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任何变化。 外面声音有些吵,但宁宿不知道为什么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鬼生站在椅子上拉开窗,看到外面凉亭里几个玩家正聚在一起看花。 一夜过去,又有三个花出现污染迹象,长出了人体部位。 宁宿在阳光的照射下睁开眼,看了一眼木榻上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花,按了按还有些痒的胸口。 他洗漱时,又看了一眼胸口,那里有一道已经愈合到快要看不出来的疤痕。 宁宿眨了眨眼。 等他出来时,圣女的白衣队已经到了。 自昨晚之后,圣女的白衣队每天早上都会来收被污染的花。 这次有一株花长出了一串葡萄一样的眼睛,每一个眼珠都在转动,几十个一起向不同方向转动,让人眼花缭乱。 有一个长出一个血口大盆正“呜哇”大叫。 还有一个是指甲花瓣,一层层的指甲组成一朵花,看得人心里极度不适。 “就这三个吗?”为首的白衣人问。 几个玩家看向刚出来的宁宿,宁宿点头,“我的花没被污染。” 白衣人就带着这三盆花离开了。 在花侍们散开时,宁宿看到白发花侍踉跄了一下,扶住了凉亭的围栏。 在这里待了快一周后,宁宿能看出花侍们身体强健了不少,但变化最明显的是血管,在血管的快速僵硬下,人体的皮肤相比变得更柔软了。 因而宁宿能时常看到有血管从花侍手腕、脖颈之处绷起。 花风在踉跄之时忽然握住围栏,手因用力手背上的青筋会凸起,此时他手背上青紫血管确实显露出来了,宁宿却觉不太对。 视线顺着他的手向上,看到极为苍白的脖颈和脸。 宁宿“唔”了一声。 他回去后,又看了一会儿凌霄花,凌霄花和刚带回来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宁宿抿了抿唇,浇了一点溪水。 当天傍晚,宁宿又跟着玩家一起去黑泽了,主要是去收积分。 这一天晚上依然回来的很早。 新带回三株花的花侍,入睡前很不安,生怕夜里这些花再变成吓人的东西。 宁宿也迟迟没睡着,在两个小孩都陷入沉睡时,他还睁着眼。 第一次睡不着,宁宿干脆坐起来,盯住那株花。 他看着看着,咽了口口水,对那朵四瓣凌霄花伸出魔爪。 他吃了那么多凌霄花,还从没吃过四瓣的。 四瓣的更红,好像里面有血正在流淌,一看就很好吃。 就在手指即将碰到花瓣时,宁宿听到一道细微的开门声。 那声音极小,开门的人一定是不想让人发现。 越是这样,宁宿越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宁宿掀开窗帘,翻身坐到窗户上向外看。 夜晚安静的庭院里,有一个男人手持长刀正悄声向前走。 宁宿认出那是戴冬,他正向白发花侍的房间走。 宁宿一下就猜出他要做什么了。 这个男人终于决定要为蒋樱报仇了。 宁宿就这样安静地看着。 众所周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玩家不能攻击npc,花风很显然还不是普通npc。 戴冬这样悄声安静,可能是想在花风睡着时,偷偷砍掉那只手为蒋樱报仇。 有那么简单吗? 这几天的经验已经告诉他们,长在黑泽中的这些花,烈日下不出现,深夜最活跃。 他们是在深夜长出人体部位,那只死手也是在深夜里变成巨手,撕裂了蒋樱的胸腔。 果然如宁宿所猜,戴冬没走到门口,而是走到花风的窗前。 门口正对着的是茶室,花风的室友在第一天去黑泽时就死了,他一直住在右边的房间里。 白窗纸被戴冬捅了个洞,他的眼睛贴过去向里看。 宁宿清楚地看到他另一只眼随之瞳孔放大,不知道看到什么,手里的长刀都掉了。 那把长刀是他的技能武器,有一米五长,坠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非常明显。 同时,有一道痛苦的闷哼声响起。 当即就有警觉的玩家拉开了门,既然这样,宁宿也直接从窗上跳下去。 