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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 郑云州扔了手机,掀开被子去浴室洗漱。 昨晚跟美国那边的研究组开视频会,隔着时差讨论到半夜三点多,郑云州火速冲了个凉就躺下去了,睡到中午才听见手机响。 剃须、刷牙、洗澡,郑云州一气呵成地完成,神清气爽地出来后,到衣帽间摘了白衬衫穿上,随手扯过一件西装外套出了门。 袁秘书一直在等着,看他出来后立刻迎上去,“郑总,现在是不是去工厂检查......” “先去园子里,郑从俭的嘴又痒了,不骂我两句不舒服。”郑云州长身立在檐下,伸手翻了翻领子,淡声吩咐道。 第12章 红绳 生财生福 012 昨天半夜下了场毛毛细雨, 到天亮时才停。 园口那一片山梧桐被雨水浸透了,巴掌大的金黄叶子往下滴着水珠,青苔斜生的石洞门缝里涨满了水。 两只灰雀扑棱着翅膀掠过枝叶间, 在满院的湿气里听起来格外闷。 郑云州在门口下车,嘱咐袁褚说:“先去别处转转,今天没?那么快,等我电话。” “好。” 袁褚心里也有?数, 一般郑从俭训起儿子来, 没?几个钟头完不了事, 这还?要?看郑云州是否配合,倘若说一句顶一句的话,一下午也掰扯不完。 好便好,哪一下子说得火上来了, 讲不准还?要?拿棍动杖的。 郑云州快步走?过去。 抵达阁楼二层的会客厅时,他老?子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细长的一支, 烟蒂上白茫茫一圈, 什么标志都没?有?,一望即知是特供的, 没?有?牌子, 市面上也买不到。 沉重?厚实的水曲柳矮柜上, 摆着一只三足鼎青铜香炉, 芳润的龙涎香在案台上燃着,闻起来像柔和的琥珀。 郑从俭严厉地?抬起眼?看儿子。 他就在这份迫人的逼视里, 从容地?坐过去,叠起长腿靠在椅背上,双手合拢了, 往膝盖上一搭。 郑云州瞧了眼?里面:“赵董事长烧退以?后,又睡着了?” 郑从俭哼了声?:“你妈哪里还?等得到你这个大孝子来?” “我又不会飞,总是靠四个车轱辘。”郑云州也勾起唇角,他说:“爸爸有?空,来照顾妈妈也是一样的,难道你就不能尽一份力?还?是说您如?今职务高了,发妻的死活也不用管了。” 郑从俭顺手就扔了个银核桃砸过去:“我还?没?有?说你,你反而对你爸指指点?点?起来了,还?有?规矩没?有??” 郑云州随便一抬手,精准无误地?接住了,放在手心里把玩。 他说:“知道您忙,下午不是还?有?个会吗?我在这里就行了,走?吧。” 但郑从俭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打量了一眼?儿子:“眼?看你小子也三十了,对象对象搞不上,天天掉在钱眼?儿里,也不知道你是有?什么过人的长处,他聂家的二姑娘还?能看上你。” 坐久了犯懒,郑云州架起一只脚说:“唷,您日理万机的,这事儿都传到您耳朵里了,她聂家吹了多大风啊。” 郑从俭吐了口烟,“听说这个月子珊约了你三回,你没?有?一次出来的,弄得她跟她爸爸哭哭啼啼。你在端什么派头?!” “好,我就讲讲这三回啊。一次我在码头检查商船,一次我在工商联开会,一次我和底下人商量事。”郑云州掰着手指头讲给他爸听,他拍了下扶手,“你说她怎么那么会挑时间!这就意?味着什么您知道吗?” 郑从俭看他一点?不像掺假的样子,暂且信了他,掐灭了手里的烟问:“什么?” 郑云州认真地?说:“无缘无分,结了婚也是一对怨偶。还?闹得您和聂伯伯不愉快,何苦的呢?” “你给我闭嘴。”郑从俭眼?角的皱纹都聚在了一起,厉声?呵斥:“你是不清楚聂小军现在是个什么位置,还?是不知道他有?多疼这个小女儿?心思给我放明白一点?!” 郑从俭行伍出身,对儿子也没?有?那么多耐性,极少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常常谈话谈左了就开始发威。 没?等郑云州张口,他又说:“当初你要?去瑞士,跟我讲你不想走?爸爸的路,不愿搅和皇城脚下这些事。我听了你爷爷的,认为你的个性也确实不适合,由着你去做你想做的,但是你的婚事,绝不可以?再讨价还?价。” 郑云州松散地?笑了下,究竟是不是能再商量价码,这个到时另说,他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意?