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盖头。 那天红盖头盖住了整个城堡,但其实他一直在风扬起的缝隙,寻找她的身影。 下面那么多怪物小孩,那么多玩家,他的视线轻松定在她身上。 她一整晚在下面挡怪物小孩,没有一点力气了。 怪物小孩跳到墙上,隔着红盖头砸一下城堡,她就踉跄着跌倒一下。 她一边哭着,一边跌跌撞撞去套怪物小孩,满脸尸液,眼睛红肿。 怪物小孩撤退后,他从城堡跑出来,跑到昏睡过去的她身边,在她身上发现一个个红红紫紫的伤痕。 怪物小孩愤怒砸墙时,砸的不是墙,而是她。 倒立的祝双双看到一滴眼泪落到地上。 不是她的。 “我真的好喜欢你。” 如果可以有这样一个,明知道他是邪恶鬼童,明知道他体内是腐烂尸块还愿意跟他贴着头睡觉,手把手教他用筷子,还会不顾一切守护他的姐姐,他愿意用所有一切去换。 不管是身体和还是灵魂。 祝双双被放下来了。 季明瑞正和岁岁面对面坐着看书。 季明瑞见他发呆,皱了皱眉毛,严厉地说:“我刚才不是教你认过那几个字了吗,怎么又想不起来了?” 岁岁略显痛苦地皱起了小脸。 季明瑞说:“就算是鬼也得好好认字,不然以后连《亡灵书》都看不懂怎么办?你知道什么是《亡灵书》吗?知道埃及亡灵吗?” 岁岁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什么,莫名又轻松起来。 睡梦中的孟江,被一个男孩用一条条白绷带裹在了床上。 那个男孩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白白的他。 宁宿跟蛊婆告别,抬脚要踏出这个狭小的房门。 没想到蛊婆也要离开,两个人在门口撞到了一起。 宁宿让开一点,等他出去后,再踏过门槛。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阴暗破旧的房子,破袄女孩正趴在一个枯瘦露骨的男孩胳膊上,无声无息,他们像是暗中的一尊雕像。 宁宿和曼曼一起沉默地往回走。 他经过祝双双和吱吱所在房间,脑海里出现书房里吱吱的资料。 吱吱是一个正当红小花的孩子,为了事业,小花不能有孩子,她对外声称这是她的弟弟。 她在家里也让他叫姐姐。 实际上,她在家里的时间很少,一年365天她有350天在剧组。 在剧组自然不能带着他,以防万一,在男孩四岁有意识时,她都不太想让不信任的人在家里照顾他了,怕已经懂事的他说出什么。 男孩每天在电视上看她。 有一次男孩追着她离开公寓,她看到了,但是没管。 男孩始终是个不定时炸弹,一旦爆出,对她的事业和即将到来的婚姻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男孩在那个经济发达,交通繁忙的城市,一路追着她,追丢了迷路了。 他茫然地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被一辆车撞飞,身体被碾碎在另一辆车下。 经过孟江和木乃伊所在的房间。 阿伊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爸妈。 他的爸妈在国外务工,对他的意义就是每半年会寄回来很多钱。 但那些钱很少花在他身上,都在他那群亲戚手里。 亲戚们在跟爸妈打电话时,温柔可亲,争着想养他,但挂了电话又是另一幅面孔。 他们只想从他身上索要钱,索要一句在爸妈面前的好话,其他时候没人管他。 他的死可笑又可悲。 不良少年表哥带回来一群混混,那群混混说,他好白啊。 那时候有一部很火的电影,电影是讲木乃伊的,没多久他就被这群变态少年做成了一个木乃伊。 宁宿走过季明瑞和岁岁所在的房子,走过师天姝和蜡像男孩的房子,走过谷扬薇和糖人女孩的房子…… 每走过一个房子,他就会想到在书房里看到的对应资料。 “妈妈,你怎么走得那么慢?”曼曼回头看他,问:“你在想什么?” “啊,”宁宿挠了一下微痒的胳膊,“我在想……” 他回头向后看了一眼。 他们两个站在一条阴暗幽黑的街道上,从这条又黑又长的街道向外看,街道外的童话镇相对明亮一些。 