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灵灵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解。 江眠月见她似乎有些沮丧,赶紧解释道,“我平日里很少戴这些的,你自己留着吧,给我也是浪费了,我们相识一场就是缘分,不需要这些虚礼。” 兰钰看着她,“真的吗?” “嗯。”江眠月点头,转移她的注意力,“快收拾东西,明日便开始上课,课业繁重,到时候没有时间做这些琐事。” “嗯!”兰钰见她坚持不收,便也不强求了,只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将自己东西放回了自己那个小匣子里。 江眠月这回再仔细的看了看她那匣子,上好的花梨木精雕镂空匣,纹饰上镶嵌了金丝,花纹边缘还有精致的白玉饰物,光是那个匣子,便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物件儿。 金耳饰说起来,并不算极为贵重,但也不是随手就能送出去的小玩意儿,她方才注意看了那耳饰上,那梅花还没有半个小拇指甲盖那么大,形状栩栩如生,定是那能工巧匠费时费工的做出来的。 这种东西,一般人家能有吗? 而且看她那半点不心疼的模样,这兰钰……恐怕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整个过程一旁的尹楚楚都没有出声,只背对着她们收拾自己的书和衣裳,有些冷漠。 兰钰被江眠月拒绝之后,一面收拾行李,一面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一旁的尹楚楚身上。 江眠月正收拾衣裳,刚一转身,便见着兰钰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条锦线缠丝巾,朝着尹楚楚那边去了。 她一时来不及阻止,只感觉事情不妙,兰钰已经出声,带着几分讨好,“尹监生,我可以叫你尹楚楚吗?我们能分在同一间厢房便是有缘,这条缠丝……” “这位姑娘,女子过五关斩六将来国子监读书不容易,收起你攀关系给人好处 那套吧。”尹楚楚冷着脸看着她。 兰钰猛地一愣,缓缓垂下头,眼眸里瞬间盛满了水雾。 “你在这儿哭,还不如快点去填饱肚子回来读书。”尹楚楚看了一眼兰钰,并不看一旁的江眠月,拿了东西便快步出了房门,走到门口,她忽然脚步一顿。 “斋长的职责还有一项,便是要提前去会馔堂为本堂监生领取饭菜。”尹楚楚这话显然是对江眠月说的,江眠月一愣,便眼睁睁看她快步离开了这厢房。 不远处,兰钰在低头啜泣,江眠月缓缓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饿了吗?一道去会馔堂?”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兰钰仰头看着她,一双眸子波光粼粼,小脸蛋哭的泛红,活像是个落汤的小猫。 “你这招,在别人面前还是很行得通的。”江眠月温和安慰道,“尹楚楚……她人应该不坏,但是不吃这一套,兰钰你别着急,有些事情,要慢慢来。” 时候不早,江眠月与她说了几句,见她不哭了,便带着她一道去了会馔堂。 会馔堂地方颇大,可容纳一百多人同时用饭,桌椅板凳不少,整整齐齐排列开来。 与另外两堂相比,江眠月这个斋长是到的最晚的,如今整个已经抵达的广业堂监生们都在等她,江眠月连连道歉,赶紧去膳夫那儿去领取斋饭。 只是她快步离开的时候,总觉得周围时不时有奇怪的视线聚集在她的身上,一开始江眠月并没有太在意,只下意识的觉得心中不适。 她猜测也许是因为之前在露台上被祁云峥点名的原因,此时才会被大家所注意。 可是很快,她便发现事情似乎与自己想象的不同。 “……就是她吗?真的假的,没必要吧。” “两百多两银子呢,近看长得还如此貌美,要是有这样的姑娘这样对我付出该有多好。” “听她和祭酒大人说话时,还以为是个一心向上的姑娘,没想到眼界如此低。” 那些声音都不大,可却扎扎实实传进她的耳朵里,这些人显然没有避讳什么,故意看她的热闹,以此为乐。 江眠月皱眉朝着发声的方向看去,那些人却瞬间闭了嘴,好好吃他们的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推着木车将斋饭送到广业堂的监生们跟前,各位便自觉领了饭菜,找位置用饭。 最后,她才领了自己的饭,找到兰钰。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兰钰也发现了端倪,“他们好像都在讨论你。” 江眠月心中仿佛压了块石头,不安的感觉蔓延至全身。 她用筷子夹了一块干巴巴的米饭,囫囵嚼着,味同嚼蜡。 “我知道。”江眠月喝了口旁边冰凉的茶水,就着咽下那口干米饭。 “你知道怎么回事?”