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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沙子的沈质开革出寺。为了生计,只能到诏狱这活死人的地界,待得越久,对沈质的怨恨越深。 这回沈质终于落在他手中,纵然不能似玩弄其他人一样对他施以酷刑,听他痛苦求饶,也要让他明白什么是痛苦,以消心头之恨意。 狱卒立即探手,捏着玉佩狠狠拽走,拿到眼前端详。 这玉质地一般,却有一道浑然天成的红痕,刻着略显粗糙的福禄寿喜纹。沈质如此珍爱,见他夺走竟然面露凶意,伸手要抢,极有可能是他爱慕的小娘子送的。 狱卒嘿然一笑,道:“诏狱里的规矩,来这儿的犯人除了一身衣裳,什么也不能带进去。沈大人这玉佩留在身上,安知是不是以此为信号,传递消息,或者拿来贿赂他人?此物,我替沈大人保管。” 沈质本就心口闷痛,这么一遭下来,急火攻心,咳嗽至声嘶力竭。惊得狱卒以为是当面抢走了他爱妻,害怕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忙推着他进了一间囚室。 沈质还欲扑过来抢回玉佩,狱卒已身手利落地锁住牢门,与他隔门相对,便无方才慌乱,从容不迫地捏着玉佩在沈质面前摇晃。 “沈大人,你在里面好好休息。等冷大人开始查案,就没现在的好日子了。” 说罢,得意一笑,昂首远去。 “咳……”沈质以袖掩唇,像要把心肺都咳出来,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待移开袖子,其上多了几块血痕。 似他这种病,最忌讳大喜大怒。沈质养气多年,除了冷芳携的事情,极少心绪波澜,狱卒此举偏偏戳中他痛楚,令他愤怒得双目通红,眼带阴霾,久久不能平静。 这方囚室阴冷灰暗,幽不透光,寒气自脚底钻入骨髓,更无休息取暖的被褥,沈质靠着墙壁难以入睡,当夜便发起高热。 夜深忽梦少年事。 迷蒙之间,四周景象大变。青山巍峨,群峰陷在辽阔的黑夜之中,天际未明,仍有寥寥星子映照四野。 沈质披着蓑衣,脚踩木屐,曳杖艰难地行在山路石阶中。大雨初歇,脚下路滑,他必须与师弟互相扶持、小心谨慎才能一步步走过去。 若是一着不慎,摔了不要紧,只怕伤筋动骨,他们如今靠佣书赚些钱财勉强度日,根本没有余钱拿去治病。 前方不远处便是某家族学,一位家老觉得沈质抄书时字体端正秀丽,正适合拿与蒙童,便要他来族学抄书,不仅给的价钱比旁人更高,还管一餐,是再好不过的去处。 沈质高兴之余,不忘带来师弟。师弟的字比他更好,当场写就一篇诗文,家老果然欣然答应。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这族学离书院甚远,且匿在群山之中。他们每日公鸡未鸣便要出发,近一个时辰才能抵达族学。来去不仅耗费时间,更折磨双足。 沈质还好,年少时做过比这更苦的活,脚底早已磨出一层厚厚的茧子;师弟的皮肤娇嫩一些,走出数个水泡,得拿银针燎火后挑破,敷上草药。 冷芳携昨晚才挑了水泡,还没好,走路歪歪扭扭,有时不小心踩实了,便自喉间滚出一声痛呼。 沈质道:“我背你上去。” 冷芳携摇头:“师兄你披着蓑衣,全是水。再说了,只剩一点山路。那么长的路我都走过了,还差这一点吗?” 沈质无奈,只能扶着他一点点走上去。等到了族学,天光已经微亮,山野间野鸟啾啾而鸣,令人心旷神怡。 沈质与冷芳携擦掉热汗,在书室外打理衣服,彼此观察,没有污痕,才换了一双鞋进去。 他们在最底层的书室里抄书。这里原是杂物间改成,狭窄逼仄,仅有两张矮案和蒲垫,伏案抄久了免不了腰酸背痛,又因几乎没有空气流通,每抄一页,他们就要走出去吸一吸气,免得在里面闷晕过去。 暑热时更加难熬,出的汗水能将一身打湿。不能把汗珠滴在书页上,二人只能时时拿布擦手,一天下来,手通红。 好在,现在时节冷下来,缩在书室里还更暖和些。只是手指仍然僵硬得难以取胜,两人便互相搓手,让指节热起来。 