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着看向在场的诸位监生,他的笑容十分亲和,众人都不太畏惧他,有的站得松松垮垮,有的用脚尖不停的戳着地面的草。 江眠月便见他缓缓走向其中一个最为松垮监生身边,忽然抬脚,轻轻踩了踩他的脚。 “嗷!”那人惊声叫了起来。 “站直很难吗?”崔应观笑着问。 “不,不难。”那人赶紧道。 诸位监生立刻全部站好。 “将襻膊都系好,骑马的时候,要小心。”崔应观开口道,“斋长,领襻膊,发下去。” “是。”江眠月应声。 她缓缓出列,并不抬头,面无表情接过他手中的一叠襻膊。 崔应观淡笑着看了她一眼,道,“会系吗?” “ 会。”江眠月立刻道。 崔应观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意更深,这是怕他帮她系襻膊吗? 看来那日是真将她吓着了,如今她看到自己便如同洪水猛兽似的,可真是…… 崔应观笑了笑,开口问其他人,“大家都会吗?” “我不会……” “我也不会。” 人群里传出声音来。 襻膊一般用于衣袖不便时,比如骑射、马球、种地等需要体力和大幅度运动,在场监生们没骑过马的都有不少,种地劳作的就更少了,不会系襻膊也实属正常。 “那你作示范,教一下大家,江斋长。”崔应观声音温和道,“多谢。” 江眠月没有理由拒绝,她将所有襻膊分发下去之后,便站在人群之前,拿起那白色的襻膊,静静的、利落的、将袖子束紧。 她的动作十分漂亮且自然,崔应观静静看着她,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欣赏。 其他人有样学样,都开始尝试。 骑射场的看台边,有棵大树,司业大人手中捏着花生,剥了一地的壳。 他兴致盎然,嚼着花生,看着江眠月阳光下藕色的白嫩手臂,果然,那些男监生们的眼神都开始飘忽起来,开始往女监生的手上偷瞄。 当然,长的最漂亮的江眠月被瞄的次数最多。 “啧,这要是祭酒大人看到了……” “怎么样?”祁云峥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司业大人吓得差点蹦起来,他一转头,看到祁云峥平静的面容,心中一颤,总觉得这平静之下,酝酿着什么风暴。 这……专程来看崔应观给广业堂上课,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祭酒大人这是吃醋了。 这是来监督崔应观的吧…… 司业大人咽了口唾沫,摊开手掌,递过几颗花生,“吃吗?” 祁云峥眯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花生壳。 “一会儿我来扫,我来扫。”司业大人心虚,赶紧把手收回来,不敢吱声。 “情况如何?”祁云峥沉声问道。 “还不错。”司业大人赶紧道,“崔司业性格好,监生们都喜欢,也有威严,知道如何治人,上课相当不错的。” “嗯。”祁云峥淡淡应了一声,眼眸看向骑射场。 诸位监生已经开始学上马,崔司业见到不会的,便会上去搀扶,手上扶着对方的腰,手臂在阳光下显得结实有力,却又不过分强壮。 轮到江眠月上马,崔司业缓缓来到江眠月的跟前。 祁云峥眼眸微微一深。 却见江眠月迅速上了马,动作麻利,根本无需搀扶,便坐得稳稳的。 崔应观准备扶她的手僵在空中,显得有些突兀。 看台上,祁云峥紧绷的嘴角,淡淡的浮起一丝笑意。! 第八十七章 司业大人看到此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祁云峥,见他面色明显比方才好了许多,嘴角也漾起淡淡的弧度,若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也是司业大人平日里察言观色,对祁云峥颇有几分了解,这才能看出来一些端倪。 他剥开一个花生,熟练地捻了捻花生皮,可此时有风,那花生皮飞舞,如花瓣飘飞。 祁云峥静静背手站立,脊背挺直如松。 骑射场上,江眠月上马后坐得极稳,一看便知道学过骑马,且动作十分标准,无可挑剔。 “江监生这动作很不错。”崔应观缓缓放下自己僵住的手,笑道,“大家可以跟江监生学一学。” 兰钰眯眼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江眠月,眼中闪闪发光,口中喃喃道,“眠眠这样,真是漂亮。” 她正在崔应观不远处,说出的话顺着风,便缓缓飘入了崔应观的耳朵里,他心中一动,目光落向江眠月。 只见江眠月双手擒着缰绳,背脊挺直坐在马上,阳光下,马蹄踏踏,扬起细微的尘土。 “眠眠!你好厉害!”兰钰朝她大喊。 她笑着转头看向兰钰,笑容如浴雪冰消,万物回春。 漂亮,确实漂亮,可崔应观却觉得,江眠月的身上,漂亮却在其次。 她就像一株冰雪中绽放的花儿,看似脆弱,让人想去护着她,守着她,却不敢靠得太近,不敢护得太过。 