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没哄好乐小义,那方粉袍女人已从里间出来,她拿出一个玉匣子,放到身前的柜台上,笑吟吟地揭开玉匣,里面躺着一双做工精细的鸣凤雕花暖玉镯。 玉镯上有淡淡的灵气波动,镯子内刻了阵,竟是一套法器。 这可是咱们轩里手艺最好的先生打造的,若不是玉泫妹妹亲自来,可请不动先生呢。粉袍女人笑眼盈然,玉镯里的法阵,完全激发,能挡灵元一击。 灵元境一击。 听着粉袍女人的描述,乐小义心里既酸又软,姬玉泫自己是先天修为,用不着能挡先天一击的镯子。 如此,这镯子就是为乐小义量身打造的。 姬玉泫将其中一只玉镯拿起来,掂在手中看了看,点头道:不错。不论玉镯本身的做工还是内部暗刻的法阵,都无可挑剔。 她拿起乐小义的左手,替乐小义将玉镯戴上,大小刚好合适。 砚良温玉色泽青翠,衬得乐小义洁白的皓腕越发白皙,煞是好看。 姬玉泫还要替乐小义戴另外一只,乐小义却将手抽了回来,让后将那只玉镯戴在姬玉泫的手腕上。 粉袍女人愣住,姬玉泫也面露惊讶。 这套玉镯两只在一起才能起到最大的防护作用,单只玉镯内部法阵的功效只有三成。粉袍女人好心提醒一句。 乐小义还握着姬玉泫的手,姬玉泫任由她握着,没有要抽回来的意思。 这样就好。乐小义道。 两只玉镯要在一起,那她们人也不要分开。 姬玉泫看着乐小义的眼睛,读懂了她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乐小义小心拂下姬玉泫的衣袖,盖住那只玉镯,咧着嘴笑起来:有姬姐姐在,谁能伤到我?语调婉转,将那粘人的莺莺燕燕语气模仿了个十成十。 可这心意,却真得不能再真。 粉袍女人看了乐小义一眼,眼里有笑,可心里却叹了一口气。 又是个一往情深的姑娘,可玄天宫少宫主的真心,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啊。 姬玉泫和乐小义离开首饰铺,姬玉泫抬起手腕,摇了摇那玉镯,笑吟吟地问乐小义:真不要? 你戴。乐小义坚持。 姬玉泫于是笑开怀,纵容了她:也好。 第139章 祁剑心一走, 竟三日未归。 乐小义和姬玉泫那日去找首饰铺的粉袍女人拿了玉镯子,回来就没再出去过。 小茹这三天来状态并未好转,姬玉泫替她探了脉, 抓了一副安心养神的药给她喝, 还替她下了针, 让她在床上躺了三天。 昏迷之前, 小茹嘴里重复说着两个字:禁阵。 禁阵? 乐小义和姬玉泫都猜不到禁阵的由来, 唯一有所关联的就是君澜剑,而她们是她们此行的目的,不可能放弃。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三日黄昏, 盘膝打坐的乐小义忽然睁眼, 眼瞳中闪过一缕精芒。 鸿蒙剑心蓦地闪烁起来,有一股极强的剑意自远方深山中逸散而出, 正是那日祁剑心离去的方向。 乐小义飘身而起,推开屋门时, 姬玉泫已站在门外。 二人相视一眼,彼此间的默契浑然天成, 相携离开客栈,玄天宫的高手留下一名继续看护小茹, 另一人也随之前往方才剑气动荡之所。 先前那一道剑气只出现了一瞬间, 但凭借空气中残留的剑意气息, 鸿蒙剑心锁定了剑意出现的方位,姬玉泫也有自己的法门感知那剑意突生之地所在。 三人全速赶路,乐小义的速度稍慢一些, 但有姬玉泫帮扶,也能跟上。 不过小半个时辰,他们已经深入一片老林,沿着山坳继续前行,及至人迹罕至之地,姬玉泫突然停步,示意乐小义和身后侍从先等一等。 姬玉泫四下一观,手上掐了个乐小义看不懂的诀。 此处有迷阵。姬玉泫道,我们已经在迷阵里了。 乐小义一惊,她完全没有觉察。 姬玉泫身后那位灵元境侍从也愣了一下,显然不只是乐小义,连他也没发现异样。 姬玉泫掏出几枚铜钱,施了一卦,很快有了答案:走这边。 乐小义没看懂卦象,心道自己要学的东西果然还有很多。 但此行的重点不是学卦,乐小义心里记下这个事情,跟在姬玉泫身后穿过树林,前方出现一处乱石嶙峋的谷地。 姬玉泫在谷地外停下脚步,乐小义倒吸一口冷气。 那空地中有几根石柱悬空而立,柱下一道伤痕累累的黑影,可不就是祁剑心? 一柄暗金剑刃,血色剑脊的宝剑立在祁剑心面前,剑身没入地面一寸,可祁剑心却没能将它拿起来。 