这个时辰,族学里的学子还未起床,二人便凝神静气开始抄书。一个早上的功夫,往往只能抄下两篇,为了多抄些赚钱,他们在亭子里几乎狼吞虎咽,将族学给的咸汤和米饭拌在一起囫囵咽下去,将中午休息的时间也挪过来抄书。 但他们本来睡得就少,中午不休息,有时抄着抄着就头脑发晕。为了避免抄毁,冷芳携与沈质将并排的矮案改成相对而立,这样时时可抬首观察彼此状态,若发现不对劲,便提醒对方。 这天中午,沈质照常抄书,时而抬头,发觉对面的冷芳携拿颅顶对着他。立刻搁下笔,走过去扶住他的身体,他有心叫醒冷芳携,待看到他两眼青黑、满目疲倦,于心不忍。 “唔……”冷芳携反而自己醒了,“……好在有师兄,我差一点睡着了。” 沈质道:“你干脆睡一会儿,我帮你看着时间,只眯一刻钟就叫你起来。不然你这样困倦,下午又怎么办呢?” 冷芳携笑了笑:“下午自然就清醒了。我也没多困,不劳烦师兄。” 说罢,一手自布袋里拿出两枚冰片,又夹了根细小的银针。 “师兄。”冷芳携递过去一片,“我看你也快睡着了。” 低头一嗅,再用银针扎扎手掌,总算清醒过来。冷芳携继续伏案,刚一俯身,腰也痛起来背也酸起来,他打了矮案一掌,气愤道:“待我日后做大官,定要把全天下的矮案销毁了。这等磋磨人的东西,是谁爱用?” 沈质道:“为官者,不能以自身心意率性而为,你这样的是奸臣。芳携不是曾说,要与师兄一同入朝为官,师兄弟道济天下,名留青史?” 冷芳携闻言,忙作噤声状,说:“这种话别总挂在嘴边,说多了就不灵了。不过,待日后金榜题名,师兄可去大理寺、刑部,你素来谨慎爱思,明察秋毫,去那里定然官运通达。” 一边不让多说,一边却自己畅想起了未来。沈质没有说扫兴之语,问他:“那师弟呢?” 冷芳携捏着笔杆子,思索一阵,犹犹豫豫地吐出:“吏部。据说在里面做官,不仅油水丰厚,而且威风八名,等闲没人敢冒犯……” 到了傍晚,借着光线几乎看不清字,两人只能点燃烛火,快速抄完残卷,立刻熄火。晚上没有饭留给他们,二人必须尽快回到书院,在那里才有饭吃。 又是披星戴月,眼见着快要抵达书院,身旁的少年忽然向前疾冲而去,推开房门:“吃饭了!” 他回头望着沈质,眉眼弯弯,眸中流光溢彩,不似凡人。 乡试前,他们靠着抄书攒下一笔相较以往不菲的身家,却不敢乱花,仍然像以前一样吃喝节俭。虽然约定好了那笔钱只有万不得已时才能动用,路过一家玉石摊时,冷芳携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 沈质心道,师弟还是个小孩性子,平日已经十分节俭压抑,不如这回给他买个礼物,让他高兴一番。 冷芳携瞥了眼摊主的脸色,凑到沈质耳边悄声说:“你看最左边那块,上面有一抹红痕。” 沈质循声望去,毫不费力地找到冷芳携看中的玉石,便道:“摊主,这块我们要了。” 连价也没回! 非但没有收获师弟的笑颜,反而被瞪了一眼,沈质有些莫名,将石头放在冷芳携掌心。 “唉。”冷芳携叹了口气,问摊主:“能帮我将玉石分成两块吗?上面的红痕各留一半。” 摊主本以为他们是斤斤计较的穷酸学子,没想到掏钱如此爽快,干脆利落地将石头切成两半,还将缺口处打磨一番。 冷芳携把其中一块递给沈质,说:“我们各自雕琢出一枚玉佩,互赠给对方,以祝科途顺利。如何?” 沈质万没想到师弟竟然抱有这样的心思,一时之间感动万分,捏着玉石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将一腔情谊灌注在玉石雕琢上。 在他心中,师弟冷芳携如流云般潇洒万分,又飘忽不定。便在玉佩上刻流云百福纹路,云纹形似如意,表示绵延不断;蝙蝠意同“福”,流云百福,即百福不断之意*。 冷芳携给他的玉佩上雕刻福禄寿喜图案:“愿师兄幸福、安康、长寿,福气在身,别总是愁眉苦脸,好似背水一战,仿佛这一回没有考中,身家性命全完了。古往今来,大多人都是考了数次才中举,一直考到头发花白的也不少,你那样想,要那些人如何自处?” 他将玉佩挂着沈质腰间,眼里罕见地沉淀着温柔之色,仿佛潺潺溪水,抚平人一心的躁虑。 