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来,心跳加快,带得血液翻涌,冷芳携看到他耳垂上滚烫的红意,眯起了眼睛。 难道沈质也…… 也是,前两个世界里受到“病毒”影响,发生异变的本来就不止一个人。冷芳携将他们的变化总结为,对他产生莫名其妙的觊觎和占有欲。 不过,无论这个世界有多少人变异,也影响不了他的计划。 轻轻的笑自胸前传来,沈质苍白的唇紧紧抿着,后退半步,低头想跟冷芳携说什么,忽然看见他领口之内的情形。 微垂的手指蓦地紧紧内扣,攥着掌心皮肉,连指甲刺破了表皮也没发觉。 沈质死死盯着光影之中的雪白脖颈,那上面玫红的印记红得刺人,令他险些失去理智。 没事,没事。沈质不断告诉自己,牙关却紧紧咬着,素来平静的脸上露出一瞬即散的狰狞。 明知皇帝与冷芳携同榻而眠,明知他们才行房不久,那么,留下痕迹是理所当然的……他师弟的皮肉本就娇嫩,碰一下都要留下青痕,何况缠绵情浓时的亲吻? 那都是正常的,他为此怒火丛生才是不正常。 “师兄,你怎么了?”冷芳携道。 沈质狠狠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总算把眼底翻滚的怒意压下去,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事。大理寺里案情繁多,我先走了。芳携,你保重。” 转身的那一刹那,笑容忽然隐没,面上是勃然怒意,眼底凶意狰狞,看得骆希声一愣,差点以为沈质要对冷芳携动手了。 好在他顶头上司似乎还有理智,只是自己生气,没有对同事诉诸武力。 ……就这么气啊。骆希声咋舌。 刚才沈质那表情,那眼神,下一秒杀人都不奇怪。 这让他真是充满了好奇,很想知道冷芳携对他说了什么冒犯的话。不过现在人已经走了,只能自己想想,他脸皮还没厚到去冷芳携面前问,尤其是发生了之前的巧取豪夺事件之后,几乎没脸去见他。 躲在连理柏后,站得腿都有些酸。骆希声拍拍衣服上掉落的枝叶,施施然走出来,打算离开,抬头时却发觉冷芳携还未走,与那几名御史一同站着,直直看向骆希声的方向。 “……” 两人对视,骆希声硬着脖子没挪开,从冷芳携眼底瞧出了揶揄之色,尴尬地摸摸鼻子,恨不得脚边有条缝给他钻进去。 虽然他没有偷听,只是担心冷芳携的安危,但在对方眼中,他估计已经是个偷听偷看的猥琐小人了。 骆希声心里连声叹气,踢着脚下的枝叶,有些没走的官员经过他时,还调侃他几句。 “你这小官,是不是想攀附中贵人?” “长得确有几分姿色。” “想必他对你已经印象深刻。” 话里除了调侃之意,酸味更是扑鼻,挤兑之情溢于言表。还好没有大理寺的人,否则回去就要被人穿小鞋了。 骆希声也开自己的玩笑,心想那么漂亮的老婆,要是真能给他,怎么不乐意呢? 那些朝官也只能说说酸话了,他能被冷芳携放在眼里,是他的本事!换作他们,恐怕脱光了衣服裸奔,都引不起冷芳携的注意。 嘴上嫌弃他攀附别人,真要给他攀上了,那些人不得恨得咬碎牙? * 小官之间打嘴仗,那头冷芳携出了金銮殿,却与天成帝走到一起。 金銮殿后有条路直通向太极殿,走过去不过一刻钟,天成帝却要绕路而行,到冷芳携下朝的地方等他,与他一道回太极殿。好像多走这么几步,就能多些乐趣一样。 今日等候的时间长了些,天成帝也未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等冷芳携走近,十分自然地牵起他的右手,十指紧扣。道旁宫人皆垂头肃立,不敢看一眼。 “都说了不用等我。”冷芳携道,“陛下先回宫歇息,不好吗?” “朕不觉得劳累。” 冷芳携于是勾唇轻笑,笑里说不出的意味,像是在说陛下年近三十,当真不觉劳累?还是只是嘴硬逞强,不肯服老。 天成帝默然,出口与他理论只会显得他当真在意年岁,虽然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十分可恶,现在却不能教训他。等到了床上,再给这小狐狸颜色看看。 