不止如此,恐怕祁剑心还被困在这剑阵中无法出去了。 姬玉泫脚尖一挑,踢飞一枚石子,石子飞向那片乱石地,下一瞬,锃一声响,那拳头大小的石头被无形的剑气削豆腐似的切成碎块。 乐小义背脊一寒。 谷地边缘,有锋锐的剑气结成一个倒扣的碗形剑阵,剑阵内不时划开一道黑漆漆的裂缝,裂缝中涌动着可怕的气息波动。 姬玉泫伸手拦住乐小义二人,此地剑阵的强度很大,能将祁剑心伤成这样,必定不是她们能擅闯的。 她们都不约而同想起了小茹说的那句禁阵,会是指这一道剑阵吗? 祁前辈!姬玉泫朝阵中盘坐之人高声道,前辈能听见晚辈说话吗? 阵中黑影抬了抬头,一只猩红的独眼看向乐小义和她身边的姬玉泫和玄天宫高手,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应了姬玉泫一声:小辈,你帮我一个忙。 前辈请讲!姬玉泫立即回答。 素闻玄天宫之人见多识广,你们能看出此阵阵眼在何处吗?祁剑心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他已经在这里耗了三天,如果能走,不至于拖到现在。 以这剑阵的威力本是困不住他的,但这阵内堆积了十余年从君澜剑上释放的凌乱剑气,连空间都扭曲了,如果强行破阵,会使剑气外溢,一旦控制不好,恐怕整个岚江都会被摧毁。 若果能寻到剑阵阵眼,破其阵眼,消其阵势,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姬玉泫沉声:前辈稍候,此阵奇诡,晚辈亦不曾见过,只能先试试。 她四下看了看,绕着剑阵走了一圈,视线聚焦于剑阵中某几个方位,定卦思量,忽然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眼前景物出现重影,视野内顷刻间褪去颜色,好像有一幕景与她现在看到的东西重叠在一起。 一瞬间,姬玉泫神情恍惚,片刻后又惊醒过来,异样的感觉来的快去得也快,连距离她最近的乐小义都没发现她的失常。 她曾来过这里吗?什么时候? 姬玉泫掩下眸心骇然。 不可能,如果她来过这里,记忆中不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 是错觉吧? 姬玉泫心中寂寂然,方才须臾的心悸感还未消失,这种异样并不寻常。 她素来谨慎,不会任由自己忽略任何细小的违和感,不论如何,此地都当好好调查,谨防以后出乱子。 暂时按下心慌,姬玉泫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寻找剑阵阵眼上。 此剑阵是君澜剑落于此地之后,依靠君澜剑自身的力量和四周地形自然形成的,但存在于剑阵中那些与虚空相接的裂缝却是一个个变数。 除此之外,姬玉泫总感觉还有被遗漏了。 她闭上眼睛,灵识铺开,如流水般漫过地表,再沿着泥层向下,循着那一点朦胧的直觉寻找阵眼所在。 漆黑一片的地底深处,一双眼睛悄无声息地睁开。 姬玉泫胸口蓦地一阵钻心刺痛,喉头涌上一口逆血,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 !!小乐小义大惊之下小泫二字差点脱口而出,最后理智艰难地制止了她,强行转了个弯,夕姑娘! 她朝姬玉泫奔过去,在姬玉泫摇晃着即将摔倒之前扶住她的肩膀:你怎么样?那玄天宫的高手快步赶来,护在一旁,眼神惊疑。 剑阵中的祁剑心也抬起头来,面色骇然,方才那一瞬间,他也感觉到了,地底有东西。 姬玉泫神态萎靡,面如金纸,她抓住乐小义的胳膊,嘴唇颤了颤:你快走!不安的预感如呼号的风浪朝她汹涌而来,毫无缘由的,她预感那双眼睛凝望的人是乐小义。 这种感觉让她心生惶恐。 乐小义被姬玉泫推得一个踉跄,满目疑惑,可她没来得及细问,剧烈的震动突然从地底传来。 寂静的剑阵活了,挤压的剑气沸腾起来,如翻卷的油锅里甩进一瓢清水,呼啸着卷起狂风,剑气破空,炸起噼里啪啦的刺耳声响。 如山的压力扑面而来,身处剑阵中心的祁剑心猝不及防地卷进漩涡里,若非真气自动护体,恐怕这一下就能让他尸骨无存。 到底怎么回事? 姬玉泫看到了什么? 