原来,这一段日子里深夜辗转反侧的焦躁和忧虑,全被他看在眼中。沈质一时无言,不敢将那样想的原因告知于师弟。 只因为……师弟走得太快,他太怕赶不上。 他想说,师弟,你不要娶越云岚了,你想办法把她接出越府就好;想说,我们在朝堂之中同进同退,一同为天下苍生计,我会保护好你;还想说,等以后头发花白,站也站不稳,我们一道入林中归隐,如何? 然而千言万语,纵然入梦,也不敢泄得一字。 沈质唯有微笑。 互相为彼此挂上玉佩,冷芳携捏起自己腰间那枚,冲沈质招了招,分开的玉石碰在一起,虽然轮廓不再相依合契,晃眼一眼依然浑然一体,一道红痕艳丽灼目。 冷芳携秀眉舒展,唇角漾开一抹浅笑,眼眸似被浓墨绘出,抬眸之际,光华四散。 那时,沈质从没想到,日后两人近乎形同陌路,他也不能依靠师兄的身份将师弟护在羽翼之下。 更没想过,与他陌路已久的师弟会在他生辰时送来礼物。 “师兄。这方墨砚我寻了好久才得一个,极为珍贵。你不爱那些财宝,醉心案牍,送你墨砚正好。我的一番心意,你可要好好收着。”冷芳携将墨砚给他时,唇角的笑意与昔年互赠玉佩时别无二致。 沈质明知有问题,仍然忍不住收下,珍爱地置于榻边,几乎日日端详。 甘之如饴,引颈受戮。 几如饮鸩止渴。 第62章 “我?” 那方墨砚颜色沉稳内敛, 日光下温润生光,近似于冷芳携的眼眸。而玉佩的色如羊脂,更似他雪肌白肤, 那抹红痕, 不正对应着时而弯起、笑意款款, 时而平直、锋芒毕露的薄唇么? 看到它们,仿佛也就看到了师弟。 冷芳携仿佛仍然对他笑着,眉眼飞扬,说不出的少年意气。他向他奔来。 可是下一刻,他顿住了脚步, 一身光华内敛的名贵绸缎将他包裹, 明媚的笑容渐渐隐没。 ……师弟! 沈质蓦地自梦中惊醒,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摸了一个空。这才清醒过来, 发觉还身处阴冷囚室,耳畔是旁人的哀嚎和幽幽的泣音。 他靠着墙枯坐一夜,现下腰酸背痛,浑如一截枯死的朽木, 难怪梦见昔年抄书旧事。 额头发烫,出了一背的热汗, 冷风一吹, 黏在背后,冰得人止不住冷颤。 “原来,那都是梦……”沈质扯扯嘴角, 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右手仍然停留在腰侧, 从前他总是摸着冷芳携赠他的玉佩,好像无论身处何种境地, 都能从中汲取力量。可现在腰间空空,手指僵硬地搁在粗糙布料上,执着不肯离去。 思及昨日狱卒将玉佩夺走,得意洋洋,还不知会如何亵渎,沈质本就不平静的心绪更生波澜,心口一阵一阵抽痛,咳呛一声,在衣袖上呕出一捧鲜红的血。 囚室里没有窗户,看不到外界的天色。诏狱常年幽暗,燃着烛火,常常在这里住上几日,便分不清日月。 他睡了这么久,大概已经是第二天。 这时,狱卒提着桶走到囚室前,“扑通”一声放下,桶内白浆晃荡,原来装的是热汤。 狱卒打着哈欠,道:“原以为沈大人娇贵,这个点还没睡醒,正想着用什么法子叫您老人家起来呢。没承想已经醒了。” 他脸上不无遗憾,大概是打算以沈质未醒为由,不给他送饭。眼下计策未得逞,狱卒说不出的恼怒,盯着沈质眼里不怀好意,正想用什么法子把这口恶气发泄出去。 他拿起囚室外搁着的木碗,为防止犯人用以自尽或行凶事,诏狱里从不用陶、瓷。木碗代代相传,碗沿豁开几道口子,碗底沉淀着深色痕迹没有洗净。 狱卒弯腰给了极近吝啬的一勺,热汤几乎只过一半。 端着木碗,“啧啧啧”逗狗一样冲沈质叫:“沈大人肚里空空吧,快来吃饭。这热汤可是好东西,在诏狱当中,既未掺些梗喉咙的石头灰尘,也未藏着银针,可放心地喝,填饱肚子,再好不过了。” 沈质淡淡道:“你放在门边,我自会去取。” “呵呵……”狱卒面容有些扭曲,“看来沈大人不屑与某接触。” “不过……”他狞笑着,自怀中拿出一个小包,展开来正是沈质的玉佩,他看到沈质眉梢微动,便知此物正是沈质的七寸,捏着玉佩的红绳晃了晃,“这个东西,你也不要?” 