但依然是黯淡的。 整个童话镇都是暗色调的,弥漫着雾气。 那雾气可能是他们说的怨气,是戾气,是阴气,是死气,总归是灰蒙蒙黑沉沉,不见天日的。 “我在想,这里为什么叫童话镇,童话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童话应该有明亮的色彩,有苹果红,奶油黄,橘子橙,蜜瓜绿,是他看过的夏加尔笔下的游乐场。 小女孩抬头看他,难得眼里生出疑惑,“童话是什么?” 宁宿抿了下唇,觉得他那颗僵硬的丧尸心,被扎了一下。 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是童话。 她的房间里画本上没有白雪公主和灰姑娘,只有邪鬼恶童。 她从小的陪伴,不是同龄伙伴,而是满屋的古曼童。 她从出生开始,他爸爸就让她熟悉这些东西,适应这些东西。 祝双双说的没错,曼曼的意思就是古曼童和古曼丽。 她还没出生,就有了这样一个名字。 走到街道尽头,就是他们的房子。 书房那一沓锁在抽屉里的资料,最后一份,编号20 ——我亲爱的女儿。 一个疯魔的男人,当年兴奋地在灯下,颤抖地写下这句话。 “她叫曼曼,还没出生前,我就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第48章 曼曼 “世界上第一个古曼童,就是一个将军用自己儿子做成的,有了他,他战无不胜。” “我的女儿一定也会助我所向披靡。” “她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古曼童。” 那张泛黄的纸张上写满疯狂的话语,一个人的疯癫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些荒唐的话语,在最阴暗处,字迹会因兴奋而有波折。 那些残暴的画,最血腥处会有重重的圈涂。 他有温和儒雅的气质,不凡的家世和地位,也有一颗走火入魔的心。 “童话,别的小孩都知道童话吗?”小女孩继续问。 宁宿不知道该怎么跟曼曼解释什么是童话。 童话里是小仙女,小精灵,而她只有小骷髅。 “啊。”宁宿说:“那我今晚给你讲一个童话故事吧。” 曼曼抿了抿唇,沉默走进大门。 “嗯?” 坐在一楼门口台阶上,正等他们的鬼生,见到他们就一路小跑过来。 他一激动或者开心,还是会斜斜地跑。 曼曼纠正他:“要正面跑,斜着跑打脚,还会跑歪。” 鬼生:“嗯!” 他抱住宁宿的胳膊,抬头看他。 宁宿看看他,又看看曼曼,说:“既然都不想睡,那我给你们讲个童话故事吧。” 他们就坐在小骷髅乐队开演唱会的草地上,每人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像模像样的。 宁宿先讲了很有名的美人鱼的故事。 曼曼:“她好蠢,为了一个男人伤害自己。” 鬼生:“嗯!不要爱上王子。” 宁宿:“。” 宁宿又讲了灰姑娘的故事。 曼曼:“她为什么不杀了两个坏姐姐?” 鬼生:“不能杀好姐姐。” 宁宿:“。” 他疲惫地按了按额角,“天不早了,去睡吧。” 三个孩子沉默地向楼上走。 要各自回房时,宁宿说:“反正我们现在都这么一点,床那么大,不如和在城堡里一样,住在一间房里?” 两米宽的床,对于三个三四五岁大小的孩子来说,确实非常大。 他们像一朵三瓣花一样,头靠在一起,三个方向睡觉。 不知道都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曼曼睁开眼时,床上另外两个男孩已经起床了。 她在后院找到他们。 宁宿正提着篮子摘小番茄,从他表情里能看出,他确实很喜欢这些蔬菜花草。 那个女人也喜欢。 两个都喜欢花草的人,却完全不一样。 一个沉溺于花花草草的世界,软弱地逃避现实,种了花又种菜,好像现实就会美好明亮,她会就是个好妻子好母亲。 一个喜欢花草蔬菜,喜欢它们在阴暗世界里,提供的食物和明亮色彩。 一个软弱得对亲生女儿即将来临的死亡视而不见,一个敢在没有一滴力气时去挡千万怪物小孩。 