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柿子,有些犹豫。 要这么做吗?他若真吃了,会死吧? 他若真死了…… 不行,若是他准备吃,自己便上前夺下来,反正只是借助柿子试探一下罢了。 祁云峥若是有记忆,应当是不会碰这个东西的。 祁云峥眼眸余光,便看着她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似乎犹豫什么。 江眠月心中没底,有些忐忑道,“昨日学生回去细细想了一夜,祭酒大人事务如此繁忙,还帮助学生温习工课,着实令学生受益良多,学生心中十分感激,看天气干燥……这里是一些降火的清甜果子,不成敬意。” 祁云峥未抬眸,面色平静,“不必多礼,学会了便是好事,回去自学了吗?” “学了。”江眠月老老实实道。 “嗯。”祁云峥继续看书。 “祭酒大人。”江眠月见铺垫得差不多了,从纸袋中拿出一个柿子来,放在他的面前,“祭酒大人尝一个吧,这个柿子真的很甜。” 祁云峥听到“柿子”两个字,手指微微一顿,目光便落在那橙红色、圆滚滚的柿子身上。 他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江眠月,目光略显平静,可平静之下却隐隐可见暗潮。 江眠月顿时紧张起来,她眼眸不自然的眨了眨,露出一双期盼的眼神。 那眼神灿若星子,惹人怜爱。 “这是学生……一片心意。”她说。! 第二十五章 那小小的柿子长的极好,已经熟透了。 圆溜溜的巴掌大一小个,黄澄澄得近乎红色,上头盖着一片四角的柿叶,叶片还泛着绿,看起来饱满可爱,让人口舌生津,轻易便能想象出那小东西的清甜。 祁云峥的手指轻轻触及薄薄的柿子皮,软糯饱满的小柿子一骨碌便滚进了他的手掌心。 江眠月的一颗心几乎要提了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仿佛马上就要蹦出自己的喉咙。 “一片心意?”祁云峥浅浅一笑,静静看着她,“什么心意。” “学生……之前确实未弄懂九章算术当天所学,多亏了祭酒大人耗费时间帮助学生,才得以掌握。”江眠月硬着头皮说,“学生这儿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报答祭酒大人,只能用些小甜果子凑数,祭酒大人若是嫌弃……” “不嫌弃,只是没尝过。”祁云峥面色温和,手指轻轻把玩着那小小的柿子。 那柿子在他的掌心里看起来仿佛小了一圈,显得极为可爱,一幅任人摆布的模样。 可这貌不惊人的小柿子,却能轻易让他倒下。 祁云峥把玩着手中的柿子,似乎并不排斥,他看了一眼江眠月手中的纸包,“放着吧。” “啊……是。”江眠月一愣,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纸包里剩下的柿子。 她倒是从未想过,要把这些全部给他。 毕竟以他的体质,别说是吃一袋,就算是吃一口…… 祁云峥看了她手上的袋子一眼,淡笑一声,“怎么,不舍得?” “不,不是……”江眠月将那袋柿子放在他的面前,“柿子吃多了涩嘴,您……一次不要吃太多。” “嗯。”祁云峥似乎并不在意她说的话,见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抬眸看了她一眼,“江监生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江眠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祁云峥的表现已经让她有些后悔。 她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如今的祁云峥,哪里有半点是上辈子那位首辅大人的模样。 这辈子他到如今什么也没做,细细想来,倒是时常关照她。若是用过去的眼光来衡量现在的他,对 面前这位国子监祭酒而言,真的公平吗? 但是事到如今,她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便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将此事做到底。 “学生告退。”江眠月硬着头皮离开了敬一亭。 她走出厢房门,将门带上,站在门口,看着外头清冷的月色洒在门前的莲池上,池子里的鱼儿都潜在池底,一条也看不见,便只看到风吹起莲池,波光粼粼的银色水光晃动,令人心生不安。 他会吃吗? 江眠月觉得大脑发热,手足冰凉,她回过头,便看到了祁云峥被瓷灯的光线投射到窗户上的身影。 他正低头写着什么,十分细致认真,桌边的那袋东西,他还没有碰过。 江眠月看了看脑袋上圆溜溜的大月亮,小心翼翼地蹲在了窗边,看着他的身影动作。 心中却止不住的骂自己,她可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 祁云峥几乎一瞬间便发觉了外头的异样。 ——那小小的身影恐怕并未做过什么潜伏在窗外之类的事情,连离开的脚步声都没有,祁云峥便听到她靠在窗户旁的细微布料摩擦声。 祁云峥手中的笔一滞,眼眸落在桌面上的柿子上,神情变得微有些复杂。 看来,今日这柿子…… 此时,从外头的角度往里看,便能明显的看到祁云峥的动作。 