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能上京市搞串联的! 你们几个“黄皮狗”还不赶紧边儿去,得罪了他他连局长也能弄进牛棚。 然而,为首的年轻公安却冷笑一声,“咱们今儿是来抓贼的,兄弟们,一个也别放跑!” “诶等等,我说我是斗天会的,你们瞎了狗眼敢抓我,信不信我……我……呜呜……”话未说完,严厉安一把扭住他,另一只手抓起一块抹布就塞他嘴里,“毛贼还敢狡赖,上公安局说去吧。”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用袜子塞的,用抹布塞的,甚至还有用小猫蛋的布熊猫布兔子,给他们嘴巴塞得严严实实,不服憋着。 几乎就是风卷残云的速度,有两个跳窗跑的,刚跳下去就让公安守株待兔,一共十四个坏分子,没有一条漏网之鱼,就这么被戴着手铐,带到了院子里。 “小安,这……这是啥情况?”大娘觉着自己真是活久见,公安居然敢抓斗天会的人。 “就是大家看见的情况,这群毛贼强闯民宅,偷我们家东西,把家里翻了个稀巴烂,今儿敢偷我们家,明儿就是别人家,咱们大院里住了多少人家?公安为咱们大院抓贼,为民除害呢!” 刘宝英以为她是不知道他们来头大,忙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说:“他们可是斗天会的,来抄家呢,不是小偷,你们别抓错人,到时候惹了大麻烦。” 安然冷笑:“不是小偷为什么在我家翻箱倒柜,我不知道什么‘会’,我只知道犯法就要坐牢。” 这是打算来个将计就计呢。 司旺八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连续两次栽在同一个人的手里,上次可以说是准备不充分,轻敌了,可这一次他明明做足了准备,明明有她天大的把柄,明明…… 不,没有人会听他说什么,也没人给他们这个机会。严厉安直接押着他们,坐上大院门口的吉普车,塞罐头似的塞满一车,呼啦啦就往市局开去。 而市公安局,一位独臂中年人,正静静地坐在桌子一端。他说他来报案,家里遭了贼,所有财物被洗劫一空,连地板都被撬开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份财物清单,上头清清楚楚写着他丢失的各种物品,有多大,多高,什么颜色,哪里有个裂纹,价值几何……不好意思,每一件,几乎都是价值百元以上。 其中,有一对清代的青花狮子绣球双耳花瓶,价值两千元! 负责接待的小公安吓得手都抖了,这么贵重的财物,甭论哪个小偷偷的,抓到那可是足以判枪决的!更别说还有别的古玩字画,这些东西在懂行的人手里,那可是价值连城。 严厉安带着人刚进去,“哎哟柳书记怎么来了?” 心里暗叫:小安真是神了,刚被下放两天的人,她说今儿他准能回来,还真就回来了。 就连司旺八也见鬼似的瞪着他,这,这不是前两天才被弄走的独臂书记吗?怎么活生生又站这儿了?莫非他背后也有通天的人物?!随即,想到他搂回家那么多好东西,顿时暗叫不妙。 他们一直以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抄家”,其实仗的就是这些人下放后很有可能一辈子回不来,既然回不来,那就没苦主,没人报案,东西昧了也就昧了,万一哪天要还有命回来,那也时过境迁,他可以推说不记得了,毕竟人多眼杂不是? 时间,能掩盖一切。 可他就是打死也想不到,这个只有一只手臂的人,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能要他命的清单! 柳福安心平气和,眼角眉梢都不扫他一下,拿着单子:“小严在啊,那我就直说了,我来报案,有人入室盗窃,这是失物清单。” “哎哟正巧了,我们今儿就在阳钢二分厂宿舍区抓到一群小偷,也是入室盗窃,您看看是不是他们几个?” 柳福安看了看,“是有点像,但不确定,咱们捉贼捉赃,办案要讲证据不是?” 严厉安双手接过单子,叫上另外几个公安:“兄弟们走,咱今儿也‘抄家’去!”语气兴奋,又有点讽刺。 “好嘞!”大家直接开上两辆吉普车,也不用问这些人住哪儿,他们在公安这儿可是挂了号的,谁是谁,家住哪儿,那都是门儿清的。 一口气抢那么多好东西,还没来得及彻底销赃的斗天会,就这么被逮个正着,从以司旺八为首的十几个小头目家里搜出财物无数,古玩字画,手表收音机自行车,吃的穿的用的,凡是市面上紧缺的东西,他们家里都有! 一时间居然震惊了整个阳城市,家里有人下放的,曾经被抄过家的,全都列着单子上公安局认领来了……这是第一次,被抢走的东西还能找回来。 至于十三个小喽啰,分开审,都不需要上什么技术手段,就一个个全撂了,把司旺八带着他们批了哪些人,抄了哪些人家,抢了多少东西,交代得一清二楚。 司旺八想抵赖?所有人都亲眼见着他搂东西呢!所有人都是分开审讯的,不存在串供的可能,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他信任的小弟们出卖干净了。 人证物证俱全,苦主闹着要严惩,还有人直接给省委写信,这事还能善了?等安然听说消息的时候,判决结果都下来了,涉案金额巨大,很多已经找不回来了,司旺八直接判的无期徒刑,其他十三个小头目三年至十年不等,至于以前跟着他们东奔西走的斗天会普通成员,因为贵重财物都是领导层内部分配,与他们没多大关系,市里决定既往不咎。 