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肉尽消,骨头化为轻飘飘齑粉, 裹在干瘪人皮里。 此刻, 客栈里寂静得针落可闻。 郦之沅满意地收回藤蔓, 目光转动, 扫向四周道:“还有谁对我紫霄宫不满吗?” 没有人回答她。 有修士气愤不过,然而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忍耐下来, 屏气不吭声。 还有的根本不敢跟郦之沅的目光对上,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喂妖藤的人。 在这样寂静的时分, “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分明。 “你在做什么?”郦之沅看过去, 不禁皱眉。 只见那个长得很磕碜,胡子拉碴的弟子,正蹲在地上,从死人衣物上摘下什么,往怀里塞。 “前辈!”韶音回头,露出灿烂笑容,“我在给他们收敛遗物。” 收敛遗物?郦之沅的表情有些无语。 不仅是她,此时还在大厅里的修士,都很无语地看过去。人家请你收敛了吗? 此人怎如此卑劣无耻?人都死了,他只想着这些吗? 不远处,金长老很想捂脸。指腹已经触到脸上,被面具阻隔,顿了顿,又放下来。 还好,还好。 “好啦!”韶音已经摘下三个人的储物袋,统统塞自己怀里,走回紫霄宫的队伍中,苦着脸道:“前辈不知,这十几年里,我过得苦啊!” “为了疗伤,我把身上带的丹药都吃完了。” “为了抵御妖兽,我的法宝都报废了。” “我吃虫子,喝露水,瘦得皮包骨头,猴子见了我都得塞我一根香蕉。” “若非遇见金兄,借我灵石,借我丹药,借我法宝,我,我早就死啦!” 她指了指金长老的方向,继而举起黝黑的双拳,用力捶起壮硕的胸口,悲愤不已道:“我一穷二白,太久了!” “今日,我终于能还债了!” 她泪眼汪汪,看向郦之沅:“前辈,弟子知道,这些本该孝敬前辈。弟子的命都是前辈救的,怎能贪图这些身外之物?” “弟子的命,从今往后,就是前辈的!” “但请准许弟子,先把债还了。” 她呜呜咽咽,还用长着黑色汗毛的手背擦眼泪。 郦之沅被恶心了个够呛,甩手就走了。 紫霄宫的其他人好奇看她两眼,跟上去。 “前辈!前辈!”韶音抹掉眼泪,居然一溜儿烟似的跟上去,“咱们弟子怎么住?” 她一脸嘿嘿讨好,郦之沅不用看都知道,这小子想白住,不花自己灵石。 但无所谓,宗门的灵石给谁花不是花?省下来的也不会花在她身上:“跟上来吧。” “多谢前辈。”韶音立刻高兴道,回身招手,“金兄,快来。” 不等金长老反应,她又转回头,跟郦之沅絮絮叨叨:“他真是弟子的恩人,这几年多亏他照顾,前辈不知,刚才那几人里面,有个是金丹,弟子是万万斗不过的,全靠金兄给弟子撑腰。” 啰哩巴嗦,主打一个日常闲扯。 郦之沅听着,艳丽的嘴角微微勾起,带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风情。 “前辈累了?那弟子不打扰前辈休息。”来到郦之沅的房间门前,韶音立刻止步,“前辈有吩咐,尽管叫弟子。” 郦之沅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她也没兴趣知道:“嗯。”目不斜视,迈步进了门。袖袍一拂,房门紧闭。 韶音躬身道:“弟子告退。” 转过身,跟其他紫霄宫的弟子聊起来:“前辈好。师兄好。师妹好。” 一人瞥他几眼,没忍住走过来,低声道:“你胆子不小。” “嗯?怎么说?”