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盛斯砚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在所有人都以为情况已经变好的时候,盛斯砚提出,想回家。 他从小就没有家,他的家,是木家。 乔星送他回了别墅,他表现得一切正常,在深夜,锁上了卧室的门。 浴室里放了满缸的温水,锋利的刀片割开手腕,鲜血一点点溶入水中。 木妗在空中呼喊着,他听不见,门外乔星砸门报警的声音,他也听不见。 他静静望着前方:“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能不能出现呢?” 那一刻,或许是真的绝望,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竟然真的唤醒了盛斯砚。 盛斯砚眸中重新亮起光彩,他凝视着他,目光里有湿润的雾气:“木妗。” 他喊她的名字,却如同一把利剑重重插入她的心脏。 她眼中顿时酸涩起来,她说:“盛斯砚,我还没死呢,阎王说我命不该绝,本来想让我回来的,但是我的身体都被烧了,所以要换具身体,只是现在还没找好呢。” 她自然无比地说着谎言:“所以,盛斯砚,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回来,我不回来,你不许死,等我回来好不好?”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留住盛斯砚了,除了这些虚假的谎言,还能有什么? 好在盛斯砚真的信了,他缓缓捂住手腕:“我会等你的,我会等你……” 门外悄然和警察砸开了卧室的门,将盛斯砚送上了救护车。 乔星望着满浴室的血水,泣不成声,然后,她起身,含着眼泪,翻出抽屉中的信纸,一点点模仿着木妗的字迹,写下了一封遗书,第一句话就是。 “盛斯砚,你要好好活着……” 木妗怔怔看着,眼眶湿润,可惜灵魂,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灵魂体渐渐消散,她最后一句话是:“能不能,让我再看盛斯砚一眼。” 木妗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洒在眼前的道路上。 她抬头,就能看见洁白的珠宝展厅。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是禾羽的手,刚才那全都是过往的记忆,原来,她心底最浓烈的愿望是这个。 木妗苦笑一声,身后黎睢沉声道:“你想到什么?” “我的愿望,是想要,再见盛斯砚一眼。”木妗低声道。 黎睢道:“你还要进去吗?最后见他一眼,随后消散,还是永远不再见他,过自己的生活。” “木妗,你想明白了吗?” 木妗抿紧唇,低头看着阳光下如同泡沫般白皙的手臂。 这是一具无比健康的身体,不会因为久晒而难受,不会经历那些痛苦的化疗,不会因为喝两杯酒吃两口蛋糕反胃,也不会被风一吹就感冒。 这是她绝症时,梦寐以求的。 可是…… 木妗长长舒出一口气,微笑道:“可是,我本来的愿望,就是想要见他一次啊。” 上一辈子,她活得够精彩了,上天把能给她的都给她了。 一对爱她的父母,一个还算不错的家庭,一个能为她死去无数次的男友,一段称得上恩爱与精彩的恋情。 虽然最后一年的时光,是很难过,可是她毕竟精精彩彩地活了二十六年,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了,她不想抱怨,也不想后悔,她只想坚持自己的内心,她回到这个世界的初衷。 最后见一见盛斯砚。 木妗闭了闭眼,一步一步地走进展馆,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的回响。 盛斯砚站在蓝钻戒指的展台前,背对着她,背影修长孤寂。 木妗顿下脚步,听见盛斯砚喑哑的声音:“只要我戳破你的身份,你就会消失对不对?三年前,在医院也是这样,我认出了你,你就不见了,今天,你也会消失吗?” 木妗鼻尖骤然一酸,她缓缓走过去:“是,我今天会消失,所以,你不想再见见我吗?” 盛斯砚背脊僵硬,木妗身后,像过往无数次般伸手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侧耳贴在他的背后,能隔着骨骼与血肉,清晰听见他的心跳声,仿佛在哭泣。 她低声道:“我们错过了那么久,盛斯砚,你就不想看看我吗?” 夏季的风一点点拂过她的发丝,带来闷热而又湿润的气息。 盛斯砚背脊始终僵硬着,她转身,紧紧将木妗抱在怀中。 木妗在他怀中,眼眶一点点湿润:“不要再等我了,也不要再找我了,濒死不会再见到我,我不会再回来。” 她强逼着自己平静地开口:“盛斯砚,我想让你,好好地活下去,不为别人,只为你自己。” “我做不到。”盛斯砚沉声开口。 木妗心口一疼,还想说话,可是下一刻,冰冷的唇重重将她的话堵在了喉间。 展馆内,寂静无声,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彼此的体温互相氤氲着。 木妗想要奋力推开他,她还有很多话想要和盛斯砚说。 可是…… 如此寂静的氛围,如此咸涩的空气,如此哀伤的盛斯砚,即将消失的自己。 木妗缓缓闭上了眼睛,伸手攀附上盛斯砚的脖颈,眼睛渐渐湿润起来。 她能接受自己的结局,可是她还是很想很想,能再次见到盛斯砚。 时钟滴滴答答,“叮——”的一声,十点的钟声响起。 木妗在心中无声说道:“再见了,盛斯砚。” 她闭上眼睛,做好了消失的准备。 然而。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十秒过去…… 唇上的冰凉触感并未消失,木妗疑惑地睁开眼睛,看见同样疑惑的盛斯砚。 她微微后仰结束了这个吻,盛斯砚静静望着她。 木妗怔了怔,忽然想起黎睢曾说过的,有强烈愿望才能留在人间。 