锃 凌乱的呼啸声中,忽然响起一道异样的剑鸣,鸿蒙剑心猝然一动,乐小义骇然抬眸,见君澜剑自行悬空,金刃翻转,剑尖对准姬玉泫。 不! 乐小义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已先于自己的意识扑出去。 祁剑心瞳孔一缩,第一时间伸手去抓剑柄,下一瞬,他掌心暴起一团血雾,手掌顷刻间血肉模糊,君澜剑如离弦之箭,转瞬已掠过数丈。 玄天宫灵元境高手拔剑出鞘,欲阻君澜剑势。 只听叮一声响,他手中那柄三品宝剑还未触及君澜剑,迎着剑气便被斩断,君澜剑从断口处过,去势不减。 电光石火,乐小义一掌震在姬玉泫的肩头,手腕处玉镯亮起银芒,于她身后展开一道护阵。 护阵只顿了短短一瞬,随即咔嚓一声碎了。 姬玉泫受力倒退,惊慌抬手,只碰到乐小义冰冷的指尖,一触就被迫分开。 君澜剑穿胸而过,乐小义瞳孔涣散,目不转睛地望着姬玉泫,她张嘴,口中溢出一蓬血沫,夹杂着短短几个字眼:你好好的。 随即,她脚下的地面骤然塌陷,将她连人带君澜剑,一起卷入泥土之中。 轰一声响,剑阵坍塌,积压在阵中的剑气四下逸散,吹刮在姬玉泫几人身上,割出无数鲜血淋漓的伤口。 剑气冲击散去,祁剑心带着一身伤扑向乐小义消失的地方,强行砸开地面,可除了夹杂着鲜血的泥土,什么也没有。 玄天宫高手连退数步,口中喷出一口逆血,五脏六腑皆如火烧。 护法。他唤了一声瘫坐在地目光呆滞的姬玉泫,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呢? 她也不知道呀。 姬玉泫盯着地面上一滩血迹和发疯发狂的祁剑心,神情漠然。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悬在空中,现实和她隔了一层不透气的屏障,她俯瞰着地面上声嘶力竭的人,感情却像从身体里抽离出去,恍然如梦。 不悲,却痛。 说不上是哪儿在痛,也许是身上伤口,也许是胸中撕开的血洞。 她慢慢站起身,五脏六腑都在痛,腿上没什么力气,晃了好几下,侍从欲扶,被她用力挥开。 祁剑心看向她的视线满是汹涌澎湃的杀意,可她看着,竟不觉得怕。 她现在,是冷静,还是冷漠? 甚至有一瞬间,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 死了,是不是就能解脱? 第140章 一切都因她而起。 姬玉泫神情漠然地半阖着眼, 看着满地狼藉,终有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出来,从那无声掠过的画面中, 捕捉到一点端倪。 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对祁剑心凶煞的目光视而不见, 素白的手掌按在地面那滩血迹上。 真正的劫难, 才刚刚开始。 解铃还须系铃人。 印玄。她喃喃道, 地底的禁阵,出自印玄一脉的高人。 ===第104章=== 里面困了一只鬼,她要杀的人是我, 小义她不会有事的。 那一剑九死一生, 可若下手的真是那只鬼,乐小义就还有救。 还有救。 像要说服自己似的, 在心里一遍一遍小声重复。 她要找到她,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印玄?祁剑心眼中凶戾稍敛, 却流露怀疑之色,你说的是上古传承下来, 一世只有一脉的印玄术士?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姬玉泫抓了一把浸着血的泥土,用力攥紧, 没回答祁剑心的话。 如果她早知道, 又怎会带乐小义来这里? 她将指尖捻起的血土含进嘴里, 咸腥的气息刺激着她的双眼,空荡荡的心这时才又有了知觉。 疼痛压弯她的脊梁,指尖抠进泥土中, 肩膀痉挛似的,不时抽搐一下。 脆弱转瞬即逝,她再站起来时,眼底已漠然一片。 没有人能看清她心里真实的模样。 路过祁剑心时,姬玉泫面无表情地留下一句我还会回来,言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侍从愣了一下才快步跟上姬玉泫:护法 他刚开口,姬玉泫便打断了他:联系五年前那个接手调查印玄血脉任务的人,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日之内,我要拿到他的消息。 