢家差在哪里了? “儿子,你别太小心了,那谢家也没那么厉害,咱们现在捏住了他们的命门,他们不想让女儿做一辈子老姑娘,就只能来求咱们……” “够了!” 祁砚听不下去了,他当初不肯退婚,为的是想给彼此一个机会,给明珠一条退路,不是为了有个把柄胁迫她的,如果当初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根本不会坚持。 那个他本就亏欠许多的姑娘,他又一次伤害了她。 “这件事我必须给明珠一个交代。” 他仍旧抬脚往外走,祁母显然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态度,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我养大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不要我这个娘了……” 祁砚被迫停住了脚,被祁母的胡搅蛮缠气得脸色铁青:“你能不能不要胡闹了?” 这声呵斥让祁母短暂地怔愣了一下,随即哭嚎得更剧烈了起来,祁砚被气得眼前发黑,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祁母唬了一跳,正想爬起来去看看他,就听见祁砚喊了小厮青竹过来。 “送老夫人回她的院子,暂时别让她出来了。” 青竹从没有见过祁砚这样难看的脸色,不敢耽搁,连忙带着几个婆子要将祁母送回她自己的住处,可祁母却不肯听,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婆子们几次试图上前,都被她连踢带踹地打了回去。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祁砚正打算上前亲自动手,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他一转身,就看见一道倩影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明珠?”祁砚惊讶开口,“你怎么来了?” 一句话止住了院子里的混乱,不管是祁母还是下人,都抬眼朝这里看了过来。 明珠抬脚走进来,祁砚怕祁母又会为难她,上前一步拦在了半路:“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你且等等,等我将母亲送回院子,我就去谢家找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背负这样的骂名。” “孽障!” 祁母没想到自己这一番闹腾,竟然还没让祁砚改主意,气得直捶地,越发不肯起来。 明珠却没多言,只转身打开了身后的门。 外头的热闹瞬间清晰起来,除夕佳节,没有宵禁,哪怕时辰已经不早了,外头仍旧人山人海。 “夫人继续哭闹吧,外头那么多人,应该很乐意看个热闹。” 祁母脸一黑,她在自家哭闹,是为了胁迫儿子,可要是真把人都引了过来,将这事传出去,她以后在命妇圈子里,可就抬不起头来了。 “不安好心!” 她啐了一口,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祁砚神情复杂地看了明珠一眼,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明珠的变化真的很大,以往看见祁母,她会不自觉躲闪,现在竟然稳稳掐住了对方的软肋。 “抱歉,这件事……” “内情我不想知道,”明珠轻声开口,将一个盒子递了过来,“我今天来只是想将这个还给你。” 祁砚有所预感,盒子打开,果然是婚书。 “明珠……” 祁砚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祁母却怒了:“你别不识好歹,你知不知道除了我家,已经没有人肯要……” “请老夫人回去!” 祁砚厉喝一声,下人连忙抓住祁母,要将她抬走,却被明珠拦住了。 “明珠,你……” 他只当明珠心软,心下越发愧疚,然而明珠却只是侧了侧身:“夫人在这祁宅里,怕是不能安生了,所以,母亲特意请了一位长辈来。” 祁砚一愣,祁母也挣脱下人看了过来,心里却很不以为然,谢家能有什么手段? 可下一瞬,她的脸色就僵住了。 第870章 缘尽于此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口,虽然衣衫朴素,可眉眼间却带着威严。 甫一露面,就让祁母脸色大变,竟下意识要往下人身后藏。 “祖母?” 祁砚惊讶出声,祁家世代务农,是举家中之力才供养祁砚读书功成,后来他入朝,也曾请祖母入京,但是对方拒绝了,仍旧带着祁家的子孙,踏踏实实地在家中种地。 祁砚无法,只能在老家为长辈置了田产屋舍,每年清明祭祖时回去探望,对方却是一次都没有来过京城,今天这是怎么了? “您怎么来了?可是家中出了变故?”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了祁母身上:“我若是不来,都不知道我祁家的人,竟然做了这等毁人清誉的缺德事,老大媳妇,你这般不懂事,我不能再让你留在砚哥儿身边,你现在就跟我回老家去,日后就踏踏实实留下照顾我吧。” 祁母脸色大变,她不回去,在京城,她是副相之母,呼奴唤婢,没人管得了,可回了老宅,日子清苦不说,还得被人管着,她才不走! “娘,你这话说的,墨生一个人在京城,我怎么放心?