韶音睁大眼睛,跟着低声道。 “你敢跟郦师姐这么说话!”那人压低声音,惊叹的语气。 韶音不解:“前辈怎么了?她不爱听人说话吗?” 那人瞥过来一眼,大概是想到什么,摇摇头:“你哪年进的宗门?没见过她的厉害吧?” 韶音闻言,搂着他肩膀,进了一间房间:“唉!小弟天资鲁钝,自进了宗门,整日疲于做任务,旁的竟半点儿不知。” 凡进了宗门的弟子,没有清闲自在的。位置好的洞府,藏书楼的功法,哪怕吃的灵米,全都要贡献值兑换。贡献值打哪来?做宗门任务而来。 那人也没想到,这个穿着紫霄宫弟子服,口口声声宗门的人,居然是个假冒的。 跟她说起来:“郦师姐,可是一位人物。你见过拜师之后,又转投他人门下的吗?” 韶音摇摇头:“不曾。怎么?难道郦师姐她……” “不错!”那人朝身后扫了一眼,见房门关闭,便低声说道:“郦师姐原本拜在净之尊者名下,后来净之尊者外出受伤,修为跌落,她便改投了尘心尊者门下。” 说到这里,那人声音更低:“宗门之中,凡是说三道四的,或被她拔了舌头,或被她毒死灵宠,或是设下陷阱,历练路上截杀。” 总之,没有一个好下场。 这可是同门啊!她下这般死手,斩断同门的机缘,甚至越阶杀人,听闻有人多看她一眼,就被她用剑尖剜了招子!宗门里谁不对她闻风丧胆? 由此,那人用敬佩又同情,还带着几分隐秘兴奋的眼神,对韶音叮嘱道:“你刚才不知道,以后可不要再那般鲁莽。万一惹怒了杀神,谁都救不了你!” 事实上,他已经觉得,韶音死路一条了!只不知,郦之沅打算什么时候下手? 一行人当中,郦之沅是带队的长老,但并非她一人是金丹修士,还有两人也是金丹。 可是,如果郦之沅要杀人,另外两位绝不会管,只会装聋作哑。 “师兄这话说的,有失偏颇!”谁知,韶音摇摇头。 不仅不担心,那张粗犷的脸上,竟正气浩然,“我原本还惋惜,因自身鲁钝,错过许多事。如今看来,错过就错过,没有丝毫可惜。” 那人惊诧:“你说什么?” “外人侮辱宗门颜面,前辈一刻不容,这般尊敬爱护门派。” “外人欺凌宗门弟子,前辈及时出手,如此爱护同门。” “你说前辈另改师承,岂知这其中有没有隐情?” “再说,宗门都没说什么,允许前辈另拜师父,岂会有什么不妥?” “那些人眼瞎心盲,背后闲言碎语,中伤前辈。我若是前辈,也拔了他们舌头,叫他们知道厉害!” 听了他这番瓮声瓮气的话,那人:“……” 神色复杂,说道:“你不必如此。这是仙临客栈,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小客栈。只要关上门,谁也别想偷听一句。” 韶音已经放开他道:“多谢师兄叮嘱。但我还有事,我金兄还在房间等我,恕我失陪。” 抱了抱拳,便打开门走出去。 身后那人低骂:“不识好歹。” 韶音只当没听见,为他关上门。 她送郦之沅进房间时,看到了金长老进的房间。 余光中,绿意一闪,仿佛有什么从拐角划过。韶音没看清,沉吟片刻,只当没看见,往金长老的房间去了。 “金兄!”她推开房门,果然看见蒲团上打坐的金长老,顿时咧嘴一笑。 关上门,他瓮声瓮气道:“金兄,我发财了,这就还你灵石!” 什么时候了还装模作样? 但他知道,小丫头做事总有出处,抬起眼,淡漠说道:“无需客气。” “金兄救济于我,我自不是忘恩负义之辈!”韶音说着,扯过一只蒲团,盘膝坐下,就开始掏储物袋。 她先摸的那位金丹修士的储物袋。 “九转护元丹?”第一把就出了好东西,韶音惊喜起来,“这是金丹修士碎丹结婴所需之物。我郦师姐也用得着。里面正有两粒,好,好,如此你一粒,我郦师姐一粒。” 金长老眼底划过诧异,她假意惺惺,记挂那狠辣女修作甚?口中冷哼一声:“你都拿去。