鬼生蹲在那块试验田前看了一会儿,“芽芽?” 宁宿在前面高声回应,“一定会发芽的!” 鬼生:“嗯!” 他就拿起小花洒,又给种在试验田里奇奇怪怪的,她带来的种子浇水。 已经种下好多天了,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宁宿回头时,看到小女孩正站在后院门口,静静地地盯着那块试验田。 早饭吃的很安静。 宁宿吃完放下筷子,说:“我今天得出去一趟。” 鬼生一下抬起小脑袋:“嗯?” 曼曼慢吞吞地喝下最后一口汤,“你都知道了是吗?” 宁宿说:“不算全知道,如果曼曼愿意告诉我就更好了。” 他只是知道,他们这些鬼朋友确实是古曼童,当年全部是一个人的古曼童,而且目前大部分,都是世人眼里的邪恶古曼童,或者说是小鬼。 他们有深重的怨气和戾气,因而应该很不好对付。 所以他想出去,去祝双双和季明瑞那里看一看,他对傻白甜和钱袋子不太放心。 至于其他的,他并不很清楚,还有很多疑惑。 比如,曼曼真的是鬼主吗? 如果鬼朋友很喜欢玩家,除了刚进这条街时,撕碎玩家也要跟玩家在一起,还会做什么? 曼曼说:“你进不了他们的房子的,那是他们的领域,就像别的玩家进不来我们的家。” 宁宿:“昨晚我们不是进那个小女孩的房子了吗?” 曼曼说:“那是因为她快消逝了,法力低微难以支撑房子领域。” 宁宿想起,刚进这条街,两个玩家被五个鬼朋友撕碎时,曼曼也说过这样的话。 她问他是不是觉得他们残忍,她说可是他们五个鬼朋友也会死啊。 宁宿明白了伴生的意思。 鬼朋友被毁玩家会死,反之亦然,玩家死了鬼朋友也会慢慢在这世界上消逝。 这是宁宿进入的第二个副本,他不理解,在基地听说同一个副本是可以无限次开放的,如果玩家死了,鬼朋友也跟着死,那下一次的开放呢? 鬼朋友又重新复活,抹掉记忆中他们这一批玩家的部分,重新开始吗? 还是说,会有新的,数不清的这种鬼朋友被创造出来,源源不断地来到童话镇? 如果这个副本有鬼主,且曼曼就是鬼主,宁宿觉得应该是前一种可能,一个副本不会换鬼主。 那么,宁宿第一次觉得,在这无限次重复中,在这游戏中痛苦煎熬的不只是玩家。 这群从来没被善待过,横死变成厉鬼的孩子,一次次感受被爱或被欺骗,又不断失去或消亡,陷入无限循环中。 宁宿:“我要去试试。” 那五个鬼朋友宁愿消逝,也要把玩家的一部分带回家,让玩家陪着自己。 其他鬼朋友呢? 宁宿得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他更要去看一看。 曼曼静静地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说:“你去吧,记得回家就行。” 宁宿微愣。 吃完饭,宁宿就出去了。 果然,如曼曼所说的,他进不去。 明明大门就在前面,他能看到房子,甚至能听到里面的声音,可跨过大门后,就是看不到进房的那扇门。 这一个个风格不同,来自不同区域的房子,就像是存在于不同空间中。 房子可以模糊空间距离,和城堡顶上的胎儿雕像,以及怪物小孩一样。 房间里的鬼朋友不想外人打扰时,外人就无法进入。 宁宿站在空无一人的阴暗街道上,想了一会儿,想明白就回去了。 这是每个玩家自己的游戏。 从进入城堡开始,玩家的每一个选择指向不同的结局,就和人生一样,别人干涉不了。 他回去时,鬼生和曼曼正并排坐在台阶上等他。 三十天只剩下六天。 宁宿问曼曼:“你不对我做些什么吗?” 难道就打算让他这么轻松活到30天,完成任务离开游戏? 那他有点不知道,他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都不挽留一下他的。 曼曼说:“我可能会把你变成同类,这是我们唯一可以留住你们,并能达到同生的方法。” 小女孩撇开脸,“毕竟,你还不错,鬼生弟弟也很好。” “啊”宁宿想了想,“那是不是得把我剁碎?你可能剁不动我。” 他是一只修炼多年的僵硬老丧尸了。 “……” 曼曼:“用火烧你下巴,烧出尸油也可以。” 