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是担心小妍。” “小妍什么也做不了,”我瓮声瓮气地说道,“原来世上有那么多无可奈何之事,亲人之间也会兵锋相对。” 徐君逸拍了拍我的脑袋,“太子不会有事的。” 他会放过七哥,可七哥不会放过自己。太子拜过祖先,祭过太祖,与我这样的假公主不同,七哥是王朝正统的继承人,不为瓦全,做不了安乐公昏德侯。 “小妍为难吗?”徐君逸替我整理着发髻。 “伤我皇室而救黎民,”我抹掉眼泪,郑重地说道,“徐相放手去做吧,小妍信你,更不会怪你。” 徐君逸掉转马头,前往兴德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马匹在珍宝阁前驻足,我偏头看去,一位笑容明媚的少女正埋头为贵妇人试着珍珠手串。 “她是蓟镇的婉晴?”我还记得挎着装满白面馒头的篮子焦急寻找卫大郎的身影。 “正是,”徐君逸翻身下马,朝我伸出右手,“珍宝阁乃你我名下产业,婉晴为人爽利,做事勤快,未做刻意安排,她仍从一众难民中脱颖而出,被掌柜看上,招入珍宝阁中,狸奴你看,历经再多苦难,终会好起来。” 卫大郎长眠在了战场,而婉晴回应着他的承诺,来到了长安,为两个人而活。 “小妍要进去同她说说话吗?” “不用了,”我握住徐君逸的手下马,摇头道,“就让蓟镇成为她的过去吧。” 我与他并肩走在人流汹涌的闹市,有缺斤少两的争吵,有家长里短的流言,有朗朗上口的歌谣,有咬牙切齿的咒骂。我懂了大才子杨慎为何抛弃晦涩典故,将新作的诗篇交予街上老妪,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之间差的不是审美,而是出身与经历。 “徐相是不是刚入凤阳阁就喜欢上小妍了?” “我一个少年将军,能看上扎两个辫子穿着红绸衫的大胖娃娃?” 他就是不愿哄我!我牵住马儿扭头就走,徐君逸掌管东厂以来,办了多起贪腐结党大案,刀下官员士族亡魂无数,而于百姓无扰,以致于人们见我身着宦官服饰而不知避让。 “好好好,我说,”徐君逸追了上来,搂住我的肩膀,“小妍与太子身形相似,曾替太子弓马骑射。” 是有这回事,公主们不能骑马,我那时在凤阳阁里憋得慌,想到大晋的步人甲以铁盔覆面,便央求着七哥互换了衣裳来到大明宫校场,一身骑术也是自此学得。 徐君逸的眼中似有怀念,“这些的小把戏哪里能瞒住其他人,臣初时以为,公主是个活泼的小娘子,后来发现,盛装之下,原来是只男扮女装的小狸奴。” “怪不得总没人发现,原来多亏了徐相,”我咂咂嘴,逐渐察觉出些不对劲来,转身擂了下他的肩膀,“等等,你是不是偷看了我换衣裳!” ****** 三日之后,太子大婚。 徐君逸罕见地穿了一身陈旧的银甲,他摸了摸我的头,解释道:“这原是我父亲的。” 平日里,我常着行动方便的男装,而今天,我簪上了金钗,戴上宝石头冠,一身朱衣罗裙,腰间环佩作响。 公主府内,伏鉴明身着戎装,朝我伸出了手。 第四十九章 太子大婚,全城戒严,我与徐君逸的马车行驶于空无一人的朱雀大道上,在距宫门两百米时停下。 公主翟服配饰繁重,头冠就有七八斤重,我脖子僵硬,走得略慢了一些,落在了他的身后。 “怎不听狸奴叽叽喳喳?”徐君逸忽然转头。 我还在想着七哥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左脚踩在了裙摆上,撞在了假太监的怀里。 “难得小妍投怀送抱,”他替我取下了发冠,“不急。” 假太监神色轻松,还有心思捉弄我玩,如果不是一身盔甲,倒像是真去参加婚礼的。 拍开他按在我头顶的大手,我小声抱怨道:“这样不合规矩的。” 徐君逸刮了下我的鼻子,“嫁给了我还讲什么规矩。” 行至神武门,司礼监的赵公公领着一众宫婢打开大门,他先接过了徐君逸手中我的公主头冠,而后低头道:“其余各处大门均以关闭,左金吾卫将军领着七百余人将大明宫围得铁桶一般,圣人在太极殿中病得实在下不了床,太子与太子妃一个时辰前祭祀了宗庙,章太傅领着皇亲国戚在承乾宫,皇后娘娘与女眷们在清宁宫。” “你做得很好,”徐君逸微微颔首,“留在这里接应,会有人拿我的令牌入宫。” 赵亭连忙应下,飞快抬头扫了一眼,见我与假太监不伦不类,一个披头散发一个穿着旧甲,踟蹰着开口道:“徐相与公主需要找个宫殿换身衣裳吗?” “不必了,”我接过小太监手中的弓箭递给徐君逸,“我们就这样去给太子道贺。” 大明宫南侧自神武门起,承乾宫连接着太极殿,从太子到皇帝,是一条南北向贯穿着晋朝政治中心的中轴线,地面以汉白玉为饰,九天阊阖,视野开阔。 旧时王谢,六代歌舞,一朝繁华成变。这段我自小熟悉的路程变得漫长起来,我撇开脸上的流苏,指着地上太子妃进宫铺设的丝帛,轻叹道:“没有徐相,小妍早已成了宫中的孤魂野鬼。” 风清日朗,艳阳高照,宫中的柏树高耸入云,绿叶沙沙作响,假太监拍了拍我的脑袋,“那就是媚骨天成的艳鬼,臣甘心被公主索命。” 这种时候还没个正经地占口头便宜,我没忍住,轻踹了下他的小腿,“这时不该想着终于为将军与夫人报仇雪恨了吗?” “章籍城府深沉,工于心计,长于党争,平日锋芒不漏,动则行事老辣,”他见我不解,接着说道,“可惜他的谋略仅限于朝堂内廷,大节有亏。我不是父亲,当年进宫时,曾想一把火烧了长安城,后来也做过不少亏心事,有小妍在,我才没有变成章籍。” 我捏着裙角,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徐相不是那样的人。” “小妍是我的剑鞘,”他指着前方喧哗的承乾宫,笑着问道,“这一步踏出去,就不能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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