于是说起沈质之事,调侃道:“沈质此人不慕名利,萧萧君子,怎么偏偏看你不顺眼?” 冷芳携被日头照得骨头发软,懒洋洋道:“他可能嫉妒我简在帝心罢。” 天成帝也跟着笑了下。 “你们明明师出同门,从前是互相扶持的师兄弟。据闻沈质此前待你如兄似父,自己家境平平,也要攒钱去翰墨斋给你买珍元墨,怎么现在反而闹成了死敌?” 冷芳携道:“都说虎毒不食子,但父子尚且相残。人心难测,不过可以同患难,却不能共富贵。” 天成帝:“朕不信沈质是那等爱嫉妒的人。” 冷芳携摊摊手:“陛下不信便不信吧。” 在太极殿陪着天成帝用完午膳,又照常在天成帝的教导下处理政务,吏部之事颇为繁杂,他既然占了侍郎的位置,便要尽心尽责。 沉心做事时时间向来飞速,再抬头时已经未时末。 冷芳携伸了个懒腰,将头发披散,垂在龙案之上,遮住天成帝正在看的奏章。 无视天成帝的无奈,他从梁惠手里接过梨花木齿梳,慢条斯理地梳头发。淡淡发香随着他的动作蔓延到天成帝鼻尖,发尾垂落,天成帝伸手便能抓起一捋。 奏章看不了,干脆抓起一捧,夺过梳子。 “诶——!”冷芳携瞪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垂头,让他帮忙梳理头发。 重新梳好后,头皮都放松了些。冷芳携困意上涌,眨眨眼睛,说回揽雀宫看看。 揽雀宫里一般只能看到药奴和十一,冷芳携不在时,药奴照常照顾花草,十一却仿佛丢了主人的小狗,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 冷芳携走到殿门口,就看见他半蹲在地上,将下巴支在凳子上,瞧着椅背上摊开的书页发呆,显然什么都没看进去。 听到脚步声,他耳尖动了动,立刻转过身来,呆呆的脸上瞬间迸发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向冷芳携奔来:“大人!” “你出去了好久!昨天就没有回来!”他半是埋怨半是难过地说,“我认真看书习字,你也不知道。” 十一是个大文盲,一个字都不会写,也不爱看书。冷芳携偏要为难他,要他一天练十个大字,读三页数,言之凿凿地说,他是状元出身,身边没有书童就算了,但若是护卫大字不识,就要惹笑话了。 为了他的名声,十一只能咬牙习字,忍着重重困意瞪着眼睛看书。谁知道冷芳携除了最开始的几天会好好地监督他,之后就再也没过问他的进度。 十一仍然乖乖地学习,心里却满是怨言。 不过,冷芳携只要摸一摸他的脑袋,挠一挠下巴,那些抱怨就全被十一丢之脑后。 他幸福地眯起眼睛,享受主人的爱抚。 “大人,我帮你去杀了那个沈、沈质吧!”十一冷不丁说,“我听说他今天说了你的坏话,而且总说你坏话。我帮你解决掉他,就没人弹劾你了。” 冷芳携失笑:“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的。” 十一严肃道:“难道大人要像之前一样,当做没听到过,让他变本加厉?” 冷芳携捏捏他的耳垂,轻声道:“当然会动手。” 十一这才放心似的,安心享受冷芳携温暖的手指。 冷芳携回来,他便生出一身的精力和热情,让冷芳携用布老虎逗他。只是丢出去,他再去捡回来的简单游戏,就乐此不疲,玩了好几轮。 布老虎沾着灰尘变脏了,他才依依不舍地停止游戏,小心地擦干净,珍而重之地放回自己床上。 但凡是冷芳携给他的东西,他都如获至宝。 精力消耗了一半,冷芳携想着,该做些与脑力相关的事,便拾起椅背上的书:“十一,快过来。我给你念书。” 能和冷芳携待在一起,是好的,好的不能再好。可是要念书,那就有些坏了。 十一站在门边,一脸纠结,最后对主人的喜爱胜过一切,跑到冷芳携跟前,极为自然地半跪下来,毛绒绒的脑袋枕着大腿。 他很喜欢这种与冷芳携亲密接触的姿势,冷芳携从前尝试纠正他,奈何十一在这方面堪称固执,只能任他去了。 书上都是些简单短小的诗句和对子,冷芳携轻声念一句,十一便跟着念一句。 光影悠悠,冷芳携摸着十一的头发,长睫微垂。 殿外,药奴除完杂草,起身清理衣服上的脏污,显露出左脸上的红色胎记。