安然忽然觉着,只要你努力一点,我努力一点,秩序似乎在慢慢恢复?愿这世界多几个独臂书记一样的人。 第39章 三更合一 宋致远去省立机械厂, 一去就是半个月,等他回来,发现书架上的书籍顺序变了, 才问:“谁动过我的书吗?” “斗天会来抄家了。” 从来没有太大情绪起伏的人, 这个词却让他狠狠的拧着眉头:“你们没事吧?” “要有事就不是在这儿跟你说话了。”安然倒不怪他, 还挺庆幸他不在场,不然说不定还要被司旺八反咬一口, 他的项目又要被耽误。 况且,对付司旺八,安然女士自诩还是有办法的,不需要他在一旁指(多)手(管)画(闲)脚(事), 多给娘几个搞点福利才是正经。 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我们快点盖房子, 搬家吧。” 她的神情, 好像哪里不对,但面上看起来又不像生气, 宋致远觉着心里有点不舒服, 那是一种很复杂很微妙的感觉, 有愧疚,有无奈, 还有点……心疼。 他就是再不通人情世故,但也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 “是我失职,安然同志你要生气, 就……骂我几句?三句, 我认真听。” 嘿,敢情以前骂他他都没认真听?安然气得哭笑不得,“滚一边儿去。” “一句。” “宋致远大王八蛋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你?” “两句。” 安然立马闭嘴,还欠着一句, 她必须放在最紧要的时候用,现在骂出去亏了。 包淑英在外头听见,轻轻笑起来。 *** 于是,日子就在等啊等,盼啊盼中度过,安然从来没觉得日子有这么难熬过,整整四个月,她天天听收音机,就想听听看阳城市啥时候能放晴,啥时候雪能停,1974年的春节就这么过去了。 年后又等了半个月,熬过倒春寒,他们的新房子终于动工了。图纸是现成的,钢筋是从一分厂买现成的,水泥是化工厂买的,就连工人,也是自发来帮忙的。 年前安然又组织了一场联谊会,厂里机修车间80%的男同志都找到了对象,其中有五对还结了婚,感激她的人很多,徐建东听说她要盖房子,带个头,大家伙就都来帮忙了。反正机修车间本来就是全厂最清闲的部门,留五六个人留守岗位,有事在大院那边喊一声就行,也不会耽误工作,他们是既干得卖力,又不要工钱,安然就只能提供一日三餐,尽量让大家吃饱吃好,馒头管够,肥肉管油,茶水随便喝。 大刚回小海燕一说,以姜德宝为首的社员们,也主动来帮忙。他是木工也会盖房子,基本只要安然一说,他就能领会,打地基,上钢筋,灌混凝土,热热闹闹的,房子就给盖起来了。 半个月,房子雏形就出来了,一个月顶一封,房子外形就算成了。剩下内部结构就是姜德宝的强项,安然只要每天过去看一看,有什么意见和建议直接提就行,十分省心。 “去哪儿呢你包文篮?”安然看着眼前那群勾肩搭背的小家伙们,尤其是中间那个翘乎乎的屁股蛋,大声问。 “你小姨来了我们先走了啊。”其他人鸟兽散,铁蛋不情不愿回头:“小姨你能不能温柔点儿,搞得大家现在都怕你,你知道大家背后叫你啥吗?” “是母老虎还是女魔头?或者是男人婆?泼辣货?”连斗天会都让她弄进去的女魔头呗。 “你不生气?”铁蛋点点头,他小姨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还巴不得全世界都怕我,怕我恨我又拿我没办法,那才叫爽呢。” 铁蛋老头似的背着手,摇了摇头,还是他妹好啊,走哪儿都招人喜欢。他得赶紧回家去,带着妹妹一起往工地上送水送凉面,女魔头小姨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她做的凉面那真是一绝,每次他都能吃下一大盆。 “哥哥,皮皮!”小猫蛋正抱着个碗,站大院里吃呢,看见他进来立马眼睛一亮。 她碗里,是半碗红红绿绿的晶莹剔透的凉皮,她爱吃西红柿,还喜欢吃甜的,姥姥就给她拌了个白糖西红柿的,还有半个黄黄的用冰糖浸泡过的木瓜,切成丝儿拌一起,又酸又甜,凉皮又嫩又滑,吃得那叫一个香。 小枣儿也端着个小一点的碗在吃呢。 铁蛋撒丫子就往楼上冲。 “妈妈,吃皮皮。”马上两周岁的小猫蛋,能一口气说三四个字啦,词汇量特别大,不经意间总是能冒出一些大人们常说的词儿。天气热起来,安然就把她头发剪短了,只留到耳根的妹妹头,圆眼睛圆脸蛋,可不就是整个二分厂大院最漂亮的崽崽吗? “你吃,啊,吃饱了咱们去看团圆弟弟好不好?” “好鸭!”小丫头“刺溜刺溜”吸得贼响亮,她就能看见团团和圆圆啦。 安然借到车,准备找母亲跟她一起去,这年代没有儿童座椅,把孩子一个人放后排她不放心。可找了一圈,居然没找着人。 “铁蛋,你姥呢?” “不知道。” 倒是小枣儿听见,用细苗苗的声音说:“我看见,在商店门口。” 安然心说她妈这半年是咋回事,他们两口子上班的时候她倒是对猫蛋寸步不离,可等他们下班,她就一声不吭找不见人了。安然知道老人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社交,倒不是说要怎么样,只是觉着跟以前很不一样……反常得很。 她一路顺着巷子找,找到街角百货商店门口,也没见着人,回身看见小白楼忽然灵机一动,她妈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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