我早说过,不必你报答。” 说完这句,便再不说话了。 他不知小丫头的打算,也无小丫头的机敏。与其多说话,坏了她的事,不如沉默寡言。 “那怎么行。”韶音果然没在意他的疏离冷漠,兀自挑挑拣拣,“清心草,红丹果,这都不值什么钱啊……” 她眉头越皱越紧,“除了九转护元丹,没一样拿得出手的,连灵石也没几块。” “呸,穷鬼,还与我们抢独栋。” “这可如何是好,加在一起都还不上金兄的恩情。” 她挠着头,颇为苦恼的样子。 “罢了。”最终,她闷闷说道:“都给你了。余下的,我再想办法。” 拿起另外一粒九转护元丹,起身出了门。 “咚咚咚。”粗犷高大的男修,站在一间房间门口,弯着腰,毕恭毕敬地敲门,“师姐在吗?” 未几,里面传来慵懒的声音:“什么事?” “回师姐,晚辈得了一粒九转护元丹,心想师姐或许用得上,便拿来给师姐。”韶音憨憨说道。 以郦之沅的修为,之前在大厅中,那金丹修士在她手底下竟没有抵抗之力,哪怕对方水了点儿,可这也能瞧出,郦之沅至少是金丹后期的修为。 既是金丹后期,便需准备碎丹结婴之物,这丹药正用得上。 吱呀一声,门开了。 出现在门后的,却不是郦之沅,而是一截翠绿的藤蔓,尖上细密绒毛,活泼地朝韶音扭动。 韶音装作吓了一跳,随即把玉瓶奉上,藤蔓仿佛长着眼睛,见到玉瓶后,便将之一卷,退回房内了。 韶音没敢往里面看,免得失礼,正要把门关上,忽然门内传来一声:“你欠那面具人多少灵石?” 韶音呆了呆,说道:“晚辈没算过,但恐怕不少于几十万之数。” “嗯。”女人妩媚慵懒的声音,“你是我紫霄宫的弟子,总不好欠外人债务。你去右边第三间房,找人拿灵石。” “啊?”韶音傻傻道,随即一喜,“是,多谢师姐!” 喜滋滋,转身往右边去了。 一二三。 她数到第三间房,忽然觉得眼熟,这不是她之前进去过,里面的仁兄还跟她八卦郦之沅的那个房间吗? 犹豫一瞬,她双手一抬,将门推开,大步走进。 第26章 揭穿她是女子的事实,又假装不知道。 房门内, 正是眼熟的布置。 “你来做什么?”刚才跟她勾肩搭背,推心置腹的男修,此刻坐在蒲团上, 面色冷淡。 韶音清了清嗓子, 说道:“郦师姐让我来拿灵石。” “什么灵石?”那人皱眉。 韶音道:“我不是欠金兄许多灵石吗?郦师姐说我们紫霄宫弟子不欠外人灵石, 让我找你拿。” “我怎么有!”那人脸色一变, 猛地站起来, “你欠灵石, 关我什么事?” 韶音本来以为,住在“右边第三间房”的人, 是财务随行, 握着一行人的吃住用度。 此刻, 她明白自己想错了。 虽然不知道郦之沅为什么让她来, 但她理直气壮:“郦师姐说了!” “滚出去!”那人大怒,袖袍一拂,就要将韶音扫地出门。 韶音侧身一避,躲过了他的灵力。 身后, “砰”的一声, 房门关上了。不等韶音回头看, 只见余光中一道绿影闪过, 迅如闪电。 “啊——”尖利的凄嚎声响起来,只见那个男修,身上缠住绿色藤蔓, 越来越多,越来越紧。 这藤蔓是从门缝下方钻进来的, 不知是何道理,据说安全性高、保密性强、连谈话都传不出去的房间, 这藤蔓如入无人之境。 “你们是一伙儿的!” “贱人!” “你早就投靠了她!拿我当投名状!你这卑贱鼠辈!” “我死了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他没能嚎太久,他只是一名筑基修士,不过数息过后,就被藤蔓吸干了。 那藤蔓缓缓松开,活泼地撤走,经过韶音身边时,还同她摆动几下叶片,像是打招呼一样。 须臾,藤蔓从门缝下方撤走,房间里只剩下韶音一个活人。 她看向前方,刚才还坐在蒲团上打坐的修士,此刻已经化为一团枯萎的人皮,连骨头都被吸干抽尽,化为齑粉。 