狱卒最厌恶沈质好似什么都不在意的平淡神色,昔日被他赶出大理寺时,此人也用这副表情,只是淡淡地和旁人交代一句,他便失去所有谋生手段,艰难度日。 他怎么还敢在他面前保持平静?! 狱卒白胖的脸上扬起一道古怪的笑,耀武扬威一半捏着玉佩:“此玉换不了几个钱,某也不贪图沈大人的财产,只是从前被沈大人冤枉,结下仇怨。我并非小肚鸡肠、耿耿于怀之人,这样,沈大人给我学几声狗叫,把我逗笑了,这东西就还给你,如何?” 沈质自知这狱卒想通过折磨他取乐,无论如何都取不回芳携的玉佩,更不想自轻自贱,玷污了芳携对他的祝福,不欲理会狱卒,冷然视之。 然而狱卒之小人得志,对寄托沈质满腹情私玉佩的亵渎,令他难以忍受。沈质尝到了喉咙里的血腥气,却不知晓自己双目森冷,眸若寒潭,藏有阴骘之色。 在他的视线里,狱卒竟然生出了恐惧。 明明沈质是朝野皆知、难得的正人君子,向来秉公执法,绝不会在律法之外动用私刑。他再如何羞辱沈质,若沈质能够出狱,也只会依律惩处。但现在,他竟然觉得如果沈质能够离开那间囚室,一定会杀了他。 此种隐约的直觉,令狱卒畏怖之余,又有些羞恼。 他怎么会害怕一个离死不远的犯人! 心里想着,沈质得罪了冷贞,再能干得力,肯定也出不去了。由此给自己壮胆。 一边道:“都说沈大人是温和谦逊的君子,该让这样说的人看看你现在——何等阴毒的眼神!这样看来,你沈质披着一身人皮,其实还是个野兽,贪污之事,必定为真!” 说完,便将木碗扔下,提着汤桶匆匆离开。 沈质盯着他的背影,收回神思,起身端起热汤,慢慢饮着。 喝完后,腹中总算有了热气,不至于又空又冷,搅得人难受。 沈质继续靠回墙边,静静地看着囚室牢门一阵,忽然伸手摸上眉宇。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股令狱卒心生恐惧的阴厉之气荡然无存。 已经许久,许久,没有露出这样难看的表情了。 沈质自小长在三教九流中,接触的都是典卖妻子、拐卖幼童之人,见过的脏污手段数不胜数,狱卒那种人已算得温良。他若真想报复狱卒,自然有千百种手段折磨他。 可是他不愿。 他不愿与那些人一样坠入淤泥,永世不能翻身。 右手虚握着,仿佛仍然捏着玉佩。沈质高烧未退,靠了一阵,又睡过去。 …… 沈质当日即被下狱,在诏狱中度过了难捱的一夜,为他罗织罪名的冷芳携却未立刻开始查案,当夜宿在云影殿中,虽然没与天成帝交/合,却被他抱着又亲又咬,烦得他扇了皇帝好几个巴掌,捏着那物不准天成帝发泄出来。 “唔、”天成帝闷哼一声,眼中是忍耐的神色,他一口咬在冷芳携的肩头,问道,“你这么恨他?竟然要亲自动手。” 冷芳携道:“他总是在我面前蹦跶,有恃无恐的样子,我实在腻烦,正好这一段时间没有事做,便要沈清仪陪我解闷。” 天成帝吮吸着泛红带着齿印的肌肤:“你啊……” 一夜无梦。 第二日天色不怎么好,阴雨绵绵,光线暗沉。 冷芳携披了件紫狐裘,站在门口望着天际如注的雨,脸上有回忆之色。 他道:“我从前替人抄书为生。许多时候,要在这样的雨中赶路。” 十一第一个反应是关心他:“那大人有没有摔跤?摔跤可疼了。” “当然。”冷芳携抿唇淡笑,似乎觉得过去的自己太过笨拙,“为了不打湿布鞋,我们得穿木屐,但我穿不习惯,常常走着走着就踩空了。还好当时有师兄扶着我,在我走不动的时候背我,不然抄不了书,没钱支撑生活,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 师兄? 提起这个词,十一只能想起在他少年时便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鲜血回来的人,以及殴打他的拳脚,和忽然把他扶起来,给他讲的志怪故事。 总之,不算什么好印象。 可在冷芳携口中,他的师兄待他极好。只是十一到他身边已经这么久,从未见他去走亲访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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