兰钰问。 “不知道。”江眠月放下筷子,再也吃不下,心中隐隐猜到了罪魁祸首。 她在人群中找到吴为的时候,吴为正在瞪大了眼睛听什么,一面听一面捂着嘴,“真的吗,江……” 江眠月拍了拍他的背脊。 吴为耸了耸肩,有些不耐烦,“我还要听呢……” “吴为。”江眠月声音不大,在吴为的耳朵里却如惊雷,吴为宽大的身体猛地弹跳起身,转头瞪着她,惊愕道,“吓死我了!” “借一步说话。”江眠月礼貌地“有请“他跟自己走一趟。 吴为面露难色,但似乎想到了她斋长的身份,犹豫片刻,还是跟着她来到会馔堂的角落。 “什么事?”他眼巴巴的看着她,“我还要吃饭呢,那点饭不够我吃,一会儿还要去加饭,你快点……” “你不告诉我实情,以后你领饭的时候,我便给你最少的。”江眠月“无情”看着他,心中却想着这斋长的身份,遇到麻烦事的时候,似乎确实是非常好用。 “你,你,你……”吴为欲哭无泪,“你想知道什么?我又不是不告诉你。” “刚刚他们说我什么?”江眠月立刻问。 “你不知道吗?在你来之前,正义堂有个例监生,姓什么来着……说他来国子监交的银子,都是你给的。”吴为小声说。 “陆迁?”江眠月咬牙问。 “没错,就是这个,他还说,你一直心悦他,是与他青梅竹马一道长大,他本不想来国子监,可你一定要来,而且怕难抵对他的思慕之情,一定要把他也拉来上学,学成的那一日便要成婚。”吴为一面说一面 小心打量江眠月,声音越说越小。 江眠月长得虽柔弱,此时脸色发白,目光却仿佛藏了刀子似的,随时可以跟人同归于尽。 “假的吧?”吴为问她,“你没这么傻吧江监生?” 江眠月深深吸了口气,“这次谢谢你,以后会尽量多给你加菜的。” “真的吗?喂……你去哪!”吴为话音还未落,江眠月便快步走向会馔堂的正中心。 吴为看着她娇小而瘦弱的背影,裹在宽大的襕衫里,看起来可怜兮兮,可现在却仿佛带着重重的杀气,随时要爆发,他看了都觉得有些嚇人。 正看着热闹,他忽然觉得身后传来一股视线,回头一看,吓得魂都要飞上西天去,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江监生给拽回来。 只见会馔堂门口,站着一干人等,为首的正是祭酒大人,他换了一袭玉色常服,衣袂猎猎翻飞,面色浅淡,他身后站着方监丞,正皱眉看向会馔堂内部,似乎对此时的监生们乱糟糟的情况十分不满。 吴为都快忘了,他爹说过,祭酒大人的职责之一,便是时不时来会馔堂抽验饭菜,若是饭菜不好,监丞便要负责惩罚膳夫玩忽职守。 他着实是没想到,祭酒大人会来的这么快。 另一边,江眠月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会馔堂门口的情况。 她从未这么发怒过,上辈子受的委屈与灾难,她原本只想就此揭过,她也不在乎此人来国子监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若是他能安分,也与她再无半分关系。 可是这一次,这陆迁着实是惹恼了她。 正好,所有人都在场,而会馔堂只有几位斋长代管,今日在场都是监生,她有理在身,就算出什么问题,也不怕监丞的追究。 大好时机,她定要在众人面前撕破他的嘴脸,不然日后还不知此等败类能想出什么法子来恶心自己。 “陆监生。”江眠月来到陆迁的桌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道,“你可知,毁人名誉何罪?” 会馔堂整个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们这个方向。 “眠眠,你说什么呢。”陆迁还如往常一般,脸上仿佛有些尴尬,站起身来一幅与她很熟的样子,上来便要牵她的手来哄她,“对不起眠眠,我们的事,今日 也是不小心说出去的,你别生气。” 江眠月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后退一步,躲过陆迁不请自来的手。 “陆监生,看来你是误会了,有些话,我需得与你说清楚。” “什么说不说清楚的。”陆迁打着哈哈,“我们的事情回去再说吧,眠眠。” 陆迁也没想到自己随便夸下的海口会传的这么快,这么多人面前,若是江眠月发难,他也讨不了什么好,还会失了脸面。 “既然你今日提及你我两家之事,我便正好与你说清楚。”江眠月才不管他的脸面问题,他既然能说出那样的话,便不存在什么脸面。 “眠眠……” “轻易叫人乳名,与登徒子无异,陆监生请自重。”江眠月皱眉看着他。 周围响起嗡嗡的讨论声。 陆迁面露尴尬之色,他万万没想到,明明她以前看起来只知道读书什么都不关心,随便说什么她都信,怎么如今江眠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你我两家确实是旧识,可我江家从未答应于你家结亲。”