愿,空口白牙地?争辩毫无意?义。 他点?了下头:“我一直认为,政治是极其危险的领域,一个没?有?受过规范培养,在这上头的嗅觉不敏锐,没?有?很高天赋的人,要?是贸然地?参与进去,那才叫把肉送上砧板,说不定连基业都保不住。” 郑从俭难得对他露出认同的神色。 这小子还?算聪明,万幸没?有?遗传到老?爷子冲锋陷阵时的那股莽劲儿,且深谙扬长避短、明哲保身的道理,根本用不着他来多操心。 郑家有?自?己,还?有?远在地?方主事的亲弟弟郑从省,也够保住百年荣耀的了。 心里是这么想,但对着儿子,郑从俭仍然没?有好脸色:“原来你也晓得基业两个字!那为什么还不买聂家的账!还?要?爸爸特意?来提点?你。” 面对突如?其来的责骂,郑云州从容地笑了下:“爸,您也再慎重?考虑吧,我这狗脾气跟您一模一样,我会不会哄小姑娘您最清楚,您觉得我能和聂子珊处得来吗?” 他说出这句狗脾气的时候,郑从俭忍不住剜了他一下:“处不来你也先处,场面功夫给我做足了做满了,成不成得了那是后话!他女儿要受不住你这性子,将来咱们也有?地?方说理,现在谈都没?谈,你就对子珊避而不见的,你把聂家的面子往哪儿放?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话要?点?到即止地?说,事要循序渐进地做。” 说得口渴,郑从俭端起茶喝了口,又接着骂:“还没怎么着呢,就先把子珊往外推!再说了,你自?己嘛也是没?本事,这么大岁数了,连个像样的女朋友都没?有?,你叔叔伯伯家那么多好姑娘呢,这么多年不见你领一个回来。你不打光棍,子珊至于惦记你!?” “哦,合着在您和我妈眼?里,我不找是因?为找不到?”郑云州听后,一口闷气堵在了胸口。 郑从俭看激将法奏了几分效,更轻蔑地?说:“你要?有?那个手段,先和聂子珊交往一段试试,我看你小子就是没?能耐。” 郑云州抬了下手:“多大年纪了还?来这一套,我犯不上为了和您置气把自?己搭进去。您的大秘来了,可快往紫光阁里请吧您。” “我最后强调一遍。”郑从俭站起来,忿忿看了眼?亲儿子那副散漫又招恨的样子,语气严峻地?说:“子珊再找你,你给我好好儿地?待她,少摆你那大少爷的臭架子,听见没?有??” 郑云州靠在软垫上,抿着唇点?了下头。 的确是不能再一味躲着了,根本不起作用。 郑从俭走?出了阁楼。 下台阶时,丁秘书恭敬扶了他一把:“这儿太高,您当心。” 二人前后走?到湖边,水面上不时传来鲤鱼逐食的唼喋声?。 四下无人了,丁秘书才敢笑着说:“我赶得不巧,又听见您认真教子了。不过我斗胆说一句,您家有?这么一位公子,那不知多少人羡慕,光是聂主席就公开讲过好几回,说云州敏捷多智,明目达聪,都不要?谈将来的事,就现在来看,他已经成绩不小了。” 郑从俭神情?肃穆地?摆了下手:“你不明白,就是这样我才要?批评他。他还?年轻,性子嘛,又一贯的目中无人,在外面受得吹捧太多,难免狂妄自?大,惹是生非。” “那不会,毕竟是在大院长起来的。” “唉,走?吧。” 郑从俭叹了声?气。 他也明白,就聂家的事,他的好儿子不过是嘴上答应罢了,到时候做起来又是另一套。 赵木槿没?多久就醒了。 郑云州坐在外边,搭着腿看美股和港股的图表。 没?翻两页,听见里面有?了动静,他才去敲了敲门:“妈。” “进来吧。” 郑云州推门进去,他把赵木槿扶起来,在她身下垫了两个枕头:“怎么样,您好点?没?有??” 赵木槿闭着眼?,揉了揉额头说:“你们父子俩这么见面就吵的,我能好的了吗?” “就是说啊,郑从俭都快六十的人了,脾气怎么一点?都没?有?改呢,在外头发号布令惯了,回家了还?是这样。”郑云州勾了勾唇,一股脑儿地?把责任往他爹身上推。 惹得赵木槿来斜他:“是,全?是你爸爸的错,你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你是个最和善的。” 那也没?好到这个份上。 郑云州心虚地?摸了下鼻子:“您要?喝水吗?” “我不喝。”赵木槿靠在床上,虚弱地?问儿子说,“刚才被你们吵醒,我也听见了那么几句,关于你的婚事。” 郑云州往床边的椅子上一坐:“行,那您也说说吧,您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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