我得留下照顾他……” “你留下只会给他添乱!” 祁祖母用力顿了顿手里的拐杖,“什么也别说了,赶紧跟我走。” 祁母一连后退了几步,恳求地看向祁砚,等着他为自己说话。 祁砚却看向了明珠,他早就说过谢家不可欺,他娘非不信,这祖母分明是谢家人请来的,打定了主意要给她一个教训,怎么会让她轻易逃过? “母亲,这件事本就是你不对,你理应和明珠道歉。” “你这个逆子!” 祁母怒极大骂,胸腔剧烈地起伏起来,可很快那股愤怒就又散了,因为那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孤立无援的危机感瞬间席卷全身,让她不敢再放肆。 她现在需要儿子的维护,不然就真的得离开了,不行,她不能回去。 不就是道个歉吗?反正她早晚会讨回来的。 她硬生生挤出一点微笑来看向明珠:“好丫头,你别和长辈计较,我也是想你们早点成婚,就是几句闲话,你别放在心上……” 祁砚蹙眉,这话说得未免太过没有诚意了。 然而明珠却笑了:“其实我不介意的,我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介意。” 祁母一喜,算这丫头识相,没有抓着不放。 她顺势就要拒绝回老家的事,明珠的语气却陡然冷了下去:“但你不该牵扯上谢家。” 她抬眼直视着祁母,眼底竟带着几分逼人的锐气:“你知道我遇见一个肯对我好的人,有多难吗?我怎么能容忍因为我败坏了谢家的名声?你真的不可饶恕,今天,你非走不可!” 祁母的喜色眨眼间退了个干净,她习惯性地要发作,可却被一声咳嗽给堵了回去。 祁祖母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知错不改,看来我得好好教教你如何做人!跟我走!” 祁母连忙挣扎起来,身侧却又多了几只手,将她禁锢住了,那是祁家年轻一辈的媳妇,都是做农活出身,有力气得很,一上手就将她禁锢得动弹不得,就这么拖着一路往外头去。 她拼命挣扎,朝祁砚求救:“墨生,我不走,你快帮帮我……” 她儿子是副相,只要他开口,谁都别想带走她! 可祁砚却沉吟着没开口。 其实这时候回老家也好,且不说这件事的确是太过卑鄙,需要自省,即便不为这个,祁母暂时也不能留在京城。 谢家借祁家长辈的手教训祁母,算是给两家都留了颜面,可要是她不肯受罚,那谢蕴就会动手了,她会动用哪里的人呢? 祁砚想想清明司的那些手段,都觉得心惊。 “母亲还是回去吧,”他沉声开口,打破了祁母最后的希望,“等您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儿子会再接您回来的。” “不,不,我不走……我不走……” 祁母抗拒地摇头,不愿意相信儿子竟然在这种时候抛弃自己。 眼看着就要被拖出去,她慌乱中抓住了明珠的衣角:“明珠,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付你,我给你道歉,你快让她们放开我……” 明珠皱眉看着自己的衣角,随即一根根掰开了祁母的手指。 “这是母亲给我做的新衣裳,别给我弄脏了。” 最后一根手指被无情掰开,祁母哭嚎着被架了出去,塞进了马车。 祁祖母也没多留,嘱咐了祁砚几句就也上了马车,祁家人来去匆匆,连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可祁家却瞬间安静了下来。 祁砚摆摆手,将祁家下人都遣了下去,看着手里的婚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会想办法还你清誉……” 明珠抬眼看过来:“你知道吗?这件事我以为我能自己解决的,可没想到,最后惊动了所有人,连姐姐怀着身孕都得给我操心……我很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祁砚越发无地自容,喉咙酸胀得说不出话来,盒子里的婚书忽然被拿走,随即撕裂声响起来,他连忙抬眼看过去,就见明珠将那张写满誓言的婚书撕了个粉碎。 在飘飘扬扬的碎纸屑里,他听见明珠再次开口—— “所以我请你,以后也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话音落下脚步声响起,是明珠走了。 祁砚从懊悔和痛苦中回神,下意识追了出去,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解释,可还是想去追,只是刚到门口他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明珠就在不远处,却不只她一个人。 “钟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进城,知道你在这,我就来找你了……我托人捎回来的小狼崽你收到了吗?” “那是狼崽吗?我以为是狗。” “你说它是狗它就是狗。” 两人相携走远,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祁砚也没再追,他想,他真的没有机会了。 第871章 遣散后宫 因为昨天发生的事,谢蕴这一宿睡得都很不安稳,她其实也想维持和祁家面上的平和,但对方用的这法子实在是太下作。 十年前,殷时以为用这种法子就可以拿捏她,十年后,还有人存着相同的念头。 禁锢太深,不破不立。