他转身时看见了冷芳携的侧脸,和他嘴角渐渐浮现的笑容,黑沉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是笑着的。 …… 隔日朝会,并无新事,但在即将散朝时,数位御史忽然齐身出列,弹劾大理寺卿沈质。 朝臣哗然。 第61章 甘之如饴,引颈受戮。 弹劾沈质的御史全是最近一段时间与冷芳携走得很近的几位, 不免令人怀疑背后有冷芳携的手段。但见弹劾被驳斥回去后,冷芳携异常平静,未有其他动作, 又令人不解。 但谁都知道, 不痛不痒的弹劾只是个开始, 这位行事恣肆的佞臣显然要对大理寺卿露出獠牙。风雨欲来。 散朝之后,沈质快步走向冷芳携。那几位御史恰巧便是前日跟在冷芳携身边的人,他可以确定弹劾一事为冷芳携指使,于是心头不解,不明白师弟用意为何, 想要私下里问个明白。 若是冷芳携需要借他做什么事, 他也好不动声色地配合。 结果刚靠近绯衣朝臣身侧,便被方才弹劾他的御史拦住,此人面若好女, 脸上挂着笑意,看得沈质很不舒服。 “沈大人,不要再靠近了。大人今日不想见你。”他躬身,笑眯眯地道。 沈质眉头一皱:“你是什么人?能替他擅作主张。” 御史道:“冷大人亲自交代某, 不要再放你过去,沈大人怎能说我擅自回话?且, 沈大人多次弹劾冷大人, 朝堂上说话不留情面,不想再见到你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这样说,倒让沈质显得不近人情。 沈质脚步微顿, 没有再近一步。却不是因为御史的阻拦, 而是他看出了冷芳携的回避之意,不忍逼迫他。 这也暗示弹劾之事, 并非沈质想的那样。师弟,也许真要对他动手了。 可为什么呢?难道师弟以为,他弹劾他以为转圜是假,厌恶他嫉妒他才是真? 知晓他二人师兄弟关系的人不少,对于师兄弟反目成仇,大部分人要么说他沈质憎恨冷芳携走邪路,要么说他表面君子实乃小人,冠冕堂皇为了江山社稷,实则嫉妒冷芳携受帝王宠爱。 可那都不是真的! 离去之时,沈质心头笼罩在阴霾当中。想要与冷芳携袒露真心,却被阻拦。 冷芳携不想见他,令沈质更是胸口钝痛,走得失魂落魄。 旁观者见状,已然心知肚明,大理寺卿沈大人,这回怕是要栽了。 沈质再受天成帝青睐看重,在冷芳携面前仍然不堪一击。冷芳携不需要费心力罗织罪名,操纵党羽,只需在陛下跟前吹吹枕头风,沈质大理寺卿的位置就坐不稳。 毕竟前车之鉴尚在,昔年能臣苏烨,正因为当面斥责过冷芳携,被贬去南方小县。在那之前,苏烨简在帝心,在许多人眼中,入阁只是迟早的事! 果然,第二日冷芳携亲自出面,当庭弹劾大理寺卿沈质收受贿赂、贪污甚多,言辞昭昭,列计十条罪状。忽略牵涉的人物,这弹劾奏章笔走龙蛇,堪称文采飞扬,令许多人梦回昔年诗会,冷芳携文不加点,技惊四座的场面。 可惜这般风流人物,如今成为江山社稷之危害。 “大理寺掌刑狱之案断,牵涉数万生民,不可留硕鼠为祸。臣所列贪污大罪及罪状,皆有罪证可查。还望陛下圣裁。”绯衣朝臣面容平静,掷地有声,当庭陈词,意欲掀起大案。 天成帝未表态,易积石便出面:“你所陈罪状实在耸人听闻,但沈大人德行高洁、秉公执法,素不闻其两袖清风?怎可能行贪污之事。此事颇有蹊跷,还请陛下多些思虑。” 冷芳携笑道:“查到这些时,某也惊讶万分,不敢置信。可在事实面前,再怎么难以相信,也要相信了。” “不过易阁老说的也是,毕竟大理寺卿之位极为重要,沈大人为官清廉,在民间素有‘青天’之名,若仓促定罪,定然引起民怨沸腾。臣愿同路统领一起查案,还沈大人一个清白!” 若让他负责查案,沈质没有贪污也贪污了! 易积石立刻道:“为官尚且南北异地,行三户之法,查案更需谨慎,避免瓜田李下。你先是弹劾沈质,再请查案,显然用心不正,无利于生民。” 以易积石的性子,将话说成这样,已是极近委婉的程度。 冷芳携却不领情,提衣站起,冷笑着看他:“阁老也知晓瓜田李下的道理吗?那阁老麾下人才济济,门人弟子占据大半朝堂,是否有擅权之嫌?阁老与汤阁老积怨颇深,两方门人逞凶斗狠,视江山社稷为儿戏!