倒是那件黑金交织的法衣,依然灿灿生辉,折叠在地上。一只储物袋,藏在其中,半掩半露,安安静静。 韶音定定神,大步朝前走去。 “砰!”房门被推开,有人说着话走进来,“赵申,郦师姐要吃近水楼的鱼,你同我一起——” “赵师弟!” 只见赵师弟的衣袍在地上,而韶音蹲在他身边,正在解他的储物袋。 “你对赵师弟做了什么?!”那人立刻喝道,严阵以待。 韶音站起身,把储物袋往怀里塞去,下巴往地上点了点:“你自己看。” 这要说什么? 郦之沅独门绝技,旁人看一眼就认得出来,人总之不是她杀的。 “你——”那人当然也看出来,脸色难看无比,他阴沉沉的视线落在韶音身上,“好,好,你们好得很!” 在他眼中,韶音自然与郦之沅是一伙儿的。或者,她为了讨好郦之沅,卖了赵申。 不然为什么她拿着赵申的储物袋?! 他紧紧握着剑柄,牙齿咬的紧紧的,目光几乎滴血,剑柄更是被他攥得发出咯吱的响声。 若非顾忌着郦之沅,他此刻就要杀了她! “哼。”韶音扭头就走。 此人要给郦之沅买酒,为此拉上赵申一起,由此看来,他们关系不错。 现在赵申死了,仇恨当然落在她和郦之沅身上。郦之沅又不是轻易对付得了的,就只剩下她了! 净捡软柿子捏的家伙。 大步如风,连一个眼风都没甩给他。 “咔嚓——”身后传来木架被劈碎的声音,韶音头也不回。 她大步走回郦之沅的房间门口。 抬起斗大的拳头,敲响门,瓮声瓮气:“师姐,是我。” “进来。”这次,很快传来回应,声音透着丝丝笑意。 韶音眼底亦划过笑意。 摆她一道很高兴?唔,她也高兴。 杀啊。 反正不是她的师兄弟,随便杀。 全都死光光,她都不带眨一下眼睛。 “师姐。”推门进去,韶音把储物袋交出去。 郦之沅坐在桌边,正在撸猫一样,抚摸掌心里钻出来的一截藤蔓,艳丽的脸上含着笑意:“怎么?给你的,不敢收?” “敢收。”韶音说道,“但我的命是师姐救的,我整个人都是师姐的,师姐亲口说给我,我才拿。” 郦之沅脸上划过一丝意外,抚摸藤蔓的动作变得慢了两分:“是吗?不怕我?” 这件事很明白了。郦之沅利用藤蔓,监听她二人说话,并记恨赵申背地里编排,杀了赵申。 而后,假意帮韶音还灵石,实则为她惹祸在身,令同行的其他人都排斥她。 而赵申的朋友,恐怕也会找机会下杀手。 她是给了韶音灵石,却也给了她无法摆脱的杀身之祸。 这个看起来一根筋的大块头,心里会没有想法?郦之沅是不信的。 “谁让他乱说话。”出乎意料,大块头居然一脸鄙夷,“师姐如何,也是他说得的?” “有证据,板上钉钉,宗门判下的案子,他说也就罢了。没影的事,他妄自揣测,加以诽谤,还到处传播。” “师姐要杀他,解气!” 粗犷的脸上,仍是一根筋、没头脑的样子,但却是另一个方向了。 郦之沅脸上笑意淡去:“你倒是会说话。” “下去吧。” 见她神色懒怠,不欲再开口的样子,韶音拿着储物袋,掂了掂,瓮声瓮气地问:“师姐,都给我么?” “拿走。”郦之沅的口吻不掩厌烦。 她不是个爱交际的人,不感兴趣的事,更是听都不爱听。 韶音便把储物袋收起,拱手道:“多谢师姐照顾。” 转身,出去了。 房门在身后关上,她没有回头,径直往楼下走去。 她要去近水楼,给郦之沅买酒。 穿过大厅时,被几道阴沉沉的视线盯住。瞥了一眼,正是紫霄宫的其他几名弟子。 赵申死去的事,须臾间,已经传开了。 但只要在风夕城,他们就奈何她不得,城中是不允许打架斗殴的,而仙临客栈又是郦之沅的地盘。 韶音挺直胸膛,堂而皇之地出了大厅。 近水楼离得不远,风夕城的店铺都是依湖而建,她沿着湖边,溜达两刻钟就到了。 “快看!龙鱼!”忽然,有人喊道。 一时间,呼啦啦的人群,往湖边涌去。 