最近的玩家在听到那从房间里溢出的痛苦声后,没有犹豫直接推开了门,宁宿过去时,正好看到里面的一幕。 他身后晚来一步的祝双双和苏往生,同时吸了一口气。 院子里每一套房间的格局都差不多,白发花侍正和衣半靠在木榻上,长长的白发四散在身上,额头一层细密的汗水。 他浅色的唇正咬住一块毛巾,是为防止自己疼得叫出声。 一只手拿着一把刀刃带血的刀,另一只手举在死手花上,手腕上一条划开的刀口。 祝双双想到白天看他的那些疑问,震惊地说:“他在用自己的血喂养死手花!” 自己割腕已经很明显了。 “怪不得他这两天脸色这么苍白,身体这么虚弱!” 其他玩家接不上她的话,他们还在惊惧地看着这一幕。 花风他确实,之前应该是在用他的血喂养死手花,把手腕流出的血滴到死手上,可这一晚死手不满足于此了。 它长长的指甲戳破进他手腕上的刀口,手指硬生生钻进了他的血管中。 他们甚至能看到手指在血管中不断变长,穿过手肘,去追逐血液。 看到这个场景,玩家们倒吸一冷气,胳膊也跟着疼了起来,浑身的血管也疼了起来。 他们看着那手指在血管中伸长,血管却并没被撑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莫名心慌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站在门口,惊骇或沉默地看着这个场景。 最先动的是戴冬。 他重新拿起了他的长刀,阴狠地咬着牙向里面走。 花风看着他手中的长刀不断摇头,毛巾堵住的嘴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苏往生一把拽住他,戴冬用力打开他的手,“滚开!” 他脸上的表情阴狠而扭曲,这两天的沉默在这一刻爆发,“我要砍碎它!它害死了蒋樱!” 苏往生拽着他的领口将他按在墙上,“你先冷静一点,它现在在花风的胳膊里。” “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戴冬接连冲苏往生吼了两声,“它撕裂了蒋樱的胸腔!你们知道蒋樱浑身鲜血流尽是什么感觉吗!” “我知道!这两晚她一直在跟我说!” “你们知道蒋樱被按进了那片肮脏的沼泽吗!你们知道她生前有多爱干净吗!那里面都是什么啊,腐肉尸水烂泥!” “你们知道……你们知道你们每次去沼泽找花,都可能在踩着她的脸,她的胸腔,她的心脏吗,她还要被多少人这样碾碎啊。” 他的声音愤恨嘶哑,慢慢染上哭腔。 “我一定要把它剁烂!稀巴烂!这个恶心的怪物!” 他猛地推开怔愣中的苏往生,大步走上前。 花风不住地摇头,眼里滑落下滴滴眼泪,侵湿了他嘴里的毛巾。 在戴冬举起长刀时,他嘴里的毛巾掉落。 “不要,不要,求你……他不是怪物,他是……” “他是我哥哥啊……” 第61章 花奴 花侍只能养没有被污染的花。 这是那天圣女和野南望一起告诉他们的规则。 那天晚上,白发花侍花风说要养这个死手花,长出人手的花就是被污染的花,而圣女竟然同意了。 当时就有玩家猜测,花风身份不一般。 确实如此。 花这个姓氏,在整个侍神国都鼎鼎有名。 “我哥哥,他是初代花侍。” 花家主要势力在国都不在芙仁郡,芙仁郡的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分支,过得并不富裕,有时候看起来很潦倒。 但花风一直觉得,他的哥哥,是芙仁郡最惊才绝艳的公子。 花风八岁的时候,父亲在战场牺牲,母亲随之而去,他们一脉在国都没落。 亲眼见到母亲死亡,花风变成了一个自闭沉默的孩子,看起来是个痴儿,这让他们处境更加艰难,时常被欺辱。 哥哥带自闭的他来芙仁郡投奔外公,让他远离伤心地好好恢复。 芙仁郡确实是个美丽的地方,他们在外祖家也并不受重视,但相依为命过得很开心。 哥哥带他走过芙仁郡每一个天然湖,带他听湖水被风吹起的浪声。 哥哥带他去过芙仁郡每一座山,听林中每一种鸟儿的鸣叫,听风树叶的沙沙声。 现在山顶上,哥哥说:“花风,你看,这座城多美啊。” 