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殷稷抬脚进来,在她肩头披了件衣裳。 谢蕴抬眼看向窗外:“过了年,参加春闱的举子们就该进京了吧?” 这几年为了填补世家倒台所遗留的官职空缺,朝廷年年都在开恩科,今年也不例外。 殷稷有些诧异她会忽然提起这茬,却仍旧应了一声:“偏远之地的学子,大约已经起程了。” 谢蕴抓住他的手:“你说……这朝堂上的风景,是不是该变一变了?” 殷稷微微一顿,垂眸朝她看过去,对视间,仿佛有席卷大周的风云平地而起,转瞬间壮阔波澜。 “皇上,姑姑。” 玉春在门外唤了一声,打断了内殿有些古怪的气氛,殷稷轻轻握了下谢蕴的手:“进来。” 年节底下,除了紧急的政务,玉春是不会轻易来打扰他们的。 “何事?” 玉春脸色有些古怪:“是宫外的事,听说祁大人方才去谢家负荆请罪去了,现在好些人都在谢家门外看热闹。” “祁砚?” 殷稷惊讶开口,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祁砚这般举动的意思,他想消除京中流言对明珠的影响,他想告诉世人,这件事是祁家做错了,与明珠无关。 谢蕴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祁砚也算是有心了,一朝副相还肯放下身段,舍下颜面……只是恐怕结果并不会如他所愿。 “你帮我个忙。” 她拽了拽殷稷的衣角,“你传旨让祁砚回去吧,我爹娘不会见他的,再给明珠个封赏,县主县君的都好,如此才能将事态尽快压下去。” 殷稷瞄着她那只手,指尖不自觉蜷进了掌心里,娇娇这是在和他撒娇吧? 他艰难地扭开头,不能答应,绝对不能答应,只要他不答应,谢蕴就会继续拽他…… “……你听见了吗?” 谢蕴见他雕像似的戳在原地不动弹,梗着脖子的样子活像是睡觉落了枕,不由提高了音调,然而殷稷仍旧扭着头,假装听不见,但那只对着自己的耳朵却在不自觉颤动,还染上了绯色。 “……” 这点小心思,都写脸上了。 她勾着男人的腰带,将人拽了过来,冲他耳垂吹了口气:“我方才说的话,记住了没有?” 殷稷浑身一激灵,眼睛瞬间一绿,低头就亲了过来,谢蕴早有所料,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殷稷亲了几口都落在了谢蕴掌心上,颇有些愤愤,可很快又泄了气,谢蕴现在的身体不能乱来,能亲亲手也不错了。 “行,我去办。” 殷稷抓着她的手又嘬了两口才出去。 圣旨发下后没两天,谢蕴也搬回了谢家,大婚在即,她总得从谢家出嫁才行。 随后宫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惠嫔病重,药石罔效,无奈之下太后请了高僧来做法,高僧留下一句偈语便飘然而去,说的是,破魔障的化金龙,紫微盛凡夫莫匹。 说得直白些便是,打从剿灭逆贼之后,殷稷帝王之气无可压制,后宫众人没有凤命,不堪匹配帝王,所以才会病重。 更通俗一些,就是皇帝克后宫。 百姓们想起后宫发生的事,纷纷信以为真,毕竟殷稷的后宫本就人不多,除却下狱的和远嫁的,只剩了四个,两个贵人是皇帝一回宫就病了的,一个惠嫔现在也卧床不起,仅剩的一个良妃……她可是从小就没康健过。 皇帝果然是克后宫,那么多贵女,竟没有一个安稳人。 惠嫔苦苦哀求皇帝放她出宫,皇帝很是犹豫,又请了几个高僧入宫,结果却都是一样的,最终无可奈何之下,皇帝下旨遣散后宫,一众后妃皆可回归本家,自行婚嫁,若不愿婚嫁者,也可入行宫,由皇家奉养终老。 另有一道恩旨,世人皆父母血肉供养,皇帝不忍以一己之私,害百姓骨肉分离,使无辜女子殒命,故下旨永不纳妃。 此旨一下,朝野哗然,然而皇帝顶着大义的名头,谁若是劝阻,便相当于是和百姓为敌。 只是百姓中间,却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世间总有人做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美梦,此时这通天路被堵死,自然少不了人哀嚎。 但那都是后话,眼下这恩旨一出,不管朝臣百姓是出于什么想法,都在山呼皇帝圣明,一时间殷稷一改往日暴君名头,成了百姓争相称赞的仁君。 只是其中有多少暗地里的手段,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窦安康出宫那天,谢蕴亲自去宫门口送了行,不只是她,惠嫔和两个贵人也在同一天出了宫,她们如同进宫时一样,坐着一顶小轿,满眼新奇地出了宫门。 “我都快忘了外头什么样子了。” 两个贵人紧紧抓着彼此的手,她们没有家人来接,可无关紧要,在宫里她们相依为命,出了宫,也仍旧是彼此的依靠。 谢蕴命人送了盘缠过去,两个贵人纷纷道谢,背着包袱就走了。 窦安康和荀成君倒是站在门口迟迟没动。 “荀姑娘要回琅琊吗?” 谢蕴温声开口,荀成君看了一眼宫墙才开口:“是,承蒙皇上开恩,留我荀氏一族性命,我必不会让皇上的恩典白费。” 只是她有些放心不下宫里的姑母,有些事哪怕不用明说,她也知道结果,她们以后,再也不会见了。 “荀姑娘一路顺风,兴许他日,我们还有缘再见。” 荀成君似是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奇怪,探究地打量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只抬手抱了抱拳:“如此,借皇后娘娘吉言。” 