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在……” “张大人,御下要严。”祁云峥意味深长暗示道,“妾室拦客,攀附商贾,嫁女助儿,宠妾灭妻,你手下这推官,真是不错。” 张大人脸色一白,狠狠的瞪向一旁的尹书文,尹书文哪里想到府尹大人对祭酒大人居然如此客气……不,不是客气,是忌惮,顿时心中一凉,知道自己日后麻烦大了。 这祭酒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国子监还有琐事要办。”祁云峥朝他随意颔首,“张大人,告辞。” “祭酒大人慢走。”张大人连忙送上前,“这位监生慢走。” 江眠月朝他行了个礼,转身朝祁云峥追了上去,祁云峥听到她快步跑来的声音,脚步一凝,等着她跟上之后,才缓缓与她一道先后上了马车。 待二人上了马车离开,尹书文便立刻凑上张大人跟前,“张大人,下属知错……” “你好好的惹祁大人作甚!”张大人气得脸都白 了,“还、还敢怠慢他,你好大的胆子!” "下属……下属也不知他一个祭酒……"尹书文委屈不已,“一个祭酒能有什么本事,不就是教书罢了……” “蠢材!”张大人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吹胡子瞪眼,“亏你能生出这么个聪明女儿,你什么猪脑子,从古到今,年纪轻轻便去国子监做祭酒,哪个仕途发展差的?更何况是官员短缺的当朝,且那祁云峥看似无权,实则千枝万缕,处处是他在掌控,你特马的看不出来,也好好探听点消息。” 尹书文一声不敢吭,被骂得一身冷汗。 “井底之蛙,你贸然得罪祁云峥,坏我大事!京兆府尹本就是个苦差,处处受牵制,若是以后祁云峥拿我开刀,仔细你的乌纱帽!” 大半日过去,已到了午时。 天本寒冷,今日街面上却暖意融融,风吹沙尘,滚滚车轮在喧闹的街道上缓缓行驶,往国子监而去。 江眠月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看着窗外。 她掀起车帘并不是因为想看窗外,而是不想在车厢里干坐着,与祁云峥大眼瞪小眼,尴尬又窘迫。 她无法跟祁云峥解释清楚刚刚自己的举动。 或者说,从她自己的角度,也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冲上去,替他挡住那金锭。 江眠月心中很乱,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和贸然,便一直坚持扭着脖子执着的看着窗外,直到祁云峥终于开了口。 “脖子不累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 江眠月身子一僵…… 怎么会不累呢?她一直坚持到现在,果然被他看出来了。 她有些窘迫的放下车帘,垂眸看着车厢地板,默不作声。 “饿了吗。”祁云峥道,“想不想吃些东西?现在回去,会馔堂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 江眠月一愣,还不及开口回应,便听祁云峥吩咐车夫,“车夫,往去留斋。” “是,祭酒大人。” 去留斋? 江眠月在京城还从未听说过这么个地方,有些好奇的看向祁云峥,果然,他仍旧在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与深意。 她赶忙挪开目光,不敢再看他。 完了,凭他的心智,肯定是猜到了什么。 该如何跟他解释?便说是前世的记忆中有这么一段?不可能,那些记忆,别提是与祁云峥说起,就算是与崔应观提及,她都觉得十分困难。 江眠月头疼不已……这可怎么是好。 祁云峥看着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指,便看出她在紧张,缓缓一笑。 敢做,不敢当了? 江眠月依旧撇着头不看他,心绪沉沉,脑子里一团糟。好在尹楚楚的事情顺利解决,令她心情不错,对祁云峥也有几分感激,不然她几乎无法在祁云峥的面前待下去。 去留斋是一处酒楼,位置却并不显眼,酒楼门口牌匾上写着,“进退随意,去留随心。” 江眠月倒觉得此处有些意思,也不知这酒楼里究竟是什么样。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却发觉自己此次出来并未带荷包,顿时愣神,有些窘迫的看向祁云峥,“祭酒大人,学生未带银子出门。” 祁云峥脚步一顿,神情略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江眠月舔了舔唇,低下头。 “江监生,在你眼中我便如此一毛不拔?”祁云峥手掌极轻地抚了抚她的脑袋,“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 江眠月耳根一红,下意识的抱住了脑袋,手指触碰到方才他拂过的位置,几乎有一种那个地方在微微发烫的错觉。 