她刚刚的强烈愿望是能再见到盛斯砚,其实每一秒的愿望都是想要再见到盛斯砚。 所以,就无限叠加了? 卡BUG呢? 木妗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盛斯砚眼眸深深:“你……还会走吗?” 木妗看着他,心中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酸意。 她仰头,吻住盛斯砚的唇:“不走了。” 如果真的能实现她的愿望,那就让她,永远都不要和盛斯砚分开,直到永远。 ——完结—— “南烟,你老公都躺在别人枕边了,你还睡得着?就不怕陆太太的位置坐不稳?” 别墅的卧室里。 秦海云的恨铁不成钢,顾南烟睡眼朦胧地问:“妈,今天晚上又是哪个小妖精?” 结婚两年,外头的女人排队她退位让贤,婆婆隔三岔五的让她去抓奸,顾南烟早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每次都扑空,都没有抓到陆北城的真凭实据。 “我把酒店房号发你微信上,你去把人拎回来。”停顿了一下,秦海云又说:“你这孩子,你再对北城这么不上心,我也帮不了你了。” 不上心? 那也得陆北城给她上心的机会啊! 两年来,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人每次见面都闹的不欢而散。 他躲她就跟躲瘟神似的,她去哪里上心啊? 只不过,她和陆北城以前不这样的,他对她很好,很让着她,只是那一次之后,他们就成这样了。 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 顾南烟支起身子,慵懒的说:“妈,我知道了,你把地址发过来吧!” —— 半个小时后。 顾南烟在酒店经理那里拿到房卡的时候,周北也到了。 两人到了套房门口。 顾南烟拿着房卡正准备开门时,刚才还很平静的心,眼下却不太痛快了。 虽说早就司空见惯,但好歹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去,心里多少会不舒服。 房门打开,里头有声音传来:“四条。” “……”两人。 不是说捉奸的吗?怎么在打麻将? 几个男人旁边陪坐的小姑娘,还是让人不舒服了。 特别是陆北城,嘴里叼着香烟,右手摸着麻将,叶楚娇滴滴挽着他的胳膊,坐在他旁边。 牌桌上的几个男人,都是A市的天之骄子,最优秀的男人。 陆北城仍然是那个最惹人注目的,五官轮廓十分俊朗,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头发随意推成大背头。 斯文中透着痞气,无论看多少次都惊为天人。 他的姿色别说花钱找女人了,多少女人为他倾家荡产都愿意。 陆氏集团在他接管的两年之后,也直接成为了A市的龙头老大,谁见他都要让三分。 如果他还像以前,如果没有那一次,陆北城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老公。 陆北城哪哪都好,只可惜对她不好了。 面朝门口而座,苏慕白见顾南烟来了,先是一惊,而后一脸笑的打招呼:“三……” ‘嫂’字没有喊出来,陆北城一个冷眼扫过去,苏慕白连忙改口:“烟姐,你怎么过来了?” 顾南烟噙着一抹大气的笑,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想你了呗!过来看看。” “别!三……。”偷偷瞥了陆北城一眼,苏慕白说:“烟姐,你这玩笑我可不敢接招。” 不用说,肯定是来抓他三哥的。 这两年,他们都习惯了。 把这么漂亮的媳妇搁在家里不闻不问,他三哥到底怎么想的? 顾南烟今天晚上穿的是一套过膝的V领小黑裙,一头瀑布似的黑色大波浪头发随意而落,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散发着不可抗拒的气场。 款款玉步来到麻将桌跟前时,屋子里头的那些小姑娘,早就看得目瞪口呆。 被惊艳的。 看是顾南烟来了,叶楚松开陆北城的胳膊起身打招呼:“南烟。” 没有理她,顾南烟瞟了一眼陆北城的胳膊,叶楚连忙解释:“北城刚刚赢了牌,我替他开心,所以……” 叶楚的话没有说完,顾南烟抬手就掐住了她的手腕:“叶楚,你以后再碰他,我剁了你的手。” “南烟,你听我…。”叶楚紧拧着眉:“南烟,疼,你把我捏疼了。” 叶楚的叫唤,陆北城冷清清的看向了顾南烟:“你不松开她,我先把你的手剁了。” 这时,叶楚趁机挣开顾南烟,往后退了两小步,揉着自己的手腕,红着眼圈道:“北城。” 陆北城转脸看了她一眼,眼无波澜:“你怕她做什么?坐下。” 苏慕白旁边的女孩看气氛不对,好奇的问陆北城:“城爷,这位是谁啊?” 烟雾从他鼻梁上那副金色连框的眼镜周围散开,陆北城斯文的敲了一下烟灰:“不认识。” 话音落下,苏慕白他们全愣住了。 不认识? 明明就认识,而且认识了23年。 今年,顾南烟正好23岁。 麻将桌旁边,顾南烟好气又好笑。 就算这样,她还是走到陆北城跟前,轻声提醒:“两点半了,该散场了。” 右手夹着香烟,陆北城仍然很斯文:“自摸十三幺。” 仿佛,顾南烟是一团空气。 叶楚看气氛尴尬,站出来圆场:“南烟,男人爱玩是天性,慕白他们也都在,其实你不用太担心。” 顾南烟好笑的说:“要不你先去结个婚,把你老公借给我玩一下。” “……”叶楚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顾南烟说完,转身走到苏慕白跟前,手指敲了敲麻将桌,淡声道:“慕白,你起来。” 苏慕白抬头,“烟姐,你也要玩?” 一旁,陪顾南烟过来捉奸,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北忽然笑了一声说,“怎么着?只有男人能玩,女人不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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