彼此见面时,姬玉泫并不惊讶,但枫红雨却差点从凳子上翻下来。 夕护法?枫红雨向面前的人确认。 姬玉泫抬眼,没理会她的问话,开门见山:你对印玄了解多少? 一日之内,她不仅拿到了消息,还见到了枫红雨,是意外的幸运。 姬玉泫面无表情,平平淡淡的语气,枫红雨却没由来打了个哆嗦,她心一沉,细细打量了一眼姬玉泫。 她与眼前的女人有过两面之缘,枫红雨自认有两分看人的眼光,前两次相见与今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数次见面,姬玉泫给她的感觉都很冷,与洛青城那种军人的冷肃不同,姬玉泫的冷是由心而发的,对诸事皆无意趣的冷漠疏离。 若说前两次见面的冷还有一股被温火烤着的转圜余地,那么今日所见,只有深渊般不见底的孤寒。 就好像喜怒哀乐都从身体中抽离,余下的只有一副空荡荡的躯壳。 哪怕下一瞬就天崩地裂,万物寂灭,想必她也不会动容。 视线与姬玉泫冷肃的目光对上的瞬间,枫红雨肝胆一颤,短短数日间,发生了什么? 她收回目光,压下疑问,回答道:五年前我接手这个任务,调查到永州东阳山匪首沈成奎手上有一枚印玄所制的护身舍利,于是潜入东阳山,卧守至今。 拥有印玄血脉的人虽多,但真正的传承一次只传一个后人,只有上一位印玄传人因故死亡,下一位传承之人的血脉才会觉醒,拥有传承之力的印玄后人手心会出现印玄一脉的血符。枫红雨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悉数相告。 我自沈成奎口中得知,这一世的印玄传人就在岚江。枫红雨神态凝重,有消息表明,近来有不少未知神秘势力的人手涌入仟州,恐怕也是冲着印玄去的,我这才匆匆赶来,欲上逾岚山寻人。 什么势力能提前洞悉她的目的?又或者,是他们和她有相同的想法。 此人在逾岚山?姬玉泫听见枫红雨话语中的重点。 是。枫红雨点头,消息千真万确。 可知他实力如何?姬玉泫又问。 先天,应该是灵元境,不到丹元境的层次。 姬玉泫点头:好,你随我去逾岚山。 枫红雨一愣,追问:几时出发? 现在就走。姬玉泫起身。 要快。 迟则生变。 姬玉泫心道。 枫红雨跟着站起来,随姬玉泫一起离开药铺。 可从药铺出来还没走几步,一道人影拦在她们路上,姬玉泫抬眸冷冷地扫了此人一眼,对枫红雨道:给你十息善后。 枫红雨眉头皱起,脸色不善地看着迎面走来的女人,冷冷道:你还没走?到底想干什么? 洛青城从姬玉泫身边走过,在枫红雨面前驻足,观枫红雨全副武装的样子,警惕地蹙起眉来,不答反问:你现在要去哪儿? 与尔何干?枫红雨懒得和她废话,好狗不挡道,让开! 此前的事,她就当自己被恶狗咬了一口。 洛青城却一改先前暴躁易怒的性子,愣是没因枫红雨不善的态度生气,而是目露担忧地瞅着她:你伤还没好,不管你去哪儿,我跟你一起。 洛青城,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枫红雨冷着脸,不为洛青城的言辞动容,说完这句话后蓦地笑起来,也对,疯狗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 皮笑肉不笑,口中说的话句句如针扎。 笑过后,她沉了声: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我最后再说一遍,洛青城,你不要跟着我,再让我看见你,我会直接动手。 说完,她从洛青城身侧过,一个正眼也没留。 · 冰冷的岩露滴在乐小义脸上,她幽幽转醒,下意识地曲了曲指。随即,令人窒息的疼痛卷过全身,她脑中一白,险些再次昏死过去。 她轻抽一口冷气,闭上眼,内视己身,剑伤贯穿胸膛,她身下一片濡湿的血迹,身上则压着一摞黑泥。 没死。 乐小义心道。 君澜剑刺向她时,激发玉镯中的法阵护体,遂只阻了一瞬,却偏移了剑锋,致使那一击没有直接捅进她的心口。 鸿蒙剑心仍尽职尽责地护卫着她的五脏六腑,心脉险险将碎,因温心草蕴养过的缘故,吊住了她最后一口气,否则她多半就醒不过来了。 忽然,乐小义眉头一蹙。 