今日的祁云峥与平日里有些微妙的区别,仿佛更放松些,又像是心情更好些,不像他在国子监时,身上仿佛禁锢着无形的枷锁,让他看起来稳如青松,一丝不苟。 这样的祭酒大人,仿佛肆意一些,却总是令她心思纷乱,感觉比平日里还要难以应付。 酒楼并不大,店小二也并不过分热情,只淡笑着迎客,将祁云峥与江眠月引至二楼厢房。 去留斋,顾客去留随意,如今看倒是真的鲜少有人来,江眠月有些怀疑这酒楼是靠什么营生,门可罗雀,如何挣钱? “客官,老样子?”店小二问。 “嗯。”祁云峥颔首。 江眠月不好多问,乖乖在距离他最远的位置上坐好。 店小二走后,祁云峥掀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见她躲得那般远,就像他是 洪水猛兽似的,也并不说什么,只用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笃笃”声。 江眠月听闻此声,心中一下紧似一下,有些预感,他要开口发问。 片刻后,却听他说。 “你认为,金为何物。” 来了。 江眠月心中一咯噔,手指掐着手指,声音干涩开口道,“不腐,不朽,不变之物,金乃是财,财物傍身,人人羡之。” “还有呢?”祁云峥问。 “还有……”江眠月愣了愣,还有什么? “你见过吞金而死的人吗?”祁云峥问。 江眠月一愣,有些惊愕的看着他。 “我见过。”祁云峥面容平静,喉结却缓缓一动,似乎只要开口谈及此事,便有些不适之感,“金是财,人人都想要。” 江眠月静静听着他的声音,心中有些不安。 他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个。 “这世上之人,各色都有。”祁云峥声音艰涩,“吞金死去之人,若无人相护,遇见贪婪之徒,会生何事?” 江眠月想到一个可能,心中一咯噔。 她几乎不敢想那样的场面,会是多么的血腥残忍。 祁云峥不会是……见过那样的场面,才会厌恶金子? 江眠月想到那个可能性,心中微微一刺。 可是,他为何……要告诉自己。 “考到文章中,你提及厌金之人。”祁云峥看着她的眼睛,淡笑一声,“当时便想问你,这世间还有与我相似之人,倒是有趣。” “那人是谁?”他声音温和,开口问道。! 第一百章 那人是谁? 江眠月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脑子嗡的一声,思绪霎时间变得一片空白。 那人是谁?那可不就是眼前人,祭酒大人您本人……江眠月心道。 可这如何说?她不敢说,也不可能说。 江眠月呆若木鸡,万万没想到祁云峥会道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顿时呼吸急促,眼眸心虚的往旁边一撇,口中缓缓道,“那人是……” 祁云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眸中带着笑意,像是在静静等着她的答案。 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江眠月说到“那人是”三个字,便卡住了,后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那人是…… 那人是谁? 江眠月在脑中搜寻,史书上是否有这样的事例,想来想去却无奈的发现,除了他祁云峥之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 毕竟,这世上除了他,谁会厌恶金子? 好在这会儿,店小二敲了敲门,江眠月立刻站起身手忙脚乱去开门,转移祁云峥的注意力。 不管怎么样,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祁云峥看着她悄悄地缓了口气,一脸劫难当前恨不得跑路的模样,不由得垂眸隐藏着笑意。 有这么难回答么? 店小二先端上一盘开胃小菜,笑着说后续的菜还要等会儿,祁云峥缓缓点头,店小二识相的快步离开,顺便帮他们反手关上了门。 江眠月重新坐会椅子上,呆呆的看了一会儿那小菜,脑子一热,道,“祭酒大人,您尝尝这个。” 她主动上前,帮他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在碗碟之中,摆在他的面前。 “便坐在此处吧。”祁云峥声音浅淡。 江眠月刚想回去那偏远的位置,听到祁云峥这样说,脚步一滞,却没有其他理由拒绝。 “……是。” 她顿时觉得自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还眼睛眨也不眨的跳了进去。 祁云峥看着江眠月在身旁坐下,略显拘谨,也并不开口,目光闲散,仿佛刚刚那个问题便被她一略而过,不用再回答。 他也不催促,提起一旁的紫砂壶,给她倒了杯茶。 “这里的云顶茶还不错,尝尝。” “多谢祭酒大人。”