宁宿:“有点不好意思的是,我也不怕火烧。” “……” 曼曼:“我还有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血腥恐怖方法,一定能把你变成同类。” 宁宿沉默。 他不知道该不该打击一个小女孩幼小的心灵。 小女孩对他的沉默却有别的理解。 安静的小女孩情绪有了很大的起伏,“你是不是觉得我恶毒恐怖,不如油彩木偶好?是的,我就是一个恶鬼。” “因为从来没有人期待我会成为一个人!” 她的诞生就是要变成鬼。 她还在母胎里,那个男人就给她起了曼曼这个名字。 世上所有父母,在有孩子前,或孩子在母胎时,会期待孩子将来变成一个怎样的人,优秀、健康,亦或是简单的快乐。 而她,甚至没有人期待她会成为一个人。 那个男人生她,就是要杀死她,把她变成古曼童。 他是一个变态的,疯狂的,又自卑的,完全被权势财富迷了眼的人。 他不甘平庸,对权势的渴望疯长。 自从在一个次因缘巧合得到第一个古曼童,正巧又升职之后,他就开始如瘾君子一样想拥有一个又一个。 最初是从正规途径请古曼童,接着他不满足于此,他开始从国外黑衣阿赞手里购买更邪性更黑暗的古曼童。 他上瘾了一样,随着权势财富的积累攀升,野心欲望不断蒸腾,心里的暗黑和病态也逐渐失控。 他甚至不满足于从各地购买,而是想用自己血脉做一个古曼童。 因为他知道,世界上第一次古曼童就是一位父亲用自己儿子做成的,那是最强的古曼童。 他以为有血缘的亲生儿女才能最强助运。 于是,他就有了这样病态疯狂的想法。 于是,这就是她诞生的意义。 她诞生的意义,就是被亲生父亲杀死,成为一个戾气深重又被能被掌控的恶鬼,帮助他获取权势地位。 她从出生起,喝的不是奶而是人血和尸油,吃的不是宝宝餐而是尸体和鲜活的内脏。 她从里到外,都是恶的,毒的,邪的。 她不懂童话,她不知善恶。 她是一个天生恶鬼。 连亲生父亲的肉都可以吃。 因为她不知道,父亲是不可以吃的,她的父亲就杀了她,“吃”了她。 她就是一个恶鬼,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小女孩跑了,两个男孩茫然地站在原地。 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说话也不出来吃饭,不管两个男孩怎么敲门。 三十天只剩下五天。 这天,宁宿一出门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倒。 那巨石有他百倍大,能完全把他砸成肉泥。 宁宿在巨石下躺下了半个小时,从另一边挖坑出来了。 这天,大平层中。 祝双双正和吱吱一起并排坐在窗口,看外面的车水马龙。 吱吱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在阳光晕出的一个个彩色小光圈中,看她闪着光的发丝。 “姐姐。”他叫。 “嗯。”她一边织着围巾,一边应他。 “姐姐想下棋吗?” 茅草屋里。 季明瑞在教岁岁认数字、算数,“你连这些都不会,以后连冥币都不会花,这是最基础的,一定得学。” “对了,你有国外朋友吗?要学外语吗?”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说三国话了。” 岁岁痛苦地趴在书桌上,不想说鬼话。 平房中。 孟江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又紧又密的白绷带。 他问:“阿伊,你当时就是这么被杀死的吗?疼吗?” 阿伊说:“疼,他们一直收紧,感觉骨头都被裹碎了,还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海景房中。 蜡像小人跑到正看书的师天姝旁边,问:“我们还不走吗?” 师天姝说:“别急,我很快就能带你到其他世界了,你会看到更广阔的天地,过往会被挤成一粒小芝麻,无足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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