有踩着飞剑,占据空中地位的。有驾着灵鹤,在上方俯瞰的。还有拿出千里眼,在犄角旯旮观看的。 韶音也听到了呼啸的水声,以及一声似龙吟似尖啸的叫声,当即纵身跳跃,来到附近建筑的屋顶上,往下方看去。 湖中央,曾经看到的那道影子,从下方出来了。扁扁的脑袋,黑皮暗纹,嘴边生有长须,张大嘴巴咆哮着,露出森森利齿。 “哗啦啦!” 水波翻涌,只见这条漆黑长条的龙鱼分开水面,迅速往岸边游来。 有修士害怕,迅速向后闪避。有好奇的,并没有躲闪,反而往前凑近几分。 韶音蹲在五层高的楼顶上,看着那条龙鱼飞快游至岸边,将长尾一蜷,蓄力弹向岸上。 “啊!龙鱼要吃人啦!” 惊慌失色的,当然是新来的外地人。住的久的,没有害怕的,还冲他们直摇头。 果然,下一瞬,只听“咚”的一声,龙鱼撞在了无形的防御上,被弹了回去。 “吼——”龙鱼跌回湖中,发出一声怒吼,很快又游回来,故技重施,往岸边弹来。 “咚!” “咚!” “咚!” 它每一次都被防御弹回去,直到筋疲力尽,再也游不动。 “唉,散了吧。” 围观的修士们意犹未尽,纷纷散开,往四面八方而去。 韶音没动,她蹲在屋顶上,摸着难得体验的胡茬,望着湖中渐渐下沉的黑影,若有所思。 “太可怜了。”忽然,身边响起一个清风朗月般的声音,饱含怜悯。 韶音一惊,忙转头看去,谁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却见是一个穿着灰青色素衣的年轻男修。星眉朗目,肤色如玉,素衣广袖,通身透出一股飘渺出尘的空灵感。 他一头乌黑墨发,随意用布条绑着,松松散散。背上是一只竹筐,不知被什么压扁了,浸染着草绿色、浆果的红色,歪歪斜斜地背在背上。 再看他两只靴子,倒是精致的奔雷靴,干干净净,鞋底一丝灰尘都没沾。只是左右脚穿反了,他浑然未觉。 “道友是?”她缓缓站起身,问道。 年轻男修看起来很有礼貌:“在下道号尘月。仙子有礼了。” 韶音目光一凝。 “道友好天赋,年纪轻轻,已经结出金丹。”她不禁赞道,“只是,道友为何唤我仙子?” 年轻男修温和一笑,说道:“在下宗门功法特殊,人人悟道极早,因此倒谈不上天赋如何。” 在修真界,只有成功结丹,才有资格取道号。 “倒是仙子,倘若不便,在下还唤道友罢。”他倒仿佛很懂的样子,揭穿她是女子的事实,又假装不知道。 韶音一时不知他是纯真,还是腹黑了。 “尘月道兄,方才为何说这龙鱼可怜?”她话题一转,指向湖中道。 尘月将歪歪斜斜,快要掉下去的竹篓,往上托了托,才语带怜悯道:“它一心想要逃脱,然而人与兽,你不知我,我不知你,任凭它叫得可怜,亦无人听得懂。” “道兄不是听得懂吗?”韶音诧异。 尘月更加怜悯:“不错,在下听得懂。只是,在下所修功法,不沾尘世因果。这龙鱼叫得惨,在下虽听见了,也只能装作听不见。” “道兄修的,莫非是无情道?”韶音又问。 尘月摇头,脸上有些惭愧:“我还未找到自己的道。” ?? 还没找到自己的道?那他怎么结的丹? 第27章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结丹很重要的一点, 就是找到自己的道。 什么炼气、筑基,都只是小打小闹。只有结出金丹,才算是在天道那里挂上号, 真正步入这条漫漫长路。 面前这个修士, 他已经结出金丹, 却说不知道自己的道? 韶音更倾向于, 他不愿意对她说。 但不说就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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