她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地底涌上来,经四肢百骸渗入她的身体,封锁溢血的伤口,一点一点修复她的受损的经脉和筋骨。 因这神秘力量的缘故,伤痛减缓许多,僵硬的四肢好像都暖和了一些。 乐小义这才明白,她能醒过来,并不是自己的意志多强大,而是有人在救她。 伤口的血已自行止住,可她动不了,也无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果这股延续她生机的力量消失,那天寒地冻的,等待她的只有缓慢临近的死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这次的伤没有上回被剑影卫一掌伤得重。 君澜剑虽然是五品重宝,但剑本身的威力并未被激发,比之魂元境的剑影卫迎面一掌,还是弱上几分。 所以,哪怕被君澜剑洞穿胸腹,她也还能动弹,伤口虽痛,却也不及上次筋骨尽碎的痛苦。 乐小义忍着令人晕眩的疼痛掀开盖在身上的泥土,撑着颤抖的胳膊坐起来,哑着声问:是谁在这儿? 她还记得自己昏迷前一瞬发生的事,地面塌陷,她被卷入泥层之中。 所以这个地方应该在地下,阳光照不进来,四壁昏黑,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有人,对方的修为也远高于她,她不可能感应到对方的气息。 在她的灵识范围内,只有她一个人,以及落在她头顶不远处,斜插在地面上的君澜剑。 乐小义话音落下之后,许久没有听见回音。 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答她的时候,幽幽一道女音在黑暗中响起:不然你猜猜我是谁? 其声入耳,乐小义心脏一缩。 小小泫? 不对。 声音很像,但不是小泫。 而且,明明只有她一个人陷进泥层。 如果是小泫的话,不会离她那么远,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乐小义心里砰砰直跳,四周的黑暗像活了似的朝她压过来,攥着她脆弱的心脏,随时都有可能超出负荷,暴毙而亡。 她不敢开口,哪怕心里已经涌现无数个理由反驳她下意识的猜测,可那声音,真的与姬玉泫一模一样。 沉默持续了数息之久,对方没有听见她的回答,黑暗中却又响起一声轻笑。 既畅快又戏谑,就像看穿了乐小义心里的想法似的,笑得她头皮发麻。 你是不是,不敢回答?声音再次传来。 黑暗被一双苍白的手拨开,女人从迷雾中走来,绝美的容颜清晰刻印在乐小义的视野里。 乐小义呼吸一窒,像有一盆夹了冰的水从她脑门上泼下来,冻得她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结成块。 我看见你和那个占据了我身体的冒牌货在一起,而我却在这里等了你十一年。女人凝望着她,目光专注却悠远,还有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悲恸,小义,我一直在等你。 等你,救我出去。 第141章 有一瞬间, 乐小义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她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却生出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乐小义嘴唇颤了颤,想开口, 却好半晌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直到指甲嵌入掌心的尖锐疼痛将她唤醒。 她忍着胸口剧痛, 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 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到底话音从唇齿间漏出来, 没忍住,牙关相触,发出孱弱的咯咯声。 别怕。 有个声音在心里对她说。 不要怕! 