哥哥说:“花风,你听,风是这个世界上最丰富的声音,你也会是其中之一。” 花风抬头看向他时,正好看到风卷起哥哥的头发。 和风长发,细微的声音在耳廓荡开。 那一阵山风也把哥哥的睫毛吹弯了,他眼睛里阳光的色泽明亮而温润,倒映着一座美丽的城池。 哥哥转过身,城池变成了年幼的他。 五年前,天降祥瑞。 哥哥说:“花风,哥哥要去做花侍了。” 花风问:“花侍是什么?” 哥哥说:“花侍就是侍奉神明的人,我们的神明是花神,我们的姓氏是花,花风你看,我们是不是天生是要侍奉花神的人?” 当时他的眼睛特别亮,很久以后花风才明白,那是坚定的光,是对自己,也是对花神。 哥哥说:“哥哥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花侍,芙仁郡会变得更美,花风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十三岁那年,哥哥经过层层选拔,进入花神殿,成了初代花侍。 那时花侍稀少尊贵,要保持圣洁,不能常露面。 花风每天跟人群一起跪在花神殿前,祈祷能看一眼哥哥。 他时常一个月才能见一次哥哥,哥哥身形越来越瘦弱,脸色越来越苍白,但眼里的光却一直很亮。 他跪在花神殿前,看向黑沉沉的花神像,掌心交叠于胸前祈祷:“神啊,我不求芙仁郡富贵祥和,只求您保佑我唯一的哥哥健康,他是我的芙仁郡里最美的风景,是您最虔诚的信徒。” 最后一次见到哥哥,他脸上有一根明显的青紫血管,那根血管从他右脸颊延伸到右眼角。 哥哥看着他,眼角一滴泪落下,眼里的光芒悲伤又明亮。 自那以后,花风就再也没见过哥哥。 没多久,花神赐福,芙仁郡富贵祥和,国主亲临祭拜花神。 在热闹的欢呼声中,没有人看到一个少年仓皇的寻找身影。 他也听不到他们的欢呼声,他耳边只有孤寂的风声。 花神殿出现了圣女,圣女说第一代花侍真正去侍奉神明了。 下一代花侍,和初代花侍不一样,再也不在显赫家族中选了。 接着,就出现了花奴。 贫苦人家将孩子卖了当花奴,从花奴中优秀的选出花侍,其他花奴献祭给花神做祭品。 花侍不再像最初那样稀少,偶尔从花奴老板那里也能看到失败的花侍。 他一直观察着,越来越了解,又终是不明白。 祝双双:“所以,你也来做花侍了,你想走一遍哥哥走过的路,是吗?” 花风只说:“我们的神明是花神,我们的姓氏是花,我们是天生是侍奉花神的人。” 祝双双沉默着说不出话。 其他玩家也是。 只有戴冬不愿相信,“你怎么知道它就是你哥哥!” 花风神情平静地说:“哥哥这只手一共牵过我两千四百多次,就算他变成白骨我也能认出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看着他说这句话平静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下特别难受。 当牵手变成稀松平常的事,又有谁会每次在心里数上一次,默默记在心间。 除非那人是一个孤独的人,心里唯一的最爱的人。 他的世界空旷孤寂,只有牵手时有颤动,变成时间数字。 他们其实不理解,就算看到最爱的哥哥变成这样,他还是这样信奉花神吗。 花神真的在芙仁郡人的心里,是可以献祭自己的神明吗。 戴冬声音嘶哑,“我不管它以前是什么,它杀了蒋樱,它现在就是怪物,它还会害死更多的人!” 花风眼泪又流了出来,“不是!他不是!他是我哥哥!” 他另一只手捂住那只死手的手腕,“他是我惊才绝艳的哥哥!他是在花神殿上留下名字的伟大花侍!” “你们没有见过后期的花侍吗!他们的血管里没有血,我哥哥他不是想害人,他只是想抓住他流逝的血啊!” “他的血,没有了。” 戴冬:“他的血没了就可以夺别人的血吗!” 花风:“他不是要夺别人的血,他只是想感受血!你看,他感受到血就安心了,不会再挣扎伤人了。” 那只死手真的没再动,他安静地待在弟弟的血管里,感受着温热的血在指尖流动。 两个痛苦的男人,一躺一站对峙着,都是为他们所爱的人。 苏往生又向后拽了拽戴冬,这次戴冬反应没那么激烈,苏往生对他说:“你最好不要伤害他们,作为鸿羽社团的一员,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这一点。” 