他动了! 她精神一凛,见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了桌面上的小柿子,似乎在把玩赏看。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静静地盯着窗户上的影子。 那个影子先是拿着柿子把玩了一会儿,随后拿起那一整袋柿子,放在了身后的某处柜子里,便又重新坐下不动了。 不准备吃吗? 江眠月心情复杂,缓缓叹了口气,顿时想到之前他给自己的那份“司业大人送的枣酥”。 细细想来,按照他的个性,确实不会随意吃别人送的东西。 他不会拒绝自己,如同他没有拒绝司业大人送的枣酥,但是明日,这柿子便很有可能被他随手送给司业大人,或是其他博士、斋长…… 这样也好。 江眠月心中反而松了口气,他如果真吃了,明 日自己便要被抓进衙门里去。 总而言之,她觉得自己这种试探的方法,就是个大大的错误。 见此状况,江眠月顿时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在这儿傻傻等着,她小心翼翼的起身,努力不发出声响,转身准备回勤耘斋,正走到莲池的档口,她鬼使神差的回头一瞧,却是变故陡生。 那个身影,似乎正将什么东西放在唇边,咬了一口。 “!”江眠月脚步一滞,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心弦顿时绷紧,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以至于她眼睁睁看着祁云峥的身影在那瓷灯之下,再次咬了一口手中的东西。 江眠月大脑“嗡”的一声,觉得“谋害祭酒”的罪名便仿佛已经在自己的脑袋上坐实了。 “祭酒大人!”江眠月几乎想都没想,转身快步跑到厢房门外,急得门都没有敲,“砰”地一声推开门,却只见祁云峥已擦净了手,正在用帕子擦拭唇边。 江眠月看着被柿子汁水染上浅浅颜色的帕子,脚下一踉跄。 这就……一整个全吃了? 是啊,那柿子个头不大,她自己吃,也就三两口便了结了,更何况是祁云峥这样一个男子。 “江监生?”祁云峥看她闯进来,却也不恼,冠玉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何事这样匆忙?” “您,您……您可以把那些柿子还给我吗?”江眠月努力忍着后悔,喘着气说,“那些柿子……我忽然想起,还有其他的,其他的重要用处。” 祁云峥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江眠月窘迫不已,一路从脸上红到耳根,“里面其实有坏的……学生刚刚才想起来,祭酒大人,您若是吃了……要不,要不还是吐出来为妙。” “无妨。”祁云峥淡淡笑道,“没坏,味道不错。” 江眠月面色一白。 他真的吃了…… “若是有用处,便拿去吧。”祁云峥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那个纸袋子,放在桌边,示意她自己拿。 江眠月缓缓上前,磨磨蹭蹭的用双手捧过那个纸袋,眼神却一直若有似无的看向祁云峥。 祁云峥自顾自翻着面前的题纸,时而批注两句。 江眠月手指捏着那纸袋子,手掌心开始冒汗。 “你今日……”祁云峥冷不丁抬眸,幽深的黑眸与她猛然对视,江眠月心中一咯噔,后退一步,心虚得不行。 “怎么回事?”祁云峥放下手中的笔,那目光陡然锋利,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有什么话,只管说。” “我……”江眠月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本就心虚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她恨不得现在便去医舍找那位刘大夫过来,可能刚好能赶上祁云峥发作的时间。 “我,我……”江眠月脑子里一团乱,“祭酒大人能不能……” 能不能跟她一起去医舍。 不行,这么说的话,他这么敏锐的人,若是发现自己早知道他对柿子有这不良的反应,岂不是平添疑点。 “能不能不让你继续做这个斋长?”出乎意料的是,祁云峥居然自己接过她的话茬。 江眠月一怔,惊愕的看着他……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祁云峥声音缓缓,温润如玉,仿佛早已看出她疲于奔命,心中疲惫,一字一句,不紧不慢道,“江眠月,你可知道,作为斋长,日后会多出许多的机会,不仅是在卒业之后的选择上,还包括你进入率性堂之后外出历练的职务上,都会比其他监生更有优势。” 江眠月抱着那袋子柿子点了点头,心中可谓是乱成一团。 她现在就像是一口锅,原本要炖红烧肉,却有人在她的肉里加了木炭和大石块,然后加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调料,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今在干些什么。 明明是拒绝当斋长的好时机,她的脑子里却满是祁云峥不久后便要发作的红疹。 “每年夏初,皇上都要驾临国子监,临雍讲学,到时候也会单独召见各位斋长。”江眠月一听到临雍讲学,顿时心中一凛,抬头看向祁云峥。 祁云峥仿佛没有看到她灼灼的目光,声音平静道,“今年夏,率性堂斋长顾惜之便是在那时被皇上一眼看中,如今不仅在国子监,在宫里也早有职务,且他的家人也得了皇上的赏赐,如今也算风光无两。” “做斋长确实很累。”祁云峥的声音仿佛一股清风,轻轻地吹拂在她的心间,安抚着她的情绪,“有舍有得,你若舍弃这个机会也可,日后便由别人来顶替你。” 不行。 她之前不知道做斋长在皇上临雍讲学的时候还有这等先机,若是早知道,即便面前这位祭酒大人有上辈子的记忆,她对当斋长这件事,也是义不容辞。 她都干了些什么! 江眠月立刻开口道,“是学生怠惰了,遇到问题只想着逃开,不敢直面。” “听闻祭酒大人的话,学生已经知错了,日后会继续做好斋长,用功读书完成学业,请祭酒大人放心。” 祁云峥收敛眼眸中的情绪,颔首道,“如此便好。” “不过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机会。”祁云峥看了她一眼,缓缓道,“若是下次再提……” “学生不会再提。”江眠月赶紧道。 祁云峥没有再开口,敬一亭中一片安静,雅雀无声。 没有话说了。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知道现在到了自己告退的时间。 但是她不能走。 祁云峥会吃下那个柿子都是因为自己,若她现在走了,他一个人留在此处,若是呼吸不畅窒息而死该如何是好? 那可是一整个柿子! “天色已晚,还不回去?”祁云峥回过身,似乎准备继续看桌面上的题纸,可他的手掌却忽然撑住桌子,呼吸急促地咳了几声。 开始了! 江眠月紧张问道,“祭酒大人,您怎么了?” 祁云峥淡淡蹙眉,咳了几声,声音略有些哑,“你先回。” “不行,祭酒大人,您的脸色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江眠月上前几步,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之间。 果然,沿着他的耳根往下一直到衣领边,他白皙的皮肤如今泛着红,一小片一小片的,仿佛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即将冒出来。 他微微蹙眉,似乎发现什么异样,微微掀开手臂的衣裳,又迅速放了下去。 江眠月一怔,心中掀起一股强烈的愧疚。 他放下袖子的速度极快,江眠月却看见了——他的手臂上有一大片已经开始泛红,那红如波涛办迅速掀起,看起来极为诡异,红疹如今还未发出来,但是此时看来,应当也十分麻痒难忍。 接下来,祁云峥开始大口喘着气,手掌抓着自 己的衣襟,手背上青筋顿起,那副样子,就像江眠月记忆中的上辈子看到的那般,没有任何区别。 “大人!”江眠月快急疯了。 他眉头微皱,呼吸急促,哑声道,“江监生,劳烦去叫大夫。” “是,学生这就去!”江眠月惊慌地放下手中的那袋柿子,转身就跑,她动作急,柿子没有放稳,她开门飞奔出去的刹那,一袋柿子纷纷滚落,咕噜咕噜的滚到了祁云峥的身边。 祁云峥单手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眼眸却追随着她,看着她那小小的身影如一阵风一般的飞奔远去,缓缓垂眸,却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他已经近乎窒息,却依旧持续哑声低笑,手臂上的红色愈发严重,他仿佛浑然不觉,只眼眸中星星点点的,晕染了笑意。 满眼都是她慌乱跑出去的模样。 …… 清晨,江眠月顶着一双黑眼圈浑浑噩噩醒来。 今日她倒是没有梦见上辈子的事情,却依旧梦见了祁云峥。 梦里,祁云峥穿着祭酒的官袍反反复复的窒息而死,她疲于奔命的替他找大夫,却一次又一次的错过救他的时间。 “好累……”江眠月浑身酸痛。 “好困……”兰钰也起来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向江眠月,“眠眠,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 江眠月僵硬着扭过脖子看了兰钰一眼,“尹楚楚呢?” “走了吧。”兰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储满了泪水,“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唉。”江眠月揉了揉酸痛的腿,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昨天一顿疯跑,差点要了自己的命,找到刘大夫之后又一直催她快一点,终于赶在祁云峥昏迷之前领着刘大夫过去。 好在她事先告诉刘大夫祁云峥犯病的原因,刘大夫做了准备,才算是把祁云峥从窒息中平安救回来。 祁云峥清醒之后,第一句话,便是让刘大夫不要将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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