乐小义面无血色, 猛一咬牙, 沉声问:你到底是谁?! 哪怕这个人和姬玉泫长得再像,她也不会因对方一句话就动摇, 刚才,将君澜剑指向姬玉泫的, 肯定就是这个女人。 女人听着乐小义的质询,看着乐小义眼中陌生与疏离, 眼里沉默的悲恸比来时更深。 她没有回答,只低头看了一眼乐小义的伤, 然后转身走了。 那落寞的背影, 在黑暗中格外凄凉。 明知女人只是顶着小泫的容貌, 看见那张脸上露出如此神色,乐小义心里仍像针扎一样,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心软, 不能给这来路不明的人可乘之机。 女人一步步走远,乐小义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胸口处的伤又开始流血了。 她是看到自己伤口崩裂才走的么? 乐小义用力摇头,任这女人作何想,与她无关,也不能动摇。 她挪了挪身子,倚靠在岩壁上。 腿脚胳膊都使不上劲,只靠了一会儿就困倦难当,眼皮很沉,好似有千钧重,呼吸也困难。 乐小义只坚持了数息时间,实在挨不住,眼皮搭下,渐渐没了声息。 意识朦胧间,她又感觉到那股温暖的力量渗透她的四肢筋骨,耐心地修复她一身伤痛。 有许多话想说,可她没有力气,也开不了口。 你到底是谁?从何处来? 为什么要杀小泫,又为什么要救我? 女人替她止住胸前伤口的血后,也许觉察她醒了,那股力量又退出去,四周回归寂静。 乐小义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因伤之故,她的意识始终浑浑噩噩的。 每隔一段时间,女人都会替她疗伤,可她不再出现,也没有再和乐小义说过一句话。 乐小义想拒绝她的好意,与其让女人替她疗伤,她宁愿自己就这样慢慢死去,好过承了她的好,有恩在心,将迫使她去了解这个人的经历。 可她嘴张不开,喉咙也发不出声音,只能闭着眼,以回忆和姬玉泫相处的一点一滴麻痹自己,让自己的心冷硬且坚定。 和姬玉泫重逢后的一幕幕在她眼前回放,姬玉泫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刻在她心上,她们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而且聚少离多,但每一次相处都默契自然。 两个人相处时熟悉亲切的感觉做不得假,那就是她的小泫。 可即便她心里不断对自己说不要动摇,不要多想,一遍遍向自己确认,小泫就是小泫,在等她回去,心底深处那一抹惶惶不安却无定数。 她怕承认自己害怕,恐惧直面真相,不敢问,也不愿听。 黑暗消磨着她的耐性,伤痛折磨她的意志,若不是想再见姬玉泫的强烈渴望支撑着她,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得失心疯。 姬玉泫在等她。 小泫在等她。 乐小义努力睁眼,入目所见,仍是昏黑一片,不是噩梦,也无法离开。 没有药物支撑,她的伤好得很慢,但在那女人日日不息的照料中,到底是慢慢好了起来。 她撑起身,望着眼前黑暗。 那长相与姬玉泫一模一样的女人就藏在这片黑暗里,按她的话说,十一年前,她就在这里了。 乐小义心里揪着痛,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姬玉泫被那两位仙人带走后,遭遇了怎样的变故? 姬玉泫身上压的担子太多太重,可为什么命运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的小泫,明明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啊。 乐小义忽然悲从中来,情不自禁地红了双眼。 你不信我,我还没哭,你哭什么?女人的声音传来。 乐小义蓦地一惊,抬袖拂去眼角泪滴,抽气道:谁哭了?我没哭。她压下心头酸涩,猛一咬牙,道,你不要给我治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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