不分是非曲直,只分站队党魁,成你死我活之态,难道这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 他目光冷冷,慷慨陈词:“易积石,你可敢说自己问心无愧!” 在他如刀似剑的目光逼视下,易积石嘴唇微动,眼眸低垂,竟然避退了。 他这一退,便再无转圜余地。 冷芳携乘胜追击:“当然,各位大人不信,理所应当。但我若说沈大人宅邸之中,正好藏着一方老坑洮砚呢?洮砚罕见稀少,每逢现世,引得无数文人墨客、富商巨贾追逐,更为前朝南阳王挚爱之宝,千金难买。沈大人仅靠俸禄,两袖清风,从哪里买来此砚?又是谁人送的?陛下可遣人搜查,但沈大人可敢分说?” 言辞切切,仿佛亲眼所见。朝堂一时寂静无声。 沈质原只是沉默地跪伏于地,未自我辩白,听到冷芳携一番话,忽然抬首,默然地望着他,眼中竟有凄怆痛色。 天成帝道:“派路慎思前去探查一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质不知跪了多久,只觉得腿间刺痛,近乎麻木,然而这都不及他心头酸楚。他脸色苍白如纸,有摇摇欲坠之态,众人见了,心知他恐怕难有好下场。 路慎思很快回转,卸掉长刀,着雪白虎袍入朝。他靠近天成帝,低声耳语一番。 “看来,冷爱卿所言非虚。”天成帝缓声道。 朝野哗然,有的认为乃是路慎思在冷芳携的指示下嫁祸沈质,有的却认为端看沈质脸色,显然真有此砚,那就别怪旁人以此生事。毕竟你沈大人既要有廉洁名声,又能把玩珍贵名砚,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 天成帝:“沈爱卿,你如何分说?” 叫的是“爱卿”,语气却极为冷淡,显然帝王心意改变,已不再青睐沈质。 汤沃对沈质的遭遇喜闻乐见,易积石又被冷芳携堵得哑口无言,更因为对曾经学生莫名的愧疚,难以正面攻击。两位阁老皆沉默不语,再无人能救沈质。 沈质闭了闭眼,两手置于额前:“臣,请入诏狱。” 案子虽然没有审,却已经有了注定的结局。 * 诏狱连同龙虎卫,一直是众多朝臣乃至百姓讳莫如深之物。此地处京师以西,地势阴狭,据闻曾为乱葬岗,埋着无数冤魂,无论季节更迭,从来都陷在阴寒之中。时值秋冬,呼啸的冷风大灌,刮得人皮肉骨髓生疼。 又说牢中狱卒,终年不见天日,在阴森森的囚室中与犯人为伍,心智偏移,寿数折损,至多活到三四十岁便百病缠身。是以只顾当时行乐,从不在意身后之事,便经常拿狱中囚犯折辱取乐。 能入诏狱的都是王公贵族、达官贵人,从来呼奴唤婢,高不可攀。现下沦落囚牢,剥掉权势的外衣,赤条条一只小羊,兼自尊心极重,稍有羞辱便怒不可言,看得狱卒们极为快意。 沈质被剥掉了官服,换上一身素白衣裳,身负重枷,形容狼狈。 领头的狱卒白胖的脸上始终挂着古怪笑意,多次回头看他,发觉沈质一点都不在意他,忍着怒意问道:“沈大人,多年未见,您还是这般样子。可惜一时不慎,竟然沦落狱中。” 沈质乌瞳沉沉,默不作声,轻飘飘瞥了那狱卒一眼,便收回注意,沉浸回自己的世界里。 “呵呵——”狱卒脸色狰狞,“也对,沈大人日理万机,怎么还记得我这个小人物。” 他停下脚步,伸手狠狠推搡沈质一把。他身负重枷,被这么一推,一时站立不稳,跌倒在阴冷地上。双手无法及时支撑,于是侧脸擦着地面,刮出数道淤痕。 狱卒拍拍手,靴子踢了踢沈质的双腿,嘲笑道:“沈大人,您这两腿有什么用,站都站不稳。” 墙倒众人推的道理沈质很明白,他少年时经历的冷眼和羞辱更甚,虽然养尊处优多年,却也不至于为一狱卒的落井下石而心生波澜,十分平静地两手撑地,勉强站起来。 一身白衣沾了枯草污泥,腰间的玉佩也刮了点痕迹,沈质这时显露出平淡之外的脸色,有些心痛地用指腹擦去脏污。 这一点小动作,偏偏被狱卒瞧见了。 他从前在大理寺狱中为狱卒,只不过在几个犯人身上用了些手段,便被眼里揉不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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