她又看向窦安康,似是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你千万保重。” 窦安康红了眼眶,什么都没说,只是荀成君上马车的时候,她不自觉跟着走了两步,等那马车越走越远,她才低下头:“你也是……” 谢蕴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有缘还会再见的。” 窦安康回神,抓住了她的手,“那我们,也还会再见吧?” “会的,”谢蕴抓住她的手,“不管相隔多远,我都会惦记着你,日后若是在外头受了委屈,记得来找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窦安康抓着帕子擦了擦眼泪,用力点了点头。 谢蕴抬眼看了看已经候在宫门口的窦兢,朝她轻轻摆了摆手:“去吧,窦大哥在等你。” 窦安康回头看了窦兢一眼,又上前来抱了抱她,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窦兢扶她上了马车,当年为求一条生路,他将妹妹托付给殷稷,自己远赴边关求功,这一别就是五年,如今,他总算能将人接回来了,他会尽他所能,让他的妹妹余生安康。 “告辞。” 他朝谢蕴抱了抱拳,亲自为妹妹驾了马车,朝着那条宽敞的大道,疾驰而去。 “都走了啊……” 谢蕴看着空荡荡的宫门低语一声,话里带着说不出的唏嘘和不舍。 可别离本就是为了重逢,她们终究还会再见的,她等着那一天。 第872章 祸害千年 后宫的遣散,将这桩婚事又推进了一大截,窦安康临走之前将后宫能做的安排都已经做好,此时就算没有人主事,事情也仍旧按部就班地推进,没有半分混乱。 秀秀的凤袍也已经完工,带到谢家给谢蕴试穿的那天,整个谢家的人都围了过来,连唐停都来凑了个热闹。 三百绣娘,历时两月才完工,其精美华贵,不可言表,哪怕凤袍尚在匣中,都隐隐有光华溢出。 明珠满脸兴奋:“姐姐试一试吧?” 谢蕴难得羞赧,她素来对大婚之事坦荡,可此时看见谢家满目的喜气,看见那匣中精心准备的凤袍,竟恍然像是回到初定婚事的那一年,小女儿情态不自觉流露,竟真的生了几分羞赧。 “等大婚那日,自然会试,着急做什么?” 明珠面露失望,眼巴巴地看着唐停,盼着她能劝一劝谢蕴,奈何唐停不喜欢强人所难,谢蕴拒绝了,她虽然心里也失望,但也只是摊了摊手。 好在没有唐停,还有谢家其他的姐妹,虽然谢蕴在族中姐妹里行二,可却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还没成婚的姑娘,被妹妹们一通胡闹,她实在是有些扛不住,只能躲了出去。 路上刚好遇见殷稷来寻她,她连忙拉着人躲在了假山后头,一众谢家姐妹笑吟吟追出来,谢蕴被唬得大气不敢出一声,看得殷稷直想笑。 天知道他可没见过谢蕴这幅样子,这世上能逼得她躲藏的事情可太少了。 “她们闹你了?” 他压低声音开口,一边说话,一边还在使坏,温热的气息不停地往谢蕴耳垂上喷,激得她直缩脖子,“和我说说可好?她们怎么闹你了?” “你别闹。” 她抬手推开殷稷的脸,“你再闹,我喊人了啊,我娘可说了,大婚前不能见面,让她知道你来了,肯定撵你出去。” 殷稷笑起来:“没关系,撵出去了我换套衣裳再来,反正府里现在那么多人,我可以扮成长工,也能扮成侍卫,还能扮成进京赶考的学子……” 谢蕴思绪一顿,学子? 十年……不,现在应该是十一年前了,十一年前的殷稷映入脑海,看着那带着几分腼腆青涩的少年郎,谢蕴心头微微一热,随即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捂住了殷稷的嘴。 真是的,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诱惑? “你快回去吧,左右不过这两天,你有什么等不及的?” 要是等得及,今天就不来了。 殷稷腻腻歪歪不肯走,直到外头真的传来谢夫人的声音,他才闭了嘴,等谢夫人走远,谢蕴才推了推他:“快走。” 殷稷无可奈何,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钟青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十六姑娘呢?把这东西给她送过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探头,就见丫头接过的东西里有吃的,有用的,有玩的,五花八门,齐全得过分。 谢蕴悄悄凑近了殷稷:“他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就差写脸上了。” “那我去探探明珠的口风。” 她转身就走,殷稷伸了伸手,却连点衣角都没能抓住,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叹了口气,只能出了假山,却一抬眼就瞧见谢夫人不远不近地看着他。 “……岳母。” 谢夫人满脸慈爱地将他请出了家门,并给了他备了车马送他回宫,然后当着他的面吩咐门口值守的下人:“记清楚了咱们皇上的脸,大婚之前不准让他进来。” 殷稷:“……” 皇帝被撵出门外,谢蕴却畅通无阻地进了明珠的院子,她本想旁敲侧击的问问明珠对钟青的看法,却没想到唐停竟然也在这里,有说话声隐隐传出来。 她没多想就敲了门,说话声戛然而止,随即门才被打开,气氛却有些不对劲。 谢蕴顿住脚:“怎么了?” 