脆弱的她却不是温室中的花朵,将她锁在温室中,只会让她枯萎死亡……给予些许温暖和阳光,她便会在风雪中开出花来,震颤人心。 崔应观仰视着她,心中仿佛有些什么失落已久的东西,渐渐地被她点亮。 他浅浅一笑,这笑虽不如平日里看起来那般亲和爽朗,却全然是出自真心。 他似乎明白了她那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崔应观从一旁拿出弓箭,递到江眠月的手中,“看你还挺熟练,不然直接试试?” 他态度动作都很自然,便如一般给监生们上课的助教和博士那般,江眠月见他如此,接过他手中的弓箭。 “靶子在那儿。”崔应观指了指不远处的稻草靶子,一共五个靶子并排而 立,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一共百尺余,“你随意挑一个。” 所有人都看向江眠月,江眠月心中有些紧张。 她已经许久没有摆弄过这个,当年他教自己的时候,在姿势与如何发力的方面教得比较多,但是准头上,确实是差了许多。 江眠月缓缓拿起弓,将那只未开刃的羽箭轻轻地搭在弦上,手臂从高位缓缓而落,目光盯着远处的靶子。 马儿有些不安的踏步走动,江眠月的眼前也在不住地晃动,她听到周围传来起伏的赞叹声,稳了稳心神,靶子就在眼前,可她耳边却仿佛传来了他的声音。 “后背绷直,这儿用力。”他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边,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胳膊,那骨节上的红痣殷红,他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根,酥麻一片,“然后……松手。” 江眠月手一松,只听弓弦震颤之声,那支箭径直飞了出去,众人纷纷惊呼。 “好厉害!”兰钰在一旁拍掌,可只拍了几下,便消停了。 江眠月脸上一红,抓着弓下了马,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弓还给崔应观,“崔大人。” 崔应观笑得厉害,嘴上却安慰,“还是不错的。” 不错什么呀,一个靶子都没中,那箭跟没长眼似的,斜斜的飞了出去,远倒是挺远,就是完全没准头。 江眠月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她忍着笑,面颊微红,“学生会继续练习的。” “也不必太紧张,你如今已经比大多人厉害。”崔应观笑着对她说,转而抬头看向其他监生,“还有谁想要来试试。” “崔大人,学生想试试。”刘钦章看到江眠月如此,早已在下边看着跃跃欲试,蠢蠢欲动,听到这话,忙不迭的举起手。 “来。”崔应观重新拿了箭。 刘钦章动作比江眠月还要熟练,上马时衣袂猎猎生风,潇洒的一转头,看向江眠月,却见她正背对着自己与兰钰说话,似乎在笑,又似乎很窘迫,根本没有看他一眼的意思。 刘钦章瞬间失落,再看周围的其他监生,也似乎懒得看他,有的围在一块讨论如何上马,有的在聊如何在马儿乱动的环境下射箭,还有几个人在安慰吓作一团的李随。 他顿时失了劲头,有些颓丧 ,却听一旁崔应观笑着看他,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哪敢说自己因为江眠月不看他而觉得失落,赶紧弯弓射箭,那箭飞驰而去,“咻——”的一声正中中间的靶子,虽然稍稍歪了一些,却极为难得。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刘钦章撇了撇嘴,一旁的崔应观却大声开口道,“好!” 众人这才抬起头,纷纷鼓起掌来,远处的江眠月也朝他看了过来,露出佩服的眼神。 刘钦章下了马,对崔应观着实是感激涕零。 “马上骑射并不如站立骑射一般,只要有准头就好。”崔应观开口道,“其中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没有别的诀窍,只有多加练习,我会在敬一亭西厢房准备一些弓箭,你们若是没有其他课业,可以去我那儿领取弓箭使用、练习,用完之后记得还回来便是。” “多谢崔大人。”监生们齐齐道,面上都有几分兴奋。 江眠月看着人群中的他……他面带笑意,年纪轻轻却显得有些“慈祥”,监生们围作一团,几乎将他做大哥哥一般问他问题,他耐心一一解答,又颇带有几分气势,便如其他人所言,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司业。 想到这里,江眠月一直带着防备的心情,也比之前要轻松了许多。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上辈子崔应观便是不错的人,如今一看,依旧如此。 那日第一次见她,崔应观恐怕还是……被往事给迷住了双眼,沉浸在过去之中无法走出来。 