江眠月赶紧谢道,然后笑着说,“祭酒大人对茶也有兴趣?” “一般。”祁云峥淡笑一声,“并不深究,适口便是。” 倒也是……江眠月想起他上辈子,似乎也并没有对某些物品有太多的讲究,好也罢,坏也罢,适用便是,并不追求奢华,但会在某些范围内寻求舒适。 话题截止,江眠月担心他再问方才的问题,便开始说起尹楚楚家的事。 “大人,尹家的事,回去之后,我是不是可以告诉楚楚了?” “我来说。”祁云峥看了她一眼,“你做自己的事即可。” “是。”江眠月点了点头。 “此事还是要与皇上奏报,你回去之后,撰写一份,我帮你修改呈给圣上。”祁云峥道。 “啊……”江眠月有些迟疑,“不是答应了尹大人,签下字据便不上疏了?” 祁云峥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敢保证那印书文不会倒打一耙?世事无常,对方也有些门路,不然不会一开始便对我等如此无礼,不要低估了任何一人。” 江眠月心中一震,立刻开口道,“学生明白。” 她有些心惊,祁云峥年轻,同龄的崔应观也年轻。 崔应观比寻常男子已经相对成熟许多,可比起祁云峥来,祁云峥却已经像是四五十岁的人似的,着实沉着,心思缜密,难怪能得皇上的赏识,早早看中他,让他顶替首辅之位。 要想事成,有时不全在大事,往往在于点点滴滴的细节。 话音落,店小二走进,将菜一一上齐。 江眠月看着那精致的菜色,鼻尖早已闻着味儿,肚子里也开始咕咕叫起来。 “用饭吧。”待店小二走后,祁云峥道,“不必拘谨。” “是。”江眠月端起碗拿起筷子,规规矩矩的开始用饭,她见祁云峥便如寻常一般夹菜用饭,心中放松了些,也开始小口的吃菜。 如今想来,她上辈子虽然时常与他一处,可一道用饭的时间却极少,几乎寥寥无几,一开始他来的时间还长一些,后来越来越少,来去匆匆,面容也愈来愈阴沉,看起来着实可怖极了。 目 光的余光却不受控制的飘向一旁的祁云峥。 不像那些会馔堂的男监生一般,风卷残云一个个像饿死鬼似的,张口大嚼特嚼,满嘴油光。 祁云峥用饭时,伤手轻轻捧着碗,修长的手指拿着筷子,动作不急不缓,却并不慢,动作利索漂亮,看起来十分舒适。 便见他手指一动,一个圆不溜丢极容易溜走的糖醋肉丸被他轻轻一夹,居然乖乖听话一般稳稳当当的停留在他的筷间。 下一瞬,糖醋丸子冷不丁被放在了江眠月的小碗里。 她一愣,抬头看向祁云峥,见他面色自然,缓缓道,“多吃些肉,太瘦了。”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多谢祭酒大人。” 那糖醋肉丸是甜口的,正合江眠月的口味,她咬了一小口,微微一愣,看向祁云峥,“好吃。” 祁云峥带着笑意看着她。 见把他糊弄过去了,应该不必再回答方才的问题,江眠月心中轻松了许多,食欲大开,一反常态的吃了不少,反而是祁云峥吃得不多,每个菜浅浅尝了尝便只静静喝茶,看着她吃。 用完饭,江眠月精神放松,端起茶水,浅浅喝了一口。 却听祁云峥说,“你还未说,那厌金之人是谁。” “噗……咳咳……”江眠月差点把自己呛死,她放下茶杯,狼狈的四处找帕子,却见祁云峥递来一条,她也管不得那么多,用那帕子捂着口,拼命地咳嗽,差点喘不上气。 “慢点。”祁云峥一面说着,一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 她背脊瘦弱,却又有些柔软,手掌碰上之后,有些难以放下。 江眠月便感觉到他灼热的手掌隔着斓衫触及自己的后背,缓缓起落,安抚之意,却惹得她耳根一阵泛红,仿佛一被他碰着,浑身便不由自主的发烫。 再加上他那帕子上带着淡淡的皂荚味,剩余的都是他那墨香之气,着实令她神经紧绷,无法呼吸。 干咳了好一会儿,江眠月才缓过来,面容通红,也不知是呛住如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导致。 见她好转了,祁云峥才放下手,袖中,他轻轻捏了捏手指尖……仅仅触及后背,他便有些呼吸急促,她通红的耳根便如燎原的火种一般,几乎干枯 已久的他燃烧殆尽。 “那厌金之人……”江眠月终于艰难开口,“与祭酒大人不同,是位小人。” “……哦?”祁云峥眯了眯眼,轻轻笑道,“什么样的小人?” 江眠月好不容易想到这么个说得过去的答案,拼命跟祁云峥解释,“学生愧疚,忘了那人物出自何处,便只记得那人刚愎自用,为人不检,为了现实自己的清高与特殊,焚金,并埋金于土内,以彰显自己的高尚。” “事实上,谁人不知,金浴火不化,一旦化之,只会更加精纯,何来焚金一说,不过是做样子罢了。”江眠月看了神情复杂的祁云峥,立刻解释道,“但是祭酒大人不同,您厌金……” 江眠月想到方才他说的那些,忽然有些说不出口,她抬眸一看,见他神情平静,心下微微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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