她想起刚才隐约听见的几个词,似是在说蜡丸之类的,什么蜡丸? “没什么呀,”明珠无辜地摇了摇头,“我们在想该给你备什么贺礼。” 谢蕴狐疑地打量着两人,是她多心了吗? “你的伤没事了吧?” “已经好了,唐姑娘给我看的伤,只管放心。” 谢蕴这才稍微放松了些,如果明珠的身体有问题,唐停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说着她提起了此行的目的:“我方才在路上遇见钟青了,他这个年岁也该成亲了,皇上先前和我商量过,等我们大婚了,也该给他相看人家了。” 说着话她打量着明珠的神情,见她目光闪了闪,手也抓紧了帕子,心下有了主意,正要说得明白一些,明珠就开了口:“姐姐你看中的一定很好,等他成亲的时候,我一定备一份厚礼。” 谢蕴一愣,怎么是这个态度? 她还想说点什么,外头谢家姐妹就寻了过来,她被迫出了门,明珠一路送她们出了院门,这才停在门口招了招手。 唐停跟了出来:“你真不打算说?” 明珠摇摇头:“大婚这种喜事,就别坏他们的兴致了。” 殷时给她吃的蜡丸,她一直以为是毒药,但唐停说不是,蜂蜡里头包的是金沙,等蜡丸融化,金沙就会进入她的身体,越积越多,最后…… 唐停也想救她,但是金沙太小了,想找出来简直难如登天,如果不是上次明珠重伤,血液不对劲,她甚至可能还发现不了问题。 “别这副样子,”明珠抓着她的手晃了晃,“过两天姐姐就大婚了,我们该高兴呀。” 唐停沉吟片刻,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抬眼看过来:“明珠,跟我走吧,说不定还有办法。” 第873章 下定 赶在皇家下定这一日,谢济紧赶慢赶地驾着马车,载着平安进了京,却被下定的队伍拦在了门外。 下定之日,殷稷祭告宗庙,亲选正副使臣,择吉时入谢家门。 正使为品德方正儿女双全的中书令赵仓满,副使为年前才册燕王的先皇十七子殷昉。 一为朝中肱骨,一为宗亲栋梁,可见选人之用心。 浩浩荡荡的下聘队伍天不亮便自西华门出宫,沿着白虎街绕过小半个京城,赶在吉时前抵达谢家门口,谢父携家中男丁已然候在门口右侧,见天使至,纷纷俯身跪拜。 玉春上前搀扶:“天子有令,特赐二老面圣不跪之权。” 赵仓满与殷昉翻身下马,抬手与谢父道喜:“多年不见,谢老仍如当年,恭贺今日大喜。” “同喜,同喜。” 吉时至,号角起,赵仓满对谢父点头示意,随即正发冠,理衣襟,宣读圣旨,随着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仪仗队分列两侧,将身后浩浩荡荡的下聘队伍露了出来。 “朕承天序,钦绍鸿图,经国之道,正家为本。夫妇之伦,乾坤之义。实以相宗祀之敬,协奉养之诚,所资惟重,祗遵祖宗命。遣使持节,以礼采择~~~” 谢父率众人谢恩,玉春接过赵仓满的差事,开始宣读下定册子,虽然朝臣都知道,从谢家抄来的东西,早就被皇帝在三年间陆陆续续都还了回去,可皇家大婚,素来就不只是结两姓之好,更关乎到皇家颜面,也是彰显大周财力的机会。 所以拟定聘礼册子时,宗正寺和礼部毫不手软,。 “天子赐——黄金两百斤,白银万两,玉器二十件……” 随着他的高声唱和,禁军抬着大红箱子,穿过长长的人群,将聘礼流水一般送入谢家。 围观百姓们鸦雀无声,皇帝大婚十分难得,大多数皇帝都在登基前便已经成家,成婚后最多是封后,眼下这般场景,莫说寻常百姓,就是王侯公卿,可能也是第一次见,实在是开了眼界。 玉春的声音从高亢嘹亮逐渐变得沙哑,连忙换了人继续宣读,只是从早上到晚上,宣旨太监个个累的声音嘶哑,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单子却还没有读完。 最后随行的内侍已经无人可用,燕王索性自己上手,将剩下的单子读完了。 围观的百姓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连他们这些看得人都累了,更何况是身处其中,始终秉持礼节的谢父和赵仓满等人。 等最后一抬聘礼送进家门,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府中备下薄酒,还请两位天子使臣赏光。” “不敢,不敢。” 两人连声客套,随着谢父入内,却不过是草草喝了几杯水酒就作罢,他们还急着回宫复命,复完命还得准备明天的迎亲之礼。 谢父体贴的没有强留,一路将人送出了大门。 谢济等人走了,才牵着马车进门。 谢父见他回来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了。” “阿蕴出嫁这样的大事,我怎么能耽误?” 谢母命人换了酒菜,又将谢蕴和明珠都请了过来,虽说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可成了亲毕竟不一样了,这样的家宴以后不会再有了。 众人心情都很复杂,说起来也有些奇怪,明明这些年骨肉分离,已经成了习惯,可大约是出嫁这两个字所包含的东西太多了,让人高兴之余又控制不住的不舍。 且那不舍迅速发酵,直冲脑门,以至于谢父还没说话,只是看了谢蕴一眼,眼眶就红了。 谢济看了自家爹一眼,忍不住摇头:“爹,咱们就在京城,几步路就见到了。” “你知道什么?” 谢父闷声闷气回答,说话间还抓着袖子抹了把眼睛,谢夫人面露嫌弃,却还是将帕子递了过去,谢父虽然难受,但也没忘给谢夫人一个笑;“还是夫人心疼我。” 谢济越发嫌弃,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就算是自己爹,他也不想看。 