也是。 她第一次见到祁云峥时,也差点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不是因为她实在是太想待在国子监,恐怕她早就转身离开,不读这书也罢。 而如今转眼间,江眠月已经在国子监生活了个月,短短个月,她经历了这么多,更让她颇为珍惜现在的时光,不想再有改变。 下了课后,所有人都准备离开。 司业大人吃完了手中的花生,有些意兴阑珊,转头去拿笤帚来扫地。 祁云峥见众人渐渐散去,眼眸微动,转身欲走。 却忽然听到看台下传来崔应观的声音,“江斋长,留一下,我需要你帮忙。” “是,崔大人 。”江眠月声音清脆,却有些犹疑。 监生们都走了,只有江眠月留下,骑射场广阔风大,江眠月扯下身上的襻膊,宽大的衣袖缓缓落下,显得她整个人空荡荡的,有些许瘦弱。 祁云峥刚要离开,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崔大人要我帮什么?”江眠月试探着问。 “这些弓箭,有些乱,需要整理,还有马儿要牵回去,匹马,我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崔应观笑道。 “您来的时候是怎么……”江眠月好奇问。 “跑了趟。”崔应观笑道,“其他人都不太熟悉,不好意思请他们帮忙。” 江眠月静静看了他一眼,低垂眼眸。 这话他上辈子也曾说过。 “多谢你留下来。”崔应观转头开始收拾弓箭,“近日太忙了,北监比南监的事务多了许多,我还在适应。” 江眠月只静静地在一旁整理大家解下来的襻膊。 见江眠月一直不开口,崔应观想到她那日的反应,便也不敢再胡乱说话,只利索的将弓箭都收好,挂在一旁的马背上。 “你说吧。”江眠月忽然开口。 崔应观手上动作一滞,转身看着她。 “崔应观,你有什么话,便说吧。”江眠月忽然笑了起来,“你大费周折留我下来,想说什么?” 崔应观也笑了。 他将那些箭挂好,走到她跟前,却没有做什么,只认真朝她行了个礼。 “那日对你无礼,我后悔了很久,抱歉。” 江眠月咬了咬唇,沉默了片刻,忽然朝着他微微一笑,“下次不许了。” “是!”崔应观道。 “也不许在祁云峥面前胡乱说话。”江眠月说。 “是!”崔应观露出笑涡,抬眸看他,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二人相视一笑,这个瞬间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段时光,江眠月想到过去,心中有些怅惘,心中对他依旧存留着感激。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记得那些事。 如果可以的话,江眠月还是宁愿他不记得,他们一个监生一个司业,倒也不错。 不过现实既然如此,那也只能面对。 记得有记得的活法,不记得有不记得的好处。 崔应观牵着两匹马,江眠月牵着一匹,缓缓走在骑射场上。 阳光照着他们的身影,斜斜的,十分好看。 “实际上,上辈子遇到你的时候,也是我处于低谷之时。”崔应观道,“我身为南监司业,所有的基业,根基,全在南京,却因为监本校勘能力出众,被调来北监。北监虽好,可我刚刚到此,人生地不熟,孤身一人,经受了太多不公,刚好出门买书时遇到你,当时便觉得,你与我是同类。” 江眠月垂眸看着地面。 “人生难得知己,我很庆幸,那段时间有你在。”崔应观缓缓开口道,“后来你忽然消失,我找了很久,得知你……成为他的人后,我受了很大的打击,我很懊悔,没有关心你的情况,没有帮你一把。” “重生后,我想进京,几乎是千难万险。”崔应观眼底显出浅浅的阴霾,“我不是傻子,有些手段,我能看出是祁云峥干的,我总觉得他也知道一切,才会那般不顾一切的拦我,我怕他对你另有所图,却没想到他如今却……” “我明白。”江眠月笑了笑,抬眸看他,一字一句道,“可是居衡,你不能再停留在过去。” 崔应观停下脚步,深深看着她的眼睛。 江眠月缓缓朝他笑了笑,“我们,向前看吧,好吗?崔司业?” 崔应观心中缓缓一震,看着她面上的笑意,心中鼓动着喧嚣。 上辈子,她从未如此笑过,如她所言,重生一次,便是上天给他们的机会。 “好。”崔应观面上笑涡颇深,“江监生!” 看台上,寒风猎猎,祁云峥面容冰冷。! 第八十八章 一路上,崔应观与她聊了那日后来发生的事,说起祁云峥,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祁云峥真的不记得?”崔应观问道。 江眠月摇了摇头,“我试过,确实不记得。” “他倒是轻松了。”崔应观缓缓叹了口气,“那我岂不是很尴尬。” 江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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