戴冬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我完了,苏往生,我完了啊,我没法再下沼泽,我也没法再养花,我一看到那盆花,就想它身上会不会有樱樱的血肉。” “他爱她。”他不住地沙哑强调,“我真的好爱她。” 祝双双看得难受,她还是戳破他心上那颗脓泡,质问他:“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强硬一点留下她,或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至少将她葬在黑泽一角?” “同样是圣女要带走,花风留下了哥哥,你没有留下蒋樱。” 谁都能看出,当时白衣人很轻松就把蒋樱的尸体从他怀里拽出来了,而且他可以再拽回来,但他没有。 只因圣女说,他可以陪蒋樱到黑泽去。 那时正值午夜,是夜色最浓时,也是怪物最活跃时。 谁也不知道浓稠的夜里,黑泽是什么样的。 戴冬哭得更大声。 他是游戏基地排名第三的社团高层,地位不低,思维敏捷,冷静自若,这两天是他人生最狼狈的时候。 他痛苦,他悔恨,他也心虚,所以他才会每晚梦到蒋樱,梦到蒋樱说她多痛多冷。 苏往生看了他几秒,沉默地将他拽出房屋。 另外两个不知底细的玩家也离开了。 宁宿看向花风,他问:“你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是你哥哥了,是吗?” 花风点头。 他将毛巾重新咬到嘴里,握住那只不再挣扎的死手,一点点将手指从他的胳膊里抽出来。 花侍们的血管都变得很坚硬,手指插进去也没撑破血管。 手指被拽出来时,血管慢慢伏下。 那一过程,他额间汗水如雨水,打湿了一缕缕的白发,脸上的血管清晰显露。 在他抽出死手时,宁宿用纱布裹住他手腕撕裂的刀口,看到他细瘦的胳膊正止不住地抽搐。 “谢……谢谢。”他吐出毛巾虚弱地说。 这一刻他应该疼得虚脱了,可还是颤抖着艰难翻过身,他侧身用完好的那只胳膊,虚虚地搂住那只沾满了血液的死手。 “他们说消失的哥哥是去侍奉花神了。”他虚弱地轻声开口,“那是一种荣耀,哥哥的名字留在花神殿上,国都花家的人专门来请我回去。” “我也这样以为,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 “当我第一次看到这只手时,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高兴的是,我又可以牵住他了。” 伤心的是什么,他没有说。 白皙修长的手牵住那只僵硬血红的手,“我就是要养他,我的哥哥。” 这话他说得有点幼稚,因为疼痛,声音发颤,但又莫名无比强大。 夜晚从黑泽吹来的夜风,呜咽作响。 花风问:“你听到了吗?” 宁宿“唔”了一声。 风是世上最丰富的声音。 宁宿离开时,花风抱着那只手闭上了眼。 回到房间,宁宿又坐在他的花前看了一会儿,少年眼睫吹落,再次抚上那朵血红的四瓣花。 他说:“我也是,就是要养你。” 第二天早上,这次只有一株花出现了污染迹象,被花神殿的白衣人带走了。 白衣人刚走,贾晨升就带人来了。 贾晨升是鸿羽社团的社长,而戴冬是他的得力助手,这两天戴冬的情况他看在眼里,他可能知道戴冬的计划,在白衣人走后立即就来看他。 祝双双和苏往生也跟着一起,讨论目前的情况。 贾晨升在得知昨晚的事后,先安慰戴冬,“自私怯弱是人类的本性,戴冬,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别再想了。” 他比这里的其他玩家更明白戴冬的感受。 戴冬在社团一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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