他索性举杯:“知道你喝不得酒,这一杯兄长自己干了……进了宫也别委屈自己,这皇后不是非当不可,以后不管出什么事,谢家都会护着你,他要是真敢欺负你,只要你喊一声,就是刀山火海,兄长也一定去救你,阿蕴,以后你……” 他嗓音忽然一颤,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宝贝着长大的妹妹,明天开始就要住进别人家里去了…… “兄长……” 谢蕴轻轻唤了一声,谢济没言语,只仰头干了那杯酒,但大概是仰头的动作太大,酒是从嘴里喝进去的,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谢父看了他一眼,眼底也露出了嫌弃,但片刻后,父子两人再顾不上其他,抱头痛哭。 谢蕴:“……” 她只是出嫁,不是出家…… 虽说她也知道有无婚约的名分,是不一样的,日后少不得要多担起一份责任,但是她仍旧是谢家的女儿,这两人唱这一出,属实是没有必要。 “娘……” 你管管啊。 谢夫人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摇了摇头:“让他们去吧,咱们吃饭……明珠的脸色怎么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 明珠摇摇头:“没有啊。” 她顿了顿才小声开口:“我被父亲和兄长吓到了,他们……” 实在是和她想的不一样,毕竟谢济在战场上那么威风凛凛,而谢父,这可是曾经站在大周权势顶端的人,私下里竟然这幅样子…… “乖孩子快吃饭,别和他们学。” 明珠连连点头,随即低头吃饭,等三人几乎吃饱了,那父子两人才收拾好情绪,却也没吃多少,显然被情绪影响了胃口。 但母女三人没工夫理他们,明天一早迎亲队伍就会来,今天晚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用完饭两人便簇拥着谢蕴回了院子。 谢济也跟了上去,明天谢蕴就要出嫁,今天唐停应该也在才对。 等他跟过去的时候,对方果然在,正靠在窗前,对着灯烛翻开医书,那书似是很旧了,她翻动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谢济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心口有种莫名的充盈感,这种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这两年越发浓郁,这大约就是所谓的一眼入心。 “外头不冷吗?” 唐停很快发现了他,将只露了一点缝隙的窗户彻底推开,露出了她明艳的侧脸。 谢济这才回神,抬脚走了过去,明明门就在正前方,他却直勾勾地冲着唐停所在的窗户去了,直到一脚踹到墙上,他才尴尬地停下脚步。 “我有个东西要送你。” 为了掩饰失态,他连忙从后腰拽了个布袋下来,毫不讲究地递到了唐停面前。 唐停看着那沾满尘土的布袋子,迟疑片刻才打开,本以为是路上谢济捡来的什么破烂,结果一打开,竟有光华溢出来,那是一把十分精美的短刀。 “我本来想给你送脂粉的,后来一想你好像也不怎么用,就给你做了这个。” 他说着将短刀翻过来,给唐停看他的巧思:“你看,这里我镶了宝石,你要是什么时候缺钱了,我又不在,你就可以抠下来把这些卖了。” 唐停:“……” 她看着那整整齐齐排满了刀柄的七颗宝石,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谢济的确很有心,连她穷这一点都想到了,但是……他有想过,宝石放在这里,会硌手吗? 可看着对方那一脸的期待,她却没能说出扫兴的话来。 “想得竟然这般周到,多谢,我很喜欢。” 就是以后绝对不会拿出来用的,不然不知道会招来什么麻烦。 谢济咧着嘴笑起来,指尖却搓了搓:“我还有句话想和你说,那个……” “大爷?老爷喊你过去对明天大婚的流程。” 平安的声音传过来,谢济嘴边的话被迫咽了回去,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说,不着急。 第874章 大婚 “朕惟乾坤合德,风化之方圆攸在;日月俪体,生物之健顺所彰。自古君必有后,所以承祖庙、裕后昆,建极于万方者也。朕赖文武、臣民不忘为君之本,绍统中兴;于元安九年春二月十八日行大婚礼,然朕亦何敢草率而行。于是申令礼部爰稽旧章,择吉于今日辰时,朕亲御冕衮,祭告天地祖宗御殿……” 高亢的宣旨声传遍宫闱,伴随着钟鸣鼓乐,殷稷身着冕冠冕服,一路登上宏德大殿,在一众朝臣宗亲注目下,再次祭告殷氏先祖,亲自安放象征国母的金册,金宝,而后使臣三跪九叩,奉旨迎亲。 若是可以,他是想亲自去的,只是皇家规矩太多,谢家也不想太过招摇,他只能作罢。 赵仓满再次携圣旨出发,迎亲队的喜乐声传遍京城,自然也透过窗户传进了谢蕴的闺房。 她看了眼镜子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当真有喜气养人的说法,打从有孕以来一直不算好看的脸色,今天竟格外有光彩。 谢夫人为她戴上凤冠,这是秀秀亲手所做,流光溢彩,十分华美,可即便如此,也仍旧没有压住她半分光彩。 谢夫人含笑看着她,眼底都是骄傲:“我家娇娇,当真出类拔萃,日后必定是一国贤后。” 谢蕴握了握她的手,“女儿必会谨记家训,当作当为。” 外头喧闹起来,是凤驾到了,为了迎这威严的凤驾,谢家甚至还拆了两道门。 