江眠月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却在这会馔堂掀起层层波浪,大家饭都忘了吃,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热闹。 “从前确实也曾资助你上书院,可你科考屡屡不中,此事便渐渐消停,你来国子监的银子是如何而来,我不清楚,我原本并不想提及此事,可你今日散播谣言,毁我清白……” “眠眠……”陆迁猛地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腕,眼底里带着一丝警告,怒目看着她,低声威胁,“别说了。” “你放开……”江眠月没想到他会在这大庭广众下动手,挣扎起来。 “哟,第一日,这儿便这么热闹。”忽然,有个声音从门口处传来,所有人顿时噤声。 方监丞的目光扫射四周,眼神凌厉,令人胆寒不已。 他掌管国子监各项规矩和绳愆厅,如今看着这帮乱糟糟的监生,便如同盯紧猎物的苍鹰,仿佛随时要抓人去绳愆厅处以鞭刑。 而他的身旁,站着身穿玉色常服的祁云峥,他的目光向陆迁的手上微微一瞥,神情淡淡,并未开口。 陆迁被这么一扫了一眼,却异常惊惧,像是手掌触雷一般,飞快放开了江眠月。! 第十一章 第11章 陆迁显然没有想到祭酒大人与方监丞会忽然出现在这专属于监生们用饭的会馔堂,他一想到刚刚自己的行径已经被这些大人看到,顿觉大事不好。 国子监规矩众多,自开始招收女子监生之后,最为忌讳的,就是男女监生之间的那些事。 可细细想来,今日与江眠月之事,不管是哪一项,全都不合国子监的规矩,若是监丞按照国子监学规追究起来,他们二人都难逃干系。 陆迁有些着急,趁着二位大人还没有开口,连连为自己声辨,“祭酒大人,监丞大人,不是这样的……我和江监生,刚刚只是小打小闹,我与江眠月二人已是老相识了,向来关系不错,今日江监生一激动才失了分寸,今日我已知错,日后定不会再犯!” 正所谓恶人先告状,江眠月听到他开口,便已经猜到他定会将脏水泼在自己的身上,此时闻言,心中依旧嫌恶不已。 她也不知前世的自己是有多么的愚蠢,居然会相信这样的人。 “我……”江眠月张口想反驳,可一抬头,便见祁云峥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凉飕飕地滑过她的手腕。 江眠月顿时心中一颤,口中原本要说的话,顿时僵在嘴边,一时说不出来。 祁云峥的眼眸色泽比常人更黑一些,寻常人本就看不清他的情绪,如今在这光线暗淡的会馔堂内,更显得半明半暗,犹如乌黑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星子。 江眠月只觉得手腕莫名被他那轻描淡写的一眼看得灼热滚烫,她不由自主低头,看到自己那手腕上,正有狰狞的几道红痕。 她肤色从小就比旁人白皙些,且似乎面皮薄,身上也薄,稍一用力便能留下痕迹,故方才陆迁使劲拧着她的手腕不放,手腕上此时着实是有些悲惨。 “说完了?”祁云峥看了一眼陆迁。 陆迁本来口若悬河,还准备再说,可一与祁云峥对上眼神,顿时像个被卡住了脖子的鹌鹑,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陆迁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位祭酒大人看起来分明儒雅温和,说话的语气也并不重,他却总是有些怵他,甚至于祁祭酒淡淡的一眼扫过来,他背后都不知不觉的冒冷汗。 因为祭酒大人在场,方监丞也不好直 接拿人,便只在祭酒大人身后站着,死死盯着陆迁,随时等待祭酒大人发话。 方监丞也不是好惹的角色,也就是在祭酒大人与司业大人面前稍稍显得温和些,在诸位监生们面前,他的方块脸只要不动声色,便是严肃至极,令人胆寒。 陆迁同时被这二人盯着,连带着说话都没有方才利索,只磕磕巴巴吐字,“说,说完了。” 祁云峥便缓缓问道,“你呢?” “江监生。” 江眠月知道此时说得越多越错,第一次在会馔堂所有监生面前便闹出这样的事,无论是按照国子监的规矩还是祁云峥的性子,她今日都无法逃脱干系。 安静了一瞬,在所有监生的注视之下,江眠月缓缓朝着二位大人行了个大礼,硬着头皮道,“学生没有话说,此事祭酒大人与监丞大人,自会明察。” 方监丞顿时眉头一挑,心中舒服不少,那陆迁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他听了都浑身不得劲。 祁云峥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声音温和,吐出两个字,“带走。” 江眠月早就料到结果,但是听到这两个字,还是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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