宫中的喜事嬷嬷鱼贯而入,却没进门,只在院子里分列站好:“吉时到,奴婢等恭迎皇后娘娘起驾!” 谢夫人不自觉抓紧了谢蕴的手,先前父子两人失态的时候她克制着没有显露,此时谢蕴出阁在即,她才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不舍。 “娇娇……” “母亲。” 谢蕴心头也陡然涌上来一股酸涩,明明知道日后不过是换个地方住,可这一刻竟真的有些不舍得离开了。 外头又响起了喜事嬷嬷的声音,这叫三请,三声落下,谢蕴就得出门了。 谢夫人侧头眨了下眼睛,强行压下了情绪:“你看我,这样的大喜的日子,你莫伤怀,对身子不好,三日后我去宫里见你。” 谢蕴轻轻点了点头。 谢夫人抖着手摸了摸她的脸。 外头最后一声恭请落下,谢夫人抬手将凤冠上的珠帘落下,用力抓了抓她的手:“娘送你出去。” 房门打开,喜事嬷嬷齐齐见礼:“请娘娘登车。” 谢蕴抬眼看向院外,父兄皆在远处候着,自她一出现,目光便都看了过来,更有数不清的礼部和宗正寺的官员躬身见礼,静候在侧。 她轻轻吸了口气,将方才的不舍都压了下去,扶着喜事嬷嬷的手,踏着一路的红绸,一步步登上凤驾。 “起驾!” 玉春哑着嗓子一声高喝,十六抬的凤驾被稳稳抬起,谢蕴端坐于凤驾之上,透过被风掀动的帘子,看见了沿路跪了一地的百姓,皇权的威盛,这一刻终于体现在了她身上。 随同凤驾出宫的,还有谢家不逊于皇家聘礼的嫁妆,百姓们昨天开了一回眼,今天再次被震撼,场面越发寂静,直到凤驾到了宫门,人群才骚动起来。 按规矩,皇帝应该在宏德大殿等候凤驾,再行仪典,可人现在却出现在了宫门前,而他身后,是头一回彻底打开的大清门。 他身骑骏马,一身冕服衬得人威严赫赫,却又气宇轩昂。 见凤驾到了,他一句话没说,只拨转马头,在前引路。 他这是在迎亲。 穿过大清门,再过正午门,城楼处鞭炮轰鸣,震耳欲聋,城外肃穆的百姓也在这声音下欢喜起来,谢家特意遣了人发喜饼喜糖,见者有份,不拘身份。 在这一片充斥着喜意的喧闹声里,凤驾停在了宏德大殿门前,轿帘被掀开,一只手伸了进来,谢蕴这才认出来,殷稷亲自来迎她了。 她用力握住了那只手,顺着对方的力道迈出了凤驾。 隔着珠帘,她抬眼看向殷稷,对方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间,十数年的过往匆匆变幻,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最终只凝成了心头的那一点满足。 “阿蕴,走完这条路,我们就是夫妻了。” 第875章 皇后娘娘 “帝后至,迎——” 蔡添喜苍老悠长的声音响彻大殿,分列于宏德殿外,正面朝大殿静候的百官纷纷转身朝向两人,头颅低垂,腰身弯下,垂眸敛目,姿态恭谨。 殷稷抬手,将两人交握的手举到身前,谢蕴侧头,就对上了他满含欢喜的眸子。 两人没再言语,只默契抬脚,沿着那条铺满红绸的路一路朝宏德大殿走去。 宏德大殿分五级,每级九阶,象征九五。 登基在这里,封后在这里,大婚也在这里。 行至阶下,殷稷更紧地握住了谢蕴的手:“若是辛苦,我抱你上去。” 谢蕴摇了摇头,反握住了他:“我们的路,得一起走。” 两人相视而笑,拾阶而上。 “一贺帝后和睦。” 两人踏上第一级平台,朝中选出的全福人分列两侧,叩首祈福。 “二贺国泰民安。” 第二级平台两人再次停下,赵仓满率朝中肱骨俯身,敬告苍天。 “三贺子嗣绵延。” 第三级又一次停下,宗亲躬身道贺,告慰祖宗。 “太后赐言。” 第四级平台之上,太后华衣锦服,端坐于轮椅之上,她看着脸色极佳,却许久都没说一句话。 原本太后心结过去,本该凤体康健才对,可却忽然受了寒,就是这次的不当心,得了当扑之症,脑袋虽然清明,可却口不能言,身不能行,如今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睛,此时正紧紧盯着两人。 谢蕴微微一笑,躬身见礼。 姚黄代太后说了贺语,这一级便也算过了,虽说太后如今活得狼狈,可也给旁人省了不少麻烦。 两人再次抬脚,踏上最后一级,前路将尽,终点显现,恢宏庄严的宏德大殿出现在眼前,似是知道踏进这大殿所代表的意义,两人不约而同顿住脚,握紧了彼此的手。 耳边响起绵长的号角声,是吉时到了。 “同心同德,永结鸾俦,吉时至,拜堂。” 蔡添喜当即扯开嗓子大喊出声,他声音颤抖,竟仿佛等这一刻也许久了。 随着话音落下,礼乐次第而起。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相携进了大殿,一直握着的手也被迫分开,谢蕴被喜事嬷嬷扶到一侧,伴随着长号声响起,蔡添喜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一拜天地~~~” 手再次被抓住,透过微微晃动的珠帘,谢蕴看见了那只刚松开没多久的手又握了过来。 这大约是不合规矩的,喜事嬷嬷本想上前阻拦,却又被蔡添喜一个眼神给撵了下去。 “二拜先祖~~~~” 殷稷拉着她转身,面向宏德殿中摆放着的祖宗灵位与画像。 可大约是心中并无敬畏,所以躬身而拜的时候,他那只手仍旧紧紧握着谢蕴。 直到第三声“夫妻对拜”响起,他才松了手。 两人对面而立,他深深看了谢蕴许久,才躬身拜下,谢蕴跟着屈膝,随即被喜事嬷嬷扶着站了起来,殷稷却仍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许久都没动。 观礼的老臣和宗亲都有些茫然,想上前查看却又不太敢。 谢蕴走近一步,轻轻抓住了他的胳膊:“皇上?” 殷稷仍旧没动,可谢蕴却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条手臂在细微地颤抖,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眶竟也不受控制地热了些。 她垂眼平复了一下情绪,抬手将袖子递了过去。 “稷郎。” 殷稷顿了许久才抓住了她的袖子,片刻后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果然是红的。 “礼成~~~” 蔡添喜连忙开口,拜堂礼成,这桩拖延了十几年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 “阿蕴……” 殷稷抓住她的手,嗓音发抖,却迟迟没能说出话来。 可有些话并不需要说出来,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纠缠了那么久,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谢蕴反握住他,一言未发,只轻扯嘴角笑了起来。 殷稷眼眶又湿了些,他侧头眨了下眼睛,等那点水迹消失不见,他才也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皇上,授金册金宝吧。” 老安王颤巍巍开口提醒,殷稷轻轻吐了口气,随即松开了抓着谢蕴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蔡添喜再次开口:“授册宝~~~” 礼乐再起,老安王端着托盘走到殷稷身边,躬身奉上。 谢蕴屈膝要拜,却被殷稷扶住:“你我夫妻,此生都不必拜我。” 观礼者面面相觑,可这种时候没有人不识趣地开口。 谢蕴并不想落人口实,可看着殷稷那双仍旧红着的眼睛,却到底没能拒绝。 “好。” 象征国母的金册金宝被呈交到殷稷手中,又自他手中送到了谢蕴手里。 两人走出大殿,并肩立于人前。 “封后礼成,百官觐见~~~” 蔡添喜高呼出声,而随着他这一声出口,传令官连忙随同传令,一人接一人,不过片刻,便人尽皆知。 百官次第俯首,声音响彻宫墙:“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蕴垂眸看着眼前的景象,静默片刻,抬手握住了殷稷。 第876章 大婚之夜 大婚礼成,殷稷赐宴百官,太后赐宴命妇,谢蕴则被送去了坤盛宫,秀秀正在里头等她,见她回来,欢喜地凑了过来:“姑姑……不,皇后娘娘,恭贺娘娘大喜。” 谢蕴失笑,顺手扶住了她:“嘴这么甜,可是要讨赏?今天赏了日后我可就不赏了。” 秀秀显然听懂了,脸上红了一瞬:“不赏就不赏,先前给的还有很多呢。” 她也看出来谢蕴劳累,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克制着没开口,扶着她进了内殿,小心翼翼地将凤冠摘了下来,可惜稍后还要喝合卺酒,不能现在就更衣。 “娘娘靠着歇一歇吧。” 她拿了几个软枕叠在床头,谢蕴靠上去才松了口气,皇家大婚,礼仪繁琐,从早上折腾到现在,她属实有些精疲力竭,好在现在总算能休息了。 “皇上回来大约还需要些功夫,我且歇一歇……” 话音未落,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她靠在软枕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有人在给她擦脸,她还以为是秀秀,含糊了一句不要,对方的手一顿,随即劈头盖脸的亲吻就落了下来。 谢蕴被迫清醒过来,有些无奈地推开了殷稷的脸:“回来了?怎么不喊我起来?是不是还有礼节没完……喜事嬷嬷呢?” “让她们下去了,咱们房里的事,就不必旁人指手画脚了。” 殷稷收敛了心神,抓着帕子仍旧给她擦脸。 “喜宴散了吗?” “散了,岳父岳母应当已经回去了,你睡前可吃了东西?” 谢蕴含糊的摇头,她已经累得不知道饿了。 殷稷似是猜到了,一抬手就让人将小食送了过来:“还好我早就让人备下了,用一些再睡吧,不然身体受不住的。” 毕竟还怀着身子,又劳累了这一天。 谢蕴振作了一下精神,将碗接过来,一口气吃了两碗小馄饨,身上这才有了点力气:“将嬷嬷们传进来,礼数做完吧。” 殷稷见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还惦记着这些,心里发软,却忍不住笑起来:“这幅样子传嬷嬷进来,怕是也不合适吧?” 谢蕴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这才发现她的衣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了下来,现在只穿着一身轻薄的中衣。 “什么时候给我换的衣裳?” “自然是你睡着的时候。” 殷稷含笑开口,除了当年谢蕴毒入肺腑的时候,他还是头一回见她睡得这般沉,她是真的累了。 他起身倒了两杯酒过来:“只剩一个合卺酒,我倒是更喜欢咱们自己喝。” 酒盅被递过来,谢蕴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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